杀手有话说 作者:宝金(晋江2012.7.26完结)-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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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走吧走吧,我不要见你了。”我心里头其实也弄得清这状况,他若是现在不能讲,那就不讲也没什么,可面子上我总得维持一点女孩子的骄傲啊,闹个脾气也没什么……
“……你才态度有问题呢。”他有点愣地看我扭过头转过身说要走又不走,看了半天,突然反应过来一般道:“再说我是来催你练刀的,不是来陪你聊天的……你到底练是不练啊?别把话题扯到那么奇怪的地方去啊!”
“我才没有扯,都怪你态度不好而已……”我瞪他。
“好了以后我尽量态度好,行么?”他有些头疼地回答:“你放心,我不会退婚,也不会对不住你——若你是为了这个生气,此后可以不必了。但我叫你练刀真是为你好,敌军虽然退走了,可难免不会卷土重来。在这儿你若还是那挽个刀花都砍伤自己的水平,叫我怎么安心!”
“这话说得倒是情深意长的,可纵使叛军攻城,也轮不到我上前线吧?”我道:“你怎么就这么能想呢……”
“天策可是大唐军魂啊……”小陆轻笑:“你现在是天策府校尉,忘了么?真要是打起来,就算你好意思窝在府里,你四哥也得让你上城头去装个样子。但问题是,想在千军前装样子,也不是件太容易的事情啊。”
我嘴里一股苦味,瞪他:“你早就想到有这一出?”
“不,我希望永远不用有这么一出……”他道:“不过总是早作准备好——再说我在冰魄那几天已经听说了你武艺的各种不靠谱事迹,难道就不想好好练练好一鸣惊人么?”
我摇头:“师父说了傻人有傻福,高手死得早。”
“……”小陆脸一黑,明显受了内伤:“反正不管怎么说你都得练起来。”
我有些焦躁,对于我和小陆的话题一直围绕着“练刀”这事儿颇为不满。说真的我不相信叛军还会来,在我从冰魄动身之前他们就被赶出长安了,若是我的估计没有错,对方既然会放弃最重要的城池,那离全线崩溃也不会远了。
而襄州这地方本来就易守难攻,原本叛军攻势如潮的时候都没有拿下来,对方的将军是得头被马踹了才会再回来吧?
于是我很有点儿不耐烦地应承了下来,心里仍是不以为然的。可上天大概就是要惩罚我的自以为是——过了大概七八天,我出了自己居住的偏院门便撞上了四哥那个侍妾。几天相处下来之后我也知道了她名叫笼云,便是这襄州人,虽然她还真有些妖妖娇娇的,可到底人不算坏,我和她倒比和那管事婆子更亲近些。
这下见了她,我笑着刚想打招呼,便见她脸上带着鲜红的一个掌印。
这府上,敢掌掴她的……应该就是四哥了吧?
于是刚刚我还要出口的一句“怎么来我这儿了”便梗在了喉咙里,倒是她抬了头,满眼是泪,对我道:“七小姐……”
这声七小姐叫出来就再也没的后话了,我最不喜欢等人说话,便催她道:“怎么了?你倒是说呀!”
她的眼泪刷拉便流了下来:“您去劝劝将军吧,他,他说奴家勾结叛军,要奴家自裁……”
我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心下又觉得好笑:“你一个女人,叛军都跑得那么远了,你就是想勾结也勾结不到啊——四哥干嘛想到这么一出?”
“叛军又回来了呀!”笼云顿足哭道:“将军原本有从后头偷袭他们的打算,如今叛军的行动竟像是知道了他的筹划一般,他……他也不生别人的疑,就拿奴家撒气,还说什么看奴家跟了他一场,让奴家自己了断还能保一个名节——七小姐您救救奴家,奴家还不到二十岁呢,奴家不想死呀!”
……苍天可鉴,听到她说完这些话,最先浮上我心头的念想既不是安慰她也不是找四哥问清楚,而是想指着小陆大喝一声:“你这只乌鸦”……
平心而论,我果然是个不讲理的女人啊。
☆、第六十五回
笼云哭得快脱力了,我不知道是不是该搀她一把——说真的,除了想说小陆乌鸦之外,我脑海里一片混沌,什么像样儿的东西都拎不出来。
要救她吧,要救她该怎么办?找四哥去说?能有效果么?我刚刚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如果说这些事情有一个人完全不清楚的话,那个人肯定是我啊。我去劝他,别开玩笑了……
但是要是不去,难道我把笼云藏起来?貌似那也不是个办法。
我狠狠摇了摇头,想把疑似浆糊的纷乱思绪“甩”出去那么一点,可笼云却益发惊慌:“七小姐!您……求您救救奴家吧,奴家不知道有什么理由可以说服你这么做,但……奴家真的不想死啊。”
“谁想死啊?”我终于稍微定下了点儿心神,问道:“我还不知道谁碰到这事儿会心甘情愿去死呢——你倒是给我说清楚啊,我连四哥为什么怀疑你都不知道!”
