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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部分

昭彰云隐 作者:阿晋(晋江2012.7.22完结)-第111部分

小说: 昭彰云隐 作者:阿晋(晋江2012.7.22完结)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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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小宝和路怀仁,清浯和彭展各守住一条,与汹涌而来的人群在突突跳动的光影中对峙。
  
  侯小宝第一个开口,“里面还有很多人活着,你们要将他们活活烧死吗?”
  
  “他们已经染了病,横竖都是死,可我们还想好好活着。”立时有人高声回道。
  
  彭展拧眉怒道,“他们可碍着你们了么?为什么一定要下这样的毒手!”
  
  又有人道,“不过几天功夫,已经有多人逃走,我们就住在碎叶周围,首先被连累的就是我们。”
  
  年龄最小的路怀仁此时也忍不住道,“这几日就只有徐安平一人出逃,一早就被抓回去了,又怎么会连累你们。”
  
  立时有人冷笑道,“官府和你们这群江湖人的话最不能信,你们口口声声说只有一人出逃,那个叫莲儿的女孩又是怎么回事?”
  
  清浯高声回道,“莲儿还只是个不知事的孩子,她连邪温热是什么都不知道!”
  
  沉默许久的虬髯汉子此时将手臂高高举起,对众人道,“犯不着跟他们废话,前面不远就是看管患病村民的学堂,各位,随我冲啊!”
  
  一时间,群情奋起,众人执火明杖,呼声震天,分成小股分别涌向两条小路。侯小宝等人不得已,只得施展功夫,打翻领头的几个人,将一条小径守得死死的。集结的村民仗着年轻强健,发力左冲右突让侯小宝等人一时焦头烂额,但他们毕竟不会功夫,虽有人领头,但并没有良好的组织,带头的几人几番蛮力没有得手,后面的人便越发混乱,开始有人直接向不远处的树木、篱笆投掷火把。虽有积雪,但在天干物燥的冬日,点点簇簇的火光还是很快在村中闪动起来,幸好另有临水阁其他人将事先备好的积雪纷扬推落在起火点上,瞬间便将火焰盖灭。
  
  正在众人僵持不下之时,另有稀稀落落几十人静悄悄出现在白桦林中。路怀仁认出这些都是暂时住在村口几间屋舍中未染病的碎叶村民,立时高声唤道,“快来帮忙,他们要焚村。”
  
  碎叶村民身处村中,隔着篱笆看着一波波涌过来的执火明杖的众人。
  
  清浯攀在篱笆上,一拳打下两名企图翻越篱笆的村民,回身看见身后站着几名碎叶村中的年轻人,吩咐道,“你们守在这,千万别让他们过来……”话还没说完,却见几个人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开始拆篱笆。清浯大惊,噌地从篱笆上跃下,高声道,“你们想干嘛?”
  
  没有人答话,越来越多的碎叶村民汇聚过来,眨眼功夫,一人多高的一片栅栏便被合力推倒,寻到这个缝隙,外来的众多村民鱼贯而入,疾步穿过白桦林。
  
  不远处侯小宝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大张着嘴巴,好一会儿才能开口,“疯了,全都疯了……”
  
  鹅毛般的雪花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飘落,在雪光的映衬下,白桦笔直的枝干在静谧夜色里透出奇异的鳞色。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震落枝头附着的积雪,隋忆一提缰绳,赤色骏马自众人头顶越过,在雪地上猛地转身,扬起一片雪尘。
  
  隋忆怒斥众人道,“都退下,全都退下。”
  
  纷繁的脚步声只是略略停滞,很快便又潮涌般继续向前。隋忆驰马左右奔驰,但他担心伤到人,终究收效甚微。
  
  一株粗壮白桦在风雪中猛地摇动起来,枝干交叠,引致风声呼啸,众人不禁抬首去看。白衫一晃,一个身影已自高高的树梢跃下,手中紧握的长剑在飞雪中划出一道寒凛的光,凄冷寒风中,分外灼人。待人影落地,长剑在积雪中横扫,不过薄薄一柄剑,却势如千钧,顷刻激起数丈高的残雪。雪粒飞溅,击在面上有如刀割,众人纷纷挥袖遮挡避让。
  
