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重生之弄权 作者:云上糖(晋江金牌推荐vip2015-04-22正文完结)-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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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展宁在书房里写了一阵文章,又将这科的主考官方阁老的著作翻来看了一遍,看得有些乏了,瞧外面天气还不错,想起每月这时候常去的书斋都会来些新书,便起身出外去了。
今日恰巧秦川不练武,她出门也就没让瑛儿跟着,而是让秦川陪她一道去。
她日后有一步棋要压在秦川身上的,趁今日少年对她的态度转变,彼此也该增进些“情谊”才是。
展宁常去的这间书斋,叫做博古斋。
书斋主人是个不曾入仕的世家子,家世渊博,学识出众,又有些真名士自风流的疏狂,所以这书斋里的书比别处都有趣些。
经史子集、诗词歌赋这些常见的不用说,一些被认为上不得台面的灵异志怪小说也有,而它最吸引人的地方,是它时常会出一些当世大家最新的文章,散乱丢在书架上,既不奇货可居,也不漫天要价,只讲求一个有缘。谁见着就是谁的!
要知道,这些当世大家的笔墨,一般少有在市面流传,除了人家的弟子或家人,等闲之人甚至连看一眼的福气都没有。
展宁今天就是来撞运气的。
秦川对书一点不感冒,看了两眼甚至嫌里面光线不好,有霉味,一脸嫌弃地捂着鼻子到门外蹲着了。
展宁看着好气又好笑,也不管他,自己一个书架一个书架挨着看过去,嗅着屋里笔墨的独特香味,觉得心里都沉静了不少。但沉静过后,却有些心酸。
以前这个地方,她常跟着兄长展臻一块来。
女子不合经常在外行走,扮作男儿装扮,学做男儿举止,也是那时候就开始的。
还亏得这些,也亏得她与展臻差不多的身高,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相貌,纵然身形略单薄了些,但靠着丧妹伤痛消瘦的借口,以及在衣物内做手脚,终究让她把并不亲密的展云翔、钱氏以及祖母等身边人哄了下来。
一想起去年夏末那场意外,展宁心绪便有些不稳,握着书的手也不自觉收紧。
那场意外,她凭直觉与钱氏脱不开干系,但钱氏和她的娘家,理应没有那么大的能量才对。当时她与展臻身边也带了不少护卫,可对方十来人,下手就有摧古拉朽之势,身边随从与护卫一个不剩,展臻为着她掉落悬崖尸骨无存,她被塞到崖壁窄洞里躲过一劫。但等她千幸万苦回到侯府,才知靖宁侯报了官彻查此事,却半点苗头都查不出来。
展宁想得入神,突然觉得手上一阵拉力传来。
她猛地回神,原来是有人在书架另一侧拉她手中这本书。
这种举动实在无礼,展宁不觉皱了眉。她手中这卷书并非她所好,只是随手抽到,因此有人抢,她也就顺手放了。
可待对方将书自书架上取开,少了遮挡,她与对方那一双眼相对时,却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冷了下来。
那是何其熟悉的一双眼。
又是何其令她厌恶的一双眼。
睿王严豫,并不喜欢书斋这种地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有意还是无意?上一次陶然居前相见,他不是对她没什么兴趣吗?
展宁冷冷看着对方,尽量不让自己的防备姿态太明显。
但她也知道,对上这个人,自己表现得出来的态度绝对算不上友善。
偏偏严豫不太在意,这个从来爱给别人看脸色,却看不得别人脸色的嚣张皇子,面对她的冷脸仍旧笑吟吟的,还将刚刚从她手里抢过去的书册往她眼前一递。
“展公子竟然也看这样的书?这种怪力乱神的离奇事,你也相信吗?”
展宁视线往书皮上一扫,整个人不禁一怔。她随手抽到的那一本,竟然是最近市面上流传很广的一本话本小说《离魂记》,讲的是女子死而复生,重生到多年后的孙女身上的故事。
“或许这世间,当真就有这样的事?”
