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喜事-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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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双眼有泪情不自禁的夺眶而出。
但我泪如泉涌,决不单单是鹃子让我痛了,让我心酸难过了。我更多的是因了忆兰。
我曾天真的以为,忆兰一向坚强进取,即使最近莫名的有些痴怨脆弱,她也能在对我的误会里挺过来。等到我和柔娜走完以假乱真的夫妻生活,等到雪儿在胡总的帮助下得到彻底的治疗,等到我回到她身边,向她解释清楚所有的误会,从此永远不分开。
我曾对她发过誓,永远也不要离开她的呀。
然而,我不离开她,她却狠心的要离开我,宁愿不要了父母,不要了哥嫂,不要了这个世界,也要离开我。
她一定不是因忘了我的山盟海誓才选择自杀的,她一定是因为深深记得我的山盟海誓。
她一定以为我和柔娜的婚事是真的,我和柔娜都没给她解释,连胡总都被我们欺骗,她又怎么能不以为是真的呢?她一定以为我背叛了她,她一定回忆起了当初我对她山盟海誓的情景。两相对比,她一定心如刀绞般的疼痛和绝望,一个自已挚爱,又发誓对自己至死不渝的人,最终还是背叛了她。
疼痛和泪水,让我紧紧攥住忆兰哥的衣领的手,忽然没了力气。我的手稍微放松,就被忆兰的哥挣开,他只一推,我便向后一个趔趄,终于无法再坚强,颓然的跌坐在地。
忆兰哥,喘着粗气,凶狠的瞪着我,但他没有扑向我,没有再给我任凭惩罚,反是急急的返身上车,像是十万火急,不能耽搁分秒的时间。
鹃子也跟着转身,要急急的上车,视跌坐在地上的我,如陌生人,看也不再看一眼。
他们对我如此仇恨,又如此急急的要离去,忆兰自杀已确乎是千真万确的事。但我还是从地上爬了起来,顾不得脸上心上的疼痛,顾不得几乎颓然得无力的身子,扑了过去。
忆兰的哥已上车,鹃子走在后面,前脚已跨进车门。
我一把抓住鹃子的手,我和鹃子之间有太多误会和恩怨,她对我一向是那么冷漠和蔑视,我也曾因此一度孤傲怨恨得不愿与她相处,但我此时,却几乎用了哀求她的声音,像雪儿先前抱住刘一浪的大腿哀求刘一浪那样的声音,哀求道:“鹃子,告诉哥,你们是在骗哥,你们只是太心痛忆兰,不想哥和柔娜结婚。”
我以为这样哀求,这样“哥哥”的向她暗示我们的亲情,她就可以给我一个让我不再心痛的回答。
然而,她却一下子狠狠的推开我的手,转过身,柳眉倒竖,撇了撇嘴,半是不耻半是愤怒的道:“你是谁的哥?我从来就不曾当你是哥。至于我们有没有骗你,你自己没长眼睛,不知道看吗?”
她略微偏了偏身子,像是要我往车里看。这么说来,忆兰就在车里。
我的眼睛看向她的身后,我只觉得心惊胆战,忆兰到底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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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了忆兰,她仰躺在后排的座位上,一动不动,如泉水般涌出的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看不清她的脸,看不出她都是什么样的表情,甚至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有生命的迹象。我只隐隐的觉得,她穿了一袭白衣,如柔娜身上的婚纱那样的一袭白衣。但那一袭白衣,此时已被她体内流出的血染成怕人的鲜红。
她一定是有意穿上那婚纱样的一袭白衣的,她自杀前一定想起了柔娜身上正穿着洁白的婚纱。
我来不及知道她是用破碎的镜片割破了手腕还是用削苹果的小刀抹过了脖子,我来不及知道那染透白衣的鲜血是从她身体的什么地方流出,我来不及知道她自杀时是把自己关在了浴室里还是反锁在了卧室。我来不及知道,是谁,那谁又是怎么发现倒在血泊中的她的。
我只想知道,她现在到底还有没有呼吸,她还有没有生还的希望。我扑向她,我想把她搂在怀里,心痛而又哀怨的问她,为什么要那么傻,为什么要狠心弃我而去?
