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独木不成林_完结_派派小说-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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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欢喜放在床榻上,转身刚要离去,却听欢喜轻唤了一声他的名字,他诧异地转过头,直视着欢喜的眼睛。
欢喜有些尴尬地说道:“谢谢你送我回房,还有,谢谢你做的菜粥。”
炎原嗯了一声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开了,直到出房间,走到小院里,他才如释重负般喘了口气,无声地笑了笑。乐泉手里把玩着折扇,不动声色地望着炎原。
“主子。”炎原见自己有些失态,赶忙收敛笑容,毕恭毕敬地站到乐泉身边。
“欢喜姑娘她……”乐泉突然住了口,他轻轻拍拍炎原的后背,缓缓说道:“她不过是一个路人。”
“我明白。”炎原侧过头,郑重其事地对乐泉说:“她……我……”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乐泉似笑非笑地说:“只不过屋里的这位淑女,不是一般的君子配得上的。这段日子,都要麻烦你照顾她,但切记千万不可对她动心。炎原,她未来可能是六弓国的皇后。”
“主子难道不怕未来她因咱们软禁一事,加以报复吗?”炎原不解地问道。
“怕。”乐泉耸了耸肩膀说道:“但我更怕乐家因为姐姐而走上溃败之路,与其被丞相一党弄死,还不如落在皇后手中。”乐泉说得轻描淡写,但在炎原听来却是惊险异常。他和乐泉从小一起长大,说是主仆,倒不如说是挚友。他们私下以你我相称,好似兄弟般亲密无间。
炎原知道,看似洒脱不羁的乐泉其实十分在乎乐氏一族,他只不过不愿表现出来罢了,虽身在异乡,却时刻关注着乐府的动态。炎原还记得,乐正瑶嫁给子寻兄长时,乐泉独坐在院中饮酒,一边痛饮一边说:“炎原,这乐家恐怕要断送在我姐姐手上。”
对于乐泉的说法,炎原是赞同的。这位大小姐乐正瑶,面庞清秀,身段苗条,特别是那一双凤眼颇有韵味,她唇角总含着淡淡的笑意。当着外人的面,她对下人礼貌客气,但在乐府中,她却是颐指气使,从未用正眼瞧过谁,包括炎原。
在乐府中,乐正瑶那张脸上永远挂着冷漠与不屑,仿佛她是这天下最为尊贵的小姐。表里不一的乐正瑶令乐泉十分厌恶,偏偏他们的父亲乐老爷对这个女儿视若掌上明珠,娇宠异常。
“主子。”炎原见乐泉一脸忧伤,不由得轻拉了拉他的衣袖。
二人站在院中聊了许久,欢喜半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寝室。她无意中发现墙角摆着一盆深紫色的无名小花,心思一动,似乎早上起床还没有看到,这花莫非是炎原弄来的?一想起炎原,欢喜不由自主地咬了咬嘴唇,别过头去,不再看那盆娇艳可爱的花朵。
欢喜醒来时,月亮已爬上了树梢,如水的笛声幽幽地漫进了窗子。她缓缓起身,透过窗子看到站在月光下吹笛子的乐泉。笛子有几个孔,便有几分的情调,欢喜受子寻的熏陶,对这些风雅之物也算是略有了解。她觉得乐泉吹得曲子听起来特别伤感,如泣如诉,仿佛在述说着心中某种压抑着的感情。
“乐泉说过,心若是空的,就吹不好笛子。”炎原倚门而立,轻声对欢喜说。
欢喜转过头,望着炎原,炎原的头发被风吹拂得有些凌乱,他见欢喜打量着自己,忙伸手胡乱地拨弄着头发。
“你饿不饿?”炎原问道。
欢喜没有回话,她的唇角微微上扬,眼睛里闪动着点点的光彩,这令炎原更加局促了。他抿了抿嘴唇,慢吞吞地凑到欢喜面前。
“你的头发上有……”炎原指了指欢喜的头发,欢喜下意识地用手拨拨,一朵深紫色的小花落到了地上。
炎原默默地低头拾起了小花,把它放在手心里。欢喜见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假装一切安好,二人静静地聆听着乐泉的吹奏。
清婉柔美的笛声飘荡在房间内,也飘进了欢喜和炎原的心中。
“欢喜,我猜不透你。”炎原轻轻说道。
欢喜没有回话,只是淡淡的笑着,二人借着笛音掩藏着各自的心事。
第十三章:橘子(番外)
乐泉视角:
那一年我七岁,父亲领着我去了城东教子胡同。胡同十分狭长,一堆堆脏衣破布挂在各家门前,臭气熏天。我下意识地捂住了鼻子,不耐烦地问父亲:“爹爹,咱们这是要去找谁?”
