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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东方玉纵鹤擒龙-第3部分

小说: 东方玉纵鹤擒龙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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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天敏见这老头,说话唠叨,但继而一想,出门人何不行个方便,看他样子,真也付不
出船金,不由笑道:“老丈说那里话来,出门人与人方便,即是与己方便,你尽管上船就
是。”
  那老头连连点头,自言自语地道:“对、对、对,出门人与人方便,即是与己方便。”
说着回头对船老大道:“怎么样?这位少爷,不是答应了吗,你快给我搭上跳板,我老人家
好上船。”
  船老大一看客人已经答应,只好皱皱眉头,叫伙计放好跳板。
  脏老头颤巍巍的走上船梢,踅到船老大身边,低声的道:“船老板,你这次买卖,可真
肥,我老人家随便蹲蹲就成,决不碍你手脚,也用不着你招呼吃饭,反正有点酒喝,天大的
事情,我也不瞧一瞧。”
  船老大知他言中有刺,只好忍者怒火,叫他在船尾坐下道:“好了,你就在这里坐吧!
安份守己一点,看你脏到这个样子,人家公子哥儿,看了会恶心,不要到前舱去,知道
吗?”
  脏老头缩着头,直对他谄笑。船老大这才放了心。
  舟行非止一日,岳天敏镇天困居在小舱之中,甚觉无聊,信步跨出船舱,在船头站了一
会。这时船正从石臼湖的支流,穿入丹阳湖,欸乃一声山水绿,远山隐隐,水天一色。
  他面对石臼湖,从心头泛起满怀悲愤,前途茫茫,血仇待复,禁不住泪流满脸。
  “青年人,哭哭啼啼,真没出息!”
  他分明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说话,回头四顾,船头上除了自己,那有半个人影?
  船老大正在看风驶舵,两个伙计,拼命的摇着橹,自然不会开腔。
  那个脏老头,蜷伏在舱尾,老棉袄蒙着头,好梦方酣。船上,除了自己之外,只有他们
四个,这在耳边说话的更是何人?他迟疑了一会,不由哑然失笑,自己神经过敏。他虽然没
有出门经验,但这次的巨变,使他领悟了世道崎岖,并不是承平世界,自己只身远行,正不
知要历尽多少艰险?翌日船又转入了小港,两边芦荻丛生,水流湍急。
  船老大紧把着舵,两个年轻伙计,搁起橹,手把着槁,东一撑,西一撑,避免搁浅。天
色逐渐的接近黄昏。
  岳天敏忍不住向船老大问道:“老大,今晚我们泊到那里去?”
  船老大望了望天色,漫不意的回应道:“早啦,离开乌溪,还有十五里,那里也只有几
家渔户,这条九里滩,可真难撑。”
  “喳喳”!船打了侧,船底发出响声,船身都震动了。
  船老大惊呼:“不好!船搁浅了,小三,小六,你们赶快下水去推推看,能推得动,今
天还来得及赶到乌溪。”
  船老大这么一说,小三和小六真个脱了上衣,跳下水去。
  岳天敏看看天色,心中也有说不出的焦急。他立近船头,看两个下水的伙计,背贴着船
弦,好像在用力齐挤。船,就被沙滩粘住了,那里推得动分毫?两伙计水淋淋的跳上船来。
  船老大表示无可奈何的神气,宣布只好等明天再说,船就在这荒郊过夜了。
  脏老头被船身震动,大梦初觉,伸着懒腰,慢慢地站起来,搔着一头乱发。自言自语的
道:“哈!这真是个好地方,荒僻得紧!晚上宰头肥羊,大家喝杯老酒,该是多痛快?”
  脏老头慢慢凑近船老大身边,龇着几粒黄板牙,谀笑着道:“可惜我老人家前天上岸沽
的一大葫芦好酒,今朝全部喝光了,这里又沽不到酒,晚上酒瘾发起来,睡不着觉,这却如
何是好呢?”
