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凤求心(父子)(新版) by 冰炼-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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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快放开我爹,你不会以为今日能全身而退吧。”言真很快的追了上来,沉着脸,声音像是刻意压抑着的平静。
翠袖转过头,言真的身后陆续出现许多龙吟宫的弟子,脸带肃杀之色,只等上头一声令下,便让那胆敢冒放龙吟宫主的狂妄之徒束手就擒。
她不在意般的笑了笑,抓紧言老板的肩膀,手中锋利的剑刃反射着危险的寒芒,言真的脸色又更差了,摆了摆手,示意属下别轻举妄动。
翠袖突然轻笑出声,引得言老板奇怪的斜眼瞄她,对方对他眨眨眼,俯在他耳边道:“言老爷,你往下面看,看看有没有认识的人啊。”
虽然不是很明白女子的意思,言老板还是听话的往湖畔边望去,这是异变发生后他第一次得以清楚的观望,那情景岂是两字凄惨两字了得,但见原本兴致盎然的群众,如今无一例外的倒趴在地,其中竟也包括了秦雪兰和水华仙子,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言老板无法看清楚他们的神色,却也能猜到那彷佛置身在炼狱般的煎熬表情。
眼里闪过什么东西,言老板抿了抿唇,看了翠袖一眼,对方彷佛就在等待这一刻般,抬了抬手,午后的碧西湖畔,瞬间就多了数道腥红色的身影。
“言盟主不会以为奴家就这么单枪匹马的过来吧。”翠袖掩唇娇笑,肩膀因抖动而一颤一颤的,言老板也跟着一颤一颤的,没办法,那把剑都快颤到他脖子里去了。
言真只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沉默半晌,突然把手中多年来从不离身的岚月剑抛开,不顾身后众人的劝阻,他冷冷道:“放了我爹,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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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龙吟宫,你的武陵盟主之位。”翠袖歪着头,神情像个单纯好奇的女孩。
“不过是些身外物,你喜欢就拿走好了。”言真冷哼一声,不甚在意的道。
闻言,翠袖摇了摇头,神情却还是愉悦的,“早听说过言大盟主是孝子,今日着实令我大开眼界,言盟主出手果然阔气,只可惜嘛……那些也不是我想要的。”
“那么你想要什么?”言真问。
“想要什么?”翠袖重复着他的话,没由来得一怔,像是想起什么般,女子看了言老板一眼,看得后者毛骨悚然,“我到底想要什么呢,你说说看,言老爷。”
言老板想说我怎么会知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但是看了看前者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他一抖,遂改口道:“老夫实在是猜不出啊,请小姐明示。”
女子的笑意不变,但言老板却能清楚感觉到对方扣着自己肩膀的手紧了紧,发出像是骨头分离的喀喀声,言老板苦着脸,却是作声不得。
“猜不出吗……”翠袖看着他,言老板只能苦笑。
沉吟了半晌,翠袖又深深看了言老板一眼,嫣然一笑,对着沉稳如故,浑身散发着凛冽气息的言真道:“不杀也可以,但不是有句话说,父债子还,他欠我的,可就要由你这个做儿子的来还喔。”
“可以。”言真回答得毫不犹豫。
言老板瞪大眼睛,震惊的看着两人,要不是身被伏,他真想看看这两个人的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短短几句话,就想把事情带过,是把他这个当事人置于何地!
