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夫养成记-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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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宁城的街,铺的是白灰色长条方石,每块方石上都刻了斜花纹,简单大方又防滑。这里的建筑和庆余东阳那边的有些差异,同样是飞檐斗拱画栋雕梁,但彩绘颜色要艳丽许多,红绿两色用得最多,十分鲜亮。飞檐角翘得老高,上面通常都坐着人骑神兽、麒麟、马头兽、公鸡这几种形状的石雕。
白庆薰告诉苏换,北边人认为这几种神兽镇邪。
马车一转,渐渐清静许多。
这条街窄一些,地上的方石镂刻的是圆花纹,两边渐渐看着些宅子,俱是高高的灰墙,里面冒出些葱郁的树冠和高高低低的屋角来。
苏换伸颈望去,羡慕地说,“这些宅子蛮好。”
白庆薰说,“这街叫四木街,位置不错,出入方便又清静。”
苏换说,“那一定很贵吧?”
白庆薰说,“也不算,有钱人的大宅子都不在这条街。这里住的,都是普通人家,不过家境相对殷实些罢了。”
苏换想,对于不差钱的白庆薰少爷来说,这些自然不算什么。她咬着指头沉思,她和霍安得攒多久银钱,才能在保宁买个宅子啊。
正想着,白春喊一声,“到了。”
苏换一抬头,只见马车停在一个大宅子前。宅门是宝红漆木,左右两门各自吊着一个兽首衔环的铜门把,铮亮铮亮的。
门前有台阶,下了三步石阶后,左右两侧各自蹲着一个半人高的石柱灯台,建成漂亮的八角小亭子模样,供晚上门前照明用。
门上挂一台匾:怡园。
苏换说,“白大哥,你家在这里也有宅子呐,怡园,好风雅的名字。”
白庆薰哈哈一笑,走下车来,抖了抖袍角,“这不是我家宅子,是我时常来住的客栈。这老板我相熟,便长年给我留了房间,每次过越州,我都住这里。”
正说着,大门打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跑出来迎接,笑道,“白少爷,昆爷,你们来呐。”
他看见白春,两眼一亮,蹦跳过来,“白春哥,上次你给我做的弹弓坏了,可把你盼来了。”
白春跑过去,笑嘻嘻围着他转,“哟,小喜子,半年不见,你好似又长高了些。”
小喜子骄傲地哼了一声。
霍安停好车,拿过木牌和炭条写字。
苏换没下车,她又不傻,都到越州了,难不成还跟着人家白少爷蹭吃蹭住?再说了,她和霍安的新生活即将开始,他们还有许多事要张罗。
白庆薰也不急着进去,悠然等着霍安来辞行。
木牌上写一行字:“白公子,多谢一路照拂,后会有期。”
白庆薰笑眯眯说,“后会有期?霍安,你的意思是,我们是朋友了?朋友才有来有往嘛。”
霍安微微一笑,点点头,又写:“欢迎你们以后来我家作客。”
白庆薰说,“你们要安定在这里?”
霍安点点头。
白庆薰说,“这里冬天比南边冷哟。”
霍安微笑,不置可否。
白庆薰说,“你们那亲戚在什么地方?白春时常跟我来保宁,不如让他帮你们带带路?”
霍安摇摇头,写:“不用。白公子什么时候走?”
