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花洗剑录-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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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老夫人奇道:“你这是作什么?” 
就在这刹那之间,宝玉额角之上,已进出了黄豆般大小的汗珠,蜷曲着的身子,也起了阵陈痉挛。 
他显然正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嘴唇启动,竟是说不出一个宇来,万老夫人瞧了半晌,变色道:“你是中了毒?还是受了伤?” 
宝玉道:“我我” 
万老夫人突然放下长杖,扳起他身子,右手依次自他丹田左近之十余处袕道一一按过,她每按一下,宝玉便忍不住轻轻声吟一声。 
若非痛楚已达极处,宝玉又怎会声吟出声。 
万老夫人道:“你如此痛,已有多久?” 
宝玉道:“这两日来,每隔不久,便要发作一次,一次比一次剧烈。” 
要知人在病痛之中,对别人之问话,常常会在不知不觉间回答出来,只因纵是铁打的好汉,在病痛之中,也会变得十分软弱。 
万老夫人喃喃道:“想不到想不到,你毒势竟是如此严重,想来除了他们的本门解药外,别人是难将你功力恢复的了。”宝玉嘶声道:“你你走”万老夫人冷笑道:“我自然要走的。” 
突又取起身畔长杖,霍然站起身子,凝目瞧了宝玉半晌,冷冷笑道:“我老人家本想留下你性命,为我老人家办事,谁知你已成了个废物,纵然留下,也无用了。” 
话犹未了,长杖突起,向宝玉疼痛最剧处的袕道点了下去,但见杖头一颤,已接连点了宝玉三处大袕。 
这三处大袕纵然被普通壮汉所击,也难免咯血而死,何况万老夫人这样的武功,又何况她本是下的毒手。 
宝玉轻呼一声,身子突然弹起,不偏不倚落入那新挖的土坑中,这本是万老夫人用来吓他的,此刻却真的做了他的坟墓。 
但万老夫人一杖点过,身子竟也似被震得立足不稳,跟路退出数步,“扑”地一声跌坐在地。 
只见她面色早己大变,虎口亦被震裂,呆呆地望着土坑中的方宝玉,目中充满了惊骇诧异之色。 
原来她方才长杖点中宝玉袕道时,竞突有一股大力,激射而出,这股力道正如地下急流一般,若有了缺口渲泄而出,那一泄之力,是何等惊人,连万老夫人这样的功力,竞也全然无法抵抗。 
她跌坐在地,呆望了半晌,颤声道:“你你莫非功力并末失去,只是装出那样子来骗人的?我我老婆子总算对你不错,你你可莫要害我。” 
她疑神疑鬼,自言自语,嚼咕了半晌,地袕中的方宝玉,却全无动静,她捏起块泥土掷了过去,宝玉仍然全无反应。 
她这才壮起胆子,悄悄爬过去,只见宝玉牙关紧咬,面上全无血色,伸手一摸,手足亦是冰凉如铁。 
万老夫人悄悄站起来,喘了几口气,定了定神,悄悄道:“这这简直是个妖怪,小妖怪,到死了还要作祟害人。” 
说到这里,自己竟似也被自己吓住了,机伶拎打了个寒噤,赶紧举起长杖,将坑边掘出的泥土,又填了下去,眼见方宝玉身子,已将被泥土完全掩埋,已只剩下一颗头颅,万老夫人一面正待将最后一堆泥土拨下去,一面喃喃道:“你好生在这里安息吧,莫要再出来作祟,等到你尸骨都已腐烂,变作花肥,后人见到这丛花特别繁茂,必定会感谢你的。”只见泥土已渐渐要将方宝玉面目掩没,她方暗中松了口气。 
突然间,远处似乎有人语脚步声传来。 
人声入耳,万老夫人长杖点地,身子已凌空而起,飞也似的向黑暗处掠去,她身子虽臃肿,反应却仍是灵敏无比。 
方宝玉袕道自被长杖点中,他丹田之处,便有无数股气流激射而出,他身子竞不由自主被激得弹了起来,跌入那士坑中。 
等到他回过神来,他丹田之处的痛苦,竞已霍然消失,但四肢却突然变得酸软无力,连指尖都似已无法抬起。 
这种奇异的变化,连出究竟是什么缘故?只听得万老夫人在那边喃喃低语,到后来万老夫人以泥土埋起他的身子,他也完全无法反抗,索性始终咬紧牙关,闭起眼睛,不言不动一一万老夫人在惊惶之中,竞末发现他还有微弱的呼吸,他身子也还有感觉。 
他只觉那冷凉而潮湿的泥土,埋起了双足、双退,埋起了他丹田、胸腹。刚刚已将埋着他咽喉。 
他胸膛已被压住,呼吸更是不通,心中迷迷茫茫,亦不知是恐惧?还是煌乱?还是麻木? 
