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剑-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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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浩陶醉在美妙的琴声之中,心神一片宁静,对这个人的来到恍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真气一点一滴的慢慢凝聚丹田。
但这个人的脚步声却扰乱陈石星心头的宁静,他不知不觉回头去看云浩,手指在微颤,一个本来应该是柔和轻快的音符变为高亢。
云浩眉头一皱,随即脸上泛起笑容,仿佛是在安慰陈石星道:“孩子,别害怕,弹下去吧!”
陈石星霍然一省,省起了这是生死关头,要想死里求生,只有镇慑心神,依从云浩的吩咐。
“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叮叮咚咚的琴声,又再轻快得有如流水行云了。
那人踏进密室,看见这个情景,太过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倒是令得他不禁有点惊疑不定了!他看见陈琴翁的尸体躺在地上,云浩背靠着墙,动也不动,脸上毫无血色,分明是一死一伤。但这个少年却还是如此镇定从容的弹琴!
“他们在捣什么鬼?”这人心里想道:“难道这老头儿是在装死?难道云浩所受的伤并不如我们想象之甚?”他呆了片刻,甫又想道:“云浩何等武功,倘若他不是受了重伤,还能动弹的话,焉能任我进来?哼,看来他摆的是空城计,我可不能让他唬住。至于这糟老头儿,即使他是诈死,他也决计不是我的对手,怕他何来?”在患得患失的心情之下,这人终于放大胆子,走上前去,举脚踢陈琴翁的尸体。他要试一试陈琴翁是真死还是假死,同时也是要着一看云浩的反应如何?
云浩仍然动也不动,而且索性连眼睛也闭上了。
琴声戛然而止,陈石星喝道:“别碰我的爷爷!”他无法沉得住气了!
这人已经把陈琴翁踢得翻了个身,一试之下,确实知道他是真的死了。
陈石星霍的站起身来,喝道:“恶贼,我、我……”他想说的是“我和你拼了!”忽听得云浩轻轻叹了口气。
陈石星如受当头捧喝,心头一凛,自思:“我和他拼有什么用?我死了不打紧,可连累了云大侠!”他定了定神,颓然坐下,又再弹琴。
那人哈哈大笑,说道:“你、你什么?好,你不许我碰你爷爷,我就碰你!”
陈石星好像没有听见他的恫吓,一心一意的弹他的琴。“广陵散”的上半阙已经弹到最后一段了。
那人大怒喝道:“小鬼,你在弄什么玄虚?我有话问你:你敢不理睬我,我把你活活捏死!”双臂箕张,作势就要过去叉陈石星的喉咙。云浩忽地张开了口,冷冷说道:“有话你该问我,你想得到你要的东西,也只能问我!不许你碰这孩子!否则你什么也得不到!”那人哈哈一笑,回头过来,说道:“好,我就问你!只要你肯说实话,我才懒得和这小鬼头计较呢。说吧,张丹枫给你的剑谱在哪里?”云浩缓缓说道:“你自己来拿!”
那人想不到云浩这样容易便答应给他,心里又惊又喜,想道:“原来那老头子果然是骗我的,剑谱并没给一柱擎天拿去。但一柱擎天何以会放过他和他的剑谱呢?依理推测,那老头儿既是在雷家受伤出来,分明是一柱擎天拷问他了,一柱擎天岂有还不知道云浩在他家中之理?”
那人踏上两步,冷笑说道:“来拿就来拿,我也不怕你捣鬼!”冷笑声中,突然把手一扬,一支钢镖,向云浩飞去!
云浩闻得一股腥风,这是一支喂毒的飞镖。云浩心头一惊,“我终于还是保护不了这个孩子!”那支飞镖眼看就要打着了云浩,忽地向上翻腾,几乎是擦着云浩的鼻尖飞过。“喀”的一声,钉在墙上。原来那人发的这支飞镖,用意只是在试一试云浩还有没有武功的。他这发镖的手法,倒是第一流的暗器功夫。拿捏时候,不差毫丝。
云浩定下心神,知道这口注是自己赌赢了。原来,他早就料到这个人不敢就杀死他的,因为这个人还没奇*书*电&子^书有得到他心目中以为必然会有的那本剑谱。
陈石星听得了“喀嚓”一声,不禁又吃一惊,正待回头看时,云浩喝道:“别理他,弹下去!”
