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红袍传-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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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庄”关系不大,所以除了胡秀锦一人,“六十元辰”并未参与燕北之战。筹建“万妙宫”开支的银两绝不是一笔小数,但看上去“无稽山庄”并不急于收回投资,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图谋和野心,姓彭的庄主究竟想干什么?
小云足足想了半个多时辰,仍无法理顺思路,眼见夜色已深,只得放弃思考。拐了几个弯,在一所名为“忘归居”的客栈,暂时住了下来,准备明日继续考察“万妙宫”。一日的所见所闻,震撼极强,加上无法查明“无稽山庄”的行事目的和用心,使他心里十分不安。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久久难以平静,感觉自己的智力处处不如彭庄主,自出道以来首次遇上如此诡异和不知深浅的对手,又使他颇感沮丧,心里几乎失去了自信。直至后半夜,心情始得平静,方才开始行功。
此后三天,小云继续留在“万妙宫”,随意观览。看上去像是走马观花,其实处处留意,查明“万妙宫”共有高阁一百三十五座,各类服务人员约有五六万人,机构之庞大,设施之齐全,大大出乎他的想象。第三日的午后,他已无所事事,随意走入了一座名为“墨香斋”的高阁,准备在此消磨时光。
所谓“墨香斋”,乃是专门向客人传授书法技巧和文学历史知识的一处所在,有点像私塾。“无稽山庄”神通广大,竟聘请了十几名致仕不久的翰林院大学士担任教授,轮番向客人传授各种知识。十几人皆是饱学之士,经纶盈腹,乃是当世大儒,论教学水平,自不是乡间私塾的教书先生所能相比的。今日是由年已八旬的前朝太师,原“国子监祭酒”沈从文,担任教授,向客人传授知识。他比孔居易高出两辈,是眼下当之无愧的文坛泰斗。别看他年龄老大,但精神矍铄,不输少年,言语诙谐,见解精辟,学识之渊博,为人之儒雅,使小云大感折服,只听了三五句,就已被他的演说吸引。随即向身旁的服务人员,要了一壶上好的“普洱茶”,开始正襟危坐,仔细聆听。
转眼天色向晚,他仍是意犹未尽,好在“墨香斋”备有客房,当夜他就留宿在此。次日继续在“墨香斋”听课,日复一日,直至所有的教授皆已演说了一轮,再无新鲜话题,他方才作罢,此时已是五天之后。他感悟力超强,天生好学,此时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再难自拔。学习,开拓视野,以及扩充智力上限的乐趣,已取代了一切,使他不知不觉再次中了彭庄主的诡计,渐渐失去了自我。
一个人面对一盘色香味俱佳的毒药,就算已经五六天未曾饮食,纵使再饥饿十倍,也绝不会吃它。但假如面对的是一桌营养丰富的大餐,又有几人能够抵御它的诱惑?一旦丧失戒心,开始大吃一气,说不定会被撑死。“万妙宫”的厉害之处,正在于此。持有号牌的江湖豪客,有的并不是邪恶之徒,只是出于无奈,沦为了“无稽山庄”的走狗,但仍保持洁身自爱,对“群芳苑”之类的色情之所,颇怀戒心。但当他们走入“墨香斋”之类的高阁,眼见传授的只是和琴棋书画相关的高雅技艺,绝不会再有半点戒心。所有的技艺皆有成瘾性,也绝非短时间内所能学成的,他们一经涉猎和学习,就会像眼下的小云,再难自拔。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成了“无稽山庄”的常客。
“万妙宫”里汇聚了各行各业的顶尖人才,为了学到最高层次的技艺,他们只得不断的加大劫掠银两的数量,以保证一个时辰一千两的巨额开支。行事手段越来越残忍,罪恶逐日累积,终至走上了不归路,再也无法摆脱“无稽山庄”对他们的控制,心甘情愿沦为“六十元辰”实施罪恶的帮凶。就如吸毒成瘾,坠入万劫不复的无底深渊。玩物丧志,如琴棋书画,乃至莳花篆刻一般的高雅爱好,有时同样也是一柄杀人不见血的钢刀!
