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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5部分

莎士比亚 作者:[英国]莎士比亚-第3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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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洛丢斯  殿下,他们已经想出了一个法子,他预备用绳梯爬上她的窗口,把她从窗里接下来。他现在去拿绳梯去了,等会儿就会经过这里,您要是愿意的话,就可以拦住问他。可是殿下,您盘问他的时候话要说得巧妙一点,别让他知道是我走了风,因为我这样报告您,只是出于我对您的忠诚,不是因为对我的朋友有什么过不去的地方。  
公爵  我用名誉为誓,他不会知道我是从你这里得到这消息的。  
普洛丢斯  再会,殿下,凡伦丁就要来了。(下。)  
      凡伦丁上。  
公爵  凡伦丁,你这么急急地要到哪儿去?  
凡伦丁  启禀殿下,有一个寄书人在外面,等着我把信交给他带给我的朋友们。  
公爵  是很重要的信吗?  
凡伦丁  不过告诉他们我在殿下这儿很好、很快乐而已。  
公爵  那没什么要紧,陪着我谈谈吧。我要告诉你一些我的切身的事情,你可不要对外面的人说。你知道我曾经想把我的女儿许给我的朋友修里奥。  
凡伦丁  那我很知道,殿下,这门亲事要是成功,那的确是门当户对;而且这位先生品行又好、又慷慨、又有才学,令嫒配给他真是再好没有了。殿下不能够叫她也喜欢他吗?  
公爵  就是这么说。这孩子脾气坏,没有规矩,瞧不起人,又不听话又固执,一点不懂得孝道;她忘记了她是我的女儿,也不把我当一个父亲那样敬畏。不瞒你说,她这样忤逆,使我对于她的爱也完全消失了。我本来想象我这样年纪的人,有这么一个女儿承欢膝下,也可以娱此余生;现在事与愿违,我已经决定再娶一房妻室;至于我这女儿,谁要她便送给他,她的美貌就是她的嫁奁,因为她既然瞧不起我,当然也不会把我的财产放在心上的。  
凡伦丁  关于这件事情,殿下要吩咐我做些什么?  
公爵  在这儿,有一位维洛那地方的姑娘,我看中了她;可是她很贞静幽娴,我这老头子说的话是打不动她的心的。我已经老早忘记了求婚的那一套法子,而且现在时世也不同了,所以我现在要请你教导教导我,怎样才可以使她那太阳一样明亮的眼睛眷顾到我。  
凡伦丁  她要是不爱听空话,那么就用礼物去博取她的欢心;无言的珠宝比之流利的言辞,往往更能打动女人的心。  
公爵  我也曾经送过礼物给她,可是她一点不看重它。  
凡伦丁  女人有时在表面上装作不以为意,其实心里是万分喜欢的。你应当继续把礼物送去给她,切不可灰心;起先的冷淡,将会使以后的恋爱更加热烈。她要是向你假意生嗔,那不是因为她讨厌你,而是因为她希望你更加爱她。她要是骂你,那不是因为她要你离开她,因为女人若是没有人陪着是会气得发疯的。无论她怎么说,你总不要后退,因为她嘴里叫你走,实在并不是要你走。称赞恭维是讨好女人的秘诀;尽管她生得又黑又丑,你不妨说她是天仙化人。一个男人生着三寸不烂之舌,要是说服不了一个女人,那还算是什么男人!  
公爵  可是我所说起的那位姑娘,已经由她的亲族们许配给一个年轻的绅士了。她家里门户森严,任何男人在白天走不进去。  
凡伦丁  那么要是我,就在夜里去见她。  
公爵  可是门户密闭,没有钥匙,在夜里更走不进去。  
凡伦丁  门里走不进去,不是可以打窗里进去吗?  
公爵  她的寝室在很高的楼上,要是爬上去,准有生命之虞。  
凡伦丁  只要找一副轻便的绳梯,用一对铁钩把它抛到窗沿上就成了;若是你有胆量冒这个险,就可以像古诗里的少年那样攀上高楼去和情人幽会。  
公爵  请你看在你世家子弟的身份上,告诉我什么地方可以弄到这种梯子。  
凡伦丁  你什么时候要用?请你告诉我。  
公爵  我今夜就要;因为恋爱就像小孩一样,想要什么东西巴不得立刻就有。  
凡伦丁  七点钟我可以给你弄到这么一副梯子来。  
公爵  可是我想一个人去看她,这副梯子怎么带去呢?  
