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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部分

清末民初历史演义-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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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小皇上临朝,说来也怪,那溥仪只是撒泼打滚地啼哭,不肯坐那宝座。载沣虽然百般哄他,他仍然是不休不歇。只得草草地行了朝参大礼。内中唯有项子城,一看这情形,心中大不自在。你们满人,乳臭未退的小儿便要高高在上,称帝称皇,我项子城气吞八荒,岂能跪你这黄口小儿?他心这样想着,那两条腿便不知不觉地挺立未跪。载沣一眼看见,不觉勃然大怒,才要传旨派侍卫去抓他。旁边的李得用向他丢了一个眼色,载沣便不敢动了。及至朝罢,将溥仪抱至后宫,载沣问李得用:“方才项子城犯了欺君大罪,我要当时惩办他,你为何使眼止住我,是什么意思呢?”李得用屈一膝回道:“王爷圣明,这做事岂是轻举妄动的?那项子城在北洋时候,手练六镇雄师,当日老佛爷费了多少周折,才将他的兵权卸去,调到北京城来。到底他那六镇人,虽然改归陆军部统辖,可是带兵的人仍然全是他的旧部。况且分驻在近畿一带,朝发夕至。王爷要把他杀了,倘或将六镇激变,那时攻到北京城,却叫谁去抵御?所以奴才才敢大胆,将王爷拦住。”载沣听了,如梦方醒,不觉点头赞叹道:“李总管,你果然有急智,不怪老佛爷在日宠信你。你实在是有阅历的人。”此时庄之山在旁,也很以得用之言为然。又催着载沣将金盒取出来,自己兢兢业业地将锁开开。里面却是一个信封,封得十分坚固,信皮上写着:“在皇后驾前同启”。二人不敢怠慢,奉着这盒儿,去寻皇太后。此时皇后已经尊为皇太后了,作小说的便也改称为皇太后。二人才进了皇宫,请张得禄上去回奏。得禄却向他二人摆手,说宫里面正在闹丧呢,太后此时也怕没工夫见你二位。二人听了,大惊道:“怎么皇宫里面还能闹丧吗?”得禄忙低声报告一切。
  原来因为皇上遗诏上有承继穆宗毅皇帝的话,当年穆宗毅皇帝驾崩之后,皇后也随着殉了难。他的妃子只有一位名瑜贵妃的,目前还在着。她见遗诏上有承继穆宗的字样,便挺身出来,说这保育圣躬的责任,应当是她担负,硬要自尊为皇太后,叫内务府预备一切典礼。可怜现在这位皇太后,为人懦弱长厚,眼看着这种无礼举动,却又不敢阻拦。还是瑾妃看不过了,向她争辩道:“两宫才晏驾,你为何就这样胡闹?皇太后乃是皇上给他母亲上的尊号,哪有自己僭称的道理,你这不是胡来吗!再说国有国法,家有家法,现在太皇太后宾了天,皇太后便是一宫之主。你当着皇太后这样无礼,便是欺君,欺君的罪你可当得起吗?”瑾贵妃侃侃而谈,自以为词严义正,可以将她压服住了。哪知冷不防,早被瑜妃打了一个嘴巴,还骂道:“你这贱妇,谁叫你多嘴多舌?你自己拿镜子照一照,也配说话吗!嗣皇既是承继穆宗,我是穆宗正妃,便是他的嫡母。我不称皇太后,谁敢称皇太后?”瑾妃被她打了一下,如何肯干休?便也扑过来同她拼命。二人搅作一团,太监宫娥忙过来拉劝,哪里拉得开?
