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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部分

雪冷血热-第1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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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春,汤原县委书记张素被捕。从守备队到宪兵队,5次严刑拷打,他“说了一些牺牲的、反动的、假的人名”,又说了些共产党的坏话,“甘愿给满洲国干事”。他寻机逃了出来,找到党组织,被开除党籍,“以他为革命之同路人方式而来分配他工作”。

1939年1月,3军2师师长兰志渊叛变投降后,敌人进一步加强了对1师的诱降。1师政治部主任周庶泛,请示3军政治部主任张兰生后,决定假投降,以便捕杀前来劝降的叛徒、特务,打击敌人气焰,警示动摇分子。敌人大肆宣传,派几十副马爬犁进山迎接“投降”部队,动员庆城县城学生上街欢迎。由于只有几个人知道是假投降,军心浮动,有的要枪杀周庶泛,有的准备把队伍拉走。结果,虽将敌人诱杀,1师也险些出了大乱子。北满省委认为,“投降虽然是假的,但是这些同志底确出卖了自己伟大革命事业的光荣的荣誉,这种没有民族气节的糊涂行为,简直是罪恶”。周庶泛被留党察看4个月,张兰生留党察看6个月,“若是他声明书不诚恳时,毫不留情地开除党籍”。

3军稽查处处长、原3师师长张连科,因主张假投降被开除党籍。

刘曙华、张素被捕后的假投降,与张兰生、周庶泛的这种假投降,显然是有所差别的。本书 第2章 说过,东北胡子应对难关的一招,就是假投降。这当然不是胡子独有。也有弄假成真的。1934年冬,王荫武的救世军被编为伪警察大队,待到棉衣穿上了,弹药补足了,再大闹天宫般杀将出来了,就是比较典型的假投降。

无论何种情景,共产党都是不准搞假投降的:“以假投降欺骗敌人,这是客观上叛卖行为。”

1938年7月21日,《宋一夫、周保中给五、七军党干部重要指示信》中说:

有长期斗争历史的景乐亭同志,应该成为七军中心支柱。

关东宪兵司令部编印的《满洲共产抗日运动概况》中说:

1939年,“第七军系统匪帮军长景乐亭等一五〇名盘踞于抚远、同江县内,与苏联保持密切之联系。在本期将有意投诚之部下永远予以枪毙,至于整顿内部,屡次袭击乌苏里江航行船舶、集体部落,或于九一八纪念日前后袭击各处等而气势大振,乃为第二路军系统匪帮中活动最为频繁者。”

1940年4月(无日),《西返经过纪要》中说:

一九三九年冬,日寇及伪满军五千余人,大举出扰虎、饶、抚远一带,第七军各部陷于饥疲不堪,弹尽粮绝,而敌长期围攻,情势险恶之际,景乐亭放弃全军部队之掌握,仅率少数部队,避走饶、虎之间,煽动部下,密图投降日寇。因下级干部之疑虑渠有异谋而加警戒与不受煽动,景之密谋未遂,乃藉病越界过江东,×××(第一个“×”为原文,后两个“×”为某人名字,笔者将其隐去)接见报告工作及斗争经过,隐匿密谋,嗣经××××××(为某人职务及姓名,笔者将其隐去,下同)告发,因所举证未尽详实,景自然不自披露逆谋,但承认临危动摇恐惧,并有不正当破坏上级领导系及分裂内部之言辞。当此,因诸种困难,××嘱×××同志带队先回赴虎、饶地区,景给病假一月随队行动,俟总部返虎饶时,与部队群众接触时,再行审理。因恐景在七军与其他领导干部间素存隔阂,以致藉词构陷,互相倾轧,孰是孰非,以及景是否实有罪行,必须于第七军全部队中求得实据,再进行审查。乃景于随队途中,犹图拉拢部属,并密谋继续煽动。同时经李德山告发去冬景之密图经过,悉行暴露。当由×××同志以总部代表责任地位,详细审讯,人证确凿,景以往曾密谋小团体组织,参加者七名,企画叛降日寇。景无词抵赖,遂由×××、×××主持之下级人员代表审判会议,景乐亭应处死刑,惟事情关系重大,应申报总部处理。但当时处于敌情状况紧张中,部队内部困难甚多,尤以缺粮问题最为严重。深恐于看守景乐亭以待总部到着后审理之过程中,发生意外,故讨论结果,以景之罪行暴露,证据确凿,应行紧急处分,遂于三月二十六日将景乐亭执行处死。