那人哈哈一笑,说道:“云大侠真好胆量,佩服,佩服!”
云浩哼了一声,说道:“剑谱收藏之处,只有我一人知道,我好意想要给你,你反而害我!”
那人赔笑说道:“云大侠,我只不过试试你的胆量,你别见怪?”
云浩冷笑道:“真人面前何必说假话?你当然不能容我,我也早已不打算活了”。不过,你决不能害这孩子,否则我大不了是个死,剑谱你休想到手!”
那人是个老江湖,本来有点疑心,云浩为什么这样容易就肯给他剑谱的,听了云浩这段话,倒是释然于怀了。“原来他是要拿剑谱来交换这小鬼的性命,嘿,嘿,这个人情倒是不妨暂且卖给他,待剑谱到了手,那时还怕这小鬼飞得上天。”当下赔笑说道:“云大侠,你多疑了,我胡三虽然不算得什么人物,在江湖上,也还叫得响字号,岂能加害一个孩子?不但如此,你送我这份厚礼,我还要尽心医治你的。”云浩装作相信他的样子,缓缓说道:“但愿你说的话算数。你,你扶我起来,我和你去拿剑谱。”
云浩刚才让那支飞镖贴着面门飞过,动也不动,胡老三只道他已是完全消失了武功,放下了心,便即过去将他扶起。不料就在这一瞬间,胡老三只觉虎口一麻,脉门已是给云浩一把抓住!胡老挣脱不开,这才知道着了道儿,大惊之下,起脚就踢。
云浩心里一惊:“唉,我到底是不行了!”
陈石星听得他们扭打的声音,也是沉不住气,不觉指头一滑,又错了一个音符。云浩叫道:“用心弹琴!”
琴韵悠扬中,云浩呼的一掌直劈出去,这一掌是他毕生功力之所聚,胡老三如何禁受得起?一声惨号,登时像皮球一般的给抛了起来。但他踢出的那一脚,却也踢中了云浩的心窝。
胡老三像皮球一般从陈石星头顶飞过,喀的一声,撞在墙上,脑袋开花,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不用说已是一命呜呼了。
琴声戛然而止,陈石星恰恰在这时候,弹完了半阙“广陵散。”
回过头来,只见云浩嘴角流出鲜血,面如金纸。陈石星连忙放下古琴,跪到云浩身边,颤声问道:“云大侠,你怎么啦?”
云浩吸了口气缓缓说道:“好孩子,你听我说,不要多问!”他凝聚的真气已经是消耗殆尽,身体中的毒又再发作,即使刚才没有给那胡老三赐着心窝,自知也是难以保全性命了。
“好孩子,我不能替你爷爷报仇了,今后只能靠你自己去报仇啦!”陈石星听这话,大吃一惊,已知不妙。云浩脸上堆着微笑,说道:“好孩子,别伤心。这不是伤心的时候,听我说下去。”
“好孩子,你是我最后一个朋友,也是我最可以信赖的一个朋友。”说至此处;云浩不觉忽地想起了单拔群来,要是在两个时辰之前,有人问他,他最好的朋友是谁,他一定会说是单拔群。但在他听到那个盗贼和陈琴翁的对答之后,虽然还没有事实可以证明是单拔群和一柱擎天串通了害他,但这信心却是有点动摇了。
唉,一个人在临终之际,忽然发觉自己的好朋友可能就是谋害自己的人,有什么事情,能够比这个令人伤心呢?
云浩眼睛一黑,心痛如割,连忙吸了口气,自己安慰自己道:“不,我怎能怀捉单大哥,单大哥决不会如此的,一柱擎天就难说了。”跟着想道:“现在对我来说,最紧要的事情,是要把应该交代的事情向这孩子交代清楚,莫说单大哥,即使一柱擎天是好是坏,我也无谓多费心思去琢磨他了。”
“我知道你想学武功,但我不配做你的师父,因为你即使练成我这样的本领,恐怕也未必报得了仇。”云浩继续说道:“不过,我可以代一个人收你为徒,这个人是武林公认的天下第一高手张丹枫!他是我的姑夫。”
陈石星哽咽说道:“云大侠,我要你活,宁可不学什么武功!”
