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宫主(十二生肖系列之兔)-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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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亭的食物,我都会用银针试毒,即使你端上去,他也不可能成功服下媚药。”朱长铭贴近岳臧影的脸颊,“那东西本就是为你准备的。”
岳臧影无言,他的眼睛在问为什么?
朱长铭戏谑道:“堂堂月影宫主,得以一见才知是位倾世佳人。我怎么舍得不多加疼爱你?”
掌心被紧按的指甲刺破,殷红鲜血沾染上翠绿的凤凰草。那一句听似情人间的蜜语,现在听来居然讥讽至极。
岳臧影已三天不曾进食,极其虚弱。可他紧咬牙关,狠狠地甩了朱长铭一巴掌。许是难以解恨,一掌之后,他立刻紧握双拳,不顾掌心的流血伤口。
先前,凤玉郎唾骂朱长铭被掌嘴数十下。此时岳臧影那一掌掴去,却无人站出来。只因朱长铭抹去唇角的血迹,一挥手,禁止其他人上前。
“那你为何加害哑叔父子?”岳臧影并不领情,正色问道。
朱长铭听了哈哈大笑,他转身走到哑叔跟前,居高临下,问:“我已给你机会,让你痛痛快快地死去。为何你还是痴心不改,非要跑来这里,不肯安静地去死呢?”
哑叔缓缓抬头,眼里噙满泪水。岳臧影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他,突然觉得,那双热泪盈眶的眼睛似曾相识。
哑叔撑起被绑住的身子,坚难地跪着,泣道:“我愿意安静地去死,求你饶了宫主!不要杀他……”
岳臧影的天空彻底崩塌了,那个猥琐的哑老人会说话,而那声音虽然有些衰老,却无比熟悉。自己曾听他喊了无数次的‘宫主’,带着羞怯,带着仰慕,带着无穷无尽的爱恋……恰是被自己赶出月影宫的颜礼!
一边的蝶衣也难以置信地坐了起来,吃惊地看着面目全非的颜礼,不停地给朱长铭磕头。
难怪哑叔喜欢躲在暗处,悄悄地看着自己。
原来……原来……
“礼儿……”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岳臧影只觉眼眶酸涩。短暂的离别,再见时却已物是人非。
颜礼听见岳臧影叫唤他的名字,猛一抬头,突然又大哭着背过身去:“求宫主不要看我。礼儿容貌尽毁,就连宫主站在跟前,也认不出了。”
他的音质已起变化,岳臧影注意到颜礼颈项的大片灼痕,想必是大火之中,连声带也被毁。
颜礼已被证实身份,那与他一同被逐的颜轼应当与他在一起。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心中掠过,岳臧影摇摇欲坠:“那个死去的人……是颜轼?”
一大串眼泪整个滑出,颜礼颓然点头:“我们离开月影宫后,本想通过昆仑,赶去西域,途中被明军包围。我与颜轼熟识山路,他们无法捉住我们,便放火焚山。”
颜礼讲得十分吃力,停顿了一下,又道:“我们大难不死,却已不成人形,幸被山中修行的凤公子救回驿站。颜轼伤得比我重,凤公子说他拖不了多久。他看出我们身带冤屈,却也不逼我们告之。对我说,要是不能说,就永远不要说话了。”
不能说,就永远不说。
岳臧影心头一紧,望着依然倒在地上的凤玉郎:原来你说的冤气很重,就是这样来解。玉郎玉郎,你果然比我聪明百倍。若是颜礼真能守口如瓶,永远不暴露自己的身份,或许他就可平平安安地渡过余生。
第九章 爱因恨,恨因爱
岳臧影低着嗓子问:“礼儿,你不肯开口,为何当时,我让你写字,你也不肯告诉我真相?”
颜礼抽泣难语。他不敢写,他怕岳臧影认出他的笔迹。谁又敢把自己最丑的一面,展露在心上人的面前?
