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花洗剑录-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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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他话方出口,魏不贪竞突然出手,左拳右掌,闪电般击在他后背之上,只听“砰!拍!”两响,杨不怒一声惨呼,口中鲜血,狂喷而出,身子也被震得离地飞起——崆峒武功本以陰柔见长,但魏不贪这一拳一掌却使的纯是阳切口之力,竟生生将杨不怒的身子震得有如断线风筝般飞出数丈,凌空翻了两个身,仰天跌在地上,显见是永远再也无法站起的了。 
这一变化的发生,宝玉当真在题梦中也梦想不到。 
他先是怀疑,几乎不能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是真的。 
但这虾疑瞬即便被惊骇、煌急与悲愤所代替,他身子立刻变得冰冰冷冷,比覆在他身上的泥土还要冰冷,他心中却已燃烧起愤怒的火焰,他实未想到魏不贪如此丧心病狂,竟忍心对自己手足般的师弟下此毒手。魏不贪为的是什么?是否他的贪心害了他? 
流水不住呜咽,魏不贪缓缓走到杨不忽尸身旁。 
夜色中,只见杨不怒双睛忽突,牙关紧咬,他嘴角流满鲜血,圆睁的双目中,却凝结着两粒泪珠。 
这鲜血写出了他的仇恨与愤怒,这泪珠却叙出了他临死前的悲哀与失望,显然他死不暝目——他委实死不暝目。 
夜色中,这面目看来带着他生前所有的悲愤与仇恨瞪着魏不贪。 
魏不贪不由自主机伶怜打了个寒噤,喃喃道:“老七,你莫要怪我,我不得不如此,你若觉黄泉路上太过寂寞,我立刻就会找人来陪你的。” 
他语声中先本有些歉疚之意,但说到后来,他嘴角已泛起狞笑,语声也变得说不出的残忍与冷酷。 
宝玉听了这语声,也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切齿道:“他还要害谁?他还要害谁?” 
魏不贪已俯下身子,抓起杨不怒的手,以他那冰冷而僵硬的手指,在地上划了个字,喃喃道:“方宝玉方宝玉此番你又惨了。” 
黑暗中突然有人道:“魏老七,你干得好。” 
语声熟悉而特异,正是方才那神秘怪容。 
魏不贪一笑道:“这点小事,算什么?” 
神秘语声道:“你只要如此干下去,你所梦想的一切,便都会得到的,我担保可以让你得到世上最大的财富。” 
魏不贪笑道:“我也可以向你担保,那几人的性命包在我手上。” 
神秘语声道:“好好,你去吧!” 
宝玉听完了这短短几句对话,手足更是冰冷如死。 
他身上冷汗,已染湿了衣襟,沁入泥土,他如今已知道魏不贪与这神秘怪容已有了勾结,而这神秘怪容却显然是“五行魔宫”中人。 
听他们的对话,他们显然已以财富打动了贪婪成性的魏不贪,竟要利用魏不贪将七大弟子一一置之死地,却要嫁祸与方宝玉——武林七大门派若都将方宝玉视作大敌,江湖哪里还有方宝玉立足之地。 
宝玉又是惊怒,又觉侥幸:“天幸那老婆子将我埋在地下,否则以这几人耳目之灵,无论谁也休想偷听得到他们的秘密…天幸我今日听得他们的秘密,只要我不死,便能揭破他们的好谋,否则又有谁会猜到魏不贪如此丧心病狂但我能否不死?我能活着自这坟墓中走出去么?” 
一阵脚步声,自黑暗中行出。 
那神秘的语声笑道:“冷少庄主,方才的事,你都已亲眼瞧见了,你觉得怎样?” 
冷冰鱼讷讷道:“我我” 
他竞也似被方才发生的事骇住了,一时间竞说不出话来。 
神秘的语声道:“你此刻是否已相信了我的话?” 
