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妾 作者:荔箫(晋江金牌推荐vip2015-05-01正文完结)-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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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临川挑眉看着她,她艰难地抬手搭在他肩上,用力顶着,显然也在很努力地想让自己起身。
这起床起得……也算“剧情丰富”了。
待得他下朝回来,她也每天都是一样的情况。
眉眼带笑地向长公主和大将军施礼告退,姿势规范仪态端庄,用长公主私底下跟席临川说的话,那便是“没想到,还真是个将军夫人的样子”。
然后……
在他们的府门阖上后,红衣就瞬间垮了。
不管不顾地往他怀里一栽,满是委屈地三句话里绝对有一句“好困啊……”
席临川就半扶半抱地把她弄上马车去,再看着她在马车里睡得昏天黑地。
第三日,自清晨起又是这般的过程,待得二人回到府门口时,车帘揭开,却是齐伯亲自等在外头。
他禀说:“少公子醒了。”
席临川目光一亮,怀中的红衣也立刻醒了过来,睡眼惺忪地笑道:“太好了……”
“在下跟少公子说了说这几日的事,他非得追问是谁下的毒,在下就如实告诉他还在审小萄。”齐伯说着,面色犹豫起来,观察着二人的神情续道,“然后他说他想四处走走,后来……去了南雁苑的正屋,也不知是看见了什么,一直急等着见公子。”
南雁苑?
那是红衣的住处。
红衣微锁眉头。虽则她本来就是待在广和苑的时间更多,自那天之后的这三日,更是一直和席临川在一起。但那天的家宴却是在南雁苑设的……他看见了什么?
二人一同入府,席临川面容沉肃,睡了一路的红衣精神也好了些,看上去皆是肃穆的样子。
推门进了南雁苑正屋,目光一抬就见席焕站在床边,低头看着紧阖的窗户,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得门响,他蓦地回过头来,拱手一揖:“兄长、嫂嫂。”
二人皆一怔。
这是他头一回叫席临川“兄长”,席临川迟疑着应了一声,温声道:“如何了?”
“没事了”席焕颔首,歉然道,“感觉就像睡了很长一觉,什么不适都没有,倒是听说……让兄长和嫂嫂担心了。”
“无妨。”席临川略一笑,舒了口气,问他,“找我何事?”
“兄长您看……”他向侧旁稍退了半步,让出了原被他挡在身后的一方矮柜。席临川与红衣走近了,他咧嘴一笑,又说,“我问了,那天家宴时,备好而未呈上的菜会先放在这里。”
席临川一点头:“这我知道。”
“嗯……托盘大概这么大。”席焕一边说,一边伸手在矮柜上放了个方形,又续言,“如是兄长和嫂嫂各一份的,就在同一个托盘里,左边一盏、右边一盏。”
他又点头:“这我也知道。”
席焕伸手一指不远处的案桌:“那天兄长坐在右边、嫂嫂坐在左边。而放在这里的汤,婢子端起后因需转个身,便是左边的给兄长的、右边的给嫂嫂的。”
“……”二人听得同时不解起来,红衣挑眉,迎上他那和席临川故意吊人胃口时如出一辙的笑容,催促道,“别卖关子,快说。”
“嫂嫂看这里。”席焕一边说一边稍欠□□,手探向身边的窗子,伸到窗棂一处叶片图案背后。
红衣依言凑过去一看,乍见那背后的窗纸破了个洞。
“这地方刚好正对着暂放嫂嫂汤盅的位置。”他说着,手指在木叶背后轻一沾,伸到席临川面前,“我觉得这白色的粉末可能是那□□的药粉,兄长如是方便,请御医来验一验?”
☆、第147章 失踪
席临川便找了御医来验那药粉的残迹,御医仍是验出里面有蜡瓣花,确是导致席焕中毒的药无疑。
走出南雁苑,红衣蹙着眉头想了半晌,抬头问席临川:“夫君觉得如何?”
