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南洋-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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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说的,其实我们在一起的那段日子,真的很开心,很快乐。”
“是啊,那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日子,可惜……”王丽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仰起头望着天。
天,黑沉沉的,寒风刮着,雪开始轻轻的下着,渐渐地笼罩了天空;街灯一盏一盏的亮着,在雪幕中显得格外昏暗,路上已看不到什么行人了。
“其实许多事情,总是在经历过后才能懂得。就像这感情,痛过了,才会懂得如何保护自己;傻过了,才会懂得适时的坚持与放弃。学会放弃,留点回忆,也就够了。”王丽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我,似乎在自言自语。
“你真的这么认为?”我望着她,心里很痛。
“当然!”王丽那一扭头看向我,显得还是那么倔强,那么可爱。
“好,你回去吧,外面太冷了。”我关心地对她说。
王丽点点头。
冬天的雪是美丽的,冬天的她也是美丽的。她那白皙的脸庞融合在雪中,她那乌黑的亮发映射着雪。我忽然觉得她的心灵,就像是雪一样的纯净,无一丝灰尘。她的眼神中充满着天真,可爱。我突然有一种想亲近她的感觉,就像以前我们在新加坡时的那种感觉。
我站住了,我面朝向她,然后我用征求的语气低低地问道:“我可以再抱抱你吗?”
王丽楞了,凝视着我,半晌没听她再出声,我第二次抬起头:她的脸颊涨得通红,眉头紧蹙,鼻翼微翕,大眼睛里一片水雾,片刻,她摇了摇头:“不必了吧。”
我好像被伤害了一样,心里一阵酸楚,我沉默,我感到是受到了羞辱,这种羞辱似乎比打一个嘴巴还疼,我很难过,我仰了仰头,说:“好吧,再见吧!”
我忽然惊讶地看到泪水从她的眼眶里流出来。我知道她本是个极其心软的女孩,一时间心里就感动了,我不禁抱住了她,她轻轻地凑上了她的唇。或许这是一个告别的吻,寒冷而又苦涩,而且夹着她的泪水。
“走吧,快打车回去吧。”王丽的嘴唇从我的唇上移开,带着一丝的羞涩。
我的手臂也从她的身上放下来,我猛然想起我现在是身无分文了。但我又怎么好开口向她借钱呢?难怪有人说男人没钱是最大的悲哀。
“怎么了?”也许王丽看出我脸上那尴尬的神色,温柔地问道。
“我,我……”我实在是难于启齿。
“你现在是怎么了?你过去可不是这样的。”王丽紧蹙着眉头,很着急的样子。
“刚才钱被偷了,没法坐车了。”我只好说了出来。
“那你早说呀,还怕我不借给你?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给!”王丽说着从她的钱包里拿出一张100元的人民币塞到我的手里。
当我回到家的时候,家里的灯还亮着,我妈躺在床上,我顾不得脱掉外衣就跑到我妈的床前。
“回来了。”我妈眼睛睁着,她并没有睡觉,我知道她在等我回来。
“哦。”我答应着,我强做笑颜,我要让她看不出我受伤的痕迹。我要用我的微笑告诉我妈什么也没有发生,我要表现得温暖而平和。从我脸上根本找不到那种有伤在身,以及那种受到挫折的人所表现出来的痛苦、焦躁、愤懑与敌视的神情。
“见英子了?”我妈问道,他那清瘦苍白的脸上写满了忧虑。
“嗯。”我点头。
“她能原谅你吗?”
