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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部分

柳残阳起解山庄-第62部分

小说: 柳残阳起解山庄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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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省吾瞿然动容:

  “若是如此,自则无可厚非,也罢,老总,且请放心办事,这里由老夫我全力承担了!”

  庄翼高兴之余,仍不免有些担忧:

  “你有把握么?师爷!”

  姜省吾嘿嘿一笑,挺自负的道:

  “李衡李大人在干‘恤刑司’之前好些年,同我在‘应天府’府衙一起做过幕友,他搞的是文案,我弄的是刑案,算来有同侪之谊,他是个什么个性,我清楚得很。再说,官场上这一套我是熟之又稳,精滑出油了.要对付这等场面,更且得心应手、包管误不了事;李衡官虽作大了,情份总不能没有,老夫我为了顶头上司扛他一肩,他好意思破脸?”

  拍拍姜省吾肩膀,庄翼感激的道:

  “好极了,师爷,一切全仰仗啦!”

  姜省吾捻着额下几根稀疏的胡子道:

  “老总,你宽念吧,我等着听你的好消息就是。”

  庄翼重重抱拳:

  “夫子义助之情,必不敢忘,事成回头,当再谢过夫子!”

  姜省吾笑呵呵的回一长揖:

  “好说、好说,慢走、慢走……”

  于是庄翼飞奔出衙,翻身上马,直往茫茫夜色中狂驰而去,连衙门口的卫卒向他行礼都顾不得了。

  “老龙口”距离“凌波渡”,约莫有一百二十来里路远近,有驿道相同,路线虽然稍嫌曲回,还算是好走;庄翼估量发力奔上终宵,大早歇息个把时辰后再行登程,大概近午时分也就抵达目的地了。

  苏婕在焦少宝的随护下,不过比他先走了两个多时辰,且沿途上不定比他赶得急,他预料很有可此只在前脚跟后脚的情形下于“凌波渡”相见。

  脑中想的、心里思的,全是与伊人会晤时的欢愉兴奋,臆度及苏婕看到自己那一剎间的惊喜神情,庄翼更快马加鞭,恨不得插翅飞去了。

  一路攒赶,行程进度完全如庄翼事先所期,午时前后.果然已抵“凌波渡”,他向街上路人略一探询,很容易就找到座落在东码头前街的“官胜记”。

  “官胜记”是一幢滨临河边约三层砖瓦楼房,占地宽敞,格局恢宏,只是略嫌老旧了些,这个所在,乃是苏婕师弟官独行的总堂口,举凡属下十几座码头千余人的指挥调遣,皆于此地发号施令,算是他们这个组合的中枢重地。

  庄翼门前下马,尚未踏上石阶,业己查觉气氛有异——高耸宽阔、黑漆镶嵌着兽环的两扇大门整个启开,里外都黑压压的挤满了人,人群东一堆、西一撮的聚合着,有的在窃窃私语,有的面无表情,右的来回踱步,有的频频向门外张望,不论是什么样的形态,其紧张焦虑、盼望殷急的表情则无二致,这么多人,却声息低微,几近沉寂,像有一股看不见的压力窒罩全场,把人们的心都挤缩了。

  无端的也跟着不安起来,庄翼匆匆沿阶而上,尚未进门,两名大汉已横身相阻,那剃个大光头、青皮油亮的汉子上下打量庄翼,还算客气的问道:

  “朋友,请问找谁?有何贵干?”

  庄翼含笑点头:

  “我姓庄,叫庄翼,特地前来探望你们官当家的师姐苏姑娘,尚请传报一声——”

  光头大汉眼睛一亮.立刻变得又是亲热、又是恭谨的道:

  “尊驾莫非就是庄总提调?打‘老龙口’来的?”

  庄翼道:

  “正是。”

  光头大汉兴奋的道:

  “听大小姐说,总提调身有要务,得待个两三天才能撵来,不想现下就撵到了,真个上苍有眼、得天之助啊……”

  一个蓄着花自胡须的干瘦老者,这时急步赶来,冲着庄翼抱拳当胸:

  “庄总提调?”

