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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部分

昭彰云隐 作者:阿晋(晋江2012.7.22完结)-第65部分

小说: 昭彰云隐 作者:阿晋(晋江2012.7.22完结)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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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茵茵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就知道你会喜欢,秋江虽是药酒酿成,但配料主要是泉溪特有的菰草,味道自然与寻常的陈酒佳酿不同。”
  
  景杰捧着酒坛又是一大口,感觉甘香异常,不由道,“回头我真要跟你讨几坛带走,这等美酒,也要让外婆尝尝才好。”
  
  茵茵看着他,柔柔一笑,也伸手取过一坛,撕开封蜡,“一个人喝酒没意思,我以这坛春水陪你。”说着,扬手提起酒坛,递到景杰面前,肆意的酒香瞬间弥漫,香凛之气较之秋江确实更为浓郁。景杰会意,举坛相碰。
  
  几番觥筹交错,茵茵怡然靠着藤架,忽然歪头看他,“景杰,你外婆……待你还好吗?”
  
  景杰道,“好,当然好。”
  
  茵茵微笑,转而言他,“还记得去年在夫子家过寒食节,夫子执意要大伙尝尝他的清酒,结果你竟喝醉了。”
  
  景杰笑道,“说起来真是被夫子骗了,明明是烈酒,偏叫清酒,害得我到现在还被胖头牛笑。”
  
  茵茵忍不住笑起来,“你知道吗,去年你都离开好些日子了,阿牛还念念不忘,说你这么不胜酒力,娶亲时可怎么办才好,怕是连宾客都没认清就醉倒了。”
  
  景杰扬眉,“那就从现在开始练呗。”说着自己又笑起来,“幸亏我酒品还算好,醉了就是睡觉而已,不然那才真叫惨。”
  
  茵茵狡黠地眨眨眼睛,“你是怕酒后吐真言,说出心上人的名字吗?”
  
  景杰闻言差点被一口酒呛到,看着茵茵微醺的容颜,红扑扑一张小脸,笑容格外率真,不由提着酒坛子笑道,“那你今日仔细听听,等会儿我要是醉了,会念谁的名字。”
  
  那一日,景杰果然没有醉,春日静好,在秋江恰到好处的清浅醇厚中,低低的,他兀自沉醉在缓缓浮动于他与茵茵之间的幽幽暗香中。
  
  藤架上的抚子随风轻拂,浮光爬上斜挂的花枝,倏忽一闪,便映在茵茵明亮的眼眸里,润润的似通透的玉石。茵茵浅酌一口春水,高兴起来,轻吟浅唱起泉溪的乡谣,这般执酒而歌,几分豪爽,几分娇憨,又有几分难言的柔媚。
  
  景杰仰头将残酒一饮而尽,酒不醉人,心头却不禁熏熏然,对茵茵道,我娶亲时就用秋江宴客吧,那一日,你可一定得在。茵茵笑答,我在,一定在。
  
  泉溪的春日时暖时寒,常常才刚刚盛开的花一夜间就被寒风打落,翌日春风一度,便又百花枝头,直到四月末,才终于真正温暖起来,不几日,就到了端午。
  
  那日清晨,天没亮茵茵就忙着在各扇门楣处插上艾草,连院前的篱笆门也没有遗漏,还忙不迭地一大早就为梁霄和景杰在手腕系上五彩线,说是一定要等到下雨的日子才能取下来,将五彩线送入雨水里,病厄便会随水流去。
  
  梁霄在晨光中扬扬手腕,看腕间一截迎风轻扬的丝线。茵茵跟在他身边再三道,“记得一定要等到下雨时才可以取下来。”
  
  梁霄道,“记得了,你每年都要叮嘱许多遍。”
  
  茵茵执拗道,“彭婶每年也这样叮嘱的,说了二十几年了彭伯有时候还是会忘记。”
  
  梁霄笑,“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今年也不会忘,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茵茵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景杰抬头看看雾气环绕的远山,对梁霄道,“看样子今天可能就会下雨,咱们还是早点出发吧。”
  
  梁霄点头,信步来到马舍牵出追风和景杰的小棕马。景杰接过缰绳,对茵茵道,“你老早就跟我说长阳集好玩的很,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茵茵笑道,“我去了谁给你们煮饭,今天过节呢,早些回来,不要误了午饭。”
  
  梁霄回身看她,“有什么想要的吗?”
  
