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入膏肓-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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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电话里骂我一声,我的心也会稍稍好受些。
那明伦在心里轮流和冉小苒、苏北说着,没人能体会出他内心的翻腾,他原以为他可以把握未来,至少可以校正一些他活着时可以避免的偏差,但是,他没能预想到,命运一直没有依照他的计划行进,在他得意的时候,命运泼给他一盆冷水,在他绝望的时候,命运又为他展现了一道生机。
这道生机之后,他该怎样修正自己的人生轨迹啊?
小苒,苏北,如果你们都将弃我而去,那道生机对我还有何意?
命运无常,比命运更无常的是人心。
冉小苒眯眯糊糊地躺在病床上,感觉非常虚弱。右边的身体好像空荡荡的,总想用手摸摸才知道从外面看什么也没缺。
第四部分第十二章(2)
麻药的药劲正逐渐在消失,伤口隐隐作痛,周身沉浸在高热的绵软状态,神志时而清醒时而混乱。
医生频繁地出入病房,面对医生和护士小姐有些诡秘的面孔,冉小苒觉得自己好像出了麻烦,有种自己可能再也走不出去这家医院的预感。
她追问过医生,追问过护士,没人告诉她身体的真实状况,在她恍惚的瞬间,她听见医生说了一句罕见的过敏体质,根本不适合做手术。
从北京回来,冉小苒就直接奔了裘丽说过的这家医院,接待她的是那个电话里的男人,盘问过冉小苒后,讲好条件,那个男人拿出一章表格,上面是一张手术协议,患者XXX右肾功能衰竭,同意手术,如出现意外或并发症,与医院无关。
看来,他们做这种交易已经很久了,一旦东窗事发,每道手续都没有破绽,两相情愿的事情,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们只是中介而已。
但是没人知道,他们从中中介了多少?
冉小苒看着这张协议书,如同看着一张卖身契,她还有什么选择吗?那明伦骨髓移植不能再等了,房子被抵押了,厂子还被封着,她还有什么办法一下子搞到那么多钱?
如果用自己的一只肾,换那明伦的一条命是不是很划算?
冉小苒迟疑了片刻,还是签了字,笔落在纸上的瞬间,冉小苒的手在抖。
签好了字,冉小苒被安排做了体检,院方要求她立即住院。
一切进行得诡秘而迅速。
冉小苒犹豫了,她需要一点时间,哪怕一个晚上,她要计划好在自己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确保钱能到达医院的帐户上,她还需要静下心来好好梳理梳理自己混乱的思绪。
院方说在她没有签字以前,什么都好说,只要在协议书上签了字,她所有的一切都要听从医院的安排了,因为换肾手术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还关系到另一个人的生死,人家不可能提前剖开身体等一个没有把握的肾脏,从现在开始,她需要做什么她要去什么地方,都要有医院的人陪她左右了。
所有的路都已经堵死,冉小苒这才醒悟,从她走进这家医院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再是自己的主人。
她别无选择。
在医院派的专人陪护下,冉小苒将17万元钱电汇到了那明伦住的医院,冉小苒给主治医生打了电话做了核实。
冉小苒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太多的情况,更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家和自己的真实身份,她没有回家,直接住进了医院。
等待手术前的那个夜晚格外漫长。冉小苒躺在特殊安排的病房里,恐惧而又绝望。
手机握在手里,她不想打给任何一个人,没有人能够帮她,也没有人能来陪她。
她只想听听一个人的声音,那是她唯一的牵挂了。
凌晨三点,她拨通了电话,她很少用手机打国际长途的,费用太高了。可是现在,她还用顾忌吗?还用为谁顾忌?能够活着走出这个医院的她再无需顾及谁了,没人再需要她的顾及。
她尽力了,尽全力了。
那娜?是我。妈妈。她尽力保持语调平静。
妈妈?怎么是您?我正要走呢。电话里传出女儿吃惊的声音。
奥克兰此时正是早晨八点,正是女儿该去上学的时间。
想你了,你还好吗?
我很好。妈妈你和爸爸呢,你们好吗?女儿永远像只快乐的小鸟。
我们,都很好。
爸爸呢?我要和爸爸说两句。
爸爸在厂子里没回来,我转告他吧。
妈妈,您今天怎么舍得打电话了?
妈妈就想听听你的声音。
不是您和爸爸当初狠心送我出来了?
那娜,父母做的一切都是为儿女着想的,你大了就懂了。
我现在也不是小孩了,我在和您开玩笑呢。
那娜,在哪儿要听姑妈的话,没事帮姑妈多做点家务。
我知道。您说好多遍了。
要好好学习,听老师的话。。。。。。
妈妈——又来了。比利在外面喊我呢,妈妈,您还有事吗?没事我要上学了。
那娜,比利是谁?
比利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妈妈,他帅极了,您知道贝克汉姆吗?他也留着“莫西干”头,酷毙了!
不知道,不要和。。。。。。
妈妈,这里是新西兰,不是中国,您别瞎操心了,我会管好自己的。拜拜,妈妈,快接着睡觉吧。我要迟到了,我会给您发妹儿的。
那娜——
电话挂了。
妈妈爱你。
第四部分第十二章(3)
冉小苒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后悔没有让女儿听见这句她最想告诉她的话。
女儿大了,女儿再不是牵着她的手蹒跚学步的小女孩了,她正在一点点飞离自己的视线,她不再需要妈妈的呵护和关注了。
比利是谁?
贝克汉姆是谁?
“莫西干”又是什么?