  庄翼还礼道:

  “在下庄翼。”

  老者连忙自我介绍:

  “老朽戚蔚,忝掌本组合第三船队——”

  庄翼忙道:

  “原来是戚船主,失敬、失敬。”

  戚蔚低促的道:

  “总提调来得正好,大小姐和当家的在半个时辰之前,已往‘黄沙滩’赴会去了——”

  怔了怔,庄翼急道:

  “赴会?赴什么会?”

  戚蔚形容苦涩:

  “赴一场生死会,‘怒目千岁’范威昨日派入送达战书,指名要挑大小姐和当家的出阵决战,以将双方恩怨作一彻底了结,胜负之分,亦即存亡所在,不但如此,胜方接收黄河上下一切营生,败方自甘退出,并言明单打独斗,以一对一,避免引发血战,伐人丧命……”

  庄翼道:

  “姓范的话靠得住么?我是说,他会切实遵照约定行事?单打独斗、以一对一?”

  戚蔚道:

  “所以双方各派十名好手相对列阵,互为监视,以便贯彻决斗原则……”

  庄翼紧接着问:

  “‘黄沙滩’在那里?”

  戚蔚道:

  “不远,隔此间三十多里路,骑马去,三柱多香的功夫尽可赶到!”

  庄翼转身便走,戚蔚迫上几步,喊道:

  “总提调,我派人给你带路……”

  停下脚步,庄翼不由暗怪自已怎地变得如此浮躁轻率?无人前引,等找去“黄沙滩”却是什么时候了?救兵如救火,岂可有些微廷宕耽搁?莫不成真个事不关已,关己则乱么?

  原先拦路的那位光头汉奔了上来,哈着腰道:

  “总提调,小的马思源,奉命为总提调引路‘黄沙滩’。”

  庄翼道:

  “有劳马兄,我们这就走!”

  门外,早已有人为马思源牵来坐骑,二人更不多言,双双认镫落鞍,策缰驰往目的地。

  “黄沙滩”原是一片河流带来的软泥淤沙,当春夏之交,河水泛滥湍急,整片沙漠即被淹没,而今时至隆冬,流源较为枯竭,河水落潮,便暴露出这片沙滩来,沙滩宽度约有百丈,略呈小规则的椭圆形,泥沙稍俱黏性,踩在上面有几分软棉棉的感觉,若不是在此血刃以豁,赤足玩沙,倒挺有趣。

  滩面上,两侧果然各有十人列阵对峙,不消说,一边是范威的人马,另一边就为官独行的手下了。

  代表双方决斗的人的,范威方面乃由他亲自出马,另一个是他最得力的饶将——“天剑”焦光甫,苏婕和她师弟官独行并肩而立,当然便是这一边的主角了。

  官独行生得唇红齿白、文质彬彬,模样不似江湖中人,反倒像个书生秀才。他用的武器是一根碧绿青翠的竹竿,竹竿长约丈许,后粗前细,粗的一端若似铜钱,细的一端就尖如刺针了,整根竹竿泛现的光泽有点怪异,翠绿晶莹、芒彩柔润、隐隐流烁,竟同碧玉的质地相偌。

  范威似乎刚说完话,交待了过节,现在,双方四人正缓缓向左右移动,而彼此的对象十分明显——苏婕的目标为范威,焦光甫的目标则是官独行了。

  庄翼掩伏在接近沙滩的一丛枯树之后,这里视界良好,角度适宜,沙滩上的情形尽入眼底,一举一动,全看得清清楚楚;他不禁忆及往昔,第一次暗助苏婕对抗范威时的光景,不也和现下的状况略同么?

  马思源蹲在一边,压低嗓门,为庄翼指点解说:

  “总提调,范字码头能够挑出来上枲盘的角儿全列阵了,咯,那是他们的一流好手‘三才剑’、‘浪里蛟’、‘单拐李’……下场子的一个是范威本人,另一个便是‘三才剑’中的头一把剑‘天剑’焦光甫,那家伙的剑法精纯,功力不在范威之下;我们这边的是五位舵主、一位执法,还有大小姐的几名得力臂助,头上的一个为‘黑龙’司徒瞻,接下来是老驼子、唐麟、朱汉甲——”

  庄翼道:

  “这几位,我都认识。”

  吸吸鼻子,马思源道:

  “原是定规单打独斗以决存亡的,总提调,不过咱们这边如有闪失,你看能不能想法子帮上一把?”