她不答话,严豫笑着又问了一句。只是这一次,他面上的笑显得淡了一些,身上那种刀锋一般的冷锐感便冒了出来,似乎冬日塞外寒风,刮得人生疼。
☆、第十四章
“能够死而复生,只是不是重生到别人身上,而是重生到自己身上,改写人生?”
展宁如遭电掣,整个人愣在当场。
她既是重生之人,在意料之外的地方遇上严豫,毫无准备地听对方说出那样一番言语,由不得她不心生警惕。
严豫这人,说话做事向来讲究一个干脆利落,从来不会花时间做无目的的事,说无意义的话。
他刚刚这话,似有所指,不像与她巧遇闲聊,倒像是在暗示什么,或者说在试探什么。
可是自己重生这件事已经够离奇诡异,严豫何以能觉出端倪?
毕竟不论是她,还是真正的展臻,上一世和这一世,在初见之前,都没什么交集。
严豫在皇子中排行第四,母亲德妃出自将门,舅舅莫昭是当朝大将军。有了这等背景,严豫作为皇子,十六岁便随军出征,到如今七年下来,已立不少战功。战场上的血与火,也将他锤炼出一种别的兄弟没有的特质,他整个人往那一站,明明是如画的眉目,却如同一把淬了血开了封的战刀,锋锐、凌厉,极具压迫性。
但正因为如此,这些年以来,严豫在边关的时间居多,在京中的时间少,说得不好听些,严豫与皇家那一群兄弟姐妹的联络都不够紧密,更别说结识靖宁侯府这样一个不得力的侯府家的子女了。
这样一个近乎毫无交集的人,怎么会察觉出自己的异样呢?是自己多疑吧?
展宁越想越深,越想越是理不出头绪。而她的沉默,让严豫唇边的笑全然散了去。他挑眉冷冷看着她,口气从一开始的戏谑,转为了冷厉。他道:“展公子连一句话也不肯与我说,莫不是看不起在下?”
展宁被困在严豫身边近五年,对严豫的情绪变化感觉特别敏锐。见他如此,知他这是动了怒。她虽厌恶严豫,不愿与对方有多余交集,却未想过要在毫无依仗的现在与之交恶。她暗暗咬牙,接着心念一转,压下心中烦躁,面上依旧一派淡然,语气平缓开了口,“公子何出此言?当日陶然居前的事,在下未来得及感谢公子出手襄助,心中还有歉意。只是刚才想事情入了神,突然见到公子,不料由此巧遇,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请见谅。”
“见谅?我一贯大度,这样的小事,何需谈见谅。只是展公子……”
严豫说到这刻意顿了顿,眉锋微挑,突然笑了笑,往前一步,压低身子凑近了展宁。展宁几乎是反射性地退了半步,而这一退,她心头不由暗暗叫苦。糟了,她怎么能忘了,严豫这人的个性,就是典型的犯贱,贴上去的他厌恶,避着他的他反倒非要拿捏在手。自己这一下,定然又触了这人的逆鳞。可是她却控制不住,只要面对严豫,身体已经比思维先一步有了反应。远离这个人,是她的反射性反应。
果不其然,她这一退,令严豫脸色又差了几分。他伸手压住她的肩,冷声继续了刚才的话题,“只是展公子的模样,分明逼我如蛇蝎,我要如何见谅?而且你别告诉我,你不认识我,不知道我的身份?”
严豫话到最后,语气极重。那双如墨一般沉浓的眼眸里,闪动着笃定的神采。
展宁在他的视线中突然脑中白光一闪,冒出个匪夷所思又可怕至极的猜想来。
按理这一世,除了那日救下秦家姐弟时的一个照面,她与严豫从未见过,认不得对方也是正常的。对方何以笃定自己认识他?
