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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天狼 + 后续恨水东逝 by 天女-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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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夜胤祥吻他时,他感受到了对方身体的火热,从那双悲怆的漆黑美目中,他终于读出了对方的真实欲念……可笑的是,竟是和自己相同的疯狂和迷乱。如果,任其野火燎原,他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当场把弟弟按倒,做出什么大逆的行径……

……可是,这个也是我唯一会的魔法了……

半晌后,胤禛起身离开。胤祥挣扎着要送,被哥哥按住了。他还要说什么,却警觉到自己腹间压了个硬东西,心里突然就亮堂了。待人都走开,他取出了个白绫裹的小包,打开看,里面一张纸,两柄银匙。银匙无疑是怕有人暗算,留下试毒的,那张纸——他颤抖着展开,赫然一行黑字:

这世上但有一人爱你,你就不该去。

细细揉了纸团咽下,握着银匙,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哥哥……我不会抛下你寻短见去的……我发誓,要守你一生一世,我不会抛下你……

果然,第二天就把他由宗人府改发理藩院禁闭,不出几天,胤祥就被奉旨释放了。先前在宗人府亏得四哥的银匙,逃过了少说三次砒霜的“考验”,胤祥心中对此事已是一片了然。昂首走出理藩院,也不搭理来接他的一干管家,只唤了阿真回家收拾,自己驱马直奔胤亲王府而去。

一路上碰到了三五成群的京官们,议的都是推举东宫的大事。太子被废,又推举太子,满地饿狗乱爬,可惜的是自己的四哥冷落一边,全当无关人一样。

正想着,迎面碰上了前呼后拥的十四阿哥胤禵。兄弟见面,竟连日常的客套话也没有一句。说来两人同年所生,个头模样都相似,心性也是一般豪爽,偏偏就一个钉子一个铆,看不对眼。胤祥寻思着,怎么都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开罪了这位弟弟,但胤禵看他的神情,竟是丝毫没点暖意。兄弟二十余年,历数起来,两人真是连话都说的少了。

侧身正要过去,胤禵先开口了:“十三哥精神还好嘛!看这架势,刚出来不回府,竟是去四哥那里么?”

给自己送砒霜鸭子的,也有这十四弟的份儿吧?

勒住马头,不冷不热地回道:“十四弟好眼力。”说完双腿一夹,也不告辞,策马飞身而去。

胤禵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眼前翻飞碎雪,回头望那一溜消失在宫巷中的蹄印,无声地握紧了手里的缰绳,手心中几道细白的指甲掐痕赫然在目……

他抬起头,英气勃勃的脸上浮现出一种与其气质相悖的阴枭神情,一挥马鞭,率一干人马回府去了。



还没进雍王府,已看见早候在那儿的高福儿,把马交给狗儿,自己径自奔万福堂而去。进去后先把几个罚跪的侄儿给“解救”下来,回望哥哥,哥哥表情淡然,正是一贯的冷峭样儿。只是目光对上的刹那,那嘴角轻轻一勾,显出无限的轻松和欣慰……叫人摆好酒水,一边说着“给兄弟压惊”,一边派人招呼邬思道、文觉、性音来吃。

“不知哥哥干嘛拿我侄儿们出气?”望向一边站的孩子们,胤祥忍不住笑了。

“谁拿他们出气,你倒是听听他们念的什么书?!”胤禛一脸冷意,狠狠地瞪了眼弘昼,“弘昼的小厮出来,你主子都读了些什么?背给十三爷听听!”

