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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欢喜-独木不成林_完结_派派小说-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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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寻一个人在殿内独坐,他随意打量着四周的装饰,窗台花瓶中插着一支绯色的梅花不期然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突然想起五年前的盛夏,那天他正要去上早朝,却见欢喜高高举着一支紫色的杜鹃花朝他奔了过来。他站在原地,笑着看欢喜跑到自己面前。她的面颊因为奔跑而染上了红晕,原本挽起的头发变得有些松散,几缕碎发在晨风中飘动着。
  那时候子寻觉得,时间静止下来了,眼前的一切都变得如此虚幻,除了欢喜。那个女孩微笑着把杜鹃花交在他手上。子寻双手捧着花,深深地嗅了一下。他那时候搞不清到底是花香还是因为欢喜的缘故,总之,那一天他的世界充满了甜蜜的味道。
  尽管子寻心里明白,那只是欢喜表达友好的方式,并无更多的深意。可他还是愿意相信,在未来的某一天,这个女孩会心甘情愿地依偎在他的怀中。现在想想,那时候真是自作聪明。信任也好,仰慕也罢,他有那么多次机会去赢得欢喜的心,可他却茫然无所知地任那些机会从指间溜走。
  他慢慢从衣袖中掏出一个小小的木头盒子,那盒子里面珍藏着一支已经枯萎了的杜鹃花。他曾经傻乎乎地幻想过,也许把这个盒子交在欢喜的手上,她会感动地流泪,毕竟她是那么一个纤细敏感的女孩子。但理智终战胜了感情,子寻把这个小盒子连同那份爱意埋藏在了心中。
  水草端着一套茶具进了屋,子寻默默地坐在一旁,看她有条不紊地摆弄着茶具,他觉得那副画面很熟悉:“你这是和谁学的茶道?”
  水草扬起头,不好意思地说道:“让大人见笑了,平日都看娘娘给陛下煮茶,我自己煮茶倒是第一回。”
  子寻苦涩一笑,在烟雾缭绕的茶香之中,他仿佛看到了一对金童玉女,坐在竹席上,执手相看,恩爱异常。子寻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正在这时,一位公公站在门口传报,子寻放下茶杯起身走了出去。
  来者正是关尹在皇宫门口遇到的那人,他附在子寻耳边,窃窃私语了几句。子寻大惊,他的拳头猛地攥紧,又徒然地松开。
  “我知道了。”子寻摆摆手,示意让那人先行告退。
  娘娘已有身孕,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令子寻愣在原地。他们应该很兴奋吧?子寻猜想欢喜和尔夏此时定是十分愉悦,他们肯定会幸福地依偎在一起。似乎,幸福把自己遗忘了……
  子寻重重拍拍面颊,掩饰好自己的失落与痛苦,带着浅浅的笑容离开了寝宫。欢喜嫁给尔夏之时,子寻就曾暗暗地发过誓,他愿意一生追随尔夏,用自己的头脑乃至生命去保卫六弓国,让欢喜可以无忧无虑的和心爱之人度过一生。现在欢喜有孕在身,子寻真心地替她感到高兴。
  子寻有所不知,那日尔夏怀抱着昏倒的欢喜,急得差点拔剑杀人。
  欢喜躺在尔夏怀中,她的脸色异常惨白,呼吸微弱。尔夏大声地吩咐外面的侍卫传来太医。太医气喘吁吁地跑进马车内,他的目光扫过欢喜的脸,惊讶地说不出话来。通过那个月牙疤,太医知道这个一身布衣看似是侍女的姑娘正是六弓国的皇后,他颤抖着帮欢喜号脉。
  尔夏见太医蹙着眉,以为欢喜染了顽疾,他突然想到适才欢喜食了几片自己加给她的牛肉,莫非牛肉有毒?尔夏的眼睛里闪着阴冷的光,他冲外面嚷道:“把准备晚膳的人统统给朕带过来。”
  片刻功夫,马车外跪着七八个侍从,他们忐忑不安地互相看着彼此。尔夏宣太医进马车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军营,几乎所有人都在猜测是否有人给皇帝下了毒。
  马车的帘子被拉开了一角,尔夏拽住一个小侍从的衣领,大声吼道:“说,到底是什么人敢给朕下毒?”