云浩凄然笑道:“谁不想活呢?但万一我活不成的话,傻孩子,你不学武功,谁来替你爷爷报仇了我,我只要你听我的话……”声音在不知不觉之时又微弱了许多。
陈石星抱着云浩摇了一摇,叫道:“云大侠,你醒醒呀!”
云浩倏地张开眼睛,说道:“你放心,我不会马上死的。刚才我说到哪儿?”陈石星道:“你说要代张丹枫收我为徒。”心里想道:“但却怎知张丹枫愿意收我为徒?”
云浩似乎知道他的心思,继续说遁:“张丹枫住在石林,你一定要到那儿找他,见到了他,把我的事情告诉他,把我留给你的东西也拿给他看,他必然会相信你,也会收你为徒的。你练过内功没有?”陈石星道:“跟爷爷学过一点入门的吐纳功夫。”
云浩说道:“好,那就行了,匣子内有我的拳经刀谱,另外就是你曾经见过的那几页张丹枫手抄的无名剑法了。我的拳经上附录着有修习内功的法门,你要好好去练然后才能循序渐进。
“明天你就应该离开这儿,前往石林。”云浩继续说道:“不过,张丹枫年纪已经很老,我恐怕你未必见得着他。所以我要你有个准备,准备自己修练上乘的武功。张丹枫有一张收藏剑谱的地图,刚才我夹在无名剑法之中,已经交给你了。万一张丹枫已经死了,你可以按图寻找。以你的资质,或许可以无师自通的。你练成武功,给爷爷报了仇之后,把张丹枫的剑谱带往天山,交给天山派的掌门人霍天都,他是张丹枫的大弟子,亦即是你的大师兄。你和他说明原委,我想他会承认你是同门的。”说至此处,已是上气不接下气,要很费力才能说出话来。
“但我怎知仇人是谁?”陈石星心中想道,他见云浩说得如此辛苦,心中虽然还有疑团,却是不忍再问他了。
云浩忽地咬破舌尖,精神一振,提高声音,说下去道:“有件事我必须提醒你,你要记住,人心叵测,千万不可轻易相信别人,即使他是天下闻名的什么大侠!”陈石星心头一凛,不禁失声叫道:“云大侠,你说的可是一柱擎天?”云浩沉声说道“不错。我的仇人已经知道的是厉抗天和一个姓尚的魔头,还没知道的是刚才来的这帮人。但这两帮人恐怕都和一柱擎天有点关系,从你爷爷临终的口气听来,这个一柱擎天,恐怕也就是害死你爷爷的主凶!不过,他恐怕你也遭毒手,不敢对你明说!”
这几句话恍似晴天霹雳,震得陈石星脑子阵阵晕眩,心里乱成一片。“一柱擎天,他可是爷爷的好朋友呀,这怎么会,这怎会呢?但爷爷为什么要我远走高飞不叫我去求他帮助呢?爷爷说是不想连累他,这是他的真心说话吗?唉,恐怕还是云大侠的话更可以相信吧!”云浩的呻吟声将他从迷茫中惊醒过来,陈石星吃了一惊,叫道:“云大侠,你——”
云浩继继续续的说道:“我的宝刀送给你,金豆你拿去作盘缠,无论如何,要到石林,练成武功,给你爷爷和我报仇!”
陈石星叫道:“云大侠,我会替你报仇的。你还有什么要吩咐我吗?”把耳朵贴到云浩唇边。
只听得云浩细如蚊叫的声音说道:“我有一个女儿,名叫云瑚,年纪和你差不多。我和你是忘年交,我不敢把你当作儿子,但我希望你把她当作姐姐,你们、你们……”忽地声音听不见了。陈石星道:“我答应你去找云姐姐。”一探云浩鼻息,发觉他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