胤祥瞪大了眼,只听一堆的“王八骑马,亲家骑驴,就是骑你……”他自幼读书,还从没听过这等玩意,茫然地看了看哥哥,一头雾水。

老半天,弘历站出来:“阿爹,这个……噗……想必是奴才听错了《毛诗》,‘黄驳其马,亲洁其褵,九十其仪’……”一句话没说完,满堂大笑,胤祥一口气没上来,喘得半死,邬思道抚掌大笑,两个和尚捂着肚子叫痛。饶是胤禛一贯庄重,此刻也不禁莞尔,一脸苦笑,一摆手,散了几个孩子,带着弟弟等人去后院儿吃饭了。

席间又少不得一番晤对,说到保老八还是保太子,胤祥又忍不住开始串掇哥哥。邬思道和文觉交换了下眼神,简要阐述了下当下的局势,开始劝导胤祥。

“十三爷所言,也是我等的心愿。但是,凡事要讲个识时局而动,目前推出四爷,只会是树大招风,而且……皇上的意思……也未见得就是大家猜的那个意思呢!”他顿了顿,“十三爷,现在不是出头的时候,听我一句话,眼下先保太子!”一丝冷笑渐渐地浮上,“八爷他,活动不了多久的。”

果不出老邬意料,两个月后康熙召见废太子,同时令锁拿老八、老九、老十,狠挫了下“八爷党”的威风。说到底,康熙也不过是被保举老八的浪潮吓住,真正是让老邬猜中了帝王心思。

康熙四十八年春三月初九,二阿哥胤礽复立太子位。





第七章



庆太子复位,敏庆宫赐筵后,老四、老十三两人同行出了宫。眼望兄弟们兵分几路各寻各的堆儿去,胤祥笑道:“大家伙儿散了,哥去我家坐坐?”

“罢了罢了!”老四斜眯了眼瞅着弟弟笑,“你那府里,庙会般的热闹,饭前打个屁饭后满京城都知道,如今还不知怎么长进呢!”胤祥大笑:“怕是常常私下交流写《探子全书》吧?各是一路人马,我也安了心。我什么都不说,也什么都敢说,看尔等细作能奈我何?!”

说笑间,兄弟二人已到了雍王府,会了邬思道,三个人照例后院坐了。一席话末,胤祥嘿嘿一笑:“还是邬先生老道!我啊……嘿嘿,八哥要真敢动咱,我就有得好看给他!”

胤禛和邬思道一惊,互望一眼。邬思道压了喉咙:“十三爷所指为何?”

“借先生一言,‘学学萧何入咸阳’,别忘了八哥入刑部办差时我也跟班了呢!”

两人同时悟到先前刑部“宰白鸭”一案,老八办得无疾而终,很是叫人不解,听老十三一讲,其中果然大有乾坤。

“嘿嘿……刑部和户部的档案都归我管,我一个条子封了,谁还能抄了去?”胤祥哈哈一笑,凝神道,“没办过差的人——还能玩过我们这长年风里来雨里去查帐的老手?!他敢叫四哥不好看,我就敢倒他一片下去。——看他怎么解释刑部那一大堆的帐目错乱!”

胤禛心里一震,没想到平素纯真率性的祥儿心机竟如此之深。想来也是,长年被挤磨得狠了,再柔弱的人也要压出三分钢性子,况且是原本就烈火般的胤祥。长叹一声,几多心酸,几多欣慰上了心头。

祥儿总算是长大了,虽然并不意味着自己就可以放手。

——也不愿放手。

过了半晌,邬思道见天色不早,起身告辞回房。胤禛叫来一桌子酒菜,一筷一筷给弟弟夹着,看他吃得狼吞虎咽的样子,笑了。他自己于吃喝上最不经心,又好吃素,平日里菜好菜坏全不在心上,但弟弟不同,决不可慢待了弟弟。胤祥啃完一个肘子,望望亭外半轮月,仰头灌下半杯酒。笑盈盈看着哥哥:“不是十五月圆,咱兄弟吃这半轮月,也煞是有趣呢。”

“君不闻‘峨眉山月半轮秋’么?”又夹了一筷糯米排骨过去。

“‘影入平羌江水流’!”开始啃排骨。

“‘夜发清溪向三峡’……小心别噎着。”伸手拍拍背。

“‘思君不见下渝州’!”依旧一脸的笑盈盈,“天可怜见的,想见一个人还得乘舟夜渡而去,好不费功夫。”

“日思之而行之,未见得就不潇洒。”自己也端起一杯,一饮而尽,“可叹世间事,似这般从容行走者,不多也。”黯然一笑,“也只有祥儿你的性子,能洒脱得与李太白相比,哥哥是不行了。”

对方却没笑,一双美目沉得辨不出颜色,莹莹地映着寒月。

“我算什么洒脱!待君千夜,近在咫尺,也捉不住啊!”