“尹间。”翠袖像是很满意言真答案的点点头,高声叫唤了一声,一红衣青年当即从湖畔飞身而上,身法轻灵,如飞燕般稳稳落于擂台上。
“咱们紫儿前先日子受您照顾了,礼尚往来,今儿个便让言盟主您领教领教残云邢堂的手段,小小见面礼,不成敬意,还请言盟主不要见笑喔。”翠袖笑道。
“等等、别──”言老板焦急的喊道,然还没等他阻止,赫赫风声伴随着鞭啸已经毫不留情的拍打在言真身上,二儿子闷声不吭,月牙色的袍子业已染上腥红。
鞭影如潮水般纷踏而至,带着倒钩的银鞭染了腥,叫嚣着嗜血的渴望,言真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身姿依旧坚挺,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面色死白的言老板。
对方却没有看到他,低伏着头,言老板像是极力忍耐着什么,敛眉不语,半晌,连翠袖都感觉到那隔着薄薄布料传来的颤抖,以及那高热的体温,她撇过头,冷冷注视着言老板。
泛白的脸庞,空洞的双眼,有什么东西在她脑海里闪过,但很快的又消影无形,看到这人脆弱无助的模样,想像中的愉悦却没有来到,翠袖一直挂在唇边那残虐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狰狞的凶光。
不再看那自己精心筹划的刑罚戏码,翠袖紧了紧握住剑柄的手腕,将其直接抵在那犹有血痕却白皙的颈项上,翻腾的怒火在她眼里灼烧着,狠狠道:“你这是怎么了,言老板?不就是一个人嘛,犯的着露出这种没有用的表情……竟然……你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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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尽的话语被一把凌空飞来的利物所打断,翠袖如今心绪纷乱,怒火如炽,竟未能防范到这一招,利物打中她握着剑柄的手腕,翠袖吃痛,气力失调,利剑便失去原先的平衡。
把握着这一丝的空系,言老板突然往女子的右肩撞去,像是偶然又像是预料好似的,翠袖站立不稳往后踉跄了下,言老板屈身闪过了剑锋,把握时机往擂台外一跳,整个人摔在延伸于方台之外的暗回的长廊上,却是奇迹似的从女子手中挣脱出来,脸上还带着劫后馀生的悻然。
翠袖目睚欲裂,她提起剑还想追上去,湖面却出现了动静,不起一丝涟漪的湖水彷佛打碎了的铜镜,从水里蓦得跳出几道黑影,以迅速确实的动作将言老板围在中间。
一直盯着言老板的言真把这一幕收近眼底,确认爹暂时无事之后,他也不再客气,手一抬,划满斑驳血痕的手臂像是丝毫不受影响似的,抓住了那不断向自己施予极刑的鞭子,闷声挨打向来不是他的作风,言真翻手一卷,夹带着强劲内力的银鞭一扫,红衣青年当即被制伏在地。
“龙吟宫的暗部,怎么会?”翠袖很快的站稳身子,却看也不看被击倒的属下一眼,她视线移到了击中自己的利物上,是一只镶珠玉簪。
想起了发簪的主人,翠袖皱皱眉,冷冽的眼神扫到湖畔,彼方秦雪兰半身倚在树上,气喘吁吁,显然那暗器便是由她使的,异变发生后,残云教众方慢一步将其制伏,显然也是未料到秦雪兰的突然发难。
虽然对方现在还是一副气虚体软,无力失为的模样,但却足以挑起翠袖的疑心,习武者中了醉心后会内力尽失,四肢酸麻无力,全身无法动弹,如今又怎会有办法攻击她?这般想着,鼻间忽然掠过一如丝如缕的香味,那是一种让人说不清也到不明的味道。
心一动,翠袖转过头,擂台下,言老板怀里抱着个金炉,那香味无疑是从那方向传过来的,“散生香……”
顿了顿,翠袖眯起眼睛,冷冷道:“看来我的毒是被破解了……这散生香还有方才的破魂音,这一切是你安排好的?”