白庆薰说,“大概得待个半月吧。”
霍安抬头看看那怡园二字,又写:“那我们过几日来怡园拜访你。”
白庆薰唇角含笑,“好。如有要帮忙的,也尽管来怡园找我。”
这时,昆爷也走了过来。
霍安写几个字,拿给昆爷看:“多谢昆爷点拨。”
昆爷取了斗笠,难得地哈哈一笑,什么也没说。
霍安向二人抱拳致意,然后转身回了马车上。
苏换笑眯眯地挥手,“白大哥,昆爷,白春,忠义大哥,咱们后会有期呐。昆爷,过几日我做好桂花糕,给你带来。”
白庆薰赶紧说,“四姑娘,我喜欢吃栗子糕。”
白春赶紧也说,“四姑娘,我喜欢吃红豆糕。”
待霍安和苏换找个僻静客栈安顿下来,填饱肚子,再简单洗漱去满身风尘时,已过晌午。
达达和小二被拴在角落里,趴在那里无精打采地打盹。这里真心没有桃花村好,到处是房子到处是人吵得很,跑没地方跑遛没地方遛,主人还老是拴它们,要不是有那姑娘时不时抚摸它们,它们要严重抑郁。
苏姑娘坐在桌前,对着一面圆铜镜,认认真真地梳发髻。
霍安换了天青色的衫裤,瞧得奇怪,走过去前前后后打量苏换。
苏姑娘很少把心思放在打扮上,总是披散着一头乌发,最讲究的时候,也不过是用霍安娘亲那支银簪,绾一些头发起来。但她头发生得好,浓密卷长,披着倒也挺好,配她那张桃花脸,正合宜。
霍安看惯了她长发荡漾的模样,这时见她把头发全梳起来,笨拙地在脑后绾髻,让他十分不习惯。
坐下来,关心地在木牌上写:“你怎么了?”
苏换严肃道,“我嫁人了,应该梳妇人髻。”
霍安实在忍不住,一下就笑了,黑眸亮闪闪的。
苏换不怎么会梳头发,以前在苏府时有婢女帮她梳,再说那时她是姑娘,也没梳什么发髻。因此,她为了绾好髻,憋得脸颊通红,抬得手臂发软,见霍安居然还笑她,于是气道,“你笑什么笑?你会梳吗?”
霍安站起身来,走到她身后,抽出银簪,解了发绳,将她绾得歪歪扭扭的发髻放下来。
苏换更生气了,“哎哎你干嘛?我梳了好久才梳起,你赔我一个你赔我一个。”
霍安用手指顺了顺她浓密柔软的乌发,拿起木牌写:“这样就好,我喜欢。”
苏换一笑,从铜镜里看他,“霍安,我要跟你一起去马市。”
霍安摇摇头。
苏换站起来,转过身来,伸手搂住他的腰,仰头看他,认真道,“我去马市,不是要去看热闹的。你想想,虽然有赵敢大哥的书信,可他那结拜兄弟蔡襄,与我们并不认识,我们也不认识他,总得问问谁是蔡襄呐。第一次见面,人家也多少要了解我们一些情况,这个时候,我可以说话啊,必要时,你们再坐下来好好交谈,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霍安想,对啊,这一两个月在路上,无论投店吃饭还是问路买东西,苏换姑娘能言善道,又与他有了些默契,的确让他觉得方便许多。
苏换继续说,“我知道你不想我抛头露面,可我们是夫妻,夫妻不应该相持相携吗?哪能让你一个人奔波,我不是那种养尊处优的小姐。你放心,以后我们安定下来,我一定乖乖待在家里,不让你操心。”
霍安看她亮晶晶的眸子,心底变得柔软。
这是个很好的姑娘。
于是二人缠绵地啃了啃,才走出了客栈。
已进六月中旬,阳光炙热,苏换被晒得两颊微红,刚才又被霍安大爷啃得荡漾,一张脸真是艳丽非凡。
霍安瞅她一眼,见路边小贩有卖帽子的,便买了一顶面罩黑纱的小斗笠帽,给苏姑娘戴上。
苏换顿时觉得清凉许多,也不用眯着眼看东西了,高兴得摇头晃脑,在黑纱后笑嘻嘻说,“霍安你看我这样子,像不像女侠?”
