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彰云隐 作者:阿晋(晋江2012.7.22完结)-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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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跟过来的赤鹤赶忙从莫良手中接过提笼,轻声呵斥道,“虎皮,住嘴。”
梁霄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着赤鹤道,“虎皮……还活着?”
赤鹤皱皱眉,提着虎皮进门,“当然不是,只是样子一样,名字一样而已。”
“那它怎么会说……”梁霄看着虎皮,一头雾水。
赤鹤无奈一笑,“我喜欢对着虎皮骂你,如此而已。”
梁霄哭笑不得,“你这个喜好,坚持的还真是长久。”
景杰三两步来到虎皮面前,逗弄道,“虎皮,跟我说,臭莫良,臭莫良……”
莫良翻翻眼睛,无奈地从门口飘走。
梁霄忽然定定看着赤鹤,“除了这一句,虎皮可还会说那个人的名字么?”
赤鹤避开梁霄的目光,顾左右而言他,“我去给虎皮洗澡,你休息吧。”
景杰道,“赤鹤叔叔,我来帮你。”
茵茵也雀跃着起身,但又不放心梁霄,不禁有些迟疑。
梁霄笑一笑,对茵茵道,“一起去吧,看着你这个赤鹤叔叔,不许他再教虎皮说我坏话。”
茵茵笑着应一声,也跟着跑了出去。
待众人离开,黄夫人缓缓步进房中,轻声道,“你看来已大好了。”
梁霄半靠在软枕里,看到黄夫人勉力起身示意,黄夫人轻轻摆手让他不必拘礼。
黄夫人坐到榻前方凳上,颔首道,“我是特地来向你致谢的,谢谢你救了小杰的命。”
梁霄微微闭目,并未如何谦让,只是轻声道,“夫人客气了。”
梁霄伤重未愈,说话本就有些疲弱,但黄夫人还是即刻察觉出他话中的冷淡,“你似乎很累,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说罢便要起身离开。
梁霄道,“夫人的话还没说完吧,不妨说完再走。”
黄夫人重又坐回榻前,微笑道,“似乎不只是我有话要说,还是你先请吧。”
梁霄淡看她一眼,“我不喜欢拐弯抹角,夫人别怪我直言,这次最大的赢家恐怕是黄夫人你吧。”
黄夫人依然微笑,“是不是出身鹰翦的人,嗅觉都特别敏锐?”鹰翦十年是梁霄不堪回首的往事,黄夫人却不介意以此来刺痛他。
梁霄只是平静道,“景杰中重水寒怕也不只是机缘巧合那么简单,我并不想插手任何事,只想劝夫人一句,景杰是个善良的孩子,还请善待他。”
黄夫人面上依然波澜不惊,“各人的因果报而已,谁又争得过命数。”说着站起身,目光在梁霄身上游移片刻才又轻声道,“其实我也只有一句话,你这回毒已攻心,我的针炙和方药只可养身,并不能救命,这一次,你该谢的人不是我,而是你过命的朋友赤鹤。”
梁霄不由抬起头,疑惑地看着黄夫人。
黄夫人缓步走到门口,方才回身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些年心口阻滞的气血忽然通顺了,你的命,是赤鹤用他二十年功力换回来的。”说完,微微颔首示意,掩上房门径自离去。
梁霄听罢,沉沉靠回软枕里,闭上眼睛。
☆、青衣来客
长夏的春日,桃红点点,梨白漫天,清晨的阳光打在浩淼离水上,泛出炫目的粼光。
景杰拾起一枚卵石,错开脚步,微微探身,平平掷了出去。小小的卵石在水面上仿佛生了脚一样,一路跳跃下去,留下长长的一串涟漪。
景杰拍拍手回头,在阳光下给了茵茵一个大大的笑脸。
海湾嬉笑着过来,一探手勾住景杰的脖子,“臭小子,你出事的时候我们都要担心死了,才捡回一条小命就开始向小美女献殷勤。”
莫良懒洋洋地仰靠在石堤上晒太阳,嘴里嚼着一根甘味草,撇撇嘴道,“不向小美女献殷勤,难道向你这个母老虎献殷勤么?”