  船老大听这脏老头说出来的话,没有一句中听的,心中简直恨得发火,但他经验老到,
尽管怒气难遏,也还勉强的装出笑容,说道:“你何不早说呢?那里用得上岸去沽,不瞒你
说,我也喜欢来两杯,所以船上还有一两坛上好高梁,尽你有多大地酒量,足够喝的。”
  脏老头闻言喜道:“船老板,这话可当真?”
  船老大正色道:“咱们一把年纪的人,谁还骗你不成。”
  脏老头拍手道:“我早知道你是个明白人,够朋友,否则那会赚大把银子。”
  船老大真讨厌他噜苏,皱着眉道:“出门人,烟酒不分家,你把酒葫芦给我,我就给你
去装好啦!可别噜苏?”
  脏老头随手将酒葫芦递了过去,一面笑道:“这就好极啦,我老人家只要有酒喝,什么
都不管,事大如天醉亦休,而且我的酒德最好,喝醉了就睡觉,今天晚上,保证不醒,决碍
不了人家的事,哈哈!今朝有酒今朝醉,就是死到临头,我老人家也要喝个痛快再说。”
  船老大接过酒葫芦,笑道:“你这样说来,真要成酒仙啦!”
  脏老头道:“许多熟朋友,当面确实叫我一声仙酒,可是背地里,谁不骂我是老酒鬼,
糊涂虫。”
  岳天敏独自站在船头,面对着苍茫夜色,听船尾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心想:“这
个老头,恁地爱酒,真是个老酒鬼。”
  心中也不禁暗暗好笑。
  “青年人,今晚可有好戏看啦!”耳边分明又有人在说话,这可不是神经过敏。
  岳天敏机警的向脏老头望去,他不是在跟船老大闲磕牙?一手把酒葫芦递了过去。他想
不出这声音的来路,听口气,对自己并无恶意,难道这船有什么蹊跷不成?不对!这船老大
看上去挺老实的。
  岳天敏想不透道理,反正有好戏看,不妨看了再说,如果落到自己头上,这荒郊孤舟,
只好听天由命,他想到这里,也就坦然处之。
  “啊啊!少爷,你也喜欢赏览夜色?”那脏老头不知什么时候,已踅到船头,站在自己
身傍。
  岳天敏忙笑道:“小可因为船舱里面坐得太久了,才到船头来活动活动,老丈酒兴可真
不浅!”
  脏老头笑道:“我老人家可想穿啦!人生有酒须当醉,一滴何曾到九泉?这样,人家背
后才叫我老酒鬼呢。”说着他猛的一回头,手指着后舱道:“好啦!好啦!船老板给我装了
酒来啦!”
  他忙不迭的向船尾走去。
  再说那船老大提着酒葫芦,钻进后舱,要替脏老头装酒,他心里可恨透这糟老头,疯疯
癫癫,冷言冷语地刺个不停,看他像内行罢,又似不像,心想,一不做,二不休,给他做个
酒鬼也罢!暗暗取出蒙汗药来,他还不放心,比寻常多放了好几倍,急忙把酒冲入,看看酒
葫芦已经装满,正要塞上盖子。
  “还得多放点嗄!少了没有力量。”
  他仿佛听到耳朵边有人说话,声音虽低,字字清晰。
  船老大吃了一惊,赶紧回头一瞧,只见那脏老头正和那客人在船头指手划脚地在讲话。
  两个伙计,蹲在船尾,疑心生暗鬼,我给那脏老头缠昏了头,那里有人说话。
  船老大这样一想,就放了心,提着酒葫芦出来。
  脏老头一看船老大装了酒出来,好比遇上了亲人,早就一踅一踅地跑了过来。
  船老大把酒葫芦拿给脏老头,笑道:“你尝尝,这酒,保管比你在岸上沽来的好多
啦!”
  脏老头接过酒葫芦,嘻着嘴道:“你泡的药酒,那有不好的?不过,呛不呛喉,要喝起
来才知道呢!”
  他一边说,一边拔开盖子,凑近酒葫芦闻了又闻,不住地摇头道:“你这酒,用什么药
泡的,太刺鼻了些。”
  船老大笑道:“这是上好高梁,那有什么药?高梁酒,自然有些刺鼻,不信,你喝口试
试看,就知道啦。”
  那脏老头双手捧起酒葫芦,正要去喝,忽地又停了下来,向船老大道:“我老人家喝了
这酒,倒也无所谓。可是,可是,那个年轻人又怎么办呢?”