  侍从们全都目瞪口呆,他们不住地磕着响头,被尔夏拽住的那个小侍从吓得尿了裤子。
  尔夏恶狠狠地说道:“她若是有什么意外,你们这些人,通通拉出去斩首。”
  就在尔夏斗气耍狠之时,一只芊芊玉手从门帘里探出来,拉住尔夏的胳膊。尔夏一怔,他赶忙钻回马车,只见那个太医正跪在车内,语调轻松地说道:“恭喜陛下,恭喜娘娘。”
  “何喜之有?”尔夏见欢喜悠悠转醒,赶忙推开太医,搂住欢喜的肩膀:“你身体哪儿不舒服?怎么会突然昏倒?这群狗奴才,真是气死我了……”说着尔夏没好气地踹了太医一脚。
  “你啊。”欢喜赶忙说道:“太医先请下去吧,记得刚刚本宫的交代。”太医忙不迭地行过礼,跳下马车。
  此刻马车内只有欢喜和尔夏两个人,欢喜温顺地躺在尔夏的怀中,她的唇边荡漾着甜蜜的笑意,她的面容虽然苍白,但一双眼睛却格外有光彩。
  “尔夏。”欢喜唤着他的名字。
  尔夏不解地挑了挑眉:“你到底……”
  欢喜突然吻住了尔夏的唇,她一只手抚*摸着尔夏的面颊,一只手勾住他的脖子。这是欢喜少有的热情时刻,尔夏自然是又惊又喜,他被动地回吻着欢喜。随着这个吻的渐渐加深,尔夏觉得那种欲罢不能的渴望充满在了全身上下。
  他有些窘迫地问欢喜:“可是……可是因为我这些日子要你要的太凶,掏空了你的身子才害你晕倒的?”
  欢喜噗哧一笑,她捏捏尔夏的鼻子,顽皮地说道:“的确和你纵*欲无度有关,但却是……”欢喜伏在他耳边,小声道,“我有了你的孩子。”

  第二十章:红线

  晨曦微露,玫瑰色的云彩隐隐约约浮在山脉之间,连绵群山还在安眠,只有那轮蓄势待发的朝阳透露出几分肃杀的味道,似乎只要一点风吹草动,天地便会为之变色。
  片刻之后,沉重的鼓声划破宁静,沉沉地敲在了每个人的心上。那鼓声的节奏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促,整个大地似乎都在脚下颤抖着。战鼓声戛然而止,正在人们疑惑不解之时,从平原深处滚滚而来了一阵尘土,在飞扬的尘土中,缓缓走出一支庞大的队伍。他们迎着太阳的光辉,自西向东而来。
  每一个方阵都排列得井然有序,训练有素的士兵们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前进着。在轻装步兵营之后的是骑兵队伍,再之后便是战车和重装步兵。这八万人组成的巨大队伍由六面大鼓指挥,跟随这触动人心的鼓声,他们每走一步,都那样的孔武有力,没有一丝一毫的偏差,令观者的心中产生了某名的悸动。
  欢喜一身月牙白色长袍,下摆处缀着无数朵淡粉色的小梅花,领口和袖口处镶嵌着一圈米粒大小的珍珠,看起来既纯美又华丽。她此刻正站在城楼上,出神地盯着远处六弓国的方阵。
  原本不过是一场小小的战役,谁知尤施国竟然派出他们的太子亲自出征,俨然要和六弓国奋战到底。这令欢喜有些惊讶,要知道,尤施国小国寡民,无论是从军事还是国力,都无法和六弓国抗衡。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国家,竟然敢主动挑起战争,也许有些民族宁死也不愿屈服吧。欢喜突然想到早已灭亡的景和国,遥想当初,景和国也曾一度十分繁荣富强,拥有着和六弓国不相上下的军事实力。
  但一切,似乎转瞬即逝。欢喜俯身拾起一块褐色的土,沉思了一阵,然后把它捏碎在手掌中。一阵清风吹过,褐色的尘埃四散而去。透过这神秘莫测的薄雾,欢喜只觉心中异常苦涩。
  从远处传来一声声嘹亮的呐喊,它轻易穿过了这由时间和尘埃凝结而成的帷幕,直戳进欢喜的耳朵里,她凝视着骑在黑马背上,一袭红衣的尔夏,他的身影和阳光融为一体,那般耀眼夺目。欢喜不禁把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虽然现在那里还是平坦的一片,但她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有一个小生命在里面顽皮地折腾想要出来见见世面。
  一想到这个孩子,欢喜就无法控制地微笑起来。结婚生子,这在她看来几乎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现在却正在上演着。在享受温馨与幸福的同时,欢喜也清楚地知道,肚子里的孩子,不仅仅是她和尔夏相爱的证明,更关系到六弓国的未来。
  欢喜突然想到了自己已故的母亲应竹,应竹失宠,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没能给皇帝诞下一个继承人。若弟弟没有离奇死亡,也许他们仍可以相爱着,直到永远……欢喜有些害怕,她和尔夏虽然现在如胶似漆,但若一直没诞下皇子,尔夏会不会也如她的父亲一样呢?
