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剑-第1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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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龙王也装作惶恐的神气,站了起来,把一个小小的瓷瓶抛出去给南宫鼎接住,喝道:“你怎么这样不小心,误伤了房寨主,快把这续断膏给房寨主敷上吧。”表面是斥骂南宫鼎,其实是想借施药的小惠,叫王元振这边的人不便发作。
王元振这边的东洞庭山寨主余迪民冷笑一声,抢在南官鼎前头,把房豪扶了起来。
“不必你们假慈悲,续筋驳骨,我们也会。”他一面替房豪驳好断骨,一面冷笑说道:“说好了是点到即止,房寨主不愿伤你,你反而下此辣手,是何道理?”
南宫晶恼羞成怒,喝道:“双方比武,力强者胜,力弱者败。余迪民,你说房豪让我,我说还是我对他手下留情了呢。否则我早已一掌把他打倒了。嘿、嘿,余寨主,你不服气,那你也不妨和我较量较量!”余迪民冷冷说道。”不错,我正要和你较量!”
南宫鼎喝道:“好,我可不和你讲究什么点到即止的规矩,是死是生,听安天命!”呼的一拳就捣出去。王元振想要说话,已来不及。余迪民随着拳风一冲,闪过一边。南宫鼎腾身跃起,双掌齐发,左掌击他的天灵盖,右掌抓他的琵琶骨,余迪民一个风刮落花的身法,只见他衣袂飘飘,又闪开了。和余迪民相熟的朋友叫道:“余寨主,快还招呀!他要你的性命的,你和他客气作甚?”
单拔群松了口气,对王元振低声说道:“巧能降力,余寨主不会输出他的。这厮如此横蛮,让他受点教训也好。”王元振本想重申“点到即止”的协议,但他因房豪受了重伤,不禁也是心中有气,听单拔群这么一说,就不言语了。
说话之间,南宫鼎第三招又已发出,脚踏“洪门”(正面对着敌人),一拳横击,向余迪民肋下撞去。这一招有个名堂,叫做“横身打虎”,拳势悍猛绝伦,但却是给余迪民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了。余迪民喝道:“好,你先打了一场,我让回你三招,不算占你的便宜了。还招!”只见他取出一把折扇,迎着拳风一晃,倏地张开,使的竟是刀剑路子,削南宫鼎的手指。
他这把扇子外表乌漆光亮,乃是一种罕见的外门兵刃,名为折铁扇,不但扇骨是精钢所制,而且扇骨上梢两边闪闪发光,很像磨利的刀片。淳于通赞一个“好”字,说道:“素闻余寨主的铁扇打穴功夫,乃是武林一绝,这把折铁扇还可以当作五行剑使,招数奇幻,变化莫测,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真是令我大饱服福了。”这番说话,表面听来,是对余迪民的称赞,其实却是把这把折铁扇的功能告诉南宫鼎,提醒他的。
哪知已是迟了。余迪民卖个破绽,趁南宫鼎欺身猛扑之际,以迅捷无伦的手法,立即点了他的肩井穴。跟着就用分筋错骨手法,把南宫鼎的十只手指,全都折断,外加一条左臂脱了臼。俗语说十指连心,十只指头一齐折断,南宫鼎哪里还能禁受得起?一声惨号,登时晕了过去。
余迪民冷冷说道:“对不住,南宫鼎要取我的性命,我逼不得已才伤了他,司空舵主,请你莫怪。”
房豪刚刚续上断骨,裹好了伤,乐得哈哈笑道:“这真是现世报,余大哥,多谢你替小弟出了一口冤气!”当下双方都把受伤的人送入后堂,“比武定盟”继续进行。
接着几场,互有胜负,但总计还是陈石星这边多胜一场。
东海龙王正自踌躇下一场人选,忽见一个油头粉面的少年走了出来。这个人虽然不是东海龙王心目中的最佳人选,但却想道:“让他出去胡闹一番也好。”原来这个油头粉面的少年,名叫柳摇风,他的父亲柳柏庄是一位剑术大名家,一生潜心剑术,很少理会江湖之事。
他的儿子柳摇风就不同了,是江湖上著名的“浪子”,性喜拈花惹草,据说有几件采花案子也是他干的,不过由于没有捉到采花贼,他坚决抵赖,还未能证实是他。
柳摇风并非东海龙王的手下,不过由于间接的关系,给东海龙王这边的人拉他来凑热闹,严格来说,还不能算是东海龙王的“自己人”的。东海龙王也想不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出来为自己助阵。
但也正因他不是“自己人”,东海龙王乐得让他来为自己走一定“过场”。他的剑术已尽得乃父所传,而且他好歹也算得武学名家之后,东海龙王心想对方有身份的武林前辈,多少也得给他几分面子,即使要惩戒他,也不会在这种场合出手。
只要第一流高手不下场,他胜回一场的希望就极大了。
柳摇风走了出来,面对陈石星和云瑚说道:“久仰陈少侠剑术高明,在下不才,也曾学过二十年剑术,见猎心喜……”
他话未说完,葛南威就径斥他道:“凭你也配和陈少侠过招?莫污了他的宝剑!”