同年同月(无日)的《第二路军第二支队共产党第一次代表大会决议案》中,说:“大会认为党委开除景乐亭的党籍及新召开的士兵审判会议,判决景乐亭的死刑并执行枪决,这是对的。”

有老人说,我当时就觉得不对,但是不敢说,说了也白说,弄不好还得把自己搭上。

被称为抗联的“闺秀”的7军,在偏远的虎饶地区与日寇做殊死斗争的同时,也被“内部问题”困扰着。罗英叛变后混入7军,拉帮结伙,要夺领导权,又搅和一阵子。景乐亭被“紧急处分”,与毕玉民、徐凤山等人被“内部处理”,虽有不同,也与7军历史上的“内部问题”有关。

老人说,景乐亭原是救国军的营长,在伪军中有些关系,搞服装、弹药、情报。这个人打仗好,也与此有关。7军这一帮、那一伙的,能选他当军长,也说明他的威信。可后来墙倒众人推,这些关系就成了勾结、投降敌人的证据。1938年前有地方党,有的还打入敌人内部,有眼线。这时或者被破坏了,或者上队了,那边无法取证,这边怎么说就怎么是了。非常时期,处死个军长与处死个战士,有多大区别?

景乐亭是1993年10月26日,即被错误处死五十三年后,经黑龙江省委党史研究室和东北烈士纪念馆核实认定为烈士的。

东北抗联11个军,先后有18位军长、代军长。其中,牺牲9位,病逝1位,幸存3位,开小差迷起来1位,叛变两位,误杀两位。

“九一八”事变后即投身抗战、像景乐亭一样没有被俘经历的5军军长柴世荣,通行的说法是:1943年夏秋之际,在执行任务中光荣牺牲。

采访中有老人说:是这么回事儿吗?

根在黑土地

1937年6月4日,《张中华给五军党委书记K同志的信》中说:

关于负责人员借口学习、休息往××地问题。此问题最严重,都是因组织上不注意,派人先通知,一切关系都被普通人知道。还有由××地来人乱讲,我是由什么地方过来的,张口苏联怎样,闭口苏联社会主义建设怎样好,生活怎样好,结果,把在满的负责人员动摇了,把革命责任放弃,跑去××地,在先者有政治主任×××(凡指代人名的“×××”,都是笔者隐去的姓名),在后者有×××(师长),开去××地的道路,将来如不警告,恐接踵不绝,亦未可知。余意见应由联军司令部出一布告,说明谁要自由行动,不经军队负责人员批准,去××地,执行枪毙。在组织上出一通告,藉学习、养病、抱机会主义者去××地,开除其党籍,断绝其政治生活,方能阻止去××地人员以后重犯,希保中注意该事件的严重性。例如×××同志、×××同志,比谁都明白,能担任工作,还往过跑,将来像这样事情继续不断,满洲革命重责又交到谁身上去呢?

前面 第42章 说过,东北派去苏联学习和其他公干的人员,大都一去不返,陆续出现在关内战场上。不排除有人畏惧东北的斗争环境,不想回来,但是王凤麟肯定不在此列。

王凤麟,原名李芳,1911年生于宁安县卧龙河屯农家。据说,他的两个哥哥参加5军,有人说他也是5军的,还有说是4军的,去苏联学习前是个连长。在抗联史料、著作中,笔者没有看到他和他的两个哥哥(李新、李凌云)的名字。也搞不清这位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作出了巨大贡献的英雄,何时参加抗战,有什么英雄事迹,何时被派去苏联学习,在哪所学校学习,只知道他学的是工兵专业。