我顿了顿,向我妈摇了摇头。
“你呀!”我妈边说边把侧着的头仰直,脸上露出几分苦笑。
“妈,您不用再为我的事操心了,我也这么大的人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我安慰她。
“让我不操心那是不可能的,哪个做妈的不关心自己孩子的婚事。不过,我想说的是你要坚强,要知道自己的错误,不要沉沦,更不要颓废,不要因为这件事就耽误了你的事业,其实,我早知道就会是这种结果,惋惜也没有什么用。”
“妈,您放心,我懂。”我突然感到我妈不愧是个智慧的女人。
我明白了在她一生的不幸中,仍能示人以如花般的微笑,更深深的感受到那
种蕴含在微笑后面坚实的、无可比拟的力量——那是一种对生活巨大的热忱和信
心,一种高尚的真诚与豁达,一种直面人生的成熟与智慧。
我想,这才是支撑起一个幸福家庭的基石吧。只要具备了这种淡然如云,微笑如花的人生态度,那么,任何困境和不幸,都能被锤炼成通向快乐和幸福的阶梯。
“你懂就行!”我妈伸手微笑着抚摸着我的脸,说:“累了吧,快去洗洗睡吧!”
此时,我真的被我妈感动了,我所担心的不但没有发生,反而是我妈在安慰我。她脸上洋溢出的微笑,或许是苦笑,但在我看来却如鲜花般的灿烂,绚丽,使整个房间弥漫着一种醉人的温馨。我在我妈那份温暖和美丽的微笑中读出一种自强与希望。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太阳正暖暖地照耀着屋里,地板上闪烁着金黄迷离的光。银妆素裹的大地似乎在阳光下正在冰雪消融,一种暖暖的味道开始慢慢地弥漫开来。
我一骨碌爬起来,坐在床上,扶着窗台,透过玻璃看着那熟悉的大院儿。院儿里阳光明媚。近处是一排槐树矮墙,越过槐树矮墙远处有两棵大枣树,枣树枯黑的枝条镶嵌进蓝天,枣树下是四周静静的窗廊。还是与初见时一样。就是这么简单,但印象深刻。
一群孩子从院儿里沿着房檐下悄然走过,……几只鸽子飞掠而过,翅膀上闪动着光芒……鸽哨声时隐时现,平缓,悠长,又渐渐地近了,噗噜噜飞过房顶,又渐渐远去,在天边像一团飞舞的纸屑……
同样的雪景,但以往的那群孩子,那样的心情,那种惊奇和痴迷的目光,一切往日情景,都到哪儿去了?那雪地里爽朗的笑声依稀在耳畔回荡,英子的身影仿佛在飞雪中出现,是呀,飘去多少年了,它们只不过飘离了此时此地,其实它们依然存在?梦是什么?回忆,又是怎么一回事?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在家里专心地照顾着我妈,她的病也一天天的好起来。
我妈是个慈爱而又理智的女人,她并没有过多地责怪我,而是教诲我,开导我。
我没有沉沦和沮丧,尽管有时还会想起英子,耳旁仿佛还回响着她的声音,身上还留有她怀里的余温,就那么一瞬间,就烟消云散。
尽管我在回忆里懊恼,在寂寞中悔恨,但都过去了。也许感情真的是一份没有答案的问卷,苦苦的追寻并不能让生活更圆满。也许一点遗憾,一丝伤感,会让这份答卷更魅力持久些。收拾起心情,继续走吧,错过花,将会收获雨;错过她,才会遇到另一个她。只好继续走吧,这都是每个人的宿命。
空闲时,我也上网收发邮件。小雪仍然是那么缠绵悱恻;陈静还是那么神魂黯然;安琪说她现在有了新朋友;夜里跟筱怡又在MSN里聊过几次,聊新加坡的经济,聊公司的状况,似乎我们总有聊不完的话题。
平儿来过一次电话,说她被公司开除了,正在努力想辙,不过,我相信她的智慧和能力,她说不用我为她惦念;瑶瑶正在跟黄亦辉热恋,也许这次真的找到归宿了;方琳来看过一次我妈,他们谈得很投机,很融洽。
我妈也可以出门散步了,有时我们沿着大院儿漫无目的地走着。冬日的阳光轻柔地飘落在我们的身上,忽然间,我感到了一种无限的轻松。近来因为跟英子的分手而带给我的那种颓丧,正在飞快的离我而去。在我的感觉中,天地间好象只剩下了我和我妈。时间好象也停止了,我从没有感到过心情是这么的平静。
一天,我和我妈刚散步回到家,电话铃就响了。
“喂。”我回应时望着我妈,我生怕是平儿或瑶瑶来的电话。
“子昊,我是王丽。”王丽的声音清脆、娇美。
“哦,你好。”我压低了声音。
“你好,哎,子昊,我爸回来了。”我能听出王丽那欣喜的心情。
“是吗,那太好了。”我似乎也被她的激动感染了。
“我妈也特高兴,他们说要请你吃饭,今晚你能来吗?”