  纷扬的残雪散去,白鹏徐徐站定,长剑横在胸前,淡淡看着眼前的村民。在他身前,赫然出现一道长约数丈的沟壑。即使这些村民不懂功夫,也还是一眼看出眼前白衣人的惊人身手,他若是想杀他们,甚至同时将他们一起杀死,似乎只是挥一挥衣袖这样简单的事,更何况,此人和先前阻拦他们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同,他无所顾忌的恣意神情,像是毫不介意大开杀戒。
  
  人群在白鹏的震慑下,陷入沉默。须臾,细碎的脚步声响起,两人一前一后拨开执火明杖的人群,陆续出现在白鹏面前。
  
  “白执,”墨鹭看看地上以内力击出的沟壑,微笑道,“真是好修为。”
  
  白鹏施然颔首,“过奖。”
  
  紫麟亦上前一步,“我还从来不知道,白执原来如此悲天悯人,三更半夜特地跑来碎叶救火。”
  
  白鹏淡笑一下,“那二位又是为何而来?”
  
  墨鹭道,“我们只是来知会圣主一声,他为碎叶疫症花的时间已经太多了,现在是时候交给官府全权处理了。”说罢,回身向后微微颔首,不远处一队衙役簇拥下的张崇山也连忙颔首为礼。
  
  白鹏闲闲看着眼前二人,依然横剑在胸,“你们同意焚村?”
  
  “这已经不是你我该管的事,”紫麟道,“更何况,这群暴民已经失控,你管得了吗,难不成白执想效仿当年冰掌门那般来一次血洗碎叶?”
  
  白鹏唇角轻牵,目中闪过一丝不屑的幽光。他并不争辩,只是静静看着周遭的人群。
  
  静默的人群开始喃喃低语,有人已判断出三人之间的意见并不统一,利用这个时机纵身越过白鹏斩开的沟壑,接着更多的人紧跟上去,火把再次形成若干火线,蜿蜒着在白桦林中穿越。
  
  清浯和彭展等人仍在奋力阻挡,无奈不敢下重手,收效甚微。众人身后又传来低回的嘈杂声,轰然一声响,像是树木被推倒,同时隐隐传来莫良高声斥责的声音。
  
  借着火光,墨鹭看到白桦林中的人流被断为两截,不禁微微皱眉,他赶来时已看见莫良在村口阻止那些乱民,知道他那个无法无天的儿子已经发了狠,心中暗道,又是一趟扯不清的浑水。
  
  “烧死他们,烧死他们……”咒语一般的默念在人群中流转,这一次,这句话不再被人带头振臂高呼,更像是喃喃说给自己听的鼓励,好像荆棘之路已到尽头,唯有这样才能下去最后的狠手。
  
  白鹏仍然横剑在手,默默看着眼前的形势。
  
  白桦林在飘雪的暗夜里,显得格外幽深,火把灼人的光只照亮脚下方寸之地,缭绕的烟尘和着林间的雾气,在枝桠的遮蔽下,前方看来仍是漆黑一片,令人不由心悸。偶尔有燃爆的荜拨声,在纷繁低回的人声中异常清晰,好似只在下一刻,这个曾经宁和静好的小村庄就将付诸一炬。
  




☆、焚心以火(二)

  叮咚……叮咚……
  
  幽暗的林木深处,随着曼舞的雪花,传来徐徐响起的叮咚声,好像山涧起落的清泉,屋檐融化的雪水,带着别样的安宁,声音低回,却有奇妙的力量,一声声曼响在每一个人心头。喃喃低语逐渐消失,大家怔怔看着幽暗的前方。
  
  有人举高火把一步步向前,火亮在积雪上流连,很快,现出白桦林尽头蜿蜒的篱笆。黝黑斑驳的篱笆上慢慢现出一个身影,他双腿随意垂着,看似懒散地倚坐在一截木桩上,衣袂翩然随风,手中执着一支小小的摇鼓,正一声一声轻轻摇响。
  