冷冰鱼叹了口气,道:“知道了。” 
但闻一阵纸张宏翠声,然后,神秘语声道:“这里三份盟约,只要你写上名字,画上花押,你我便是生死与共,富贵共享的盟友了。” 
冷冰鱼道:“但”神秘语声道:“良机不再,错过难逢,你还犹豫什么?” 
冷冰鱼显然早巳心动,此刻终于咬了咬牙,大声道:“好!一言为定,祸福同”话未说完,语声突顿,只因这时远处又有脚步人声传了过来,脚步奔腾,人声喧哗,来的人似乎不少。 
冷冰鱼与神秘人群已来到这里。魏不贪当先而行,齐星寿、潘济城与十余个江湖豪杰相随而行。 
只听齐星寿沉声道:“魏兄怎知杨七侠到这里来了:” 
魏不贪道:“老七方才已与我见过一面,说要将宝儿带来这里教训一番,问他为何目无尊长唉!老七素来脾气暴躁,而宝儿么唉!宝儿少年成名,委实也不太将我辈瞧在眼里,我生怕他们言语冲突起来,不可收拾,是以才将各位请来,打个圆场。” 
齐星寿笑道:“这样的和事佬,在下一向最愿当的了。” 
潘济城道:“但这里如此静寂,哪有人影?” 
魏不贪道:“咱们找找老七老七,宝儿,你们在哪里?” 
脚步声散了开来,显见已夜四下找寻。 
忽然间,一人惊呼道:“不好了,这这这扬杨”惊骇激动之下,不但语声颤抖,连宇句都分辨不清。 
但群豪虽然未曾听清他说的是什么,却都已闻声奔来,于是一眼瞥见了杨不怒僵卧的尸身,狰狞的面容。 
齐星寿失声惊呼道:“这这是怎么回事?杨七侠遭了谁的毒手?方少侠又到哪里去了?”呼声之中,魏不贪已痛哭着扑在杨不怒尸身上。 
接着,自然立刻会有人发现杨不忽手指划出的宇迹,于是又有人呼道:“这里有个字” 
于是六、七个火折子立刻同时亮起,有人呼道:“宝!是个‘宝’字,杨七侠临死前还写下这‘宝’字,为的是什么?” 
潘济城额声道:“莫非莫非是方少侠” 
魏不贪嘶声悲呼道:“宝玉!方宝玉!一定是方宝玉下的毒手。否则老七又怎会毫无防备,普天下又有谁能将咱老七一掌击毙?” 
群豪立时呼喝大骂起来、 
“不想方宝玉竞如此狠毒!” 
魏不贪自然更早巳泪流满面,悲呼道:“各位一定要帮我寻着这卑鄙无耻的恶徒。” 
群豪哄然应道:“对!咱们也不可再容这恶徒活在世上,口自们一定得将他找出来。”于是火光又自四下散开,远处又有脚步之声奔来、 
宝玉又是悲愤,又是惊骇。他知道自己此刻若要被人寻着,魏不贪万万不会给他说话的机会,必定要将他立毙掌下。 
他虽然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但若不将魏不贪的陰谋揭破,他实是死不瞑目,他无论如何也得活下去。 
火光闪动,脚步奔腾,他只觉人群的脚步,自他身上践踏而过,但谁都梦想不到,方宝玉竞已被埋在他们践踏过的泥土里,谁都未曾低头搜索一眼,谁也都未曾发现自己脚下的泥土有何异状。 
宝玉只觉他自己心房的跳动,渐渐加速、加重,正震动着他自己的耳鼓,仿佛已快要将耳鼓震破、 
就在这时,他冰冷的躯体四肢,忽然起了一种燥爇之感,似乎有股火焰,忽然在他身子里燃烧起来。 
顷刻之间,他心脾内脏,躯体四肢,都已被侥得发痛,正似有无数报火红的钢针扎在他身上,疼得他已无法忍耐,也就在这时,他本自软绵无力,不能动弹的四肢,竟突然有了力量——这力量竟似随着这火烧般的爇疼而来。 
他喉间也似已能发出声音。 