  船老大猛的吃了一惊,他极力装出镇定,笑道:“你真唠叨,你喜欢喝酒,才有酒瘾,
人家读书相公,不会喝酒,那有怎么办?”
  脏老头两肩一缩,连连点头,道:“对!对!我老人家只要有酒喝,管他个屁,人家叫
我老酒鬼,可真没错,我是有酒即是娘。”说着,举起酒葫芦,对着口,咕碌咕碌喝了几大
口,砸着嘴道:“果然好酒!味浓得紧。”
  脏老头举起酒葫芦,一阵猛喝,差不多快喝了半酒葫芦,回头道:“哦!船老板,这酒
厉害得紧,嗨、嗨!不对!一喝下肚就有点头晕,哎呀!这怎么回事?你……你看,沙……
沙滩动了,哎……哟!好酒,好……好大的劲,我老人家要……倒了。”
  脏老头腿软头昏,在船尾倒了下来,酒葫芦也掼在一边。
  船老大笑道:“你还夸说酒量好,喝了这末半葫芦酒,就醉成这个样子。”
  回头对伙计道:“小六,你快把他扶到后舱去睡罢!”
  小六走过来,把脏老头拖进了后舱,看他就像死了一样,一点知觉也没有。
  船老大提着酒葫芦,跟到后舱,用手摸了摸脏老头额角,知道已经昏迷过去。这才低声
向小六道:“这老东西实在可恶,方才险些把我急死了,要说他是内行,我问问他,一问三
不懂,全答不上来,要说他不懂罢!他又似乎门门在行,我给他装酒的时候,他闻了又闻,
说我给他的是药酒,不肯喝,我正急得不知要如何对付他才好,他却又咕碌咕碌喝了下去。
我因为怕他有点鬼门道,才比平常多放了几倍药进去,他喝上一口,也得醉个一晚,这半葫
芦酒喝了下去,就是给他解药,也不见得可以醒回来,这老东西可真活该。”
  船老大担心了大半天,这时心可安啦!他滔滔不绝的刚把话说完。
  “你药放少了,恐怕没有力量。”
  耳朵边又有人在低声说话。
  船老大心里蓦地一惊,连忙问小六道:“小六,可是你在我耳朵边说话?”
  小六望着船老大愕然的道:“我正在听你说话,那有人在你耳朵边讲话?”
  船老大望了望脏老头,他还是方才那样睡法,一动也不动。不由低头暗想:“这真是怪
事,方才装酒的时候,仿佛有人在我耳边说话,那时后舱里除了我,并没有第二个人,我还
道自己疑心生暗鬼,这次,明明听得说话的人,和先前就是一个人的口音,难道碰到了狐仙
不成?这真是白日见鬼。”接着又问小六道:“你刚才确实没有和我讲话,也没听到有人和
我讲话?”
  小六矢口否认道:“我方才就在听你讲,我确实没有讲话,这后舱就是我和你站在一
块,如果有人在你身边说话,我那里会看不到?”
  船老大不作一声,跑过去看看脏老头,又用手摸了摸他的鼻孔,对小六道:“天色还
早,咱们且去吃了晚饭再说!”
  两个人走出舱去。
  岳天敏晚饭过后,看了一会书,也就熄灯就寝,那知思潮起伏,辗转反侧,再也睡不着
觉。看看已经二更过去,江风吹浪浪打船,一阵阵清晰可闻。蓦的,肩头上似乎被人轻轻拍
了一下,神志似醒非醒,似睡未睡,只觉自己身体,轻飘飘的被人抱起,走了一段路,又被
放下,耳朵边仿佛有人轻声在道:“年轻人,你好好的睡一觉罢!”
  立时觉得一阵模糊,安然入睡。
  三更时分,船老大结束停当,精神抖擞,一面吩咐两个伙计,到后梢替自己把风。
  他手上握着一柄明晃晃的单刀,悄悄地从船后舱向前面走去。
  月黑星稀,万籁俱寂,只有芦荻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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