柳摇风仗着父亲的声望,虽然交不上侠义道的朋友,但所到之处,却也不乏有人巴结他,加上他本身剑术也算得高明,养成了他一副自高自大的脾气。但此际他被葛南威斥责,倒是并不动怒,反而冷冷一笑,继续说道:
“我的话还未说完,葛七侠,请你稍安毋躁。”
“你说的对,陈少侠是盟主候逃人的身份,故此,我虽然本来想要向他领教,也是自知不宜在此刻和他过招的。不过我见猜心喜,难得有这机会,陈少侠不肯赐招,我也不能加入宝山空手回的。”
说至此处,目光已是专注云瑚,说道。”云女侠和陈少侠双剑合壁,名闻天下,剑术当然也是精妙之极的了。我不揣冒味,不知云女侠可肯给我指点几招么?”原来他正是因为垂涎云瑚的美色,色令智昏,才出场的。他并非为了替东海龙王助阵,而是想一显本领希望借着“不打不成相识”,获得云瑚的芳心。比武定盟,本来没有指名索战的规矩,但若有一方指名索战,那也很少有人愿意自失面子避战的。
云瑚柳眉一竖,正想站起来,却有另一个人抢在她的面前,站出来了。
这个人也是妙龄女子,是“八仙”中名列最后的八妹杜素素。杜素素冷冷说道:“你要找人较量剑术,我也是见猎心喜,就陪你走几招吧!”
柳摇风侧目斜睨,见杜素素长得也是十分美貌,不禁心花怒放,嘻皮笑脸的便说道:“多蒙杜女侠青睐,肯予亲手赐招,在下正是求之不得。”王振元恐怕杜素素不知他的来历,故意问柳摇风道:“柳兄,你用的这把剑是令尊那把天龙宝剑?”天龙剑是武林中有名的宝剑之一,柳摇风的父亲柳树庄之所以成为一位剑术大名家,虽然本身的剑术造诣确属不凡,但得力于这把宝剑亦不少。柳摇风笑道:“不错。但比武定盟,并不限定用什么兵刃的吧?”
云瑚说道:“杜姐姐,你用我这把剑。”她用的剑,是张丹枫赠给她的青冥宝剑,剑质是更在柳摇风那把天龙剑之上的。杜素素道:“不必,我用张大侠的宝剑赢了他,他也不会心服。”
柳摇风哈哈笑道:“你们放心,我和杜女侠切磋武功,只是点到即止,她用宝剑也好,不用宝剑也好,我都不会恃着兵刃之利,占她的便宜的。”
杜素素唰的就亮出剑来。喝道:“废话少说,我的剑上可没长着眼睛!”柳摇风仍然不以为意,嘻皮笑脸的继续说道:“杜女侠,你尽管施展吧,俗语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若伤在你的剑下,死也心甘!”
他虽然知道杜素素名列“八仙”,剑术自非泛泛,但想杜素素年纪比他更轻,又是女流之辈,气力先自输了给他。何况杜素素不肯借用宝剑,兵刃上又是他占了便宜,这一战他自认是十拿九稳,可操胜券的。
杜素素哪听得进他的轻薄言语?一声冷笑,喝道:“好,我正是要你这句话“看剑!”
