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情香格里拉-第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下意识地轻轻按摩太阳穴,头好像还真的痛了起来。
我们来到另一户人家,他们正在烤肉。
火架上一个圆鼓鼓的肉球,足足有一只猪那么大,四肢和头的部位被削除,用绳子圈住,因为没头没脚,看不出来是什么动物,但是绝对不是猪,因为我到西藏的这段时间,还没有看过猪。
似乎已经熟透了,大肉球传出阵阵的香味。
「拉姆,快要可以吃了,快点找个好位子。」
「怎么这样,我们又不认识人家。」
「我们昨天就约好了!」
烤肉的主人用力招手,要我们过去。
我迟疑一下,就被对方一把拉到帐蓬附近坐下,札西也被抓去帮忙。
看来昨晚我睡觉的时候,错过不少事情。
当烤肉端到我跟前时,四面八方突然拥出一堆人,把烤肉团团围住,等待开肠破肚的时刻来临。
所有的人对著我相视而笑,还对我说一些简单的话,从头到尾我是鸭子听雷完全不知所云,不过看他们个个表情和善,我也冲著他们傻笑,不停点头示意。
札西终於坐回我身边了,有他当翻译,我紧绷的神经地放松不少。
虽然他没有全部都翻译,不过我也不是那么想知道,所以正乐得轻松。
一位辈份较长的男子,取出腰间的藏刀,住烤肉的中间刺去,溢出香浓汁液,周围的人兴奋得鼓掌叫好。
接下来他的双手沾满油渍,在内球里切割。
「札西,这是什么肉?」
我目不转睛地看著支解的刀功,真是俐落!
「别管了,总之把它全部吃乾净。」札西在我耳边小声地说。
终於主人取出一块像小笼包大小的肉块,用手掌举到我眼前。
「呃?怎么回事?」
「你是我们的稀客,你第一个品尝。」
我低头看看四周,没有餐具,没有筷子,又抬头看看一同进食的人,每个人都注视著我,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用手就可以了。」札西笑著说。
我看看我的手掌,愣愣的伸出去。
主人咧开嘴好高兴,一手抓著我的手腕,一手用力将肉块放入我的掌中。
四周的气氛安静下来,十几双眼睛盯著我,连札西也是同一个表情。
这下糟了,我骑虎难下,非吃不可了,这么不文明的吃法,打破我对美食的认知,考验我的胆识。
当我一口吞下肉块时,一阵欢声雷动,不绝於耳。
「拉姆,真不错!」
我听到我藏族的名字在大家的口中呼喊著,一时之间,我只好掩饰心中的排斥感,跟著大家一起开怀地笑著。
姑且不说吃肉的方式,烤肉本身真得是美味可口。
「我第一次吃到这么多汁的烤肉,专业的厨师也不过如此。」
「我也不是常吃到,这家主人手艺不错,托你的福。」
「你真是的!」
这时,我眼前多了个木碗,一位妇人,把一袋面粉状的食物放在中间,大家自动分发起来,也为我装了一碗。
我用油腻的手接过碗,真是怪呀!
因为我身上的衣服是借来的,不好在身上擦拭,双手万能的生活方式短时间还很难习惯。
後来妇人又在我的碗里倒入酥油,一股油味浮起,我意识到这就是糌粑。
不知道该拿这碗糌粑怎么办,我盯著碗发愣,札西突然起身走向妇人,在她耳边嘟嚷几句,便跟著妇人一起进入帐篷里。
札西出来时,在我的碗里加入一些白糖。
「拉姆,不好意思,要你自己来,不过现在已经是甜甜的了。」
他是怕我不喜欢酥油味,特地去要来一些糖,我心头因为札西的体贴,渐渐溶化。
坐在我附近的一个小朋友似乎有意见似地,拿著碗,也开始向妇人要求加东西。
「都是你,你看那个小朋友也要甜的糌粑。」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的脸突然热了起来。
结果,在场的三个小朋友,全都抓好了糖,兴奋的围坐在我身边,因为太挤了,札西被挤出圈圈外。
小朋友捧著碗,伸出手指在碗里搅拌著,小心不让纷飞出碗外。
小孩们都这么做了,我地依样画葫芦跟著动作起来。
直到变成黏糊状时,我伸出舌头把指头上的糌粑舔乾净。
小朋友们也跟著我这么做,看他们天真的表情,我笑得好大声,连周围聊天的大人都回头看我们。
我跟著小朋友三两下把糌粑吃完,小朋友吃完把碗一丢,全跑光了。
当我回头找札西的时候,碗里又是一碗糌粑。
「札西!札西!」
我招手把札西叫回来,把碗给札西看。
「要糖吗?」
「不是!我已经吃不下了!」
「没关系,吃不下就放著。」
札西的话还没有说完,我们身後又兴起一阵欢呼声。
几个年轻的壮汉,坐在马背上,一字排开,准备进行比赛。
「哇!要开始赛马了!」
札西拉著我进入人群之中,一起加油呐喊。
「如果等一下有捡哈达的比赛,我也去参加!」
「你真是乐在其中。」
「是啊!雪顿节好好玩,真高兴你就在我身边。」
札西的回答,温暖我的心,有种被珍惜的感觉。
他坦率地说出他的感觉,让我好甜蜜,我越来越喜欢札西这个人。
第六章
札西笨死了!
