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天逆行-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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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清楚了。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对迪斯路亚的影响远远超乎了自己原本的想象。
一枚不在计划范围内的棋子将会对棋局的收场造成何种影响，绝不知道，不过他乐意接受这种来自未知的挑战。
转头看向相反的方向，唇边扬起了一缕不为人觉的笑意。
事情的发展，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
与此同时紫岚正在焦急地寻找映雪，却毫无结果。这个地方大得超乎寻常，加上笼罩在身边若隐若现的迷雾，让他转了半天还是绕不出去。
俊秀的眉皱了起来，其实从刚才开始这股魔力的波动就让他觉得分外熟悉。
总感觉，这个主人他是认识的，在很久之前……
头猛然一痛，每当试图回想更早的记忆时便会如此。紫岚抬手揉了揉额头，忽然发现身边的迷雾不知道何时淡了下去，出现在他面前的景象是？？
爱尔摩村？！
脚步下意识地往后退去，黑色的眼中闪过几缕莫名的惊恐。不，爱尔摩村已经从大陆上消失了，怎么可能……
一只手突然从后面伸出，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紫岚抖了一下，缓缓地回头看到的是隔壁张伯的笑脸，“哟，这不是岚吗？不是又跟颜偷溜出来不务正业了吧。咦，怎么没见那混小子？”
摘菜的李婶拍了自家老头子一把，“看你说的，岚是听话的乖小孩，哪那么容易跟人学坏。倒是颜最近收敛了不少啊，是不是有了这么个可爱的弟弟就忘记其他的了。”
旁边的五嫂就笑起来，“瞧你们俩一唱一和的！对了，不是说要给丫头许个娃娃亲什么的。”
“妈……”害羞的丫头躲在门后面扯母亲的袖角，小脸泛起可爱的红晕。
还有很多熟悉的人，很多张熟悉的面孔，他们的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意，拿他和月颜的事情开着玩笑。这样和睦而安详的气氛，仿佛回到了再平常不过的一天，就好像，大家全部都还活着一样。
人是有情感的，就算明知道是幻像还是会受到它的影响，没有人可以避免。
在紫岚缓缓地张口，想要回应村民们热情问候的同时，背后传来的声音让他整个人怔在了原地，“真是的，跑到这里来也不跟我说一声，害你大哥我找了好久。”
带着不敢相信的心情回头，身边的一切湮灭在了冲天的火光之中，连带那些再熟悉不过的人的身影。
他惊恐地看到张伯、李婶、五嫂、还有丫头的身上都燃起了火焰，黑色的，冥王的使魔黑炎龙的烈火。喊声和哭声之中原本和谐的气氛全然不见，好像一片亡命的修罗地狱。
不！紫岚冲过去想要扑灭这可怕的火焰，却发现火光随着他的靠近愈发的盛大起来。他亲眼看到那一双双温和的眼睛变的仇视，看着他，仿佛像看着一个十恶不赦的恶魔。
“是这个孩子！他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杀了他！杀了他！”
嘈杂的叫声中紫岚意识到张伯举起墙边的锄头朝自己冲了过来，却在他反应过来之前，被拦腰截断的半截锄头已经落在地上。凝固在张伯脸上的是惊恐和难以置信的表情，然后那从中间裂成两半的躯体缓缓地从他面前倒了下去。
目睹老头子被杀的李嫂发疯般地扑了过来，但也与之前一样，在靠近他的身体之前便被那锋利的宛如剑刃般的魔力劈成了碎片。
更多的人涌上来，更多的人倒下去……
像一个周而复始的噩梦，除了置身在梦魇中的主人无力阻止，也无法醒来。
恍惚之中，支撑着即将溃散的精神的，还有最后一丝微薄的信念。
颜？颜，你在哪里？
相信我，这不是，一点都不是我想要的……
月颜？？
吼声在这一刻停止，紫岚听到了清晰的敲门声。
砰，砰，砰，一下一下使劲用拳头捶门的声音，“颜，岚，你们在不在里面？别闹了，把门打开，快点逃命要紧！”
记忆好像一块巨石，重重地击打在心上。紫岚想起来，那个时候本可以逃走的伯父伯母却没有离开，他们在捶他和月颜的房门，想要带着两个孩子一起逃离这座人间地狱。
没有什么，比得上看到站在门口浑身是血的他更大的震惊。
没有什么，比得上死在想要保护的孩子手里时更多的悲伤。
不，不，不……
紫岚向后退去，却没办法掩饰那双手上正在不断滴落的鲜红。
他夺门而出，迎面撞上了气喘吁吁赶到这里的月颜。
浅褐色的眼睛望着他，里面充满了绝望的感情。
除了眼泪，那种东西，叫做恨。
幻术本身其实并不可怕，但它利用的恰恰是人心的弱点。只要你有回忆存在，哪怕是自己都不想记起也可以在幻境的世界里化为具体。幻术的作用更像是一种奇异的催化剂，每个人的心中都有着或多或少的阴暗，所以他们在幻境中看到的景象也各不相同。
但唯一的共同点是，它会让你从心灵深处感到一种窒息的绝望。
心底最后的防线在刹那间崩溃，凄厉的惨叫响彻在无尽的黑暗之中，无比清晰。不可预知的强大力量透过封印的缝隙疯狂地向外溢出，摧毁着周围的一切，也在摧毁着他自身。
伴随着内心世界的摇摇欲坠，沉睡的少年睁开了紫色的双眸。
……迪斯路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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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返还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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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斯路亚。”印叫着面前的少年，溃散的精神让他陷入了某种不正常的状态，不过多亏这样，才使得他在那片的混乱流隙中找到了紫岚的主体意识。