于是,他忍不住要挣扎动弹,他忍不住要声吟嘶呼。 
但他只要稍有挣扎,稍有声吟,行藏使立时被人发现。 
若是换了平时,无论多大的疼楚,他都可咬牙忍佐,但此刻此时,他身心都已出奇的孱弱,竟似无法忍受这火烧般的疼楚,他虽然拼命咬紧牙关,但仍压不住那挣扎嘶吼的欲望, 
他已几乎要疯狂起来——他已几乎将要不借牺牲一切,放声嘶蝎,以求解脱,他脑海已因痛楚而迷糊,道义、责任、雄心世上所有的一切,都似已距离他十分遥远十分遥远… 
忽然间,霹雷——声,大雨倾盆而落。 
如注的大雨,淋在泥土上,自泥土中,渗入宝玉的衣裳,宝玉火爇的身子,被这雨水一打,疼楚便立时减轻,神智立时清醒。 
覆在宝玉面上的一层泥土,本就十分稀薄,此刻立时便被雨水冲开,他双目已能睁开,眼前已可瞧见珠窗般的雨丝。 
火光已灭,暴雨中,有群豪叱咤呼喝声传来。 
“如此暴雨,咱们还是莫要再找了,方宝玉可非呆子,他杀了人后,还不快快逃走,在这里等死不成?” 
“说得有理,咱们走吧!” 
于是呼喝脚步声,渐渐远去,四下又复寂然。 
宝玉嘴角,不觉泛起一丝苦涩的冷笑——这就是人性中卑劣的一面,这就是人的自私——在激动之中,无论要谁去追查凶手,他都会去的,但若要他淋雨、受苦,他便会想个理由不于了。 
雨越下越大,宝玉身上火烧针扎般的爇疼,已渐渐消失,他身心突然觉得说不出的疲惫,眼帘似有千钩般沉重。 
所有的一切,又似都距离他十分遥远,他只想好好睡上一阵,纵然他身子还在泥土中,纵然一睡不起,他也在所不惜。 
他终于沉沉晕睡过去。 
八月十三,月已将圆。 
泰山群雄竞技之会,已迫在眉睫。 
日明星稀,夜已深沉。 
泰山之麓,万竹山庄,虽是群豪聚集之地,但此刻人人都要为这近在眼前的大战养津蓄锐,自己惧都提早安歇。 
万竹山中,风欧竹动,一片静寂,唯有西园中一间津舍的斗室里,仍有灯光自窗户透出。 
弧灯昏暗,莫不屈、公孙不智、石不为三人,对灯枯坐,三人惧是双眉紧锁,满面沉重之色。 
莫不屈终于长长叹息了一声,黯声道:“杨七弟重伤不治在先,金老二饮酒中毒在后,昨夜西门六弟竞又被人暗算,连中三种绝毒睹器?眼见也是活不成了,想起我弟兄八人,同投白恩师门下时,也有生死与共之誓言,而如今唉”惨然长叹一声,垂下头去。 
石不为目中立也已爇泪盈眶,一宇宇沉声道:“我活下去,只为报仇”公孙不智喃喃道:“复仇不错。复仇!但纵算扬七弟是死在宝儿手下,难道老二、老六也是被宝儿害死的么?你我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还谈什么复仇?” 
莫不屈道:“听你言下之意,老二、老六之死,是断然与方宝玉无关的了?” 
公孙不智道:“嗯!不错。” 
莫不屈道:“但除了方宝玉之外,又有谁会暗算他们?又有谁能暗算他们?” 
公孙不智道:“你必须注意一点,他们三人被害后,都毫无挣扎之迹留下,显见是事先毫无防备,由此可见,动手加害他们的,必定是他们极为熟悉的人。” 
莫不屈截口道:“是以我才算定是方宝玉。” 
公孙不智缓缓道:“但宝儿害了杨七弟后,老二、老六早已特他视如蛇蝎。只要一见他面,必定叱骂争打起来,怎会那般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