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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部分

风尘豪侠-第114部分

小说: 风尘豪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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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父子师徒三人,追赶吴秋华,三人都受了伤。目下他万念俱灰,神情可怕,老衲真怕他想不开来。”

“明天我们去拜望他们……”

“不必去了,恐怕他们明天要到尊府来商量哪!”

锦城馆主大喜过望,兴奋地说:“有武林五老的两位老前辈在,大事定矣……”

话未完,“嘭”一声大震,厅右的明窗被重物所击,窗户暴裂,有庞大的物体随碎窗户撞入厅中。灯光幽暗,但仍可隐约分辨出是一个人。

无亏大师从座椅中闪电似的射出,一把便接住了撞入的人,叫道:“是把守侧院的孙施主。”

大门倏然推开,黑影出现大声问:“聂前辈,怎么回事?这……”

“右窗外有人。”锦城馆主大声叫,从破窗中纵出。

整座大宅的人皆闻警骚动,夜空寂寂,天宇中众星朗朗,上弦月已落下西山,视界虽广,但哪有半个人影?来人居然在众多高手的伺伏下来去自如,制住所守的人丢入厅中,鬼魅般消失了。

众人遍搜大宅的每一角落,毫无所获,忙了许久,纷纷转回大厅打听消息。

被掷入大厅的人,是锦城馆主的好友,也是成都府的名武师,当地人皆尊称他为孙师父。孙师父已被人击昏,左耳门挨了一记不轻不重的打击,依伤痕看来,袭击的人并非从身后暗袭,而是面对面出手打击的。孙师父身手不弱,为何来不及示警被人击倒?来人的艺业委实可怕极了,令所有的人心中悚然而惊。

弄醒了孙师父,锦城馆主悚然地问:“孙贤弟,是怎么回事?”

孙师父像是大病未愈的人,毛骨悚然地说:“我……我不知道,只……只知眼前一花,一个黑影迎面压到,左……左期门穴被……被制,双目被……被掩住,耳……耳听有……有人说:带信给……给聂……给你,信在怀中。声落,期门穴一解,耳门便……便挨了一……一击,此后便……便人事不……不省。目下是什么时候了?”

“三更正刚过不久。”锦城馆主匆匆地答,伸手在孙师父怀中探索,果然掏出一封书信。

众人就灯下打开书信,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封套是一般的套封,里面的信纸居然是颇负艳名的粉红色雪涛笺,上面只写了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大限将临”。

云门僧抽口凉气,惶然地说:“这小辈的艺业,似乎比在大奥谷时深厚了许多,我们估低了他,仅凭一二十个人,对付不了的。明天贫僧去和华山宗政施主商量,把他们请来坐镇可保无虞。”

无亏大师表示同意,决定明晨连袂往访华山老人,顺便走一趟万福寺,促请伏龙尊者。

忙了半个更次,料想秋华不会再来,除了留下五个人在宅四周巡视警戒外,众人纷纷到客房安歇,骚乱已止,宅中重归沉寂。

锦城馆主无法平静下来,心中甚乱,与云门僧、无亏大师两人在厅中品茗,准备作永夜恳谈。

四更正,秋华去而复来。

两个幽灵似的黑影,接近了大门的左侧。一个黑影留在邻房的瓦面上,一个则蛇行鹭伏沿外院墙的暗影徐徐接近大门。

门楼两侧的外院墙,临街一面高仅一丈二尺,顶端建有墙檐。对街是大慈寺的广场和市集,因此,事实这一条街只是单面街,对面只有树木而无房屋,市集的棚屋远在百步外,远着呢。

夜行人接近房屋,很少从大门接近,这位夜行人偏偏选上了这边。

门楼的暗影下,一位担任警戒的人在暗影中往复走动。也许因为时已四更,未免大意了些,戒念已消,所以往复走动以活动双腿,将潜伏警戒的戒条置之脑后了。

黑影随着警哨的移动而逐渐接近,终于到了近门阶处,乘警哨转身的刹那间像一头大鸟般突然跃上院墙头,像个无形质的魅影,手一搭墙檐,身躯贴顶滑动,蛇一般游至墙内侧一闪不见,无声无息。

