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皇帝-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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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上阵搏杀,此人单单一张琴,就已经占了上风。
琴声终于娓娓而落,仿佛那独啸的狼又带伤远去,树林中有人在叩一张小鼓,一记鼓声伴着琴音,散入缈缈空茫。
“叛逆不降么?”那操琴之人起身笑道。
就在他挥手戟指风红的时候,风红的红衣如火,飘飞起来直掠向他。虽然隔着池塘,可是风红一动,杀意却隔着数十丈直扑到他面前。
“贼子敢尔!”那人竟是冷冷地一声大笑。
随着他笑,风红背后忽然腾起丈余的飞灰,一共五道,有如凝聚的烟柱一般腾起,五个暗红色的影子在飞灰中出现,随即如五道红箭那样,从四周逼向了风红。就在同时,老槐树上两袭暗红衣也是撕风而来,那两个藏在暗处的高手从高处落下,为求一击必杀竟然反蹬树干,落下的威势直如五岳压顶。
“好!”风红在那人大笑的瞬间也忽然转身,束衣刀的刀刃划出一道飘逸的弧线,仅仅一弧而已,但是却有一层一层的水劲从她的剑势中荡漾出去,逼近的七人无一例外地感觉到身陷涡流中,被一股柔劲凭空推开数尺。
八人几乎是一齐落地,七条暗红色的影子围绕风红,风红束衣刀在地下一划,已经画下了径长九尺的一个圆。那七个暗影竟都是身披红衣的西藏喇嘛,只在袖口间露出淡黄色的里衣,胸前垂下玛瑙串成的佛珠。七人姿势均不相同,有如金刚伽蓝的造像,双手展开露出胸前的空门,甚至单腿独立,脸上都是怒相,仿佛狰狞恶鬼,和中原武术迥然有别。风红也见过藏传喇嘛黄庙中的佛相,知道这七人虽然都面目狰狞,却是模仿明王的愤怒相,只有降魔的威势,却并无半分邪意。
“你是谁?”风红身边的七人中,领头那枯瘦喇嘛低声喝问道。
“不知道我是谁?诸位为什么要杀我?”风红头也不抬,只是凝视刀锋。
“你是什么?”那枯瘦喇嘛愣了一下,又一次喝问。
“不知道我是什么?诸位为什么要杀我?”风红又是淡淡地反问。
她冷漠之余却锐利词锋,那喇嘛涨红脸“嗬嗬”几声,挣了片刻竟然再没说出话来。
其实喇嘛本来也知道风红是明尊教的高手,但是惊诧于风红的一招出手,不由得要问她的师承和来历,可是他汉文学得勉强,只知道问些简单的句子,师承来历这些词在藏文他是清清楚楚,说汉文他却仿佛一个结巴,以前似乎学过,可话在嘴边就是吐不出来。心中一乱,观想中的本尊形象就有些缥缈,楚布寺的大喇嘛都是修大手印一派,武功法力都来自观想中的本尊,本尊越是清晰,功力也越强,于是静心观想也就是第一位的。他知道不能再想汉文,也只好钳口不语,剩下的几个喇嘛修为还不如他,纵然汉文比他好些,也不敢随便在强敌面前走神。
那小山坡上独立的却是一个锦衣的青年,衣领袖口裹着一层华贵的裘皮。他那身短袍本来是蒙古人骑马的装束,可他身形修长,却多了一分飘然俊逸。此时他微微一笑,手持一枝金纰长箭击打着自己手心道:“明尊教五明子,泉州妙水堂主人,大师小心。”