话音刚落,一颗青色的杏子已经夹带着风声迎面向莫良砸过来,莫良拧身轻巧躲过,但是石堤湿滑,闪身之间,脚下一滑,又仰倒在石堤上,这时,叮铃铃几声脆响,海湾已经出现在他面前,秀眉轻挑,“谁是母老虎?”说着一伸手,捉着莫良的耳朵便把他整个人拽了起来。
莫良吃痛,哼哼唧唧地向海湾讨饶,海湾笑一笑,手下的劲儿却又加了几分。莫良原本苦着的一张脸忽然凝重起来,定定看向海湾身后,口中喃喃道,“紫麟……”
海湾下意识回头,却哪里有师傅的影子,只听莫良嗤嗤笑一声,已泥鳅一样从石堤上滑下去。海湾咬牙紧追过去,莫良小跑两步藏到清浯身后,向海湾得意地笑。海湾挥拳想打,但隔着被莫良盾牌一样推来推去的清浯,一时不得施力。可怜的清浯只得瘪着一张嘴夹在嬉闹的两人中间,不时哀哀地叹口气。
茵茵看着他们几人笑闹得如此开心,也跟着开怀而笑。
此时阳光正好,不时有被风吹落的梨花飘摇着落在水面上,随着亮亮的水波起起伏伏,说不出的好看。
景杰又掷出一枚卵石,一圈圈涟漪推着点点梨白,在水面浅浅漫开。
“他们几个老是没正行的样子,不过,和他们在一起很有趣的。”景杰站在水边,歪头向茵茵笑。
“你就是有正行的样子了么?”茵茵学着他的样子亦歪头看他,“你还不是老欺负小清浯。”
“冤枉啊,”景杰颇委屈的样子,“欺负清浯的是莫二,”说着向茵茵眨眨眼睛,顿了顿又道,“我嘛,顶多是帮凶。”
茵茵笑道,“怪不得莫良总说你无赖,你呀,果然无赖。”
一团薄薄的云渐渐消散,清透的阳光比方才更为灿烂,悉数投在离水上,粼光耀眼,一时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景杰闭上眼睛,仍能感觉到眼前亮亮的一片,凭感觉又掷出一枚卵石,“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无赖的功力,九成九也是拜莫二所赐。”
“我看你们两个半斤八两,谁也说不着谁。”茵茵以手搭了凉棚,笑意盈盈,目光一直追着跳跃的卵石,迁延于浩渺离水。忽然,什么刺入心底,眼前一涩,眉目间原本满溢的笑容倏然敛去,怔忡了一会儿,她默默走到水边,俯□子,掬了一捧水在手心里。
景杰并没注意到茵茵的异样,又在四下寻找着适合的卵石,同时有滋有味地给茵茵讲些早年他和莫良不打不相识的趣事。
茵茵只是轻轻嗯一声,一双大眼睛深深盯着掌心一捧清透的水,仿佛要把一捧水揉碎在眼中一样。
见茵茵好一会儿没有动静,景杰信步来到她身边,亦俯身在水畔,侧首看她,这才发觉她眉目间的一抹凄然。心中一动,久远的记忆从心底升起,茵茵的妈妈,骨灰撒在离水。
景杰轻轻唤一声,“茵茵。”
茵茵长睫颤动,一捧水终于还是自指缝中流散。看着无尽离水,嘴唇动了动,“妈妈,我们都很好。”
景杰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是关切地看她。
静默了一会儿,茵茵侧首看向景杰,方才的凄然隐于眼底,眉梢一扬,在明媚的阳光下,又绽给他一个和暖笑容。
景杰莫名想起那个凄冷冬夜,茵茵异常安静地蜷缩在墙角,不哭不闹,却让人格外心酸,此时再看眼前灿然微笑的少女,不禁有些恍然若梦。景杰微笑,轻声道,“你是不是很想妈妈?”