爹爹抿嘴一笑,并没有说什么,他直直地往胡同深处走,我皱着眉头不愿再多行一步。爹爹回过头,用一种略带严厉的眼神示意让我快些前进。我不敢不从,只能低着头,心不甘情不愿地跟在他的身后。
走了不久,爹爹拐进一间独门小院,院里只有两间南房,北房塌了,院子里堆着许多碎砖头,还有一棵长得七扭八歪的柳树戳在院中间,一个看着和我差不多年纪的男孩手里拿着一把小刀,朝着柳树胡乱挥舞着,嘴里还振振有词道:“杀杀。”
那个男孩见到我和爹爹,只是抬头瞥了一眼,便继续忙着砍杀那棵早已半死不活的柳树。
“原儿。”爹爹走到那个男孩身边,笑着唤道。
那个臭小子只是嗯了一声,便躲到柳树后,并没有想要招呼我和爹爹的意思。
我本以为爹爹会生气,谁知他不过是摸摸下巴,呵呵一笑。这让我有些惊讶,记忆中的爹爹,总之不苟言笑板着面孔,也许只有在面对姐姐乐正瑶的时候,他才会偶尔笑一笑。至于对我,这个乐府中唯一的男孩子,他从未表现出任何的亲密。
这时,从南面的房中走出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妇人,那妇人的眉眼生得十分清秀,一身宝蓝色袍子,头发利落的盘在耳后,浑身上下透着整洁利落。
“乐泉,这是你四姑姑。”爹爹冲我说道。
我明明只有三位姑姑,一位在我出生前就害病过世了,另一位嫁给了礼部侍郎的侄子,第三位目前还待字闺中,怎么会有第四位姑姑呢?这些疑问,我只能憋在肚子里,草草换了一声‘四姑姑’。谁知那个妇人把我搂在怀中,温柔地抚摸我的头发,还在我的脸蛋上捏了一把。
我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双手不停地鼓捣着衣角。她是第一个抱我的女人,在乐府,即使是我的母亲也不会轻易地碰触我。除了每日去母亲房中请安,平常的时候我只能和教书先生呆在一起,伺候我的全都是些上了年纪嬷嬷,她们那如同鸡爪似的手常在我眼前晃悠,但我总能很有技巧地躲开。
和那些嬷嬷不同,这位四姑姑身上有股很好闻的味道,不是麝香檀香之类的贵重香料,而是一种淡淡的青草味道,这种味道让我觉得很舒服。
我和爹爹被四姑姑请进了房,屋里收拾得很干净,虽然没什么贵重的家具和摆设,但却整整齐齐,有条有理,我靠着爹爹坐了下来。四姑姑一边给爹爹斟茶,一边细声细语地说着他们家里的事情。什么过了数伏就请人来修房,什么原儿年纪不小了,该送进学堂里读书,这样成天打打闹闹可成不了气候云云。
四姑姑说话时那份柔美与恬静,让我有些迷惑不解,她究竟是谁?从没有听府上的人提过她,通过爹爹的眼神,我觉得她一定不是我的姑姑,那她是谁?爹爹养在外面的小妾?那院子里男孩呢?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这些问题不停地在我脑海中盘旋,令我坐立难安。七岁时的我,是众人口中的神童,甚至还有人把我和少年成名的子寻作比。虽然我私下里觉得,自己和子寻并没有任何相似之处。我的姐姐乐正瑶每次总嘲笑我,说我是在嫉妒子寻。也许是因为那时候我个子不高,还总喜欢皱眉的缘故,姐姐当着下人的面总称为我‘橘子。’
橘子也好,菠萝也罢,反正我懒得和姐姐争吵,她从小便善于装腔作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呢。
想到这儿,我的心渐渐踏实下来了,这个妇人的身份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我何必自寻烦恼。唯一让我不明白的是,爹爹为何要带我来这里?