  茵茵掰着手指头道,“翠翠姐姐的胭脂,彭婶的绣撑和丝线,还有夫子的水砚…。。”
  
  梁霄笑着打断她,“这些我昨晚就记下了,我是问你想要些什么?”
  
  茵茵支头想了一下,拍手道,“差点忘了,张记的紫米,哥哥不是说他家的紫米特别香吗?”
  
  梁霄无奈地笑笑,点头道,“知道了。”说着向景杰招招手,两人策马出门。
  
  长阳集在与泉溪隔山相对的长阳镇,沿着一条蜿蜒山路时急时缓,不必打马疾行,也不过半个时辰便到了。
  
  他们朝露未干便出发,此时站在商贾往来的街巷也才不过日上梢头。梁霄轻车熟路来到巷口一家茶肆,马上有伙计满面堆笑将追风和小棕马牵至屋旁马舍小心照料起来,梁霄向茶肆门口的竹篓中投下几枚铜钱,道声有劳便信步向巷子深处走去。
  
  景杰随后跟上,一路四下张望。长阳集的规模并不十分大,较长夏的繁华差了一大截,但商铺,货郎,牵着牛车、马匹的贩夫走卒夹杂其中,各色货品琳琅摆放,在熹微的晨光中一路铺陈,熙攘的人流闲散其间,各色叫卖声和嬉笑声不时入耳,整个集市充满朴实鲜活的生气,让人的精神也不由随之一震。
  
  临街的店铺,檐下货郎随身的挑担,以及随意停靠的牛车中常摆放些新鲜玩意,景杰兴起,一路摸摸这个看看那个,脚下却不停歇,紧紧跟随梁霄沿着街巷越行越深,直至梁霄终于停下脚步。
  
  景杰抬头,发现他们正站在一众人群后面,熙攘的人群站成一列,蜿蜒的队伍对着一扇不起眼的小小门面,隔着攒动的人头依稀看见门楣上写着“李四粽子”四个字。
  
  景杰道,“今日是端午,到处都是卖粽子的,怎么这一家人这么多?”
  
  梁霄道,“自然是因为这家做的格外好吃。”
  
  景杰笑道,“那倒真要尝尝看才好。”
  
  梁霄道,“能不能尝得到要看你的运气了。”
  
  景杰不解。
  
  梁霄道,“李四粽子每逢端午便会使用一种特制的糯米,味道自是更加不同,只是数量一般都不会太多,来得晚了是买不到的。”
  
  景杰哦一声,看看眼前长长的队伍,对梁霄道,“看样子还得排上一会儿,不如我先去买其余的东西,省得耽搁时间。”
  
  见梁霄点头,景杰便一头扎进人流里,一路走马观花,不大工夫倒也把需要采买的东西置备齐了,心中不由啧啧赞叹,这么小个地方东西倒真是不错,甚至很多奇巧玩意他在长夏都不曾见过。
  
  等他抱着一大包东西回来,看见梁霄前面竟还有三四个人,景杰皱眉,他对吃食倒是没那么大热情,见梁霄一副不急不燥的闲致神情,也只得恹恹地陪他一起等候。
  
  终于轮到他们时,伙计捉起一串穿好的粽子笑呵呵递到梁霄手上,同时对梁霄身后的人群赔笑道,“对不住了各位,小店今日的粽子都卖光了,各位明年请早吧。”
  
  等候多时的人群立时低声抱怨着四散开去。
  
  景杰嘿嘿笑道,“咱们的运气还真是不错,最后一点福根给捞到啦。”
  
  梁霄提着粽子,刚要付钱,却见一只略显白胖的手探到他们前面,手指一松,桄榔榔几声,一把铜钱已经掷到伙计面前的簸箩里,一个锦衫罗裙的妇人从景杰身边挤过来对伙计道,“我多付十文钱,这最后一串我买了。”
  