“今晚?不行啊,我妈病了,我走不开。”
“啊?你妈病了?严重吗?要住院吗?要我帮忙吗?”王丽显得很热心,很关切。
“早出院了,现在好多了。”我说。
“哦……”王丽这才出了口气,又说:“那我们去看看你妈吧,你快告诉我你家的地址。”
“不,不用了吧。”
“咳,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快说吧,我已经把笔准备好了。”
王丽根本不容我考虑的机会,我只好告诉了她我家的地址,而且她说今天就要来。
我把电话挂上,然后详细地给我妈叙述了,我在美国遇到王丽她爸的来龙去脉。
“你这孩子,还有这么点善心,他们当然要感谢你了。”
“那是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说。
“那快把屋子收拾一下,我也换件衣服。”
“妈,干吗呀,没必要那么讲究吧,随随便便就行了。”
“不行,收拾得干净利落,也是对人家的一种尊敬。况且,人家是从美国回来的。”
“妈,我告诉您吧,其实,美国人穿得比我们还随便。”
“那我不管,反正,我们有我们的传统,人不一定要打扮得华丽,但一定要整齐,就像做人,就要干干净净地做人。”
“好吧,不过,妈,您总是那么传统,您觉得累不累?”
“看你说什么呢?毛主席就说过,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所以说,做什么事都应该认真地去做。”
我“噗哧”笑了,说:“您还记得毛主席呀?”
“那是啊,没有毛主席,哪有你们今天。”
“那我是不是也要跟你们那时候一样,高喊毛主席万岁,万万岁?”
“嘿,瞧你这孩子,越来越没正经了。”
“妈,我知道,毛泽东是个真正的伟人,我也佩服他,他,是咱中国人的骄傲。”我说。
我妈看着我笑了,笑得很开心,很灿烂。
太阳西斜,天边是绚丽多彩的晚霞,霞光给院儿里抹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屋里也在夕阳的照射下,显得满屋金辉。
王丽带着她的父母来了。王少华看起来与我上次见到的完全是判若两人,挺拔的身材,儒雅的气质,一副英俊潇洒的学者风度。王丽的妈也一扫那天的阴郁和落寞,满脸都是欣喜的笑容;王丽更是高兴的不得了,那张樱红的小嘴就没有合上的时候,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露着,煞是可爱。
我和我妈似乎也被他们感染了,我妈也显得少有的兴奋和激动,她的那种灿烂,美丽的微笑哪里会让人觉得她是个病人?我立即为他们冲好了上等的北京花茶,王丽也紧跟着帮忙,屋里顿时是一片欢声笑语。
“嫂子,谢谢你们家子昊啊,要不是他,我们家不会有今天啊!”王少华高兴地说道。
“我也得谢谢他阿姨啊,那天要不是您,把他弄到你们家,恐怕连小命都没了。”我妈看着王丽的妈也乐着说道。
“真是积善有善报,报应有早晚。看来上帝还是公平的。”王丽也俏皮地插了一句。
“这孩子!”王丽的妈善意地瞪了王丽一眼。
“哦,对了,阿姨,您的身体好些了吧,我一听子昊说您病了,我可是吓了一跳。”王丽说着便走到我妈的跟前,手扶在我妈的背上。
“好多了,好多了,看这闺女多懂事儿啊!”我妈夸奖着王丽,脸上显出一种对王丽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