剑光闪处,一招“龙女穿针”,唰的便奔柳摇风左肩刺来。这一招虚中套实,实中套虚,正是她所练的“越女剑法”中的精华所在。
柳摇风这才知道厉害,吓得说了一声“好快!”身形却是动也不动,容她剑尖堪堪刺到,看看沾衣之际,这才右腕倏翻,一招“金鹏展翅”,疾挥出去。
这一招拿捏时候,恰到好处,场中不乏剑术高手,虽然鄙薄柳摇风的为人,看到他这招“连消带打”的剑术,禁不住也有人喝起彩来。
不过他这一招虽然是上乘剑法,却也是占了宝剑的便宜的。
“金鹏展翅”乃是横架对方兵刃,他的剑较长,杜素素的剑按常理而论,很难避免和他碰上。
这刹那间,众人不禁都是为杜素素捏了一把冷汗。要知柳摇风用的天龙剑乃是削铁如泥的宝剑,杜素素用的不过是一把普通的青钢剑,若然碰上,焉能保全?兵刃断了,那不认输也得认输了。
哪知瞬息之间,形势立变,杜素素的应招可并不如对手所料,也大出众人意料之外。只听得杜素素一声冷笑:“宝剑虽利,能奈我何?”冷笑声中,只见她的身形滴溜溜一转,快得令人连看也看不清楚。说时迟,那时快,她的三尺青锋早已圈了回来,一招“春云乍展”,又奔柳摇风刺去,而且剑尖所指,竟是柳摇风意料不到的方位。
柳摇风也真不愧是武学名家之子,已得乃父真传,剑术上确有非凡造诣。在这主客之势骤然逆转之际,居然不慌不忙,霍的一个“凤点头”,长剑已是横截回来,成了“横架金梁”的招数,恰好在间不容发之际,档住了杜素素的剑势。拿捏时候,妙到毫巅。眼看杜素素的青钢剑又要给他碰上了。他快,杜素素也快,招数也越出越奇,众人眼中,只见她衣袂飘飘,好像随着剑风直晃出去。柳摇风的“横架金梁”非但没有碰着她的兵刃,而且接着的连环三劈,连她的衣角都没沾着。
杜素素略一晃肩,衣袂轻扬,严如蜻蜒点水,彩蝶穿花,剑起处,“玉女投梭”,“金鸡夺粟”,一招两式,截腰斩肋,柳摇风攻势落空,空有宝剑之利!反而给她逼得连退几步。这几下子兔起骼落,看得众人眼花缭乱。忽听得杜素素喝道:“撒剑!”剑光闪处,柳摇风一声惨叫!不但宝剑给她打落,人亦倒在地上。王元振大吃一惊,叫道:“杜女侠,手下留情,别、别——”他本是想请杜素素别伤柳摇风性命的,但看到柳摇风已经倒在地上,底下的话自是说不下去了。
王元振不由得心里暗暗叫苦。要知柳摇风虽然行为不端,但他父亲毕竟是个颇有声望的武学名家,而且和王元振也有点交情的。在王元振的生辰,杀了他的独生爱子,他如何肯与王元振干休?”
杜素素似乎知道王元振的心思,微微一笑,说道:“王老寨主不用担忧,这厮还活着呢!”说罢,举脚一踢,把柳摇风踢得翻了个身,面部朝天。柳摇风“哎哟”一声叫出声来,众人这才看得清楚,只见他满面血污,那张本来是算得相当俊秀的脸庞上,已是横七竖八的划开了无数道伤痕。不用说这是给杜素素用快剑所伤的了。她在一招之内,便能在柳摇风的脸上划开了这许多剑痕,众人连看都看不清楚,剑法之快,当真是足以惊世骇俗。侠义道中的人,心里无不大呼痛快,东海龙王这边的人,则是相顾失色了。
杜素素踢了柳摇风一脚,冷冷说道:“你不是说过死在我的手里,死也甘心的么?以你的行为而论,论理我也应当杀你,但看在王老寨主的份上,今天是他的寿辰,在喜庆的日子,不宜杀人,姑且饶你,你还不滚回去,要在这里赖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