笔者比较熟悉的,是八路军山东纵队1旅2团副团长王凤麟。

笔者采访到的2团老人说,王凤麟中上等个头,很结实,皮肤很白,文雅、沉稳,不大爱说话,特别爱动脑子,枪打得特别准。

1940年后,日寇在山东实行堡垒政策,依托大小据点,利用原有的村寨、围墙、院落、炮楼,在大小村镇和交通要道的制高点上,大筑炮楼、碉堡,挤压、蚕食抗日根据地。八路军没有重火器,无法攻坚。1旅曾把榆树掏空,用铁皮、铁丝包裹、缠紧,当做炮筒,装上火药、秤砣,点火后当即炸裂。鲁中军区兵工厂改造过一种“平射迫击炮”,用生铁铸炮弹,因砂眼多,极易炸膛。有的部队还用辣椒面当“毒气”,站到高处,待风向合适时向空中扬撒,期望呛得据点里的敌人鼻涕眼泪直咳嗽,趁机发起攻击。

小张庄战斗,2团攻了5天没攻动。指挥战斗的副旅长火了,组织党员、骨干组成敢死队,敲锣打鼓助威,死打硬拼,轮番攻击,仍未奏效,伤亡数百人。

战后,团工兵班长刘厥兰说:能不能用炸药炸呀?

一句话提醒了王凤麟,当即到村头一个废弃的碉堡下,埋上炸药,一声巨响,碉堡被掀去半边。

第一次把炸药用于战场,是张家栏子战斗。王凤麟把枪法好的官兵两人一组,封锁碉堡上的一个射击孔,他的一支步枪对付一个。然后,一挥手,刘厥兰就冲上去了。

在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武装力量中,煤矿工人出身、个头不高、四十来岁、后来被称为“爆破大王”的刘厥兰,是第一个抱着炸药包冲向敌人的。

团里抽调骨干,由王凤麟负责,指导、培训攻坚爆破技术。开头用火柴点火引爆,在敌人火力下滞留时间长,伤亡大。有时爆破手先点火,再抱着导火索哧哧冒火星子的炸药包往上冲,这样危险性更大。王凤麟就发明了拉火引爆法。第一次战斗,实际上就有了爆破组、火力组(掩护组),炸药一响,部队就冲上去了,成了突击队。后来不断总结完善,再加上个手榴弹组,靠近了向敌人投弹,掩护爆破组上去爆破。攻城拔寨,还有个梯子组。

后来林彪的“六个战术原则”中的“四组一队”,这时在鲁中军区已经基本成型了。

1948年7月16日,毛泽东在给徐向前、周士第并告华北局的电报中说:“攻城方法望采用山东部队所使用者,既迅速,伤亡又少,又节省炮弹、炸药。”

枪声中,张家栏子的敌人看到刘厥兰连支枪也没有,不明白他一个人冲上来要干什么,也不知道他怀里抱着的那是什么东西。

从此,八路军的“手中炮”,就开始在战场上大显神威。从日本鬼子到国民党,再到朝鲜战场上的美国鬼子,一看到对手抱着炸药包(或爆破筒)冲上来了,就拼命射击。眼看着冲到跟前了,就知道自己的死期到了,要“坐飞机”上天了。

位于淄河上游的马鞍山,海拔600余米,顶端双峰突兀,形如马鞍,四周悬崖峭壁,只有一条小道可通峰顶。因地势险要,这里就成了安置伤病员的小后方。1942年11月9日,日寇调集千余日伪军,并有飞机助战,猛攻马鞍山。

这年春天,王凤麟在莱芜吉山战斗中,右腿负伤截肢,正在山上养伤,就指挥了这次战斗。他占据有利位置,一支步枪弹无虚发,连在山腰指挥这次战斗的鬼子军官也成了枪下鬼。

王凤麟任副团长的八路军山东纵队1旅2团,一个团的兵力相当于东北抗联的一个军。可这时的马鞍山上,除了伤病员,就是地方干部和家属,共计40余人。这不是一支战斗部队,枪弹也少,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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