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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子灵剑之三 君莫笑 by 小林子-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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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所有的爱恋已然死去,还剩得下什么? 
 
石青,我只问你一件事。当年,我二师叔究竟是死在谁的手里。 
 
冷冷地看向黑暗,唐忆情微微笑了。 
 
罢了,是他自己不肯听他说的……又怪得了何人…… 
 
跟他之间的恩恩怨怨、爱憎眷恋,就此随风而逝吧。 
 
除了腿上的萧子灵,再也没有人会为了自己的死去而叹息。所以,也算得上是了无牵挂…… 
 
是啊……除了萧子灵…… 
 
然而,他又怎么能让他伤心…… 
 
当他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已经……他……受得了吗…… 
 
「对不起……萧子灵……」下意识地抚着萧子灵的黑发,唐忆情一句又一句地低声说着。 
 
「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我真的已经撑不到天亮了……」 
 
约莫只剩一个时辰,鸡就要啼了。但是……但是……他已经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快要没有…… 
 
他会怪我吗……怪我不跟他说一声就走…… 
 
对不起,萧子灵……对不起……不要怪我…… 
 
◇◆◇ 
 
「喝够了吗?」二师兄悄悄走进了华清雨的房里,而华清雨则只有微微地眯起了眼。 
 
「师父跟师妹都没事了,其它的人只要休息个几天就会好。」二师兄缓缓走了进来,无视房间主人的意愿,坐到了他身旁的椅子上。 
 
「现在,就剩下你了。」 
 
「什么叫做剩下我,我可没受伤。」华清雨微微挑了挑眉,又把手边的酒一饮而尽。 
 
「真香,是什么酒?」二师兄拿过了桌上的酒瓶,深深吸了一口气。 
 
「好家伙,把我藏了五年的蜜桃酿挖出来啦?」 
 
看了看二师兄,华清雨也微微笑了笑。 
 
「酒酿了就是要给人喝的,怎么,舍不得?」 
 
「算了,也不是你第一次偷我的酒喝了……」二师兄叹了口气,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月下独酌实在是太煞风景,就让为兄来陪你秉烛夜谈吧。」 
 
「少来,现在没有月亮。」 
 
「喝个酒也这么计较?」二师兄眨了眨眼睛。 
 
华清雨轻轻笑了起来,然而,那笑声却是听来沙哑十分。 
 
「你没事吧。」二师兄看着华清雨。 
 
「我像是有事吗?」华清雨也看着二师兄。 
 
「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二师兄低声说着。 
 
「所以,我才会被他骗了!」华清雨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 
 
看了一看华清雨,二师兄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饮着酒。 
 
「是我,是我明明说要保护二师叔,却让他跟石青独处。是我,是我让二师叔死在唐门手里,是我……」华清雨紧紧捏着手里的瓷杯,二师兄却是轻描淡写地把他手里的杯子拿了开去。 
 