霍安宽容温和地一笑。哦,娇滴滴的苏换姑娘,你离女侠差太远了。不过这帽子挺实用,又遮阳又遮苏姑娘那张招摇的桃花脸,不错。
问了几个路人,穿过两条街,来到保宁城远近闻名的南关马市。
南边没有马市这种存在,因此霍安和苏换走进马市时,都倍感新鲜和惊奇。
所谓马市,走去一看,竟然是一条熙熙攘攘的长街,从一个高高的白石门坊走进去,一片喧哗嘈杂便迎面扑来。苏换仰头看了看那门坊,上面刻着四个红漆大字:南关马市。
街面很宽阔,约能并行三架马车,两边商铺林立,多是罗缎铺、绒线铺、布帛铺、帕铺一类的,也有杂货铺和食店,来来往往的人穿着各色衣服,大多手里牵着马,有人成群结队,牵着一大群马,也有人以街为市,将马匹系在街边木桩子上,就地讨价还价,十分热闹。空气里充斥着马尿和毛皮臊味,但苏换姑娘一腔新鲜好奇,在黑纱后看得目不暇接,完全忽略了这股不适的气味。
倒是霍安觉得,以后不能带她来马市了。这里人色繁杂,五湖四海,良莠不齐,而且绝大部分是男人,鲜有女子出入。
路边有个杂货铺支了个棚子卖凉茶,霍安买了两碗坐下来,苏换趁机逮着那面色和善的老板问,“老板,打听一下,遛马地在哪里呀?”
杂货铺老板看看这个面罩黑纱的姑娘。哟,马市里是很少有姑娘的,大多是老少爷们。他瞅瞅霍安,“你们第一次来我们南关马市?”
苏换点点头。她是南边口音,别人一听就能听出来,至少知道不是本地人。
杂货铺老板指指里面,“喏,往里走,走到第三个岔路口时,往右转,一直走到底,就可以看见一个圈起来的大场子,那就是遛马地了。今日是民市,热闹得很,保准你们老远就一眼瞅见。”
苏换好奇问道,“什么是民市呐?”
和姑娘说话,正无所事事的杂货铺老板显然有些兴致,“听口音,你们是外地人吧,咱们南关马市,每月开市两次,月初一至初五一次,月十六至二十日一次。开市第一日,称为官市,就是官府的人来收购马匹,剩下四日,大多是民市,就是民间交易,商贾贩子,买马卖马,热闹得很。今天是六月十七,正好是民市第一天,最是热闹。”
他说到这里,上下打量了苏换二人一眼,“你们这是来买马?”
苏换含含糊糊道,“嗯嗯,先看看。”
杂货铺老板说,“外面都是散马,买卖量小。真正要买好马,买得数量多,劝二位得去遛马地瞅瞅,那里马帮多,场子也大,不少是从关外贩来的好马。多看看,货比三家,价格上有个数再下手,不过也别拖得太久,到最后一两日,好马大多被买走了。”
对于热心的杂货铺老板,苏换姑娘感激不尽,点点头,认真道,“多谢老板指点。老板你是好人,生意一定兴隆。”
杂货铺老板笑了笑,“二位买了马要配鞍具辔头什么的,记得来找我,我们隆记这些都卖的。”
苏换赶紧点点头,想了想,谨慎道,“老板,我们想找个叫蔡襄的买马,他今日在不在?”
杂货铺老板说,“找襄哥呐?”
苏换打量他,这老板瞧着也是四十出头的年纪了,却称襄哥,那蔡襄是有多大年纪呐。
杂货铺老板说,“你去遛马地看看,想来是在的。他们那帮时常走关外,马是好货呐。”
霍安这时站起来,向那老板抱拳致谢,拉了苏换走。苏换在面纱后笑一笑,“多谢老板,我往后有了马,一定来隆记配鞍具。”
杂货铺老板笑眯眯,瞅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对正忙着收碗擦桌子的小伙计说,“这二人瞧着奇怪,男人不说话,倒让那姑娘来打听。”
小伙计八卦兮兮地说,“我觉得那姑娘瞧着神秘,还黑纱罩面,搞不好是什么江湖门派的,谁知是不是买马呢,说不准是来挑场子的。不过要挑襄哥,得有些本事。”
杂货铺老板嗯了一声,深以为是。马市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