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退华尔兹-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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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嗓子，又有点尴尬的抿了抿头发，看了眼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走了。”

Pippo看着办公室的门在Nesta身后轻轻关上，屏幕又切换到了保护状态，他看着黑色背景上来来去去的那四个字母。dead，poison，sear，rell。“情人？”他说，同时自嘲的笑了笑，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透过天花板，他仿佛看见都灵城铅灰色的天空。

……如果只是情人那么简单，就好了……

明天是个好天气。他想。



“如果我建议立刻停止你的计划，你会怎么想。”Baggio将三根点燃的中国线香插进茶几上的香炉里，房间里开始弥漫起一股奇异的新鲜木材和绿茶的混合气息。

“噢，你不会这么做的。”Maldini从沙发上直起身子来，“这可不像你，Robby。”

Robbert　Baggio，曾是中情局级别最高的特工之一。至今他的头脑仍存储着无数个可以让政府陷入巨大危机的麻烦事件。在他的那个时期，中情局的很大一部分任务就是帮助政府解决这些可怕的问题，他和Maldini那帮人可以用任何手段，甚至不排除逾越法律和犯罪，来维护至高无上的国家安全。常规对于Robby而言只是几张薄脆的纸张，在他的世界里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我会的，Paolo。”Baggio啜了一口茶，不紧不慢的道：“时机未到。Juve并不像我们想象中的那么不堪一击。Lippi老爷子不会让那样的情况出现的。”

“可是大选，Robby，别忘了大选。这正是他们放松警惕而且蠢蠢欲动的时候。你不觉得让救援队这时候窝在办公室里翻文件太浪费了点？”

“你以为这个行动能够通过外勤工作室那帮人的眼皮子么？”

“这个不用担心。”Maldini扬了扬眉毛：“我们根本就不打算上报到外勤部。”

Baggio放下茶杯，瞪着Maldini皱了皱眉头，“Paolo。”

“我知道。”Maldini轻描淡写的笑笑：“这可能是我退休前的最后一次行动了。管他呢。我们就拼了这把老骨头吧。”

Baggio揪着眉毛想了一会：“武器呢？”

“Rui会想办法。他有那位神通广大的老兄。”

“天哪，Paolo，你真行。”Baggio摇了摇头，“我可以告诉你，短期内取消大规模武装行动实际上是贝鲁斯科尼的意思。真这么做下去，我是说如果他这次连任的话，你们往后的日子会很不好过。”

“有意思。局里什么时候介入竞选了？”

Baggio拢了一下头发“这个很简单，贝鲁斯科尼向安切洛蒂许诺上台之后将外勤资金扩大一倍，整个中情局还不得围着他转？”

Maldini做了个夸张的表情。

Baggio不再说话，他一动不动的盯着香炉上方冉冉升起的烟雾。出乎很多人的意外，佛学几乎成为他退休后的最大兴趣。古老国家的神秘智慧使他能够冷静的看待很多事情。可此时他感到困惑。过了很久他才摇了摇头。

“这不安全，Paolo，局里不让人放心。”

“我知道我知道。这次我们会尽量避开药检局的耳目。”

“是只大鼹鼠。”Robby自言自语般的道。Maldini已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看Baggio还是一脸想事情的样子，干脆就不打招呼直接朝门口走去。

“Paolo。”Baggio突然说了声。Maldini回过头，“嗯？”

“……这个你只需要记住，我也希望是我多心了。”他将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吸了口气，道：“多注意点Pippo。”

“你这是什么意思？”

“再见，Paolo。”Baggio望着Maldini，眼神中隐藏着深深的忧郁。

“……再见。”

Chapter　9



“跳一跳。”

Alex在诊室里跳一跳。

“跑两步。”

Alex跑两步。

“没事了。”Pippo合上病历，“你现在就跟只三月里的野兔一样健康。”

“真遗憾。”