再者,上一世自己月月来这书肆,也从未遇见过严豫。何以今日会遇上?他还口口声声唤她展公子,字字句句若有所指……
难不成,严豫和她一样?身子里装的也是另一个灵魂,另一个知晓未来事的灵魂?她抢先他一步,在陶然居前救下秦家姐弟,漏了端倪?
毕竟她可以死而复生,别人呢?难道就不可以?
这样的猜想,令展宁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但她也知道,这种事只是自己的猜想,眼下严豫的行为虽像在试探,但并不一定如此。即便真是如此,她也不能自乱阵脚,让对方拿捏住把柄。
于是,展宁强逼着自己冷静了下来,面上原本一瞬的慌乱也转作意外,“公子说笑了。我不曾避公子如蛇蝎,只是不习惯与陌生人过于亲密的接触。而且我虽姓展,却的确不认识公子,公子是否有些误会?”
展宁想着,自己这般一再否认的态度,定然会惹得严豫更不满。可事到如今,她没有更好的选择,她是重生而来这事,绝不可以泄露。
但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严豫听了她的话,只是静静看着她,看着看着,他面上原本冷硬的表情倒慢慢缓和了下来。到最后,他松开手放开她,将手里那本话本丢回书架上,“的确不认识吗?看来倒是我失礼了。打扰你看书的雅兴,抱歉。”
之后,他竟然径自转身离去。跨出书斋前却又转回头,丢下一句话才走,“希望下次再见之时,你我能重新结识。”
严豫的意外到来,与莫名离开,让展宁再没了寻书的心思。
对方一走,她浑身绷紧的弦就断了开来。整个人如脱了力般,毫无形象地靠在书架上。皱紧了眉头,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她重活这一世的计算里,出现了一个极可怕的变数。刚刚严豫注视她的目光,让她心里不可抑制地想起上一世被这个人一步步逼至绝境的无力与痛苦。他扣着她最大的把柄,扣着她在意人的生死,逼得她步步后退。那种被人困在方寸之地中,视为猎物狩猎玩弄的经历,她绝不想再来一次。
展宁有些怨恼,自己为什么要重生到兄长身死,自己李代桃僵之后。上一世的自己,为什么又要做这样一个太过冒险的抉择。
换做这一世的自己,即便仍是女儿身的身份,还是一个在外失踪一月、名声受损的侯府嫡女的身份,她也有办法重新搅动风云,而不是如现在一般,留着一个最大的破绽。任何人握住这个破绽,都能给她致命一击。
“你这是怎么了?刚刚出去那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守在门口,一直没见到有人进来啊?”
将展宁从懊恼之中惊醒的,是从书肆门口匆匆赶进来的秦川。秦川一脸急切之色,之前他与展宁来时,书斋内并没有其余的人,他不喜欢这里么的味道,也就在门口去守着了。谁知过了一阵,却听里面似乎有说话声,他起初不怎么在意,只打算进来看一眼,谁料刚往里走几步,就撞上了脸色不善的严豫。他对严豫有点印象,记得那天这个人也帮过他的忙。本打算给对方打个招呼,可还没开口,对方就冷着脸错身而过。待进来一看,展宁一脸惨白靠在书架上,他不知出了什么事,这才有些慌了!
“是不是刚刚那人找你麻烦?!我去找他!”
秦川这少年心性鲁莽又单纯,起初事事防着展宁,如今倒怕她吃了亏。却不想,暂不论身份地位,就以严豫自小习武,又在战场上淬炼数年的身手,哪是他这个半吊子比得过的?
不过展宁见到他,却让他这一嗓子叫回了神,心中刚刚的消极念头也给喊散了些。
是了,不管严豫今日出现在此为何,是找她麻烦有意试探,抑或天下巧字成书,是无意间所为,她也不能对手还未张弓,她就成了惊弓之鸟。就算做最坏的打算,严豫身体里装着的,也是个和她一样的货,她也不能就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