“我们冤枉小萄了。”他道。语中微顿,又说,“席焕么……刚才突然改口叫我‘兄长’了。”
红衣点点头:“我也注意到了。”
“无故献殷勤,非奸即盗。”席临川轻挑眉头,却未再多说什么。心下止不住生了一个有点可怕的念头,担心席焕是不是还是被换了魂。
诚然,也可能有另一个解释——那便是并无这么多弯弯绕绕,席焕只是因为得知他们对他的担忧,是以一下子在心中拉近了关系,故而改了口。
不想也知小萄这三日过得艰难。
红衣没有让她来见自己,只吩咐下人送她回房,等了一刻工夫,听婢子禀说郎中已离开,才去看了她。
虽然她那日着意说了一句不伤她性命,但既是“问话”,受伤还是难免的。推门便见趴在榻上的小萄脸颊肿着,听得门响睁开眼来,望见红衣,怔怔地向里缩了缩。
“那个……”红衣在离床榻尚有三五步时就停了脚,愧疚到尴尬,“对不起,我那天……我……”
不知道该怎么道这歉,她僵了一会儿,踌躇着又向前了几步,见小萄没有反应,才在榻边坐了下来,喃喃道:“我只是觉得那汤是你端来的所以……今天才知是从窗外下的毒,也听齐伯说了,连问了三日,你确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我……很抱歉。”
“娘子……”小萄的声音轻颤,目不转睛地望着她,“那天,奴婢听到您特意问了御医,公子的汤中有毒无毒……御医说没有,然后您说、您说如是赫契人,不会只害您一个——但您为什么觉得奴婢会有意害您?”
红衣冷吸了一口凉气,被她微红的明眸逼得心虚。
“您是不是……一早就知道奴婢倾慕公子,所以才……”小萄直言说了出来,嗓中笑音嘶哑,“奴婢是倾慕公子,可是……可是奴婢没做过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红衣喉中噎住,扭头避开她的视线,心慌不已:“我没有那个意思。”
“奴婢知道您对公子有多要紧,也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小萄又为自己辩解了一句,看一看红衣紧皱的眉头,静下声来,踟蹰了良久,问她,“奴婢还……能不能留在席府了?”
红衣轻讶,回过头来重新看向她,怔了一会儿,点头道:“自然。我……没想过因为这个赶你走。”
小萄轻轻地松了口气,又静一会儿,有所不放心地又说:“娘子如是……嫌奴婢在跟前碍眼,让奴婢去做别的就是,奴婢也不会擅自去见公子的。只要能留在席府,怎样都好。”
只要能留在席府,怎样都好……
这不是小萄头一次表露出这样的执著,红衣也不是头一次为她这般执著而觉得讶异。为小萄盖好被子,她便起身离开了。一连受了三日的苦,若说小萄全然不在意谁也不信,是以自己还是少在她面前晃悠为好,这点自知之明红衣还是有的。
。
亦是在这日下午,听闻“儿子出事”的席仲舒终于赶到了长阳。
齐伯亲自到书房禀的话,说暂且请他去正厅歇息了,各样情状皆暂且未提。彼时席焕也在书房中,神色紧张地望向席临川和红衣,二人同样回看向他,而后席临川一笑:“请他来书房吧。”
三人的心思各不相同。
红衣只道席临川是既想见见父亲又怕尴尬,所以索性和席焕一起见;席焕则因席临川也在,有些不知该怎么同父亲说想说的话;席临川则最是“不怀好意”——甚想通过一会儿的见面,看看席焕到底“正不正常”,有没有被“换魂”什么的。
片刻工夫,书房外传来了脚步声,然后听得齐伯轻带催促地道了一句:“您请。”
三人同时望去,等了片刻仍不见有人进来,席临川无奈一笑,站起身在红衣肩头轻一敲,示意她一同出去。
夫妻一并迎至门口,入目所见,齐伯正蹙着眉头耐着性子继续“请”着,两步外风尘仆仆的中年人则神色紧绷,死低着头,狠不下心提步进去。
二人相视一望,席临川轻咳后拱手一揖:“父亲。”
仍淡看着那边的红衣清晰瞧见,席仲舒骤然一僵。
他面有几分错愕地艰难抬头,红衣也垂眸福下身去:“父亲万安。”
就没见过这么尴尬的父子相见!