但我没能扑到她身边,鹃子狠狠的推开了我,根本不让我靠近她。
我也什么也没能对她说,我哽咽得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本来扑向车内时不顾一切,已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更想不到也没去想,会受到鹃子突如其来的阻挡和重重的反推。我的身子向后一仰,又重重的跌在了地上。
我还没来得及爬起来,鹃子就已坐上车,看也没看我一眼,就狠狠的的关上车门。
那声关车门的声音,比冷夜的一个炸雷还让我惊悚。我的身子猛地瑟缩了一下,心也跟着猛烈的颤抖。
似乎那扇门已不再是普通的车门,它厚得没有边际,只要一关上,从此我就和忆兰再也不能见面。不是咫尺天涯,是人间天堂,是阴阳相隔。
我哽咽的喉咙终于失声的哭喊出来,鹃子已在车内,被茶色玻璃窗阻挡,我看不见,我只能冲驾驶室里的忆兰的哥声嘶力竭的道:“不,不!”
然而忆兰的哥却充耳不闻,猛地发燃了车子。
我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发疯的扑向车子。
然而车子呼啸着,飞驰而去。
我扑了个空,又重重的跌在地上。
我撞在冰冷坚硬的路面上,我的面色惊慌的脸,我的崭新的新郎装都染上了灰尘;我的鼻尖,我的手掌被什么划破,有鲜红的血流出来。
但我感觉不到疼痛,也顾不得拭去脸上衣上的灰尘,我又一次从地上爬了起来,冲向急驰而去的车。
我没有向旁边看,我不知道路边的高楼是不是在向我身后飞快的倒退,我不知道路边的行人有没有瞪大惊疑的眼睛望着我,对我议论纷纷:瞧那个人,对一辆急驰而去的车子穷追不舍,他不是傻子,就一定是疯了。
我只知道耳边有呼呼的风猛烈的吹过,但我感觉不到剌骨的寒冷和如割的疼痛。
但,载着忆兰的车子,还是离我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了如潮的车流里。
我望着车子消失的方向,傻傻的站着,我不知道站了多久,终于觉得浑身无力,瘫坐在地。
无论那些司机怎么猛烈的在我身后按喇叭,我都无动于衷。无论他们从我身边绕过后,怎么从驾驶室里探出脑袋对我回头怒骂,我还是没有挣扎着站起来离开……
不知什么时候,伸过来一只小手,温暖而柔嫩的小手。
“叔叔,快起来,老师说坐在马路上玩危险。”
是个三四岁年纪的小女孩,童稚的声音有些关切,有些责怪。
她用尽全力,想拉我起来,小脸涨得通红,却半点也拉不动我。
远处,有谁在唤她,是个少妇的声音。估计是幼儿园的老师送她回家。她不是说老师说坐在马路上玩危险吗?她来拉我,也许就是那老师的主意。只是,那少妇既晓得坐在马路上玩危险,又怎么可以让一个如此幼小的孩子,来到如潮水般涌动的车辆中间?这是一个多么伪善又不负责任的老师,教育孩子听话从善头头是道,而自己却置孩子的安危于不顾。
我看也没向那声音的方向看一眼,不知道那唤孩子的少妇老师都长什么模样,却打心底觉得她面目可憎。
小女孩没扭头去看她,只冲她道:“妈妈,这个坏叔叔,坐在马路上,老师说坐在马路上玩很危险……”
原来我弄错了,那少妇根本不是什么幼儿园的老师,却是她的妈妈。
只听那少妇道:“关你什么事,还不快回来!”
很严厉的责怪声,伴随着匆匆的脚步,少妇在急急的向我们赶来。
小女孩忽然发现了我满眼的泪水,轻声问:“叔叔,你怎么啦?”
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充满了简单的关切和疑惑。
她松开拉我的手,一边轻轻为我拭泪,一边扭头道:“妈妈,他不是坏叔叔,他只是被谁欺负了,他在哭呢。”
少妇根本不理她的话,冲到她身边,一把拉起她的手,就要往外走,还冲她怒骂:“你不要命了?谁叫你冲到马路中间的,还不跟我回去!”