  毕竟他和她并不是一般的市井小民,他们的肩头担负着延续皇族血脉的重担,这是无法回避的问题。欢喜万万没想到,命运会如此眷顾她和尔夏,她竟然怀孕了。一切事情都朝着完美的方向发展着,但她却仍觉得有些不安。
  当天地之间一片寂静的时候,欢喜眺望着远方,尘土慢慢地落在地上,她心爱的男子正沐浴在阳光之下。这场战争,严格来说并不能称之为战争,饶是尤施国奋力抵抗,也无法逃过被杀戮的命运。也许是因为欢喜怀了龙种的缘故,尔夏并没有如以往那样赶尽杀绝,他只是射杀了敌人的主将,逼退尤施国的军队,便偃旗息鼓了。
  欢喜走下观战台去迎接尔夏,她痴痴地望着尔夏,洁白的面颊上泛起了一抹红晕。尔夏骑在马背上,飞扬跋扈地朝欢喜走来。他本想伸手把欢喜掳上马,可一想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尔夏只哼了一声,便一跃下马走到欢喜面前。
  当着众人的面,尔夏并没有掩饰什么,他亲昵地摸了摸欢喜的黑发,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有没有担心我?”尔夏坏笑着问道。
  “有。”欢喜小声说道,她扬起头,直视着尔夏的眼睛:“但我相信你会赢的。”
  尔夏没料到欢喜竟然当众承认了,他本想看欢喜面露窘色,谁知却把自己搞了一个大红脸。只见他身边的军士们全都侧过头,吃吃地偷笑着。尔夏尴尬地舔舔嘴唇说道:“你这小娘子,现在越来越牙尖嘴利了。”
  欢喜嫣然一笑,并未说些什么。尔夏不好意思地偷偷捏捏欢喜的手背说道:“你先回营地等我吧,我还有要事……要商议。”
  “嗯。”欢喜转身要走,却被尔夏拦了下来,他有些腼腆地说道:“要多吃点东西,你现在脸色很不好,让太医熬点补身子的汤药吧。”
  欢喜只觉眼眶一湿,她抿着嘴点点头。
  待到黄昏时分,尔夏才返回营地。他召见过尤施国使节后,便与士兵们饮酒吃肉,好不快活。但尔夏并没有忘记心爱的姑娘正在营地等他,他几次想要脱身,却都被多年追随亲如兄弟的士兵们挡住了。酒过三巡,几个自幼陪在尔夏身边的侍卫大胆地开起了主子的玩笑。
  “真没想到,陛下竟然委屈娘娘坐在那么一辆普通的马车上。”一员大将端着酒杯嬉笑着说道:“人都道金屋藏娇,陛下这是……”
  尔夏也不恼,只是大笑着插话道:“朕的娘娘,岂是那么肤浅的女子。”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一个络腮胡男子朗声说道:“陛下当年对娘娘是一见倾情,为了讨得娘娘芳心,使了手段把那红骏马赠给娘娘。人人皆知,红骏马和陛下的黑马是一对儿,陛下这心思,是路人皆知,只有娘娘被蒙在鼓里。”
  “我哪有。”尔夏涨红了脸狡辩道:“那红骏马是她自个选的,又不是我逼迫她。更何况,更何况是她先对我动心的。”
  那几个大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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