凡伦丁  那是很轻便的,你可以把它藏在外套里面。  
公爵  像你这样长的外套藏得下吗?  
凡伦丁  可以藏得下。  
公爵  那么让我穿穿你的外套看;我要照这尺寸另做一件。  
凡伦丁  啊,殿下,随便什么外套都一样可用的。  
公爵  外套应当怎样穿法才对?请你让我试穿一下吧。(拉开凡伦丁的外套)这封是什么信?上面写着的是什么?——给西尔维娅!这儿还有我所需要的工具!恕我这回无礼,把这封信拆开了。  
     相思夜夜飞,飞绕情人侧;
  身无彩凤翼,无由见颜色。
  灵犀虽可通,室迩人常遐,
  空有梦魂驰,漫漫怨长夜!
这儿还写着什么?“西尔维娅,请于今夕偕遁。”原来如此,这就是你预备好的梯子!哼,好一副偷天换日的本领!你因为看见星星向你闪耀,就想上去把它们采摘吗?去,你这妄图非分的小人,放肆无礼的奴才!向你的同类们去胁肩谄笑吧!不要以为你自己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我因为不屑和你计较,才叫你立刻离开此地,不来过分为难你。我从前已经给过你太多的恩惠,现在就向你再开一次恩吧。可是你假如不立刻收拾动身,在我的领土上多停留一刻工夫,哼!那时我发起怒来,可要把我从前对你和我女儿的心意都抛开不管了。快去!我不要听你无益的辩解;你要是看重你的生命,就立刻给我走吧。(下。)  
凡伦丁  与其活着受煎熬,何不一死了事?死不过是把自己放逐出自己的躯壳以外;西尔维娅已经和我合成一体,离开她就是离开我自己,这不是和死同样的刑罚吗?看不见西尔维娅,世上还有什么光明?没有西尔维娅在一起,世上还有什么乐趣?我只好闭上眼睛假想她在旁边,用这样美好的幻影寻求片刻的陶醉。除非夜间有西尔维娅陪着我,夜莺的歌唱只是不入耳的噪音;除非白天有西尔维娅在我的面前,否则我的生命将是一个不见天日的长夜。她是我生命的精华,我要是不能在她的煦护拂庇之下滋养我的生机,就要干枯憔悴而死。即使能逃过他这可怕的判决,我也仍然不能逃避死亡;因为我留在这儿,结果不过一死,可是离开了这儿,就是离开了生命所寄托的一切。  
      普洛丢斯及朗斯上。  
普洛丢斯  快跑,小子!跑,跑,把他找出来。  
朗斯  喂!喂!  
普洛丢斯  你看见什么?  
朗斯  我们所要找的那个人;他头上每一根头发都是凡伦丁。  
普洛丢斯  是凡伦丁吗?  
凡伦丁  不是。  
普洛丢斯  那么是谁?他的鬼吗?  
凡伦丁  也不是。  
普洛丢斯  那么你是什么?  
凡伦丁  我不是什么。  
朗斯  那么你怎么会说话呢?少爷,我打他好不好?  
普洛丢斯  你要打谁?  
朗斯  不打谁。  
普洛丢斯  狗才,住手。  
朗斯  唷,少爷!我打的不是什么呀;请你让我——  
普洛丢斯  我叫你不许放肆。——凡伦丁,我的朋友,让我跟你讲句话儿。  
凡伦丁  我的耳朵里满是坏消息,现在就是有好消息也听不见了。  
普洛丢斯  那么我还是把我所要说的话埋葬在无言的沉默里吧,因为它们是刺耳而不愉快的。  
凡伦丁  难道是西尔维娅死了吗?  
普洛丢斯  没有,凡伦丁。  
凡伦丁  没有凡伦丁,不错,神圣的西尔维娅已经没有她的凡伦丁了!难道是她把我遗弃了吗?  