门外有人戒备,大门是虚掩着的。在门外警戒的人只顾向外用目光察看,却不知对方已经进了门内了。

黑影在门内侧,经过门子住的厢房,悄然接近了虚掩着的大门,探手入囊取出一只竹制的小油筒,倒些油在门轴下,轻轻拉开了沉重的大门。

门轴加了油,而且拉劲恰到好处,左面的一扇木门缓缓徐张,门外的警哨居然毫无所觉。

这位警哨修为不弱,只是太大意了些,做梦也未料到有人从门内向外侵袭。这时,他正站在阶上,向远处的广场凝望,双手叉腰而立,钢刀不在手而在刀鞘内,可知他确是毫无戒心。

蓦地,他听到身后有人低叫:“老兄,请了。”

他本能地转身回顾,糟了,“噗噗”两声闷响,双耳门挨了一记“左右开弓”,只感到耳中雷鸣,还不知怎么回事,立即昏厥。昏厥的一瞬间,他只看到眼前有一个黑色的人影,想叫唤示警已经来不及了。

黑影将警哨安放在门楼柱下,背倚门柱坐好,如不走近,还以为这家伙倚坐在门柱下打瞌睡呢。

处治了警哨,黑影跃至街心,发出一声低沉的轻喝,向在邻屋藏身的另一名黑影示意,然后转身进入大门。

越过前院,到了大厅前。黑影先察看左近的暗影角落,证实毫无埋伏,方上阶到了厅门前,伸手轻推,发觉里面上了闩,便向厅右绕,沿右廊到了破窗下,贴窗角用目光向内瞄。

厅内的两僧一俗,正围坐在八仙桌前倾谈,毫无倦态。

无亏大师喝了一口茶,缓缓地说:“云门法兄,依老衲看来,你们飞仙岭那件事,做得似乎鲁莽了些。”

“法兄之意……”云门僧迟疑地说。

“那四海游神并非为向紫云娘献名单而来的。”

“然而这事却是千真万确……”

“法兄请听我说,目下四神行踪不明,似乎不在成都,而四海游神并未与四神接头。假如四海游神真要向四神献名单领赏,在大奥谷他为何不随血雨剑入川,还用躲躲藏藏担惊受怕不成?”

“出重赏的人是紫云娘,而不是血雨剑。”云门僧接口。

“但血雨剑岂可不护送他入川?此事大有可疑。”

“四神之间,分途奔走天下各地,功艺超凡入圣,复有官府协助。紫云娘认为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血雨剑自信有能力寻获要找的人和物,他有不少眼线朋友相助。阴风客则相信自己的机智,事无不成。旱天雷性情刚愎,精明剽悍,迷信武力。他四人表面上合作无间,事实暗中各行其是,各有打算,仅对胡大人效忠一事是相同的而已。因此,吴小辈不敢与血雨剑碰头,必须找到紫云娘方可高枕无忧。”

锦城馆主长叹一声,苦笑道:“名单到底牵涉到什么人,大师可否见告?”

云门僧凄然一笑,叹道:“这件事天下间的人,知者聊聊无几。据贫僧所知,听说张三丰道友、少林的明业大师、峨嵋的一心长老、和已去世的天罡星黄忠海黄大侠、被害的西海怪客鲜于前辈,他们五人皆有这份名单。听说,此外还有几个人有,但已不是贫僧所能知悉的了。名单事关极端秘密,万一落在官府或不肖江湖人手中,将会掀起狂风巨浪。至于其中之秘,贫僧却不知其详了。”

锦城馆主听到这些天下闻名的大人物牵涉在内,知道事态严重,不敢追问,转变话锋道:“四神散布天下各地,各行其是,这次有三神聚会四川,至少目前成都已是风雨满城……”