他虽然身材魁梧,骑起马来却十分笨拙。
捡哈达的时候,札西排在第一轮,跟著五个人一起比赛,绕著草原拚命狂奔。
比赛一开始就显得十分激烈,几匹马以飞快的速度相互推挤,互不相让。
札西弯身在马侧,尽可能地伸出手,明明手指已经碰到地上的白布条了,结果一个重心不稳,从马上摔下,连马也被一把拖倒在地。地上扬起厚厚的漫天尘土,足足有两个人那么高,久久才散开。
「只有你能让马摔倒!受伤怎么办?」
我拿毛巾擦拭他的灰头上脸。
「我是为了你,太卖力了!」
说得真露骨,我心虚地看看四周,希望没有人听到。
「你确定这里的人听不懂普通话吗?」
「你害羞的样子,比普通话还容易懂!」
「是吗?你巴不得到处广播吧!」
我把毛巾丢到他脸上,拒绝再和他说话。
「喂!别走!不然我就要在大庭广众下吻你!」
去你的!
我收回我刚才对他的好感,还是尽早离开他,免得丢脸丢到外国。
※※※
一天热闹的过去,傍晚时分,我和札西一起捡牛粪当燃料。
「札西,我好像能够体会你为什么会来山上了。」
这里的人单纯、热情,让人不知不觉会爱上他们及这片土地。
我是公司派来的,若是没有这个机会,可能连西藏在哪里都不晓得,更别说是过游牧生活了。
直到现在,我还是很难相信世界上仍有过著原始生活的人。
「我以为你会说我不务正业。」
「是有点那种感觉,你不会都在玩吧?」
札西不用放牧,不用晒青稞麦,更不用打酥油,他总是游手好闲。
「我是西藏医学院的学生,毕业後,义务来到这里,跟著游牧人传递医疗的观念。」
「你是医生吗?」
「不是你想像的医生,我学的是藏医。」
可能和中医一样的意思吧?不过他义务宣导的行为是值得肯定的。
札西指著我右手边的一群山羊。
因为接近晚上,三、四十只羊被集合在一起,往帐蓬的方向移动。
「有没有看到羊群中的小男孩?」
我仔细看,是有个人影,而且那人的手臂被一块白布固定住。
「他受伤了?」
「他被一群野驴撞伤,全身是血,他的父母以为他不行了,所以打算丢下他,等後来的人把他送下山。」
「附近没有医院吗?」
「最近的医疗站也要几天的脚程,为了照顾伤者,往往要放下工作,如此一来,未来的生活怎么办?这里无法照顾没有生产力的人。」
「真没有同情心,我介绍我们的社会保险制度给你认识。」
「即时的医疗比保险重要,那孩子受伤时,我刚好在旁边,我处理他的外伤时,意外发现他只有手臂轻微骨折,并无大碍,我努力说服他的父母让他留在山上,总之他们对於西医方面是很陌生的。」
「我想你的价值就在於让他们不要惧怕科学,幸好有你帮他,怪不得大家都那么喜欢你。」
「我觉得不够,因为我没能立刻出现在你身边,才会让你的病情严重。」
「我还是死里逃生啦!醒来时伤口都好了,也没有人丢下我,不是吗?」
札西看著我,一脸忧虑。
「拉姆,你早就被丢下了,你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你昏迷的前两天,只是服用一些草药,外伤几乎没有处理,我发现你的时候,你正因为伤口感染,发著高烧,身上也已经裹著白布,依藏人的习俗,他们正准备将你放入河里,随波逐流。」
「怎么可能,我还活著?」
「只剩一口气……连我都没有把握……」
我在札西的眼里,看见肯定,事实就在眼前,没有札西,我应该已经在哪条河里,变成鱼饲料,尸骨不存。
面临被抛弃的命运,我却无能为力,我无言地低下头。
札西搂住我的肩膀,轻吻我的头发。
「你哀伤的神情,让我好心疼。」
「你为什么不像他们一样,乾脆别管我……」
「你是老天对我这几年不求回报的奖赏,从你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开始,老天就把你交给我了,我们命中注定要生活在一起。」
札西是唯一会追著我跑的人。
我几乎被他命中注定的理论说服了。
同事不喜欢我,我已经习以为常,如今有人对我好,我反而觉得奇怪。
我对这个人越来越好奇。
「你都一直留在山上吗?」
「每年下雪封山的时候,我会回到学校,作一些功课,或是回家过年。」
「原来你也有个真正属於你的家。」
「在拉萨及四川都有我的家人,我的老家在四川,顺便告诉你,家父是西藏大学的教授,等我上了大学之後,才举家迁居西藏。」
之前我还误以为他是山上长大的汉人,现在发现,我们的生活有许多重叠的地方。
「像你这样的汉人,一定不多。」
「学校一毕业,我就上山了,我喜欢无拘无束的,游牧生活刚好符合我的个性。」
我们捡了许多乾燥的牛粪,用不到的,札西就顺路分送给别人。
如果不是札西的说明,光凭他对藏族生活的熟悉度,很难想像他是个平地人。
换成是我,一定做不到。
有三个人围了过来,手里拿著一些草药,询问札西的意见。
札西怕我无聊,就打发我四处走走。「羊群回来了,想不想去看看?」
札西总是在我想到之前顾及我的需要,他的体贴让我越来越想依赖他,靠近他,陌生的情愫在我心中逐渐生根,我非常迷惑。
※※※
我在羊群里,抚著羊毛,好舒服。
我突然想到,还没有找到和我言语相通的人。
已经黄昏了,转眼一天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