言老板不说话,只是担忧的望着言真的方向,翠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回头看了眼彷佛浑身浴血的言真,她冷笑出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进被龙吟宫弟子护在中间的男人。
女子的剑凌厉而狠烈,招招致命,龙吟宫弟子自然不是对手,一个接一个倒地不起,言真从来没看过这么快得剑,就连方才与之交手的时候都没有现在的五分之一,女子招式诡谲,奇险中带着肃杀的寒气,言真一时愣是无法从中看出弱点。
继续下去也只是让我方人马徒增牺牲,顺手从下属手中抽出兵器,言真提气与对方撕杀,刀剑相击的锐气几乎冲垮了身边功力尚且不足的龙吟宫弟子,双方转瞬间过了百招,但言真的情况远不如他表现出的强硬,迅猛的动作拉扯身上的伤口,从全身汨汨流出的鲜血令他双眼模糊,急促得喘着气,言真渐渐退居下风,身手也出现微不可察的迟缓。
就在这短短的一缓间,翠袖嘴角一勾,手起刀落就要往言真命门劈去──
“真儿!”耳边听到言老板的惊叫,言真眼前一黑,感觉到自己似乎被推了开去,一道浅绿色的人影瞬间接下了利刃,转而跟女子交手起来。
翠袖看着面前这人,眼中闪过讶然,但随即又被冷漠所掩盖,她邪邪笑了起来,“碧青啊,我正想着怎么没见着你呢。”
气息还有些不稳,言真望着那道修长而消瘦的身影,在看到那人侧脸的时候,眼睛微微瞪大,像是恍然又有丝不解。
绿君……
“真儿,还挺得住吧,爹爹在没看到你结婚生子之前都不能死喔,否则爹爹我每天在你坟前哭,让你在黄泉之下都不得安宁。”会说这种让人想吐血的话,不是言老板还有谁,言真心想我已经浑身是伤,在吐血肯定会失血过多而亡,爹,你其实是想害死我吧。
意识已经有些模糊,言真强撑着眼皮,只能隐约看见一些东西的轮廓,只有那张逐渐放大的面孔是如此的清晰,他不禁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脸颊,以确认他是真实的站在自己面前。
“没事了,真儿。”言老板握住言真碰触自己脸颊的手,把它当作是儿子撒娇的表现。
言老板一句没事了彷佛有种魔力,言真心情一松,眼皮就上下开始打架,在真正昏迷之前,言真眼里只有对方担忧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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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言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全身骨头散架似的痛,他还有些乏力,随便动只手指都觉艰难,空气中飘着淡淡熟悉的薰香,明明晃晃的烛光照亮了室内的一角,是在自己的房间没错。
这般想着,言真却还是放不下心,睁眼巡梭了遍房间,终于在窗口处看见自己渴望的身影。
那人穿着一件玄色袍子,在衣领和袖口边都织有暗金浮云绘,腰系银丝滚边束带,脚踏黑绒短靴,未束冠的如墨长发随着夜风轻轻飘荡着,称着天边一轮明月,那隽永的侧脸比夜空任何一颗星子都来的璀璨。
言真静静凝视着他半晌,明明是赏心悦目的场景,他却没来由的感到焦躁。
太安静了,这个世界彷佛只剩自己心跳和微微喘息的声音,言真只觉得胸口窒闷,喉咙像是堵着什么一般,让他打从心底感到烦躁起来。
黑发黑衣黑袍黑鞋,那人彷佛就要和黑暗融合在一起,可能只是一个眨眼,又或着只是一个吐纳,那人可能就会消失在自己面前,从此再无杏踪。
光只是这么想着,言真就感到一阵后怕,从小就是这样,只能看到那人的背影,好像自己无论如何的跑、如何的追,都始终只有仰首叹息的份,距离依然遥不可及,所以他也只能努力再努力,只求那人有回头看自己一眼的时候。
言真常常在想,其实就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只要那人不离开,就算不看自己也无所谓,只要自己能一直留在他身边就好。
这样就好……
“真儿,你在这么看下去,爹爹的背也不会长出朵花来啊。”打断言真痴望的,是言老板如沐春风的笑脸。
把窗子掩上,阻挡逐渐寒冷的夜风,言老板悠悠走向言真的床沿,他弯腰探了探儿子的体温,神情还是宁静而安详。
“退烧了,药效还没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