小女孩却挣扎着不跟她离去,只是望着我,道:“叔叔,别哭,我们出去吧,这里车太多。”
她妈妈更加愤怒了,终于还是不由分说的拖着她走了。她边走边哭道:“妈妈,她不是坏叔叔,老师说坐在马路中间玩危险。”
我悲痛的心愈加脆弱,忽然对她这样一个小女孩充满了依恋。我望着她被她妈妈拉着,渐行渐远。
她的妈妈,如瀑的直发,时髦的打扮,和柔娜仿佛年纪,似柔娜般美丽。只是她对我,只有无限的冷漠和蔑视,半点也没柔娜偶尔对我流露出的关切。
直到很远,小女孩还在不停的回头对我张望,一双美丽的眼睛里,满是委屈,忧伤和关切。
我忽然觉得她好像雪儿,简单、可爱而又懂事的雪儿。
哦,雪儿?!
我这才记起雪儿来。
可怜的昏迷不醒的雪儿,柔娜把她带到哪去了,她现在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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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不堪重负,踉跄着步子,赶回我和柔娜举行婚礼的酒店。却不见了参加婚礼的人群,连曾经麻木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刘一浪也没了踪影,哪里去找柔娜和她从我手里接过去的雪儿。
曾经热闹而又貌似溢满幸福的酒店,一下子如此冷清,那些懒散来去的三三两两的客人,更增添了人去楼空的悲凉。
从前,我很喜欢悲凉的感觉,像唐诗如宋词,苍凉萧条,隽永古远,有着恰到好处的颓废。
然而此时此刻,我没有半点心思去享受去玩味。我心里的感觉比悲凉更浓重深沉,是几乎要把我彻底压倒的悲痛。
我不知道,血透衣衫的忆兰,已被她哥哥开着车载向了什么地方,我只是能猜出雪儿此时会在哪家医院。
那家医院,有位特别好的老医生,他特别重视雪儿的病情,他还曾误以为我是雪儿的父亲,责怪过我是个不称职的爸爸。
雪儿每次病情发作,柔娜都会把她送到那家医院,而每次给雪儿诊断和治疗的人,也必定是那位慈爱负责而又渊博的老医生。
我没有在酒店稍作停留,便急急的赶了出来。我已不像先前那么发疯得近乎愚蠢,狂奔着去追赶一辆急驰而去的车子。我招呼了一辆出租车,直奔那家我熟悉的医院。
脚再快,也比不上滚滚向前的车轮。
我不知道,我如此痛苦焦急,却怎么忽然有了这点理智。
我也不知道,此时为什么就如此幸运,能那么及时的坐上出租车。先前,抱着昏迷不醒的雪儿站在马路边疯狂的挥手,可也从没一辆车子在我身边有过分秒的停留,都坐满了客人。
一路上,我心急如焚的望着前方,渴望着能够早点到达,能够早点见到雪儿。也心怀侥幸的希望,能够在那里见到忆兰。她哥哥甩下我,开车急驰而去,是把她送到那家医院抢救。但我深知,医院太多,她哥偏巧把她送进那家医院的希望是多么渺茫。
到了医院,在长长的过道上,我看到了刘若萍,胡总,如花和秋痕。他们都在焦急的张望,见到蓬头垢面的我,稍露喜色。这么说来,他们焦急的张望,急切的盼望的正是我的到来。
只是依然不见柔娜和雪儿的影子。
但只要看到胡总和刘若萍她们,我就知道雪儿和柔娜果然就在这家医院。
我向他们冲去,我最想问他们的是,柔娜守在哪间病房,雪儿到底怎么样了?
但秋痕却拦住了我,极不满的责怪道:“你到底是怎么了?雪儿昏迷得如此吓人,你怎么可以直到现在才来?!”
她大概没看到我在酒店外,和冲下车的忆兰的哥纠缠时,那伤心欲绝的一幕,她更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