“遗憾这个恢复期还没有长到让老爷子挂了我的地步？”Pippo说着将病历夹进书柜上的一只大文件夹里。

“别这样。”Alex耸了耸肩，“以后就不能天天见到你了。”

“你当然可以。”Pippo回过头，“如果你现在再冲出去挨6个枪子儿的话，我保证你可以每天见到我亲切的笑容。”

“再也不会了。”

再也不会？见面？Pippo愣了一下，左手极度自然的沿着腰滑上1英寸。警戒状态的红灯亮起来了。现在他可以在0。1sec内抽出藏在白色外套下面的。22　巴雷特小手枪，精致小巧。里面装着6发定制的全金属军用子弹，每发都会以一百万马赫的飞行速度和极小的抛物线误差射穿物体，并且留下毁灭性的伤害。　Filippo　Inzaghi的防御工事。

Alex倒是很随便的笑笑：“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人伤害我了。”

Pippo的手自然的滑下来。警报解除。他露出一个典型的Pippo式的微笑：“我该说你这是信心还是恶心呢？”

“相信我Pippo。”Alex突然回头看着Pippo，“这儿。”他指了指地板。“这儿的一切都要不一样了。”

“是吗？”Pippo漫不经心的问了句，随手翻开一份医学杂志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

然而他的目光穿透过手中的杂志，射向更加茫远的地方。是的，Alex，我当然知道一切即将不一样。一切都将改变。

他抬头忍不住看了Alex一眼。

包括你我。




都灵。C4酒吧。

Totti对于这类单身男性的聚集场所……应该可以算得上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可是自打他踏进这家店以来，一切却总是那么的不对劲儿……他的意思是，到现在为止居然居然！没有一个美女向他飞来挑逗的眼神。而且包括伙计在内的所有人看他的表情都像是看着一只在奥林匹克体育场上做自由体操的狼。Totti万分郁闷的在酒吧拥挤的人群中转悠了几圈后，突然背后衣领一紧，还来不及惨叫就被一只手大力拖进了男士盥洗室。

“Fransisco　Totti先生”身后传来Nesta冷静而危险的声音，“你确定你这身打扮是来酒吧而不是去好莱坞？”

“有问题么？”Totti朝盥洗池上镜子里看了看：长可及地的黑色风衣，修长笔挺的黑色西裤，一头金发在黑色软帽下若隐若现……“噢，差点忘了！”Totti得意洋洋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副特大号墨镜戴上。“这样才完美嘛！”

然而透过镜子，他隐约看到某人气得略微有点扭曲的脸……“那个……Ale……你看……我这也是为了掩人耳目啊……”

“……掩人耳目？”Nesta咬着牙最后一次确认了盥洗室里没别人，“掩得真是好啊！你为什么不举着个扬声器一边走一边大喊大叫：我是CIA特工？！”

Totti有些心虚的回过头来，正巧碰上Nesta冰冷的眼神……

C4酒吧的男士盥洗室忽然传来阵阵地动山摇的惨呼“啊！！……Ale，不要啊！！……救唔唔唔……”

半分钟后，笑容优雅迷人的Nesta从盥洗室里走了出来，身后跟着愁眉苦脸的，穿着毛边马甲和褪色中裤的Totti。

“这样看上去顺眼多了。”Nesta找了个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下来，点着头道。

“组长的密旨。”Totti没好气的道，“12月31号。”他右手轻轻摆了个枪的姿势。

“真是好日子。”

“Pippo　弄出来的消息。到时候你们要照应一下。这个……”Totti掏了掏那件破烂西装的口袋，拿出一个手表样的小装置，上面有一小块墨绿色的屏幕。“Q型定位仪，你可以从上面看到我们的人。它本身也有一个红外线发射装置。你还可以和组长通话。”他点了点上面一个黄色的摁钮。

Nesta接过来收好，皱了一下眉：“Pippo的消息？”

“是啊。怎么了？”