「这只杯子少说也要五分银子,弄坏了你赔我?」 
 
「二师兄……」 
 
「真是的。长这么大,没见过偷酒喝还顺便偷酒杯的人。」那二师兄微微叹了口气。 
 
「……你怪我吗?怪我害死了二师叔,怪我……害死了大师兄,还……还累得师父断了手掌……」 
 
「这件事我自有计较。」二师兄淡淡说着。 
 
看着自己的二师兄,华清雨没有说话了。只是,一杯接着一杯,慢慢喝着。 
 
「喝完了以后,睡一觉。你该知道现在华山派只有你了。」二师兄轻叹了一口气,就要起身。 
 
临走之前,听见了华清雨低低的呢喃。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躲……」 
 
手,还放在门闩上,二师兄回过了头。看着自己师弟,也只有轻轻叹了口气。 
 
「现在门里乱成一团,我实在抽不出身。等过个几天,再陪你找吧。找到萧子灵之后,就知道他葬在哪里了。」 
 
「我为了什么要找他,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快睡,清雨,就这样,别再想了。」 
 
◇◆◇ 
 
当萧子灵睁开眼的时候,笼罩着的是一片阴影。炽烈的日头被唐忆情的身体挡住,萧子灵一觉醒来,神清气爽地伸了个懒腰。 
 
唐忆情靠着树干,没有睁开眼睛。仿佛还在沉睡着。 
 
不敢惊动他,萧子灵小心翼翼地坐起了身子。唐忆情中了剧毒之后又身受重伤,自然要多歇一些。 
 
可是,得趁着天亮时候多走一会儿啊。 
 
沉吟了一阵子,萧子灵还是低声喊着。 
 
「喂,唐忆情,我们该走了。」 
 
「……唐忆情?」萧子灵轻轻摇了摇。 
 
「唐忆情……唐忆情!你不要吓我!」萧子灵此时已经没有心情去顾忌唐忆情的伤势了。他大力摇着,拼命喊着,唐忆情就算睡得再沉,也早该醒个五、六次了。 
 
「唐忆情!」 
 
「救命啊!救命啊!」萧子灵打横抱着唐忆情,凄凄惶惶地奔下山。 
 
经过一个早上的日晒,地,也只有好走一些。 
 
萧子灵飞奔着,一面源源不断地把自己的真气毫不吝惜地灌进了唐忆情的后背。 
 
唐忆情没有反应,蜡般苍白的脸,无力地靠在萧子灵的肩上。 
 
萧子灵的脸也是越来越苍白,他的嘶喊声越来越凄厉,在空谷里隐隐约约还可以听见微微的回音。 
 
「我不准你死!听见了没有!」萧子灵一边跑着、一边喊着,直到眼泪扑漱漱地直掉,还是没有停止过脚步。 
 
「你要丢下我一个人吗,唐忆情!」 
 
唐忆情散乱的黑发不断扬着,束着的发髻早已在这颠簸中脱了开,而那束带也早在几刻之前,随着山谷里突起的强风,吹落了悬崖峭壁。 
 
「来人啊!快来人啊!」萧子灵不断哭喊着,然而,这山间,除了一些飞禽走兽之外,已经没有其它人了。 
 
随着真气的灌进,微微的脉动还维持着。然而,只要萧子灵一停止内力,那勉力维持着的气息,就会像是风筝一般地断去。 
 
单方面凭藉着外力打通的血脉,有时冲破了胸前的穴道,就会喷得萧子灵满脸的鲜血。只有此时,萧子灵才会停下脚步,扶着唐忆情坐在地上,重新替他点穴。 
 
点了穴,又被自己的内力冲了破。再点穴、再被冲破。 
 
重复着愚蠢的行为,萧子灵却是一点都笑不出来。 
 
这是唯一的办法,这是唯一救命的办法! 
 
点了穴,唐忆情的脉动又停止了。萧子灵随便抹了抹眼泪,又把唐忆情抱了起,继续用自己的内力维系着唐忆情的生命。 
 
唐忆情已经是死了的,是他自己靠着内力勉强拉住了他的一缕幽魂,不让他度过奈何桥。萧子灵知道,但是,他却始终也不愿承认这一点! 
 
「你别怕,别怕,我一定会把你救活的。」重复着不晓得是说给怀里的人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的话语,萧子灵喃喃自语着。 
 
已然奔了两个时辰,快要下山了。然而,萧子灵的脚已软、手也酸到发麻。 
 
他快撑不住了……天…… 
 
脚下一滑,萧子灵就狼狈地摔了下地。总算还有想到唐忆情,在自己压伤他之前,萧子灵用一股柔劲,把他稳稳地送开了一丈。 
 
地上的泥水早已半干,幸好,松软的地面还没有让萧子灵受了太重的伤。 
 
撑起了自己的身子,萧子灵甩了甩头,蹒珊地走向唐忆情的身旁。 
 
自从昨晚开始,他粒米未进、滴水未沾,体力、意志力已然到达了临界点。 
 
他跪在了唐忆情身旁,伸出手摸着唐忆情的颈项。 
 
没有脉动,还是没有。 
 
萧子灵咬了牙,再度抱起比自己还高、还重的唐忆情,重新把内力又送了进去。 
 
唐忆情的脉动又恢复了,而自己的体力,却也是跟着大量流失。 
 
「别死,不然,我永远不原谅你!」 
 
即使奔下了华山脚,又能如何? 
 
