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回光返照的命运-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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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这个脸孔模糊的女人是跳跳,恐怕也是我自作多情的以为。
虽然我完全不在意那些妓女的死,而且我也不在意幕后主使者是哪一方的势力,不过我倒是非常好奇,那个受命“冒充我”干掉将军的刺客到底是谁?说不定那个刺客根本不是“冒充我”,而是恰恰好是另一个擅长同时使用双枪的枪手,如此而已。
我只是好奇,却没有能力找出答案。
既然没有能力找出答案,渐渐的我也不再多想了。
Chapter 14
风平浪静之后,我身上带的钱也差不多花光光,不过我完全没想到要再用“被抢劫”的方法挣钱,大概是下意识不想重来一次相同的命运。
那段闲闲没事的日子里,我跟几个看起来像是凶神恶煞的家伙被“看中”,辗转受雇于一个特殊的人口转运集团。很爆笑的是,这个人口转运集团听起来很邪恶,其实是一个天主教底下的慈善组织,那些神父专门帮助藏匿刚刚从北韩逃出来的难民——也就是俗称的“脱北者”。
据那些脱北者说,在泰国当一条狗,至少还是一条吃饱的狗,在北韩当人呢……就只是一个准备活活饿死、好投胎到泰国当狗的人。所以啰,脱北者基本上只要把命活着离开了北韩,就算是成功一半了。
接下来大致有四种不同的逃亡路线可以选择。
有人逃往中国东北融入当地生活,但中国当局偶尔会抓几个脱北者遣送回北韩做做外交业绩,有一定的危险度,所以这个路线比较适合女人,因为女人可以率性地嫁给当地人安身立命嘛。
有人混进中国后,就千方百计想冲到南韩在沈阳的领事馆寻求政治庇护,想藉此直接被以南韩难民的身分大方前往南韩。不过这种举动趋近疯狂,大部分还没冲进领事馆就会被中国警察给拦截,打包扔回北韩,送集中营直接升天归西。
也有的人选择组队通过戈壁沙漠逃往蒙古,希望蒙古政府“遣返”他们“回”南韩。蒙古政府心肠好,几乎都会照脱北者的希望这么干,不过常常有人捱不过在戈壁沙漠里长途跋涉的艰辛,最后营养不良死掉,算是我个人很不推荐的路线。
至于我加入的天主教组织,算是走比较安全的第四条路线,当我们带领脱北者安全离开中国云南边境,转往安全的泰国暂留后,等到一定的时机,那些脱北者再集体使用变造过的护照前往脱北者最向往的南韩,或是干脆在泰国长期非法拘留当黑工。
帮助凄惨的脱北者是不是一件很摇滚的事?是嘛!
很摇滚的我在里面负责安全维护,一有什么紧张状况,我就会跟其他凶神恶煞出面把场面搞定。说起来很威风,但实际上就只是给大家壮壮胆,遇到警察盘问或刁难时通常只要给钱就可以打发,毕竟那些警察也知道这堆胳膊瘦得比火柴棒还要细的难民只是想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罢了,对治安没什么威胁。
有趣的是,这件很摇滚的事做久了,我的语言能力又多了一点不同。记得吗,我原本就会韩语……嗯,这也是我之所以会受雇于那些神父的原因,但我跟那些来来去去的脱北者混了整整半年,听他们反复说着不同却又相似的背景故事,久而久之我的韩语也混杂了一些北韩的腔调跟用词,而且混久了也改不回去,语言真是一种非常奇妙的东西啊。
只是啊,跟同一个女人做爱一千次,那女人再漂亮,对老二的吸引力也有限了。差不多当我耐性用尽,再摇滚的事也都不再摇滚。我想我真的不是什么好人。
“为什么不想做了?”神父的眼神里透露着可惜。
“我觉得我不是个好人。而且,这也不是我的梦想。”我倒是不介意他的可惜。
“那,什么是你的梦想呢?”