普洛丢斯  没有,凡伦丁。  
凡伦丁  没有凡伦丁,她要是把我遗弃了,世上自然再没有凡伦丁这个人了!那么你有些什么消息?  
朗斯  凡伦丁少爷,外面贴着告示说把你取消了。  
普洛丢斯  把你驱逐了。是的,那就是我要告诉你的消息,你必须离开这里,离开西尔维娅,离开我,你的朋友。  
凡伦丁  唉!这服苦药我已经咽下去了,太多了将使我噎塞而死。西尔维娅知道我已经被放逐了吗?  
普洛丢斯  是的,她听见这个判决以后,曾经流过无数珍珠溶化成的眼泪,跪倒在她凶狠的父亲脚下苦苦哀求,她那皎洁的纤手好像因为悲哀而化为惨白,在她的胸前搓绞着;可是跪地的双膝、高举的玉手、悲伤的叹息、痛苦的呻吟,银色的泪珠,都不能感动她那冥顽不灵的父亲,他坚持着凡伦丁倘在米兰境内被捕,就必须处死;而且当她在恳求他收回成命的时候,他因为她的多事而大为震怒,竟把她关了起来,恫吓着要把她终身禁锢。  
凡伦丁  别说下去了,除非你的下一句话能够致我于死命,那么我就请你轻声送进我的耳中,好让我能够从无底的忧伤中获得解放,从此长眠不醒。  
普洛丢斯  事已至此,悲伤也不中用,还是想个补救的办法吧;只要静待时机,总有运命转移的一天。你要是停留在此地,仍旧见不到你的爱人,而且你自己的生命也要保不住。希望是恋人们的唯一凭藉,你不要灰心,尽管到远处去吧。虽然你自己不能到这里来,你仍旧可以随时通信,只要写明给我,我就可以把它转交到你爱人的乳白的胸前。现在时间已经很匆促,我不能多多向你劝告,来,我送你出城,在路上我们还可以谈谈关于你的恋爱的一切。你即使不以你自己的安全为重,也应该为你的爱人着想;请你就跟着我走吧。  
凡伦丁  朗斯,你要是看见我那小子,叫他赶快到北城门口会我。  
普洛丢斯  去,狗才,快去找他。来,凡伦丁。  
凡伦丁  啊,我的亲爱的西尔维娅!倒楣的凡伦丁!(凡伦丁、普洛丢斯同下。)  
朗斯  瞧吧,我不过是一个傻瓜,可是我却知道我的主人不是个好人,这且不去说它。没有人知道我也在恋爱了;可是我真的在恋爱了;可是几匹马也不能把这秘密从我嘴里拉出来,我也决不告诉人我爱的是谁。不用说,那是一个女人;可是她是怎样一个女人,这我可连自己也不知道。总之她是一个挤牛奶的姑娘;其实她不是姑娘,因为据说她都养过几个私生子了;可是她是个拿工钱给东家做事的姑娘。她的好处比猎狗还多,这在一个基督徒可就不容易了。(取出一纸)这儿是一张清单,记载着她的种种能耐。“第一条,她可供奔走之劳,为人来往取物。”啊,就是一匹马也不过如此;不,马可供奔走之劳,却不能来往取物,所以她比一匹吊儿郎当的马好得多了。“第二条,她会挤牛奶。”听着,一个姑娘要是有着一双干净的手,这是一件很大的好处。  
      史比德上。  
史比德  喂,朗斯先生,尊驾可好?  
朗斯  我东家吗?他到港口送行去了。  
史比德  你又犯老毛病,把词儿听错了。你这纸上有什么新闻?  
朗斯  很不妙,简直是漆黑一团。  
史比德  怎么会漆黑一团呢?  
朗斯  咳,不是用墨写的吗?  
史比德  让我也看看。  
朗斯  呸,你这呆鸟!你又不识字。  
史比德  谁说的?我怎么不识字?  
朗斯  那么我倒要考考你。告诉我,谁生下了你?  
史比德  呃,我的祖父的儿子。  
朗斯  嗳哟,你这没有学问的浪荡货!你是你祖母的儿子生下来的。这就可见得你是个不识字的。  
史比德  好了,你才是个蠢货,不信让我念给你听。  
朗斯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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