第五十六回 魔教秘闻(1)
累积知识和广博见闻的瘾头一经勾起,小云再也无法克制自己,此后几天,频繁出入各类高阁。不是在“瀚海堂”翻阅历朝典籍,就是前往“观星楼”,在曾经担任“钦天监”的郭守敬的指导下学习天文历法。要么就是在“度厄堂”,专心聆听“医圣”张仲景传授的中医理论,偶尔也会在“匠心轩”观摩“木艺宗师”公输般的高超手艺。生活紧张充实,日以继夜,每天必须的行功竟也放弃了,完全淹没在知识和艺术的大海里,浑忘了自己是谁。饶是他神功通玄,也无法经得起如此放纵恣肆的销磨,七八天后,神色大见清减,已颇显憔悴。
一日傍晚,他无意走入了一座名为“鉴神堂”的高阁,见“制镜大师”铁摩勒,正在亲自向客人传授制镜工艺。他心里好奇,就坐了下来仔细聆听。铁摩勒在检查了客人所制的十几面铜镜后,摇了摇头道:“我的所有技艺和秘诀,已毫无保留的全部教给了你们,但你们磨制的镜面仍不平整,和我相比仍有极大的差距,你们有谁知道原因何在?”一个中年汉子道:“铁大师,是不是我们经验不足?”另一人道:“或许是我们的手艺尚欠火候!”
铁摩勒用力摇头,道“非也,非也!”微微一叹,道:“世间的所有技艺手艺,要想企及最高境界,必须要有一颗平常心!但你们心里存有太多的不安和奢望,患得患失,始终无法保持平静。磨制镜面时,心里只要有一丝杂念,就会导致手下用力不匀,难免会在镜面上形成极微小的凹陷,使照出的影像变形失真!只要有一点瑕疵,磨出的铜镜只能是一件废品!”中年汉子道“铁大师,什么是平常心?”
铁摩勒道:“平常心就是‘道心’!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完全忘记荣辱得失,不执着技艺本身,不执着自我,不贪得,不妄取,如白云经天,不自主,但能一行千里;如大江奔流,不自觉,但终能绵延万里,东流入海!企及此等境界,磨出的镜面才能一平如水,始能成为大师!否则,你们就算将技艺学到巅峰,也只是一名大匠而已,距离大师,仍有千万里之遥!诸位,努力吧!”说完,起身入内。
小云听完此番言语,出了一身冷汗,暗暗想道:“生命短促,学海无涯,我用有限生命追求无限知识,岂不可笑?执着技艺,是谓‘贪得’!铁大师说的是,世间的所有技艺无不源于‘道心’,‘道’是万法之宗,提纲挈领。但我舍弃参悟‘道心’,转成努力学习技艺,岂不是舍本逐末?是谓‘妄取’!”心念及此,再无丝毫疑惑,起身走出了“鉴神堂”。抵御邪恶的诱惑并不艰难,但抵御美好事物和所谓“正确”和“正义”的引诱,绝非易事。他此番再度战胜心魔,离“道心”又近了一步。
秦秀元一直在暗中监视,见小云出了“万妙宫”走向“潜龙居”,他不禁十分沮丧,心想“庄主估计他最少也要五六十天才能摆脱各种技艺的诱惑,想不到他只用了十几天就走出了‘万妙宫’,定力之强,可谓天下第一,当真使人敬畏!看来就算使出最后的备用手段,也不一定能赢得赌约!”见小云已走入房间,他返回居处,将此事禀告庄主。
“春夏秋冬”四女不能完成任务,早已离开“潜龙居”,小云心无旁骛,在房间里盘膝入定。行功一昼夜,不但功力尽复,并且又有所提升,不禁心情大好。他在“无稽山庄”已居住了半个多月,但仍不知陈孤鸿被囚禁在何处,眼见夜色如墨,正想外出找寻,听见门外有轻微的响动,估计有人在暗中窥视自己,说道:“夜凉露重,嘉客何不入内一晤?”