“就因为不知道,所以才要去找啊。”我没好气地说。
其实不用找,我很知道我真正想做什么。
征求那些神父的同意后,我决定混在那群脱北者的行列去南韩,到那里去继续寻找我该做的事,嗯,我是说,也许有一个穷困潦倒的吉他手正在某个很时尚的酒吧等着我,命运的大会合之类的。
这次我是真的要离开泰国了。
Chapter 15
在我离开之前,我找了一间不入流的烂旅馆,将那些从没有派上用场的手榴弹跟军规手枪藏在天花板的夹层里,留给某一天不经意发现它们的人用。至于那个人是谁、用在谁身上、会不会真的有人发现,早已不是我关心的范围。
我打算光明正大跟那群脱北者透过我们最顶级的管道——用假护照大大方方搭飞机入境南韩。而变故就在这计划之前发生。
那天我正坐在后巷楼梯间抽烟,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接近教堂时,另一个叫阿南的保镖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跟我说,事情不好了,神父要我们快点换个地方藏匿脱北者。越快越好。
“为什么要换地方?不够钱给那些警察吗?”我将烟捻熄了。
“我们另一间教堂被抄了,事情不太妙啊!”
阿南神色紧张地看着后面,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随时会出现似的。
“被抄?被谁抄?”我皱眉,站了起来。
“不知道,但那里的弟兄都被做掉了,那些脱北者也……一个都没活下来……”阿南气喘吁吁地说:“这里也不安全了火鱼哥,我们得快点找个地方藏好!”
“都被做掉是什么意思?”
“还问什么废话!他们全都被杀掉啦!”
怪了,一群等待假护照飞南韩的可怜脱北者能够惹什么人?神父又能惹什么人?
警察顶多勒索,顶多抓人,绝对不会动刀枪伤人命,当地的帮派更不会来找脱北者的麻烦,事实上有很多脱北者都在泰国黑帮里担任像我以前一样的工作。那么到底是谁有那种强烈动机把脱北者集体干掉呢?
正当我想多问几句的时候,阿南的脸忽然多了一个大洞。
……黏黏的鲜血都喷到我的脸上。
我的意识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我的身体已自动往后一弹,将门撞开,带着我一路向后滚进教堂里。在翻滚的同时,我听见金属栅栏门板被子弹击碎的声音,如果我刚刚没有来得及逃开,我人生最后的风景就会是后巷狭窄的天空了。
我没有时间庆幸,因为这种子弹击发的简洁节奏让我不寒而栗。这不是一般的胡乱开枪,而是我从没遇过的职业水准——见鬼了!这里怎么会被职业杀手给盯上?!
一道让我呼吸不过来的闪电打进了我的脑袋,轰得我眼前一黑。我几乎可以确定,惹到瘟神的人,不是别人,是我——一个胆敢杀掉缅甸将军的人!
悬赏令根本没有取消,那些职业杀手完全冲着我来,来猎我的顶上脑袋!
我已经有半年以上没动过手了,究竟我的行踪是怎么泄漏出去的?
停止啊笨蛋!停止思考这种无关紧要的事!
细微的声响在教堂里隐隐作动,那些细微声响忽然散开来,朝四方消失。
“……不止一个人。四个?六个?”
我的第六感警觉,这些职业杀手不只训练有素,还是一支有合作默契的队伍,见鬼了真的是。我暗暗后悔,应该放在我身上的枪怎么会被我遗弃在某个烂旅馆的天花板上?