茵茵点头,一扫方才的落寞,俏皮地向景杰眨眨眼睛,“很想很想,不过不至于一想妈妈就哭鼻子了。”
“小丫头,”景杰探手刮刮她的鼻子,“我们茵茵最厉害了,自然不会再哭鼻子了。”
“我怎么厉害了?”见景杰一脸促狭笑意,茵茵知道他必是还有下文,于是扬眉问道。
“你当然不用哭鼻子了,”景杰笑,“瞧你把我师傅都欺负成什么样了,让人闻风丧胆的圣域第一快剑被你揉捏的跟个小面团似的。”
“小面团儿?”茵茵噗嗤一声笑出来,“小心我告诉哥哥,他一定会好好修理你。”
景杰呵呵一笑,“不怕,虎皮那么嚣张不也没怎么样。”
茵茵笑了一阵,双眸又漾出柔柔的光,轻声道,“这次我真的很气他,气到再也不想和他说话,可是,我还是很快原谅他,”茵茵望着起伏不定的水波,自言自语般道,“他可以放弃我,但是,我绝不会放弃他。”
茵茵说的轻淡,语气却无比坚决,景杰第一次觉得这个淡然微笑的女孩子,有一颗无比柔韧的心。
“茵茵,你可曾想过…。。”话说了一半,景杰一时语塞起来。
茵茵抬眼看他,安静地等他说下去。
“你可曾想过,也许……他不能一辈子陪着你……”景杰看着茵茵,不知道怎样才能恰到好处地表达自己心底的忧虑。她对碧落一无所知,可她注定有一天会因此失去他,无论她是否肯放弃。
茵茵愣了一下,声音中带了几分紧张,“黄夫人不是说哥哥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么……”
傻瓜,景杰暗骂自己,好好的为什么要吓她,就算她有这个心理准备又怎样,与其无力地等待宿命降临,倒不如什么都不知道,欢喜地过得一日算一日。再次探手刮刮茵茵的鼻子,景杰展眉一笑,“小丫头,你想哪去了,我是说,女孩子总是要出嫁的,等你出嫁了,梁霄就不能天天陪着你了。”
茵茵见景杰竟然在跟她贫嘴,啐一声,“我才不要出嫁,我要一直和哥哥在一起。”
景杰觉得茵茵又羞又气的样子很有趣,继续逗她道,“只怕梁霄不愿意留个老姑娘在身边。”
茵茵撩一捧水花到景杰身上,挑眉道,“只要我不肯嫁,哥哥才不敢嫌弃我赖着他。”
景杰擦去脸颊上的水珠,看着茵茵气鼓鼓的小脸,呵呵笑道,“他自然不敢,谁让他是你的小面团儿,你呀,又是正中他心口的温柔一刀。”
茵茵笑,“哥哥才不是小面团儿,哥哥是世上最最温柔的人。”
“他温柔?”景杰简直无语望天,“你真该看看他教我剑法时的样子,冷冰冰的好像我欠他一百两银子似的。”
一阵疏放的笑声忽然自身后响起,“小子,你说的太客气了,依我说,他就是一副欠揍样。”
景杰和茵茵吓了一跳,不禁同时回过头。
一个鬼魅一样的青衣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青衣人身形颀长,声音隐有苍暮之感,面庞却异常白皙清隽,冷眼看去竟似一张纯净的少年容颜,只是一双棕色眼眸深若幽潭,和那张少年容颜形成极大反差。
青衣人离他们如此之近,他们竟完全没有发觉他何时前来,来了多久,冷眼一看,便知此人功夫了得。因为不知对方是敌是友,景杰下意识拦在茵茵身前,扬声问道,“你是谁?”
青衣人并不回答,只是目光自景杰身上掠过时倏忽一暗,他不经意垂目,自顾自盘膝坐下,似乎分外享受水岸晓风,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