  正在难解难分之时,恰好来了救星,你道这救星是谁?原来是荣寿大公主。荣寿大公主本是恭亲王的女儿,慈禧太后承继过来给自己做女儿。太后活着的时候封为和硕公主,及将死之时,因为公主侍疾殷勤,又升为固伦大公主。在满清的体制,和硕公主同亲王是一般大小。若加上固伦字样,便同太子平等,出门可以坐杏黄轿。无论王公大臣,自见了固伦公主,得行君臣大礼。她的轿前有两根御棍,打死人可以白打。这全是专制时代不合人道的体制,借此可知固伦公主的权力实在不小。况且满人有一样特别风俗,家中若出了红白大事,全是姑奶奶当家,姑奶奶要怎样,便须怎样。对于娘家的事,是可以操全权的。此番荣寿大公主因为伺候皇太后的病过于勤劳,眼见太后死了,她便在宫中寻了一间静室休息。正在午梦方酣之际,忽被身旁的太监将她唤醒。大公主揉了揉眼睛,脱口骂道:“混账东西,你不知道我熬了好几夜吗?好容易歇一歇,你叫我做什么?”太监赔着笑脸回道:“无事怎敢惊爷的驾?(按:清朝规矩,下人管宅内的姑奶奶一律按着排行称几爷几爷,公主与亲王相同,故直呼之为爷)现在瑜妃娘娘同瑾妃娘娘打架呢,皇太后也管不了,爷要不去说和,怕要打出人命呢。”大公主听了这话,不敢怠慢,急忙忙地跑出来,坐上二人肩舆,直奔慈宁宫。此时瑜、瑾二妃还吵闹不休,一见大公主进来,瑾妃不敢言语了,瑜妃还是不依不饶。皇太后忙迎上去,一把揪公主的衣服,放声大哭。公主吓得倒退,说太后这是怎么了?谁敢欺负你?我一定不依他。皇太后哭着,数落方才的情形。公主道:“我的皇嫂,你也太老实了。一个偏妃就这样兴妖作怪,还了得吗?”说罢又掉过头来,厉声问瑜妃道:“你敢闹丧吗?”瑜妃此时正以皇太后自居,哪里把大公主放在眼里,便冷笑答道:“我闹丧与不闹丧你也管不着,这是我们的家务。你出了门的姑奶奶,很不必多说话。”大公主真气极了,笑道:“咦!你说我管不着吗?我倒要管个样儿给你看。”随吩咐李得用道:“你到宣宗成皇帝的旨意库中将第三道遗诏请出来,预备香案供奉在这里,然后有话再说。”得用急忙去了,大家也不知她葫芦里要卖什么药。不大的工夫,旨意已经取到。这里李得用早把香案排好,立刻将旨意打开,高高悬起来,四围用黄绫子裱好,当中钳着一纸遗诏。此时皇太后率领一班人,俱都俯伏在旨意座前。荣寿大公主却叫他们仰起头来,看上面写的是什么。大家仰头一看,原来是几句很简单的话:当继承皇位之时,如有偏妃不遵遗诏,妄争名分,或扰乱丧仪者,即刻用御棍活活打死。瑜妃一见这道旨意,早吓得面色如土,汗流浃背。荣寿大公主便扶起皇太后来,请她传旨,照遗诏执行。瑜妃哭哭啼啼,连连磕头,又朝着皇太后不住地磕头,哀求饶她一条活命,以后再不敢多言多语了。本来皇太后是一位仁厚不过的妇人,怎能够活活打死人?此时又碍着旨意上的话,也不敢说不打。又有瑾妃身边的太监正在愤恨瑜妃无故欺他的主子,早已恶狠狠地将御棍请出来了,净等着皇太后一降旨,便实行动手拷打。此时瑜妃在生死呼吸之间无法可想,又朝着瑾妃碰头道:“妹妹,咱们妯娌一场,愚姐虽然一时糊涂,得罪了你,难道你就眼看着活活将我打死吗?我这里向你赔罪,求你恳求皇太后饶了我吧。”瑾妃本也是一位贤德妇人,如今见瑜妃这样可怜,岂能袖手不管?便跪在太后驾前替她讨饶。太后自己又不敢做主,只用眼看着大公主。大公主的意思也不过是借此威吓瑜妃,并不一定将她置之死地,如今见皇太后用眼望她,便也借风收船。先朝着瑜妃厉声问道:“你以后还争名分不争?还敢吵丧不敢?”瑜妃哭道:“姑太太,我以后再不敢争了,求你替我说一说情吧。”大公主见她这样服软,才同皇太后道:“瑜妃既知悔过,请太后赦了她的罪吧。”太后得了公主的话,方才向瑜妃道:“你起来吧,赦你无罪,以后可不准胡闹了。”瑜妃谢恩起来,又向瑾妃同大公主谢了,方才含羞带愧地回自己宫去。