她再也走不进女儿的世界了,女儿的世界里有许多她不能理解和不知道的东西。
是喜还是忧?
冉小苒无从感觉。
只有在心里默默地祝福女儿,默默地祈求上苍保佑她的女儿。
泪水不断。
泪水不断。
其实再坚持一个月她就什么都知道了。
谁是贝克汉姆,什么是“莫西干”。
此刻,大洋那边的日本和韩国备战世界杯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此刻,那些球星、球队的宣传和冠军预测在网上正闹得沸沸扬扬。
冉小苒没有想到,她绝不愿意想到。
那让全世界男人疯狂,让全世界女人早晚也会跟着疯狂的盛大狂欢注定与她无缘。
那个风靡世界的男人和他那怪异的发型,注定让所有的崇拜者癫狂注定与她无缘。
第二天,冉小苒被推进了手术室。
主刀的医生发现,这个纤弱的女人脸上居然没有一丝恐惧和悲伤,她一言不发,目光呆滞,就像一个毫无知觉的人,任凭他随意处置。
只有心死了,才会无视躯体的痛苦。
医生持刀的手竟然有点发抖,这在他行医的历程中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第四部分第十二章(3)
冉小苒觉得自己的心也和肾一起同时卖掉了。
从看见那明伦在拘留所门口拥抱那个女人开始,到医院病床前凝视那明伦身上的睡衣,冉小苒的心就一点点地死掉了,而且死得无声无息,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能察觉到她内心的悲怆。
我是一个失败的女人,一个事业无成,父母不在,女儿远离,丈夫遗弃的女人,冉小苒在心里一遍遍地否定自己。
那明伦的背叛摧毁了她对爱情对自己的坚信。
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不算最好,也在好女人之列,所有女人该尽的义务和责任,她从没有推卸过,逃避过。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个方面让那明伦远离自己,厌弃自己?
她急于知道男人眼中的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女人?
她总觉得那个去和亓克和一个陌生的网友见面的女人不是自己,是另外一个她不认识的女人或者是自己的一个错觉。
她什么也没有做,她怎么会做那些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会做的事情呢?不可能!
她不是那种女人。
不是裘丽那种坐不住的女人,更不是轻浮张扬的女人。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丈夫、女儿、工作,她自己永远排在这三项之后。
如果不是那明伦的病,她有可能这样一成不变到老,再退一步,如果不是她亲眼目睹了丈夫的外遇,如果那明伦将一切隐瞒到底,她也会压抑住所有的寂寞委屈,坚守自己的信念到死。
她是个传统型的女人,她知道她的传统来自于父亲的儒雅,来自于母亲的宁静,但是,她绝不是一个死板孤僻的女人。
她有自己的思想和为人处世的准则,她清醒地知道哪种生活方式更适合自己,更能让自己心气平和,哪种生活只能带给自己无穷无尽的烦恼和麻烦。
她已经在众多的同龄人身上,在电视电影里见识到了滥情的悲哀。所以,在生活中,她宁愿不露声色地拒绝诱惑,让那些试图亲近自己的优秀男人止于友谊,让那些心存不轨的男人无机可乘。
她至今不能理解那些有外遇的女人怎么能将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分开?心灵归情人所有,身体归丈夫所有,然后还能泰然处之,面不改色。
现代的生活已经将人异化了许多,干吗还有那么多女人还在因为情肢解自己,将自己的心灵、感情乃至身体切割得支离破碎,凌乱不堪?
是什么让女人不再理智,乱了脚步?乱了分寸?
现在她有点明白了。
拥有爱的女人是心里有根的女人,即使外面的风景再好她也清楚那只不过是道风景,仅供欣赏,拒绝跟进。
失去了爱的女人心里没有了根,她会尝试走进任何一道让她迷幻的风景,走进是为了走出。
经过了生活的变故,眼见了丈夫的移情别恋,认识了亓克,冉小苒忽然发现,她原来以为那些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竟然要她一一面对,她不再心如止水,不再无欲无求,她迷失了方向,迷失了自己,她坚守了三十四年的信念,做个好女孩、好姑娘、好女人的信念,像多米诺骨牌,只那么轻轻一下,便一溃千里,一败涂地。
江山已逝,覆水难收。
她不知道还该信念什么?
她不知道还该坚守什么?
她更不知道该为谁坚守?为什么而信念?
走向亓克,冉小苒矛盾而又渴望。
那么多天的倾心交谈,她很想结识这个风趣幽默的男人,她曾无数次想象过他的模样,在大街上,在人流中,她会下意识地盯住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看上两眼,心里默默地拿他和她在网上认识的那个40岁的男人做比较,每一次,她都能从那些男人身上挑出不足,哪一个都不是她想象中的他。
对于男人,冉小苒有自己的鉴赏标准,男人可以粗糙,可以丑陋,可以没有海拔高度,可以不潇洒飘逸,但是,有学识,有品位的男人一定会有一双手型漂亮的手,修长、细腻、灵秀、骨感。
上大学的时候,冉小苒听过一个很著名的男性陈作家的讲座,她对文学只是一般的爱好,在身边那些同学沉浸在作家对文学的高谈阔论的时候,冉小苒却在台下观察起作家本人来。
当时作家正值中年,从面相和身坯上怎么看都是一个粗糙、豪爽的北方大汉,和他那干净细腻的文风怎么也关联不起来。在大街上,如果他坐着马车,你会以为他是个赶大车的,在建筑工地,如果他手里拿着瓦刀,你会毫不怀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