房门响处,走入一人,黑发如瀑,肌肤赛雪,玉骨伶仃,竟是彭秀婕。小云绝没有想到门外之人竟会是她,稍一楞神,方才微笑道:“原来是彭姑娘,稀客光临,请坐!”彭秀婕双颊泛起一丝红晕,低声说了声“谢谢”,撩起长裙,侧身入座,举止优雅,和先前犹如男子一般的作风大相径庭。小云心里一软,凭空涌起几分怜爱,柔声道:“你瘦了许多,莫非心里不愉快?”听见他的温柔言语,彭秀婕情绪当即失控,泪水如断线珍珠,点点纷垂,神情十分悲苦。小云道:“是我不好,惹得你如此伤心。”
彭秀婕用力摇头,哭道:“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心里苦。”说完,自伤身世,泪水奔流,哭得愈发厉害了。小云微微叹息,一个人除非是丧尽了天良,否则要想在“无稽山庄”如此邪恶的环境里保持好心情,无异于痴人说梦。心念及此,不再出言安慰。片刻后,彭秀婕恢复平静,背转身子,从袖里拿出一面小镜,重新化了化妆,方才回身和小云说话。二人一直说了大半夜,黎明时分,她才起身告辞。此前二人只有短暂接触,相互之间并不了解,经此一夜长谈,感情已亲近了许多。
此后,彭秀婕每天都要来“潜龙居”和小云说话,并且呆的时间越来越长,最初只有一两个时辰,四五天后竟延长到了七八个时辰。一日午夜,小云见她仍不肯离去,说道:“彭姑娘,夜色已深,你还是回去吧,免得别人说闲话!”彭秀婕微笑道:“好吧!我是母老虎,免得呆的时间一久,使某些人害怕,这就走了!”缓缓起身,走到门口,回头道:“我送你的礼物呢?是不是早就不知丢哪了?”
小云一惊,伸手在衣袋里摸了一会儿,迟迟不肯拿出,神色尴尬,期期艾艾说不出话。彭秀婕叹息一声,道:“找不到也就算了,它原本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也难怪你不放在心上!”正要出门,小云挽起衣袖,道:“你看!这是什么?”彭秀婕见他手腕上戴着一串银光闪闪的白金手链,正是小云继任道门掌教时,她专程派丫环送去的贺礼。一时间,红晕上脸,大感羞涩,上前两步,轻轻捶打小云前胸,道:“你明明戴着它,却装模作样耍我,真是讨厌!”伸出双臂缠住小云脖颈,轻声道:“云郎,我爱你!你娶我做老婆吧!”
第五十六回 魔教秘闻(2)
小云轻抚她的后背,道:“能得姑娘青睐,我十分感激!但我和他人已有婚约,没有资格再娶你为妻,对不起!”彭秀婕紧紧抱住他,颤声道:“我不管,我一定要嫁给你!我不和人家争名分,只要你喜欢我就行!”小云苦笑摇头,道:“那怎么可以?岂不太委屈你了?再说,我教和贵庄之间,早晚必有一战,你我二人有缘无份,你忘了我吧!”
彭秀婕听他近乎一口回绝,不禁心里大恸,潸然泪下,如梦呓一般,轻轻的说道:“云郎,我什么也不在乎,只要能和你有一夜夫妻之缘,我心意已足,不会再有奢求!你尽管放心,我不会让你承担什么责任的,你要了我吧!”解开衣服,合身扑了上来。小云将她轻轻推开,缓缓道:“一个人在有了一件布衣可以御寒后,往往仍不会知足,又想得到一件华丽的丝绸衣服,用以彰显身份!人的欲望和要求,从来都是永无穷尽!”
彭秀婕大怒,哭喊道:“你是在讽刺我吗?你是个混蛋!”抡起左掌,“啪”的一声,抽了小云一记耳光。小云原本可以躲过,只是见她伤心欲绝,便没有闪避,挨了她一掌。手抚发烫的面颊,道:“我不是讥刺你,只是我对自己的自制力,没有太大把握,一旦放纵欲望,恐是害人害己,终归不会有好结果!”彭秀婕见他嘴角渗出少许血丝,心里大感伤痛,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