  庄翼淡淡的道:

  “定规是定规,实际情形如何,还得看当场的变化,江湖上的一套,亦离不开穷通变达,就看你怎么说了;我就不相信,假若姓范的呈现危机,他仍会遵照约定行事!”

  马思源微现忐忑的道:

  “总提调,万一对方不守诺言,发动混战,那,我们该怎么办?”

  庄翼笑了:

  “这不是正中下怀,给我们可乘之机?最好姓范的那边先一步违约背信,我们插起手来才更名正言顺,理直气壮!”

  忽然,他又问道:

  “对了,跟随你们大小姐回来的,有我一名手下,姓焦,叫焦少宝,你知不知道他现在人在处?”

  马思源茫然摇头:

  “我只见到大小姐一个人进门.没看见还有什么人跟她在一起……”

  “哦”了一声,庄翼不再往下问了,他猜测焦少宝必隐匿在近,以待伺机而动,这个有“鬼爪”之称的伙计,从来就是一付神出鬼没的德性。

  沙滩上有寒光闪起,双方已经开始动手。

  马思源的脸孔肌肉一紧,急促的低呼:

  “总提调!打起来了!”

  庄翼双目凝注,音调沉缓:

  “不用紧张,打起来是必然的事。”

  场中,苏婕的一双短剑“蝎吻”,面对范威那条粗重的大铁链,官独行的碧玉竹竿则单挑“天剑”焦光甫;两边刚才交手,已是各展杀着,立现险招,局外人都看得出来,他们不止是以武功分高下,更在搏命论生死。

  片刻之后,形势已有转变,苏婕和范威之间的斗杀,一时陷于胶着,而官独行力拚焦光甫,却已渐落下风,姓焦的那柄长剑,果然凌厉老辣,不易相与!

  偶而传来金铁交击之声,也偶而响起几次叱喝,脚步飞旋却是寂静的,衣袂飘风所带起的拂动声,则显得遥远轻缈了。

  突兀里,苏婕跃身飞起,那一身的艳红,彷佛一抹霞光的流闪,她像鬼魅般掠过焦光甫背侧,但见蓝芒映眩,姓焦的眉头已标涌血箭!

  范威的怒吼声有如虎啸,大铁链兜空横扫,苏婕的身形就有那么刁钻灵巧,“呼”的窜过铁链扫击的一丝间隙,蓝汪汪的冷焰突射,范威一个旋转,左肩上已明显的翻卷开一道口子!

  观战的庄翼,不觉先是有些惊异——惊异于苏婕的功力似乎增加不少,继而展颜恍悟,当初范威之所以能够伤到苏婕,乃在苏婕久战力竭之后,范威以逸待劳,始搏得一手便宜,如今苏婕早已养精蓄锐,拿相等的体力与更加振兴高昂的斗志豁拚,这样一来,范威要想旧事重演,谈何容易?不但不容易,眼下就要见彩带红啦!

  这时,场面已有些混乱,焦光甫十分沉得住气,他人虽受创,剑法不变,寒电掣掠纵横,很快又将官独行截牢罩稳,但范威却似锐气渐失,冲扑进退之余,多少显得力不从心了。

  苏婕可是越战越勇,越杀越狠,短剑伸缩,蓝芒穿射如矢如雨,步步逼前,分毫不让,明明白白是待要范威的老命!

  马思源看得真切,兴奋得连头皮都泛出油来,看上去益为青亮:

  “赢了赢了,总提调,眼瞅着大小姐和当家的就要拔头筹啦!”

  庄翼冷静的道:

  “现在才是节骨眼上,马兄,姓范的守不守约,就看这一阵了。”

  伸手紧握着腰间的朴刀刀柄,马思源呼吸短促,双目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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