我侧着头,一动不动地打量着爹爹和四姑姑。爹爹端着茶杯,正和四姑姑聊得开怀。他喝得绿茶上浮着几朵白色的茉莉花,一股清香飘逸在空中。他们聊得话题全然没有离开日常生活的琐碎之事,我听得无趣,不由得打起了哈欠。
四姑姑见我有些倦了,她冲爹爹微微一笑,把院中那个叫原儿的小子唤了进来。
“娘。”那个小子冷着脸唤道,四姑姑推了推小子的肩膀,有些不高兴地说道:“怎么不叫干爹?”
那小子嘴唇动了动,一扭头就想走,却被四姑姑揪住了耳朵:“炎原,别耍性子,快叫干爹!”
我坐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瞅着他们母子俩,那小子被揪得耳朵通红,许是太疼了,他眼里含着泪花哑着嗓子唤道:“干爹。”四姑姑见他叫人了,这才松了手。
明明是一声极不情愿的称呼,可爹爹却听得动情,他从兜里掏出了一柄做工精致的小刀塞进小子手里。那把小刀我认识,是春节时候藩属地一位王爷送来了,上面嵌着一块象牙,我几次想要拿来玩玩,却都被爹爹搪塞过去了。谁曾想,今日竟给了这个小子。我心中有气,便说道:“你这耳朵红得还挺有意思。”
听完我的话,小子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不以为意继续说道:“要不要我帮你揉揉?”
他还没开腔,四姑姑就高兴地凑了过来:“原儿,你看泉儿弟弟对你多好。”
我趁机照着他的耳朵重重地拉了一下,他很粗鲁地把我推倒在了地上。我顺势捂住膝盖,蹙着眉,假装很疼的样子:“我是不是弄痛你了?你别往心里去,我只是想帮你揉揉,以前我在府里摔倒,下人们就帮我揉,一会儿就不痛了。”
四姑姑见我摔倒,赶紧把我抱了起来,她一边掸着我裤子上的浮土,一边心疼地说道:“这死小子,可是弄痛泉儿了?让姑姑帮你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我冲四姑姑勉强一笑,学大人挥挥手说道:“无碍,只希望四姑姑别因此而恼原儿。”我是故意这样说的,果不其然,四姑姑听完我的话,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她猛地拽住小子的胳膊,照着他屁股噼里啪啦打了起来,下手之重,令我也颇为惊讶。
打了十几巴掌之后,爹爹慢悠悠地说道:“好了,孩子胡闹,你跟着添什么乱,你们两个小子,都给我去院子里玩。”
我见爹爹动怒了,赶忙低着头一溜烟跑出屋,小子跟在我身后也出来了。
我站在柳树下,冷眼瞅着他说道:“拿来。”
“什么?”他眉毛一挑,攥着拳头朝我走了过来。
“刚才爹爹给你的小刀。”我指了指他腰间别着的小刀说道。
“凭什么?”他怒视着我。
“那本来是我家里的玩意,你有什么资格拿着它。”我不屑地说道:“快还给我。”我像是想到了什么,从衣袖里摸出一块碎银子,扔到了他的脚下,“你把小刀给我,这银子就归你了。”
我本以为会很轻松地做成这笔买卖,谁知他一脚踢开银子,头也不回地朝外面走去。我只觉怒火攻心,急冲冲地朝小子撞了过去。
他灵敏地侧过身想躲开,我顺势抄走了他腰间别着的小刀。正当我得意洋洋地冲他挥动小刀的时候,他如野狼般扑倒了我,一上来就要抢我的小刀。我怎会把心爱之物拱手送人,于是乎,我们二人在地上扭打了起来。
说是扭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