他这声嘱咐有如废话,可他镇定的声音传来,一众喇嘛居然都心神平复。风红心里一动,她已经觉察出那个青年似乎全无武功,却能帮七个修为惊人的僧人安稳心神,完全是凭了他自身的镇定。他无疑是这里的领军之人,有他在场,喇嘛们就多了一个强助。可惜风红此时要杀他,却难比登天了。那一招她和喇嘛间似乎只是各自用气劲弹开对方,堪堪打了个平手,不过喇嘛们那股沛然大力却已经占了上风,只是水部劲道“流水千山”层层叠叠,喇嘛以为她后劲无穷,才不敢追击。此时她在地下画下“缚露那阵”,乃是明尊教传自西域的所谓“水阵”,已经是全力自守的阵势。她自身功力并非远超叶羽,只是那日在船上借漩涡的水劲同时施展缚露那阵,一举封住叶羽“十万风雷”的极刚剑法,才得以一辑而中擒获叶羽。
双方忽然都静到了极点。风红垂首不语,七个喇嘛手持各色降魔法器,有如七尊明王塑像。风红蕴集在缚露那阵上的层层水劲仿佛在慢慢荡漾出去,周围的喇嘛也都感觉到阵中守势极其强劲。他们远自西藏而来,修的是密教降魔神通,对于明尊教的功夫并不熟悉,所以也不愿轻动,只等风红心神变动的时候才一举出手。越是魔高道高,出手也就更是凶险。孩子打架,纵然倾尽全力也难以分出胜负,可普通武师拿一把缺牙刀,便能趁敌人一时分心取人性命。修为到了风红和楚布寺“本愿七金刚”的境界,比的就是心志而并非武功本身。
一阵微风来,似乎连风丝在束衣刀刀刃上扫过的声音也能听见,青年远远看着,浓眉下的瞳子闪闪发亮,一线冷光凝聚。
“吱呀”一声,客栈的门却开了。喇嘛们和风红的身形仿佛都一震,就要出手,却又生生压住。风红眉头一皱,领头的枯瘦喇嘛狠狠地看向从客栈中走出的叶羽和谢童。叶羽手上被蛇咬伤,疼痛外更有种冰冷的寒意。谢童心急如焚,急着带叶羽去看蛇医,又急着离开满是死人的客栈,却没料到出门就撞见了双方对峙,正是生死关头。
喇嘛和风红也苦不堪言。风红的内力真气都凝聚在周围一圈中,仿佛一层气界,缚露那阵纵然是极强的防守阵势,却也极耗内力。而喇嘛们在风红的压力下不但要作本尊明王的姿态,更要努力观想,时间久了更是心神俱疲。叶羽一出门,眼看双方就要突破静势全力出手,偏偏仍然有一分顾忌,死死忍住,如同内急不能去茅厕一般,甚感滑稽,,也难怪枯瘦喇嘛勃然大怒。
此时,一个身披明光铠的军士悄悄走出树林,伏在青年的耳边低低说了几句,青年目光仍在叶羽和谢童身上,只是微微点头。
“是官府的人!”谢童眼见那个军士的装束,忽然惊喜起来。她在开封也是一方人物,和开封官府以及元朝军中的不少人物都有交情,一眼就认出了那身明光铠正是元朝官军的服饰。
“哦。”叶羽淡漠地应了一声,犀利的目光扫过,仿佛刀子一样割在那青年的脸上。
谢童看他的神色,心神一动,恍然大悟。客栈里的人如果并非风红所杀,那么就只有这批身份不明的官家人物,能够为缉拿一个明尊教首领而横尸一片。官府的手段和明尊教的手段,只怕也分不出什么高下优劣。叶羽纵然不曾自比侠客,眼见这幕惨剧,却是不能不怒火攻心。
“这两个是什么人?”青年低声问道。
“尚未查明。”那军校道,“只是二人一路和明尊教逆贼同行,应该也是邪教的叛逆。”
那青年沉吟不语。军校看他眼色,缓缓抽出了腰间的铁臂弓。此时叶羽已经折断墙壁倚着的一张竹片,手中大约三尺,正是一柄剑长。他名家弟子,持剑在手,即使没有剑气也别有一股气势。那个枯瘦喇嘛目光向他飘了一瞬,分明是担心他出手破坏了相持中的“降魔本愿阵”,却苦于在风红的压力下无法分神。青年对着军士点了点头,他已经下了决心,无论叶羽是谁,都不能破坏他的大事。
一声凄厉的箭啸,那军校张弓搭箭转瞬射出,箭已经到了叶羽的眉心。军校久经沙场,一两条人命根本不在话下,所以出手未留一点余地,竟是狠戾到了极点。如果叶羽还能催动剑气,这普通的一箭自然不在他的眼中,可他此时充其量也不过一个剑招精妙的普通武师而已,没有昆仑雪煞天那股沛然剑气,手中竹剑终究不能随心所欲。谢童一声惊叫,却无可奈何地看着那支黑翎箭就要穿透叶羽的额头。