云门僧的话尚未说完,面向破窗的无亏大师已倏然站起,他吃了一惊,住口站起转身。

破窗外,站着脸涌冷笑的秋华,一身黑衣,背系长剑。

锦城馆主一声怪叫,向窗口急冲。

秋华一闪不见,白芒破空而飞。

“施主慢走。”无亏大师高叫。

“啊……”锦城馆主狂叫,身形一顿,右大腿前钉着一把飞刀,入肉三寸以上。

云门僧冲至窗口,飞身跃出。

“哈哈哈哈……”长笑震天,秋华恰好在等着他,长笑声中,“噗”一声拳头着肉,向下落的云门僧肚子上挨了一记重拳。

这一拳力道奇重,身在空中的云门僧骤不及防,怎吃得消?人向下落并向后退,“砰”一声背部着墙,抵在窗沿下,狼狈地向下挫,双手上封。

秋华岂容他封住?一手劈开他的手,“劈啪劈啪”连抽他四记阴阳耳光,但见身形一闪,已远三丈外,消失在房屋的暗影中,一闪不见。

“嗯……哎……”云门僧坐倒在窗下穷叫,脸上先白后红,最后变青,片刻便肿起老高,指痕宛然。

无亏大师照顾锦城馆主,等发觉云门僧挨揍,追出窗外时,秋华已经不见了。

老和尚扶起云门僧,切齿向黑暗的角落叫:“吴施主,你未免欺人太甚,老衲可容你不得。”

等房四周闻警赶来的其他四位守夜人赶到时,秋华早已走了个无影无踪。

贼去关门,门虽关了,屋内的人却不敢安心睡觉,足足乱至天色大明。

朋友众多戒备森严的聂家,被秋华两进两出如入无人之境,消息次日一早便从邻居口中传出,吓破了成都府英雄们的虎胆。

飞仙岭十面埋伏的事,早已在江湖上轰传,武林震动,江湖骚然,这件事再传出,加上昨天追魂判官失手的消息,四海游神的名号,愈来愈响亮,不但掩盖了五虎三龙,而且有直追武林五老的态势。

风雨成都,武林骚动。

次日,华山老人和伏龙尊者一群人,应无亏大师之邀,到聂家作客。

华山老人不愧称老江湖,他说服了动了嗔念的无亏和垂头丧气的云门僧,着手巧安排,自有一番布置。

白天,秋华不想生事,以免惊动官府,到底有点不便。

府城的西端,另有一座小城,俗称少城,目前是成都县衙的所在地,城西南角,有一座草元堂,是汉代文豪杨雄的住宅,本地人称杨雄宅而不叫草元堂,以免和碧鸡坊外的铜公草堂相混淆。

这是一座颇负盛名的园林盛地,中间建有一座载酒亭,和一座名不符实的墨池,是本地的名胜游览区之一。亭四周遍地栽种着成都的名花海棠,形成幅射形的花丛,高度皆在一丈以上,中间形成走道,每条走道必定左是贴梗海棠,右是垂丝海棠,春日海棠盛开,贴梗先开,垂丝接着伸出细长的花梗,这一带便成了花海,成都海棠的王国,每一家几乎都多少栽上几株,最负盛名的虽是府衙四面的海棠楼,但那儿是大官巨宦的游乐地,百姓小民沾不到边。草元堂虽比不上海棠楼,但它是大众可去的地方,那些带有猖狂气味的骚人墨客,宁可到草元堂而不到海棠楼,免得见了那些大员们反胃。

黑煞女魅昨晚陪秋华到聂家闹了一夜,女孩子到底体质先天上不如男人,她必须休息。秋华精力充沛,他一早便到了草元堂,徘徊在叶已变色的海棠丛中。秋风起兮,微风带来了凉意,他穿了一袭青袍,里面系了皮护腰,未带兵刃,信步向亭中走去。

天色尚早,附近罕见人迹。他一面活动手足,一面在沉思对付聂馆主的可行策略。

接近了载酒亭,突然听到一声低弱而颤抖的呻吟从亭中传来,这几天中,一早他便到亭中散步,他爱上了这附近的幽静,直等到园中有人往来,他方返回秘密隐身的地方。

听到呻吟声,他感到一怔,来得太突兀,显然发自年纪甚小的病童口中。

他不假思索,急步向亭中走去,老远便看到一个衣着褴褛的小童,蜷伏在亭脚下抖索,上身的单衣破烂得像乞丐的百宝衣,有几处已看到肌肤,在冷风中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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