  这里皇太后拉着公主的手,到内殿去休息。紧跟着张得禄上来回奏,醇王载沣同庄之山有重要事得面奏皇太后。太后传旨,就在内殿召见。少时二人上来,先行过君臣大礼,然后将皇太后留下金盒的话向皇太后奏明。又说臣等不敢私自启看,特将此信交与张得禄进呈御览。太后吩咐拿上来我看,张得禄恭恭敬敬地捧上去。太后立起身来接了,亲自将金盒轻轻放在一边,将里面的一个信封儿取出来,用手揭开,抽出一张纸来。见上面写着几道遗旨,是太皇太后亲笔写的。头一道是派载沣为摄政王,督理国家大政。第二道是派庄之山为辅政大臣。第三道是令恩亲王退出军机,以亲王休致。第四道太后看了看,用手裁下来,揣入怀中,没肯发表。仅仅将这三道遗旨,叫张得禄持与二人观看。载沣见了,先磕头辞谢道:“这责任过于重大,臣实在不敢当。还是请太后垂帘训政,臣竭尽心力辅助一切就是了。”庄之山也叩头力辞辅政大臣。太后道:“这是太皇太后的遗旨,你们不可违背。垂帘听政的事,我实在无此才力。并且先帝崩逝,我正在哀痛之余,实在耗不了这大精神。你们就下去拟旨,照这样办吧。”载沣见皇太后这般推却,只得应了。唯有庄之山却抵死不肯承认,说既有醇王摄政,无须再派辅政的大臣,老臣一日生存,必竭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这辅政名义,是万万不敢担的,皇太后如不肯开恩,老臣便即日辞职回里。太后见他这样坚执,便允许将这道遗旨暂且按下,又问三道旨意应当怎样处理。庄之山到此时却不肯开口,只拿眼望着载沣。载沣本是一个胆小无识的人,平日在军机处他本就惧怕恩王三分,如今自己的儿子做了皇上,他便有点心虚胆怯,恐怕恩王出什么阴谋,怎敢遽然之间便开罪他?只好向太后磕头恳求,说如今国家不幸,两宫一齐宾天。内政外交,实在关系紧要。恩王虽然居心不正,却也未曾证明。如今正在用人之际,他总算多年效力的老臣,可否由太后特别开恩,暂免罢斥,以观后效?臣一愚之见,不敢自主,还求太后圣裁。载沣这一套话,分明是替恩王求情,太后也不好过于勉强,只得点点头道:“既然你这样说,暂且叫他照旧供职。你可要嘱咐他,要一秉忠心,扶保幼主,倘然以后再有些风吹草动,本宫是不能轻恕他的。”载沣谢了,二人慢慢退下来,在军机处拟好了旨,即日发表。立时一个北京赫赫洋洋,全知道朝中又有了摄政王。大家纷纷议论,也有说好的,也有说坏的。
  内中有一个满御史,名叫龙华,字子春。他本是陆军部尚书铁木贤最得意的幕府,在第八回书中曾表过此人,风流倜傥,博学多能,医卜星相,样样皆通;吹弹拉唱,宗宗入妙。自跟随铁木贤出差回来,愈加信任,未出三年,便保升了满御史。本来满御史在京官中,从不为人重视。因为汉御史全是科甲出身,又必须手笔好的,才能荐升御史。唯有满员,却不问学问手笔,凡笔帖式出身,一转便为部属,再转便为御史。虽然有个御史的名儿,其实连字并不认得许多。有时候也想上一上封章,便寻一班读书的朋友替他代劳提笔,奏上去得一个“知道了”的批语,便觉荣幸万分。有时候说的太不像人话,便原折留中,连发抄也不发抄,这是相沿已久的风气。此番龙子春做了御史,却极力振作,很想洗刷满人的污点。也曾接二连三,参过几次封疆大员,因此在北京城中很博一点直声。此番晏驾,他便游说铁木贤及早调动禁卫军,以防不测。并授意九门提督昼夜梭巡。幸而储君嗣位,匕无惊,也算是北京城人民的造化。及至监国摄政王的封号颁布,龙华见了,不觉大吃一惊,急急忙忙去寻铁木贤。见了面,不及谈别的事,便先突然问道:“这监国摄政的旨意是何人主谋?”铁木贤道:“自然是太皇太后的遗旨,这大事旁人主得了吗?”子春叹了一口气道:“完了,完了!满清三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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