朱长铭插上道:“哑叔身上有烧伤,看你的眼神与众不同。其实不管开不开口,结果都是一样,我早就知道他是颜礼。”
“于是你怕他告诉我,离开月影宫后所遇之事,就一不做、二不休,用迷药迷昏所有人,再潜入哑叔的房间,想把他们全部刺杀?”
朱长铭暧昧一笑:“你那天服下媚药,我怎会有空分身杀人?为保不露破绽,吹花事先也服了迷药。但她误了时间,在你我进入凤玉郎厢房时,才去杀人。结果,没时间了结两个,只得迅速返回静亭那里,才留了颜礼一命。”
当日的记忆清晰如昨,岳臧影想起,是朱长铭暗示性地带着自己,折返于各个厢房,最后到达了朱静亭处。原来,全是另有目的。
“他们与朝廷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连他们也不放过?”岳臧影大声喊道。
他欠颜礼太多了,就如朱长铭欠他一样多。
“我杀他们,是为了保全你真身的秘密。”对面的红瞳疾速收缩一下,朱长铭知道岳臧影已领会了意思,续道:“不错!这里除了我的人,其他人统统会死。不过你例外。”
他最后一句说得异常温柔,岳臧影甚至怀疑先前的一切皆是梦境。但他很快清醒过来,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次我带兵入边关,大军被你所设的迷阵所困。我只好与吹花上山探地形。她以梨花针射中一只雪兔。雪崩时,我偶遇了你。那日正处十五,你在发病。我替你疗伤时,发现你伤口所中之毒,是东厂特制的,世上绝无仅有。而在这茫茫天山,中了那支飞针的,只有那只雪兔。”
朱长铭不紧不慢,接着道:“雄黄酒的药性虽能使银针变色,但它掉地之后,并不会像普通毒酒那样吱吱冒泡。我那银针上,本就有毒。原想祸乱月影宫的人心,没料到你得知是雄黄酒后,居然要将他们驱逐。试问世上,除了妖精,还有什么人怕雄黄酒?”
想起当日落地的“天山酒”泛起泡沫,岳臧影痛恨自己那时没有警觉。
岳臧影承认自己负心,此生他伤得最深的人,便是颜礼,再其次就是他自己。对自己太狠的人,得到报应,也是咎由自取。明知朱长铭心里已有朱静亭,居然还会苦苦守候。可他没有办法,身不由己。
岳臧影想起赶路时,朱长铭摘给他的野果。这是朱长铭亲自送来的,像是早就料到自己那时没有东西可吃。
“那盘烤兔肉,是你故意让我吃的。”不是疑问,而是陈述。岳臧影的语调已显忧伤,像个被人抛弃的孩子。
原以为颜礼爱慕成恨,一心想把自己打回原型,归为己有;原以为朱静亭故意让自己难堪,送上一只烤熟的野兔;原以为凤玉郎不知轻重,假扮白影,装神弄鬼;原以为蝶衣背叛月影宫,就是连环计的制造者……
原来,自己才是骗局中最愚钝之人!
“我只想确认一下,何况,我不是为你摘来野果了吗?”朱长铭伸出手,把岳臧影环在身前,如同玩物一般。
“不要!不要碰宫主!”跪在地下的颜礼挪着身子,想要上前。还未靠近半尺,就被人掐住脖子吊起。
颜礼的挣扎,唤不醒岳臧影。他没有反应,任朱长铭摆布。所有意志,从揭露谜底的一刻就彻底崩塌。
“他真的很喜欢你呢。”朱长铭亲吻岳臧影的耳垂,说:“颜礼的信念太深,就连我对他施用慑心术,也无法成功。”
同一时间,凤玉郎也被拽了起来。东厂的黑衣人硬撑开他的嘴,整坛雄黄酒猛灌而入。
岳臧影已认不清,那张糊满血与酒的脸就是娇艳的凤玉郎,只看到他眼角处一亮,一颗饱含怨恨的泪珠,刹那消逝。
岳臧影的手死死紧握,手指的关节也已变白:“东厂秦王心狠手辣,做事不择手段,原来真的名不虚传。”
“不敢当,只是你太天真而已。”箭一般的话语,又一次穿透肺腑,朱长铭道:“东厂杀手,人人都要在半夜被扔入深山老林。不识路者,只有死路一条。他们辨路的能力,连狗也及不上。我当日比武输你,却求你让吹花下山,就是为让她去救迷阵中的大军。”
岳臧影深吸一口气。
其实,在吹花带着朱静亭上天山时,他就应该察觉。倘若不识路,又怎么会突破迷阵,再入天山?