  眼前豁然被火光映亮,景杰微微抬头,看见几十上百个人逐渐出现在他面前,执火明杖,正咄咄看着他。
  
  摇鼓又缓缓摇动几下,叮咚之声格外清越动人。洁白的雪花落在他的发际、眉梢,他看起来很疲惫,目光却异常宁和。
  
  终于寻到声音的来源,不过是一支摇鼓,摇鼓传出的声音很轻,彷佛一阵风就可以吹散,但众人均不由为之一震。那样的声音是每个人都有过的一段岁月,带有乳香味的回忆,不适时地悄然浮现。
  
  景杰停下手中的动作,缓缓扫视眼前众人。
  
  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年轻男子首先打破沉默,“你是谁?”
  
  “我是景杰,你是谁?”景杰的声音很轻,但很清晰。
  
  男子默默重复了一遍景杰的名字,只觉似曾相识,经身边人提醒才记起,原来他就是新任圣主。男子虽然年轻,看起来也是见过些世面的,向景杰略抱拳,沉声道,“我叫丁勇。”说罢,指指左右又道,“他是陈武,他是冯清,还有我身后的这帮兄弟,我们都是住在碎叶附近的村民。”
  
  景杰仍倚坐在木桩上,问,“你们一定要焚村?”
  
  丁勇点头,“是。”
  
  景杰看着他,声音平静,“你们为什么不能给他们最后的一点安宁?”
  
  陈武上前一步,冷道,“给他们安宁,那我们就不得安宁。”
  
  景杰没再与他争辩,只是凝神看向陈武身后一人,招手道,“你过来。”
  
  人群中一人闻言不禁左顾右盼,似不能确定景杰叫的是他。
  
  “就是你,过来。”景杰道,这一次,语气多了些漠然的味道。
  
  那人怯怯上前,局促地站在景杰面前。
  
  景杰并未立时跟他说什么,从篱笆上一跃而下,又对丁勇和陈武等几个领头人道,“各位,在你们动手之前,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
  
  陈武和冯清同时征询地看看丁勇。
  
  丁勇回顾仍然驻足不前的一班衙役,略一思量,道,“好,你要是有什么话,就快点说。”
  
  景杰感激地一笑,这才对面前那人道,“你是林阿生,莲儿的父亲?”
  
  林阿生愕然抬首,吱唔道,“是。”
  
  景杰疲惫地笑一笑,伸手将摇鼓递给他,林阿生懵懂接过。
  
  “这是莲儿给你的,”景杰道,“就在刚刚,小姑娘不在了,她临走前说要把摇鼓留给她的爹爹。”
  
  林阿生手一抖,摇鼓便落入积雪中。
  
  景杰道,“她在的时候你不肯抱她一下,现在她不在了,你竟连她的东西也不敢碰么?”
  
  林阿生嗫嚅道,“我……我也是没办法……”
  
  景杰直视他的眼睛,“你可以不抱她,甚至可以不理会她,但是,至少让她安静地走。”说罢,又转视另外一些他认出的碎叶村民,以手指指身后道,“那里都是你们的亲人,都是你们的血脉至亲,他们已经不苛求能够和家人见最后一面,但他们一定想不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竟联合别人要将他们活活烧死。”
  
  林阿生低着头,声音颤抖着道,“我老婆、孩子都没了,可我还得活下去,这一切如果不尽快结束,连我们都没有活路了。”
  
  另有一碎叶妇人泣道,“现在他们只是要烧死学堂中患病的人,再拖下去,被烧死的就要轮到我们了。”
  
  一老者亦垂泪道,“三十年前疫区逃出来的流民大都被抓住生焚了,现在世人都知道碎叶的疫情,谁能保证我们不会遭受当年流民一样的命运,不如现在将碎叶一把火烧了,我们求的也只是苟延残年而已。” 
  
  景杰淡淡道,“相濡以沫一生的人都能背弃,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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