Nesta点了点头，又很快摇了摇：“还有指示吗？”

“有。”Totti清了清嗓子，不伦不类的学着Maldini的腔调：“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我走了。”Nesta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开，但Totti却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他。

“你小心点。”话一出口，Totti就看见Nesta一脸坏笑的看着他，连忙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补上一句：“你看……你还欠我15块钱……”

但是Nesta飞快的弯下腰来，轻轻吻了一下Totti的嘴角，留下一脸茫然的他，转身离开了。




一辆黑色的OPEL缓缓行驶在皮亚琴查的小路上，午后的阳光在它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影子，遮没了微微扬起的一点尘土。放学回家的孩子们打闹着从汽车两边跑过，长长的书包带在他们身后充满活力的摇来晃去。

Pippo望着窗外的景象。他知道自己从来就没有离开过这里，Mone也没有。他能在车窗外的孩子里看见自己和Mone：脚底下踢着蹭破了皮的足球，放声高唱AC米兰队的队歌，书包里装着烂得不成样子的算法书。他们一点都不怀疑自己能成为范·巴斯藤那样的世界巨星。他们唯一的烦恼是不小心踢坏了隔壁邻居的玻璃花棚。

在中情局的这几年，没有Mone的这几年，当Pippo无数次带着满身伤痕倒在血泊里的时候，他的眼前总会出现这一幕。

汽车在一个小球场边停了下来。这里本来是一片废弃的建筑工地，周围堆满了巨大的混凝土块，锈迹斑斑的铁丝网上隐约可以看到“拉克尼亚建筑公司”几个白漆大字。快到晚饭时间了，球场上仅剩的几个孩子和太阳一样发了疯似的消耗着最后一点体力。场上突然响起一阵欢呼，一个男孩进了制胜的一球，他欢叫着跳到了队友的身上。Pippo记得自己进球的时候总是疯狂的跳到Mone的身上，不管两人是否在同一个队，那时候Mone已经比他高了。他还记得上三年级时大块头的　Nave找自己打架，他打碎了Pippo的眼镜，Mone一下子就冲上来给了那家伙一拳。

然而他也清楚的记得，他和Alex曾经并肩坐在这片布满枯黄草皮的球场上。在那个没有星光的刮风的夜晚，Alex不顾一切的吻了他。大火从皮亚琴查烧到了都灵，他看见Alex踏着满地灰烬朝他走来。他的笑容明亮如星。

Pippo　下了车，望着太阳落山的地方，那里有一间小小的两层民房，在夕阳下发出耀眼的光辉。年复一年，太阳总是从那间房子背后落下，不管地面上发生了怎样的悲伤、快乐，怎样的爱情或者仇恨，她总是这样灿烂而通红的从房子背后落下来，没有一丝改变。可难道这么多年，这么多事，真的就这样过去了吗？

那间房子就是Pippo的家。小时候的Mone和Pippo都知道，当夕阳落到房子顶上的时候，就应该回家了。

Pippo望着太阳从房顶上落下去，落下去，一直到消失，变成一片淡紫色的夜空。

可他们再也不能回家了。

他钻进了汽车，调转车头，踩下油门。

通往都灵方向的那一片天空，星星还没有升起，无望地黑暗着。





Chapter　10


Maldini　从碗柜顶上挪下一个结实沉重的金属箱子。打开锁，取出他那把M16半自动步枪，用镜头纸擦了擦瞄准镜。又用擦枪布仔细地擦了一遍枪。Maldini是救援组里少有的几个对枪有感情的杀手。大多数特工往往乐于追逐更先进时髦的武器。从AK…45到FAMAS，他们手里的家伙换个不停却又毫无意义。只要有战斗，Maldini的手里一定牢牢焊着这把M16。他拉了一下滑机将一颗子弹顶上膛，接着又装了一个弹匣。忙完这一切他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他看了一眼日历。12月3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