缚露那阵和本愿降魔阵的对峙终于崩溃。风红竟然自破阵势,束衣刀的青气一颤再颤,在空中夭矫如蛇,同时束缚在缚露那阵中的水相之力全部倾向守护在一侧的两个喇嘛。趁那两个喇嘛大喝一句梵文,全力结印守护的时候,风红从二人中间穿过。她居然比黑翎箭的去势更快,束衣刀仿佛一条蛇,在空中衔住了那枚长箭。但仅仅这一瞬间,她背后的五个喇嘛攻势如山,逼得她不得不回身守御。束衣刀在五个喇嘛的法器间急震,一阵金铁交鸣,火星在夜里分外耀眼。
谢童眼看风红只差一瞬就可以截住长箭而未果,最终箭还是钉在了叶羽眉中,眼前突然漆黑,耳边一片寂静,仿佛整个天地间再无一点生机,人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一只胳膊忽然揽住了谢童的腰,有人抱着她猛地闪到了一旁。
“叶羽!”谢童竟然来不及挣扎,只是伸手出去似要挽住什么,极其凄厉地唤了一声。
“是我!是我!”那个抱住她的人居然毫不避讳地把她搂在怀里,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
那熟悉的感觉让谢童忽然明白过来,她死死地掐住那人的肩膀,抬头看见叶羽那双清亮的眼睛,竟是叶羽自己刚刚带着她闪开喇嘛兵刃上的锐风。谢童怔怔地看了他半晌,忽的“哇”一声大哭起来,死死抱住了他。叶羽此时闪在墙角,扭头一看原来所站的地方,地下竟有一枝断为碎片的黑翎箭。他眉心垂下一丝鲜血,却只是轻微的皮外伤。风红那一剑虽然没有留住羽箭,剑锋的锐气竟已经把羽箭摧毁,那枚羽箭看似射到了叶羽的眉心,可是就在箭簇要扎进去的时候,箭杆和铁簇都忽然势尽崩裂。
叶羽暗自惊叹风红那一剑的绝妙,扭头看见八条人影和无数的剑光锐风交集在院子中央。生死一线的时候,居然是明尊教的妖女救下了他,眼前闪过那夜风红在船里弹琴的神态,不知怎么,他竟微微了叹了口气。
此时的风红正在无边的苦战中。
救叶羽那仓猝间的一剑,虽然绝妙,却也是绝险。枯瘦喇嘛在喇嘛中的修为最高,手中一对混铁降魔杵,他持杵挥拳,拳上的劲道临空射出数尺,就在风红截住羽箭的时候,她背后也被拳劲扫中。喇嘛“摩柯龙王神通”在楚布寺中名列第一,他持杵完全是为了观想,毕生神通都在一双拳头上。龙王本是佛经中护法的部众之一,极其强悍,不过中原释教武功和西藏黄教武功都有无数以龙命名,只取它强悍之意,所以“摩柯龙王神通”并非什么绝世功夫,翻作汉文就是一套简简单单的“大龙王拳”。不过那个枯瘦喇嘛剃度的时候被上师认定资质太差,不肯传他其他密教神通。他只得了一套摩柯龙王神通,于是他苦练了五十年,几十万遍打下来,竟然终于看见心中的本尊立相,方得大手印功法的真髓,开了天眼,打遍整个楚布寺弟子再无敌手。他自己的上师眼看如此,羞愧得无地自容,干脆还俗回家了。楚布寺的大活佛却收他为弟子,名列本愿七金刚之首,在藏民眼中成为说不清是人是佛的大喇嘛。
风红被他仿佛空虚却又浑然无破的拳劲击中,只觉得那股拳劲直侵到经脉中,出手的力道竟然难以为继。而那个枯瘦喇嘛一招得手,降魔本愿阵威力更盛,七个喇嘛无一不是出手锐风如刀,一应钟、棰、剑、金刚轮、血骷髅碗等法器施展,就如七个十臂金刚。不过那枯瘦喇嘛其实也未必好受,他那招“龙王拳”也有一小半劲道被风红护身的气劲推回,那股侵脉噬骨的虚弱让他也暗自难以支撑。风红受伤之下,防守依旧滴水不露,此时她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