眼前的官道,尽管有着三三两两的行人。然而,看见萧子灵那逢人就喊救命的痴态,还不远远避开了去。 
 
萧子灵与唐忆情都是一身的泥、一身的血。尤其是唐忆情,那微微泛青了的脸色,更让不愿多惹麻烦的人,加快了脚步、重重抽着马鞭。 
 
「有没有人,有没有人来救命……」萧子灵喊到喉咙都哑了,可是却也没有人肯停下脚步。 
 
萧子灵已然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拦下那些人,只能眦目欲裂地看着他们逃去。 
 
站在黄沙滚滚的官道上,夕阳已经西下,照着萧子灵以及怀里的唐忆情,显得格外凄凉。 
 
萧子灵知道,自己跟唐忆情,已经再也撑不过一个晚上。 
 
他会倒下,然后,唐忆情就只有死! 
 
「救命……谁来救救他啊……」萧子灵一边哭着、一边沙哑地喊着。 
 
夜幕终于落下,寒风贴着官道也阵阵吹了起。 
 
行人已然绝迹,而萧子灵依旧站在官道之上。 
 
要怎么样,才能做个像您一样的大侠呢,师父? 
 
傻孩子…… 
 
说嘛,我想知道啊。您不是一直都叫我要做个真正的大侠吗? 
 
我,不是大侠。 
 
骗人,在灵儿的心里,您才是真正的大侠! 
 
……那么,就先记住一句话吧。 
 
什么话? 
 
人的生命,远比你所能想到的,要更脆弱…… 
 
漆黑的夜里,遥远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两盏红灯笼。 
 
四盏。 
 
八盏。 
 
是阴差鬼使来抓人了吗? 
 
十六盏。 
 
不,不要! 
 
萧子灵把怀里的唐忆情搂得更紧了。 
 
三十二盏。 
 
接着,隐隐约约的,是一顶轿子。 
 
两顶。 
 
是人……是人! 
 
萧子灵想要迈开步去,然而脚却像是铅铸成的一样,一动都不能动。 
 
三顶……四顶…… 
 
他们会停下来吗喝?还是,就跟其它人一样,永不回颈? 
 
「救命……」沙哑的声音,只有自己能听见。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过去了就没有。就算要他喊破了喉咙、泣出了血! 
 
「救命!」萧子灵声嘶力竭地喊着。 
 
于是,灯笼动了。 
 
 
 
起了眼,萧子灵被灯笼照得简直睁不开眼睛。 
 
六十四盏灯笼,在不远处围成了一个大圈子。 
 
灯笼前,二百五十六个人,手里拿着竹棒,把萧子灵二人团团围着。 
 
萧子灵的眼睛没有花,然而,却也快要花了。 
 
二百五十六个人,不断绕着圈子,那竹棒相击的声音,震耳欲聋、眩人心神。 
 
萧子灵的头,昏沉沉的。 
 
「我没有恶意,只求你们救救他……」 
 
如此软弱的聱音,也许,就连如今的九五之尊都不曾听见过。 
 
萧子灵眼前的人听见了他的话,就回过了头,把话传了下去。 
 
一个接着一个,足足传了十几个人,才由一个男子跑开了二十几步,来到了一顶轿子前。 
 
软锦铺成的轿子,在白日的时候,也许要更显得辉煌灿烂。然而,此时,远远的,萧子灵能辨认出那是一顶轿子,就已然是不简单的。 
 
似乎有人下了轿,先前传话的男子还死命拉着、劝着,然而那人却只是挥了挥手。 
 
于是,那男子颓丧地点了头、在他身旁站着,跟着他一起走近。 
 
灯笼散了开,只留了四盏跟在男子身后。 
 
拿着竹棒的人群也散了开,只剩下围着萧子灵整整四圈的人。 
 
「怎么了?」 
 
约莫三十几岁的男子,锦衣玉服,正好奇地打量着他们二人。 
 
「他受伤了,请你们救救他……」以为眼泪早就流干了的萧子灵,因为重新燃起的希望,忍不住又开始哭着。 
 
「长老,小心有诈啊。」跟在身旁的男子,连忙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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