笼云胡乱抹了抹眼泪,整张脸已经完全花了,铅粉和着胭脂糊成一片,再也不能更狼狈的样子。她仓皇点着头,语意含混错乱:“是……是这样,将军有一次同诸将谈论追击敌人的事情,奴家听到了——奴家真的只是莽撞而已啊!奴家怕他们发现我在听,便不敢动……结果被人告诉将军,却说是奴家全程都在偷听……后来计划泄露了,将军自然恼奴家……”
“……”听完这话,我方才对她的怜意已经被莫名的郁闷压掉一多半了。这女人是何其不自知!一个当侍妾的,说得好是四哥的女人,说得不好也不过如草的一个奴婢,好死不死去听他们议军机,还全部听完,还被人告发,这让人怎么能不怀疑?再说她自己本是襄州城土生土长的,想和外头联系,倒还真是数她最有条件。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四哥当时没有处罚你?”我盯住她。
“前几天……将军很生气,可是,到底没有说什么……”笼云咚地一声在我面前跪下:“七小姐,您就替我求求情吧。这几天奴家一直在将军府里没有出去过!别人不知道,您天天在后宅还能不知道吗?”
“这话怎么说的……”我咽下后半句“我又不是你的丫鬟怎么会知道”,强挤了个笑脸安慰她道:“我去同四哥说说——他现在是着急上火着呢,你先别寻短见啦,等他想明白了大概就……就没事了。”
笼云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哽着点头,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勉力爬了起来。我看她脸色苍白,原想劝她回去休息,可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见她身形一晃,栽倒过去。
这下好了……我原本还想去找个人打听一下外头敌军围城的事儿呢,她这么一倒我却只能张罗着找郎中。
将军府里头找人,自是有下人飞跑着找了个白胡子的老爷子来了。那老爷子颇有几分仙风道骨,进了房间隔着纱帘诊了脉,出来时却颇有些激动:“小姐,恭贺……恭贺府上!这是喜脉啊!”
“喜脉?”——别误会,这话不是我说的。发言者赫然就是刚刚进门的四哥。
“正是!”老郎中面带微笑:“尊夫人……啊,这位女眷,她脉相是极好的,想必腹中孩儿也……”
四哥打断了他的话,声音中颇见不耐烦,甚至还有一股隐隐躁怒:“好了,知道了——你去拿了诊费便走吧,这事儿不用和任何人提起。”
那老郎中愕然一刻,却终于低了头,应了一声匆匆出门而去。他大概是第一次见到对新生命的来临如此不热心的父亲,这种态度当真奇怪——就算是我也觉得惊奇得很呢,四哥并不是铁石性子的人,他也未曾有过孩儿,如今这笼云虽然还是他恼着的人,但至于……
“我中午就让她自裁了,怎么现在还活着?”等那郎中出门远了,四哥平平瞥了我一眼:“这女人定是跑去求你了,是不是?”
我“呃”一声,望着他,迟疑刹那,答道:“是。这也是一条人命,啊,现在是两条了。四哥你还是……还是饶过她吧。到底……”
“她没有说我为什么让她死?”四哥冷笑:“她的命是命,这城中数万军民的命就不是命吗?”
“你有证据证明是她么?”我盯住他。
“如若没有,我何必……”四哥一顿,反问:“你觉得我是如此草菅人命的人吗?”
“那也等她先生了孩子啊——那孩子有什么错?”
我盯住四哥的脸,想从他脸上读到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动摇,可终于他开口的时候,说出的依然是无情至极的话:“也许那孩儿的错,就错在着生在她腹中吧。”
“你连自己的孩子都不留?”我觉得我听到了绝对不能相信的话。
“这城中百姓,人人皆有妻有子。”他的话音有些艰难,但还是能连贯起来,道:“何以我的孩子就比他们的珍贵?更何况,这孩子也不是嫡生的,就算生下来了长大了,庶子的日子过起来也没什么……”
他的话断了。
并不是他自己不忍心说下去,而是我狠狠抽了他一耳光。我猜我决计是疯了,但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会这样做。
他用怪异的目光望着我,许久伸出手,揉了我头顶一把。低声道:“你若不是阿娘亲生的妹子,就冲这一耳光,就够把你拖进宗庙打个半死了。知道么?”
我今天梳着的是高高的惊鹘髻,只用几根银钗子固定着,哪儿架得住他这一揉,登时散了下来。我披着半塌的头发,益发恼怒,却也不敢再放肆了。狠狠深呼吸了几个来回,才道:“纵使你有她勾结叛军的证据,可那个孩子究竟是无辜的。如此好么四哥——我看着她,让她再没有机会同外人沟通,等她生了孩子你再处置她,行不行?毕竟不论嫡出庶出,那孩子也是你亲生的。”
“我意已决。”他不再看我,轻轻叹一口气:“她必须死。那个孩子是我造下的孽,等我死了自然去阿鼻地狱赎罪。可她若不死,便有人会以为勾结叛军并无大碍,若再有人将城中军政消息通传出去,万一襄州陷落,这城中万条人命,却和谁讨去——七妹,莫说她,便是你,若是作出这种事情,我也定是要杀你立威的。”
我咬着牙齿,看了他半天,终于道:“那么你告诉我你到底有什么证据,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告诉我,可以么?四哥,若我不知道她为什么非死不可,我会愧对她许久——我已经答应救她的。”
“……这是,这也是军中的秘密呢。”四哥看住我:“当真要听?你可得知道,这话再不能同旁人泄露半分,便是陆郎将问你,你也不能说。”
我想了想,点头。
“走吧。”他引我朝厢房走过去:“我得快些和你说完,过会儿还要去见诸将,敌军重返,城防上还是得当心……”
四哥的叙述很简洁,房间里点上的熏香味儿还没散匀,便交代清楚了一切,只我这听的人啊,却傻呆呆坐在原地,半天不敢信自己的耳朵。
却原来这笼云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