现在,那两万明军应该已经杀入天山。月影宫是不是已经不复存在了?
“朱静亭呢?”岳臧影问。
这次是由吹花站出来,答他:“京城传来消息,皇上已经驾崩。殿下被护卫军接走,直接回京城。”
想起朱静亭凄楚的眼神,岳臧影总觉得,他并没有参与这场阴谋。他与自己一样,只是朱长铭手中玩转的人偶。
“我已找到凤凰草。”被朱长铭面对面抱着,岳臧影从他背后举起手中一株芳草:“不过,我永远不会给你。”
即刻,手掌中央燃起一簇烈焰。以生命为代价换得的生命之草,香消玉殒。
前方响起凄厉的笑声。一坛酒尽数倒光,片刻之后,凤玉郎就将打回原形。
雄黄酒的药效在他身上起了作用,凤玉郎浑身抽搐,咳嗽着大笑。他抬起血红的眼,问:“朱长铭,现在没了凤凰草,你是不是要找精灵血了?”
心下大惊,岳臧影看见凤玉郎的血瞳,霎时明白了他想要做什么。
想动,却被朱长铭紧紧抱住。从不知道他有这样大的力量,居然可以牢牢箍住自己。岳臧影眼睁睁地看着凤玉郎嘴角溢出大量黏稠血浆,他用最简单的方法,结其一生——咬舌自尽。
以此方法了断,死因是大量血液涌入气管,痛苦非常。但当凤玉郎倒下时,他神情平静,甚至带着微笑。
他双目睁开,岳臧影知道他在说:臧影,现在拥有精灵血的,只有你一人。只要我死了,他们就不会轻易杀你。
晶光一闪,凤玉郎的躯体顿时化作一只雪兔,身上的绒毛大多已被染红。
没有任何的缓冲,下一个死的便是颜礼。咽喉被掐,那张灼伤的脸犹如紫茄。岳臧影听见他含糊地在叫“宫主”。
可那个宫主,已经无脸回应。他不再玉洁冰清,他的身心,都已彻彻底底地被玷污。
叫唤声逐渐小了下去,直到一声颈骨断裂的声音响过后,完全中止。岳臧影的泪光中,印出颜礼垂下的头颅。他终于可以去找死去的弟弟了。
蝶衣口齿不清地呜咽着。她惊恐,不只因颜礼的死、岳臧影与凤玉郎的真正身份,还因为接下来要死的,便是她。
“不要再杀了。”岳臧影对着那个像情人一般拥抱自己的男子说道。“咬舌自尽,不只是玉郎一个人会做的事。”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活着比死去更痛苦。活着的人必须承受更大的痛苦。
“你是在威胁我吗?”朱长铭松开手,回头看了蝶衣一眼:“也罢。带她一同回京城,也好在路上侍候你。不过留你这绝世武功在身,实在不方便。”
三天滴水未进,加上先前发生的一切,岳臧影已没了力气。身体猛地又被拉回,腕部一阵剧痛,又一道极亮的光蕴释放而出。比先前凤玉郎被废除的灵力,更加丰厚。岳臧影的光芒,几乎将整座驿站照成白昼。
他紧紧咬牙,身子无力地倒在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