这种被人活埋的滋味,世上又有什么人能形容得出? 
到最后,终于有一片泥土,撤上他面目,他胸中的闷气,眼见再也无法吐出——永远再无法吐出。 
第三十章 手足竞相残
哪知万老夫人却在这时,突然抛开了他,飞身去了。 
他自己身怀绝技,自然知道万老夫人所点的三处袕道,无一不是必死之大袕,但此刻他为何还未死去,他更是想不通、 
这时,他亦自听得那人语脚步声,渐行渐近,渐渐走入了这冷僻的花木林中,一人沉声道:“此地绝无人来打扰,你我正好谈话。” 
这语声一入宝玉之耳,宝玉心头便不禁为之一动,他只觉这语声是如此熟悉,仿佛本是他十分亲近的人。 
他挣扎着,要想去瞧一眼,这若是他的熟人,便可将他救出此处,怎奈他既不能动,又不能言,面上还覆着泥土,哪里瞧得见。 
但闻另一人道:“你既有机密之事与我相商,便该与我坦诚相见才是,为何还要如此藏头露尾,又蒙住了面目。”语声冷傲,竟是冷冰鱼。 
宝玉这才知道,自己纵能爬起,也是瞧不见此人面目的了,但此人是谁?行藏为何如此诡秘?与冷冰鱼又有什么话说? 
只听这人轻声笑道:“你若是相信于我,不瞧我面目又有何妨?你若是根本不相信我,瞧见我面目也是无用的。” 
冷冰鱼似是沉吟了半晌,道:“好,有什么话?你只管说吧!” 
那人先不答话,却展动身形,四下游了一遍,显见他行事十分谨慎,明知此地无人,还是要查看清楚。 
但他观察纵然仔细,行事纵然小心,却也万万梦想不到还有个人竟是埋在地下,偷听他们的说话。 
宝玉只听衣挟带风之人,有如风卷木叶,响了…圈,然后,那人方自顿住身形,沉声说道:“此番泰山较技之会,阁下若能技冠群雄,使已不窗登上当今天下武林盟主的宝座,不知阁下是否有意?” 
冷冰鱼冷笑截口道:“这个冷某自然尽已知道,难道你此刻说了这番话后,冷某便能登上那武林盟主的宝座不成?你说了又有何用?” 
那人缓缓道:“自然有用的,我且问你,此番泰山会中,武功真能威胁于你的对手,除了方宝玉与七大弟子外,还有什么人?” 
冷冰鱼笑道 
“七大弟子也未必是冷某的对手” 
语声微顿,又道:“除了他们外,别的,冷某更未放在眼中。” 
那人微微一笑,道:“这就是了,我若能令这些人全都无法去泰山与你交手,你岂非便可稳稳登上那武林盟主的宝座” 
宝玉心头一跳,暗道:“这究竟是什么人?又有何力量能令我与莫大叔他们全都无法与冷冰鱼动手?” 