席仲舒神色挣扎不已,气氛寂静了许久,他才终于向前挪了半步。脚下却陡一个趔趄,无力地跪了下去,神色黯淡:“大司马。”
这倒是真把席临川和红衣都惊了一跳。
席临川夺上前去搀扶,席仲舒却以忍不住哭了出来,席临川眉头倏皱,忙向屋内一唤:“席焕!”
席焕也赶出来,见状亦是一怔,忙上前一同扶他,磕磕巴巴地劝道:“爹、爹……您别这样,反让兄长为难。”
于是很是混乱了那么一会儿,才终于将席仲舒扶了起来。眼看他老泪纵横,席临川也有点应付不过来,窘迫地看向红衣,红衣蕴笑道:“父亲……席焕昏迷了三日,身子多少还虚,我们……我们进去说。”
可算将人请进了房中,而后,又成了另一种尴尬。
席仲舒只要一看席临川,便是满脸愧悔的样子,连带着带在身边长大的席焕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席临川看看父亲又看看弟弟,少顷,清清嗓子:“我听来回话的禁军说……父亲住在淄沛北边,不是什么富庶的地方,家中的宅子也是……该修了?”
席仲舒听言浅怔,似有些不知如何作答。倒还是席焕少些顾忌,短短窘迫了一阵,便说:“兄长,禁军可能……弄错了。早两年,我们是在淄沛北边住过一阵子,后来就搬到了南边,境况尚可,家中的宅子也还好,兄长不必担心。”
“……哦。”席临川简短一应,心下亦舒口气。
席焕语罢,偷眼看看父亲,又看向席临川,笑容变得愈发勉强:“有件事,我想……想跟父亲和兄长,打个商量。”
席仲舒疑惑地蹙起眉头,席临川稍一颔首:“你说。”
“我能不能,留在长阳啊……”席焕拖长了的尾音有点发虚,带着些少年做不了主时特有的期盼和堆笑意味,席临川心下微沉,不动声色地应说:“府里倒是有地方。”
“焕儿!”席仲舒当即一喝,低斥道,“明日就回淄沛去,不许给你兄长添麻烦!”
“……我不给兄长添麻烦!”席焕执拗地驳道,“我不住在席府、平日也绝不来叨扰兄长和嫂嫂,我就是喜欢长阳罢了,再说……留在淄沛也实在没什么出路。”
这般听来,这要求丝毫不过分。然则过去那许多年的愧悔加起来,席仲舒又哪有脸点头答应这样的事。听言便又要斥他,席临川皱眉一咳:“留下便留下吧。我在长阳有别的宅子,此外红衣在敦义坊也置办过住处——从前是她和翰邶王次子的王子妃同住,现下二人都嫁了人,那地方空下了。”
“嗯,少公子去住无妨。”红衣噙笑应和道。
席临川言罢安静等着,想看自己这样顺着话茬就此不让他留在席府里住,他会不会再改口要求住回来。
席焕却只是一喜,生怕父亲再做阻拦一般,立即向兄嫂一揖:“多谢兄长、多谢嫂嫂。”
。
至此,迷雾还是迷雾。
红衣几经小心之后,算是全然对小萄放了心,知道更多玄妙底细的席临川却放不下心来。
借尸还魂……
此事不弄个明白,这提心吊胆的感觉便始终消不去。是以仍是每日按时把红衣从榻上“拎”起来、送到舅舅舅母哪里,下朝再顺道接回来。
红衣对此没说过什么怨言,但一连七八日下来,也着实有点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