胤禛忽然觉得有点心慌,他潜意识既怕弟弟说下去,又怕弟弟不说下去。忐忑间,手已经被紧紧抓住了。

“哥……我在发酒疯么?”突然咧嘴大笑。只是映着月光,这笑容既惨淡又凄楚。反衬出那英挺俊美的五官,染上一层银白的妖艳味道。他猛地拉过兄长死死拥紧,惨声道:“哥哥你只当是老十三发酒疯了吧!”

胤禛轻轻摇头,又慢慢点头,双手抱住弟弟的头,捂在怀里,低声说:“十三弟,你喝多了……”

“我没有喝多……我喝多了……我没有喝多……”悲鸣着,在哥哥的抚摸下渐渐松开了手,人往后仰去。胤禛一手挽住腰,再一手又挽进怀里,由得那孩子哭得泪人似的。他侧头看去,园中梨花又开了。花飞似雪,多少年前的那个夜里,他也是这样抚慰着一个孩子,抱着他,哄着他,多少年后,又会如何呢?



人生一世,能逢几度花开花落?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说自己醉了的人却字字分明吟诵起来,只最后一句,被堵了回去。

捧住他心中疼之怜之深爱之极的脸庞,不由分说迎面锁住那宛自念诵的唇。良久,分开,却不放手,只定定地望了那双夜似的眸子,颤声说道:“……是明月夜,却不叫你短松岗。”

走到这一步,只是造化弄人罢了。抛开一切,剩下的唯有坦白的真心罢了。即然如此,又何必要到“短松岗”时再追悔莫及呢?压抑了多年的火焰喷薄而出,反而镇定了。再细细审视着那个人,万般滋味在心头,拂去泪水,柔声道:“以往你哭的时候,哥都得慢慢哄,今天你再哭,哥可就没力气哄了。”低笑着,吻去泪痕,“今天我不是哥哥,也不当你是弟弟……你若是哭了,我不会哄你。”

他脸上浮出一抹壮烈的微笑。

“你记得不?你小时候我常抱你回房。今天,看看这书生还抱不抱得动我的拼命十三郎。”



胤祥呆呆地,望向他的兄长。他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一切,所以,在胤禛抱起他的双膝时,他也只是傻傻地伏在哥哥怀里,闷闷地来了句:“哥你这是抱孩子的抱法呢……”对方只低笑着,不作声。他突然反应过来了,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知道对方会做什么。虽然并非未经人事的孩子,却霎地羞红了脸,诺高个汉子,羞涩得说不出话来,头深深地埋进那个渴盼已久的温热颈窝,任凭滚烫的脉搏烧灼着彼此的神经。

“你记得吗?以前……你就住这间房呢。”进了书房后的卧室,将弟弟轻放在锦榻上,“没想到我还有这份子力气,不枉阿玛过去逼着练武。”

“哥……”

“我说过今晚我们不是兄弟,叫我的名字。”

“胤禛……”

“嗯……”

“禛……”仿佛梦游般的呓语,不可置信地反复吟哦这个字,那怕它早已在心中刻骨铭心成一道亘古化石。月光照进来,映得那个男人一身辉白,冷冷的,血却格外地热。恍然梦醒,看他若仙的清俊容颜,飘渺便似要为月光溶去,随清风飘走,胸中痛极,不由分说,用力将其拉下,返身压倒在大红绣牡丹的绵缎上,一字一顿地确认:“今晚,你就只是我的胤禛而已?”

对方沉默地笑着,轻轻点头,细心地一颗颗解开他的衣襟,直到他的胸膛映上了水似的光辉,他才哆嗦着,俯下身,用牙一点一点替对方除去外在的束缚,他专心地做着他的“差事”,任凭自己被慢慢地褪去最后一点遮挡……

“祥……今晚……若伤了你……莫怪我。”

不变的慈爱和善,只是其中多了点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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