他越听越觉此人语声确是十分熟悉,却又搞偏想不起此人究竟是谁?他确信自己记忆与耳力俱都不弱,无论任何人的语声,只要被他听过一次,他便不会忘记,但此次此次为何却偏偏忘记了?他知道这其中必有些古怪的道理,但究竟是什么缘故?什么道理?他心头一片紊乱,越是要想,越是想不通。 
只听冷冰鱼呼吸已自渐渐粗重起来,显见也已动人心。 
过了半晌,他终于沉声道:“我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何要如此相助于我?你究竟有何企图?” 
那人一笑道:“若无我相助,你万难登上武林盟主的宝座,这点你自已想必也清楚得很,你登上盟主宝座后,想必定不会志了我的好处,而我,也不愿出面去争那盟主之位,是以你我合则两利,分则两败。” 
冷冰鱼道:“你你要我怎样?” 
他语声已因激动而颤抖起来,只因这“武林盟主”之位,对江湖豪杰说来,的确是种不可抗拒之诱惑。 
那人缓缓道:“只要你写下字据,与我订下同盟之后,奉我如兄,终生不得违背,我使可一手将你扶上宝座了。” 
冷冰鱼呼吸更是粗重,他不忍如此受人摆布,但又实在受不住这诱惑,又沉吟半晌,终于道:“你虽说得如此确定,但我又怎能信得过你?” 
那人笑道:“你立刻便可信得过了。”话声未了,突听远处有人语、脚步声传来。 
那人轻叱一声,道:“藏起身形快!” 
但闻衣袂风声,一闪而没,接着,那边的人语、脚步声,越来越近,竞也走入了这片花木丛中。 
只听一人道:“你说要去责骂宝儿,却为何将我带来这里?”语声虽然急躁,但中气显然不足,正是杨不怒。 
另一人柔声笑道:“但我总得先问问你,为何对宝玉如此气恼?” 
这语声竟是魏不贪的。 
杨不怒与魏不贪突然来到达里,宝玉更是吃了一惊。 
他生怕在暗中潜伏的冷冰鱼与那神秘怪客,会突然出手暗算杨、魏两人,此刻杨不怒伤病末愈,魏不贪武功再强,猝不及防之下,也难免要遭毒手——他两人死在这里,那是自然无法去泰山与冷冰鱼动手的了。 
宝玉越想越是惊心,怎奈他连呼吸都觉困难,自然无法出声,他身子全被泥土掩埋,连手指都不能动弹,更无法示警。 
杨不怒恨声道:“宝儿这孩子,近来行事之乖僻可恨,委实令人无法想象,就以方才来说,他明明早巳来到这里,却偏偏要等到我丢人现眼之时才肯现身,才肯出手,这是为了什么,我好歹也得问个清楚?” 
魏不贪道:“你方才为何不问?” 
杨不怒道:“他战胜之后根本未将我瞧在眼里,全不过来与我相见,不错,那时是有些人在围住他,但他难道不会推开那些人么?我越想越觉气恼,一怒之下,便索性走了。”宝玉在一旁听得又是苦笑,又是伤心。 
魏不贪道:“如今你想怎样?” 
杨不怒道:“你既已星夜赶回,自当去问问他,为何要如此对我?这些天他究竟去了哪里?他他究竟在搞什么鬼?” 
魏下贪沉吟半晌,方自缓缓道:“这其中秘密,只怕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杨不怒道:“我为何永远不会知道?” 
魏不贪长长叹息了一声,道:“只因为”突然伸手向扬不忽肩后一指,叱道:“那是什么人?” 
扬不怒一转身,身后却是空无人影,杨不怒奇道:“那有什么” 
哪知他话方出口,魏不贪竞突然出手,左拳右掌,闪电般击在他后背之上,只听“砰!拍!”两响,杨不怒一声惨呼,口中鲜血,狂喷而出,身子也被震得离地飞起——崆峒武功本以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