但是紫岚没有反应，低垂着头像一个受伤的孩子。黑色的瞳中看不到让人熟悉的光芒，可怕的力量在他的身侧涌动，像困在笼中蠢蠢欲动的猛兽，随时可能破除封印张开锋利的獠牙袭来。
印试图靠近，但在十米左右的距离便被魔力的风暴拦了下来。
紫岚缓缓地抬头，看着他，“你……是谁？”
很短的疑问，让印双肩颤抖着往后退了一步。
那个曾经最熟悉最了解他的人，用陌生的目光看着他问：你是谁。
想要张口回答：我是印啊。可是说不出来，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脑海中又浮现出了他今生都不会忘记的一幕，八年前，也是像这样，无法停止破坏与杀戮的王者用最后的神志对他做了唯一的请求。
印，答应我，如果无论如何也不能阻止，那么便由你？？杀了我。
混蛋，竟然这么轻易地说出这种话，这么轻易地将这个沉重的责任丢给他……
张开的爪尖在微微震颤，印知道现在是面临选择的时候了。
如果不在此时动手，之前被他重创的迪斯路亚的第二人格暗便会苏醒，并逐渐夺取身体的主动权。
到了那时候，没有人可能阻止死亡之力达到全盛的冥王。
即使是身为观察者的他，也不能。
越来越狂暴的风息将脸颊和手臂划开了一道道血口，疼痛在蔓延，心跳在加速。
杀？还是不杀？
观察者，顾名思义，他们是神的使者，冷眼旁观着整个世界，维系它的平衡性，在某些可能威胁平衡的因子超出限度的那一刻，从世间抹杀。
从一开始，迪斯路亚便不过是他观察的对象。
他理应没有心，也不需要感情。
光芒在紫色的眸中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死水般的平静与冷漠。印突然凌空跃起，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了上去。这是他的使命，将罪恶的花朵扼杀在萌芽的时期。
还记得我与你之间的约定吗，印？
如果无论如何也不能阻止，那么便由你？？杀了我。
“原谅我……”轻到不可耳闻的低语，长爪挥动，血花飞溅，透明的魔力剑刃撕裂了他的肩膀和手臂，印呻吟一声，但没有停下来。
原谅我……是一位，最不合格的观察者！
艰难地穿过那层保护主人的魔力风暴，印朝紫岚伸出了手。银色的长发漫天飞舞起来，他的额上浮现出了闪着光芒的神之印记。
命运之神啊，以我观察者之名，返还与你契约的代价。
把我的朋友，我最宝贵的东西……还给我！
瞬间异常明亮的光芒将两人的身影笼罩，能够感受到像当初达成契约时一样的感觉，痛楚还是悲伤，印不知道，但他知道某些失去的东西正在重新回到自己的体内，那是他曾经支付给神的代价？？与迪斯路亚的关系性。
重新回过神来的时候，狂暴的风流已经平息下来了。
紫岚看着他，怔怔地目不转睛地看着，良久终于缓缓地叫出了那个名字，“……印。”
过往的回忆在脑海中一一浮现，他想起来了，全部都想起来了。
“清醒过来了吗，笨蛋。”印哼了一声，不料紫岚突然上前，张开手臂抱住了他。印啊了一声，直接被扑倒在地，马上痛得咧开了嘴，这家伙疯了吗，看不出来他伤得不轻……
不过动了动，印没有推开面前的人，任由他像家长一样开始数落自己。
“乱来的家伙，欠扁的家伙，不开窍的观察者！你，你真是？？气死我了啊！”紫岚抬高了语调，他是很想冲印大发一次火，哪能不生气，简直是要气炸了，他竟然胡来到支付那样的代价。
这样的八年，他一定，活的很寂寞吧……
可是毫不知情的自己却……
高亢的声音低了下去，紫岚摸了摸眼睛，他在笑，努力不让不争气的眼泪从眼眶中滑落，“不过你回来了，我最好的朋友回来了……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印看着他，然后没等这番感人的重逢进入到后续阶段便抬脚将他踹了出去。
紫岚痛得大叫，喂，不就是说了你两句吗，不用一上来就这么狠吧？
刚想到这儿紫岚就后悔了，他想起来印是能够通过意识与他进行交流的，这么说来他刚刚想的那些自然也逃不过他的“法眼”了。
下意识地往后退去，美人发飙绝对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呀……
不过晚了，某人还没来得及溜走便被某美人揪过来毫不留情地好好“问候”了一顿？？附带补上了刚刚扑倒他的那一笔？？为什么多年不见的问候就是用拳头打招呼啊。
虽然人是变的比以前更漂亮了，不过这脾气……咳，不敢恭维。
直到紫岚被追得抱头哇哇大叫，印才满意地长舒了一口气，“嗯～舒服多了，你果然就是欠扁。”
剩下满头是包的某人嘴角就在那里抽搐啊抽搐。
认识这个暴力美少年，他这是倒了哪辈子的桃花运啊……
紫岚在郁闷，没有注意到印低头，眼底泛起一缕难以察觉的隐忧。
隐翼的主上，你的心机已经可怕到了何种地步？
设计这样的幻境，目的不是迪斯路亚，却是为了他。让他以观察者的身份解开与命运之神签订的契约，这样一来妨碍的最后因素已经不在，现在没有什么可以再阻止封印的解放。
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吗？
但你又何以知道，我会在最后一刻背叛神、背叛属于观察者的使命呢。
印发现，自己真是越来越看不透这个谜一样的男人，他的内心深邃的像浩瀚的海洋，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绝的确很了解他。
因为自己也是不该存在的存在，有着比观察者更加孤独的命运吗。
？？拥有黑白之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