  景杰斜眼看着这白胖妇人,嬉笑道,“这位大婶,你这么着不太合适吧。”
  
  妇人白他一眼,“怎么着,我就是要买这粽子。”
  
  见这妇人一副混不吝的样子,看样子是跟他们杠上了,景杰心中气闷,但想着难道跟一个妇人光天化日的在大街上吵架不成,暗暗琢磨着这串粽子索性一人一半息事宁人。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却见梁霄从怀中摸出银钱放进簸箩里,完全不理会那妇人,转身便要离开。妇人匆忙间居然一把抓住梁霄手中的粽子,另一手又掷出一锭碎银子,高声道,“这粽子我买定了。”
  
  小伙计满脸赔笑,为难道,“客官……这个……”
  
  梁霄终于回身看着那妇人开口道,“我先来的,而且已经付过钱,你就算扔一锭金子在这里,这粽子也是我的。”
  
  妇人气急,两手一起扯住粽子,呼喝道,“我家宝儿就爱这家粽子,今日你非得让给我不可。”
  
  梁霄懒得理她,用绑粽子的绳尾在妇人胖胖的手背上轻轻一扫,妇人只觉手背酥酥痒痒,还没反应过来,粽子已经被梁霄自她手中取出。
  
  妇人恼羞成怒,挑眉道,“你好不要脸,这么大个人竟和我家宝儿抢这一口吃食。”
  
  见她这么无理,梁霄倒似笑非笑站定,“我家茵茵也最爱这家的粽子,我今日还偏跟你抢这一口吃食。”
  
  妇人气得大叫,“无赖,无赖,你这样的无赖,家里养的也指定是个小无赖,哪里配吃这粽子……”
  
  梁霄皱眉,“你说什么?”
  
  妇人道,“我说你是无赖,你家里老老小小定也全是无赖……”
  
  景杰站在一边,知道惹梁霄生气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抬眼看看正乌泱泱围拢过来看热闹的人,心想,光天化日的,光天化日的,这丢人的事,还是让我来吧。于是上前一步,压低声音故意痞兮兮地对那妇人道,“大婶,我看你是吃多了猪油懵了心,我师傅好脾气,我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
  
  妇人眨巴眨巴眼睛,一时有点发懵。
  
  景杰一枚一枚从簸箩中取出妇人的铜板和那一锭碎银子,攥在手心里道,“大过节的,你若是不想给自己找晦气,就赶紧拿上你的臭钱走人。”
  
  妇人看着景杰,怔了一怔,忽然眉头一拧跳着脚道,“你个毛头小子唬谁啊,我就不信了,这光天化日的,你还敢把我怎么着……”
  
  景杰伸手抓过妇人手腕,把一捧铜板和碎银子悉数丢进她胖胖的手里,谁知本来好端端的铜板银两入手竟火辣辣的烫,妇人哎呦一声,手一抖,银钱桄榔榔全散在地上,妇人使劲甩着自己火烧火燎的手心,知道吃了亏,不禁又开始破口大骂,“你个兔崽子,信不信我报官,老娘跟你没完……”
  
  被看热闹的人团团围着,景杰皱眉,心道怪不得莫良总跟他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今日这局面可真是够热闹。
  
  这时梁霄默默上前,低低附在妇人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只见妇人将还没骂完的半句话硬生生噎了回去,一张嘴半张着,脸涨的通红,竟然就那样噤声不语了。
  
  梁霄不再言语,只是自那串粽子中随便取下几个放在店铺的簸箩里,便招呼景杰挤出指指点点的人群。
  
  走出好远,景杰才问道,“你跟她说什么了?”
  
  梁霄道,“我只是告诉她,你能练成徒手生火这样的邪门功夫不过是小孩心肝吃多了。”
  
  景杰忍住笑,“你可真会信口开河。”
  
  梁霄淡淡一笑,“那妇人撒泼打浑不过是为了她的孩子,我只是对症下药而已,亏你还是大夫。”
  
  景杰翻翻眼睛,心道,你若真想对症下药早分人家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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