接下来我听见楼下一阵呜咽的低沉嚎声。不是惨叫,只是呜咽。我猜测有刀子在某个脱北者或神父的喉咙上划开,让他们在无法出声的状态下等死。
虽然是因我而死,但我一点也没空同情那些脱北者,我脱下鞋子,赤脚在熟悉的教堂里矮身快跑,想快一点弄清楚那些职业杀手有几个人,在他们搞清楚这间教堂的结构之前我得尽快撂倒其中一人,拿到他的枪,我才有一丝生机……最好是两把枪。
那些脱北者或神父或牧师逐一倒下的声音,让我吓都吓死了,但它们同时是我最好的线索,如果我没胆量接近它们,我就无法逆转绝境。
忽然厨房装满骨瓷碟子的木柜整个摔倒的巨响,给了我明确的方向,以及趁机冲刺的最好机会。我压低身体快跑过去,忽然我撞见一个脱北者朝着我前方的走廊横跑过来。
“快逃啊!”那脱北者大叫。
接着他表情错愕地半飞起来。
一颗子弹从后面穿过他的膝盖,几乎将他的左小腿炸离身体。
他颠了一下,然后倒下。他拼命地大吼大叫,子弹却没再追过来要他的命。很清楚,那些职业杀手改变了策略,他们想让伤者的哭喊声引诱所有人受不了恐惧跑出来,然后轻轻松松干掉我……或所有人。
果然事情如他们所料,一堆原本将自己藏好的脱北者不顾一切跑了出来。我听见好多倒下撞地的声音。这根本就是屠杀。
来不及细想,我从另一条走廊闪了进去,迂回跑向可能其中一名杀手的位置。
那可怕的四目相接就在下一秒钟发生了。
那职业杀手当然拿枪指着赤脚速行的我,表情似乎有点难以置信。
“……”我也愣住了,无法动弹。
小熹?
那个连枪都拿不好的小熹?
“火鱼……哥?”小熹犹豫又纠结的表情,似乎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自从我们分开已经差不多快一年的时间,当初像个笨蛋一样的小熹在这段时间里肯定有很特别的际遇,让他脱胎换骨成为可怕的职业杀手……等等,现在根本就不是思考那种事情的时候吧。现在是讲人情讲义气的时候。
我距离停止呼吸只有一个扳机的瞬间,要不要出声哀求他根本不用怀疑。但我就是开不了口,见鬼了小熹理所当然不能对我开枪才是。
但指着我的枪并没有放下来。
“火鱼哥,不好意思,你今天运气不好。”小熹的眼神忽然变得很笃定。
“……”我凝视着被我救过好几次命的小熹。
忽然我明白了,这就是小熹为什么可以变成职业杀手的原因。我今天势必死在这里。死在一个舍弃了做人道理、以成全某种残酷价值的陌生怪物手上。
就在小熹扣下扳机的这一瞬间,异常的精神压缩感在我脑中爆炸开来。当年在泰国那个吸毒者的自杀现场,我跟那个白痴警察你一枪我一枪对干的最后一颗子弹所牵动出来的特殊感觉,又重新回到了我身上。
好像有一股火焰在我的皮肤表面燃烧着,然后烧进了我的内脏里。那是全身细胞的大爆发前夕。为了躲开中距离的这一枪,我全身上下的每一颗细胞都准备好了能量,预备提供给每一条神经与与每一条肌肉使用,我当然不可能比子弹还快,但我可以压榨每一滴视力锁定枪管的角度,在子弹喷出的前一刻预测它预备行经的轨道,然后提早十分之一秒躲开。
在感觉的特异化之下,时间的状态被高度浓缩了。
然后是视觉的幻觉化。我自认看见了小熹手指的筋肉微颤,一直连结到他肩膀上的神经与肌肉,彼此牵动,像一条柔软的鞭子。
不管能否完全躲开这一枪,我都必须在小熹扣下第二次扳机之前,用最快的速度冲近他——但这些都没有发生。
生死一瞬,我的动态视觉肯定达到了我个人能力的巅峰。
那一刻我看见的画面可说是无比清晰,无比清晰的暴力。
墙壁破了。
小熹左侧的墙壁破了。
破了,于是石块喷裂,粉尘激滚,却有一个拳头以更快的速度,穿过那些浮在半空的石块与碎屑,后发先至一路击碎,以无法置信的力道揍向小熹的左脸颊。
非常戏剧性的,小熹的表情停留在不得不杀掉我的遗憾上,然后整个被摧毁。我听见“啪”的一声,毫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