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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淘气红娘-第37部分

小说: 淘气红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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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莹莹,今天星期五,反正我要回家,我们到外面吃饭看戏。你的功课明天做好不好?”元健怕莹莹感触多。她近来的转变,反而令元健担心,她太乖、太沉静了……

  曾绮媚又看见那女孩子一直望住她,目光随她来来去去地转。

  她不认识她,她也极少和陌生人打交道,每次来接孩子便只接孩子,甚至连其他家长,她也极少和她们交谈。

  但是,她见过这女孩子三次,不知道是否母爱天性,母女心灵相通,她第一次觉得这女孩子很顺眼,又似曾相识;第二次发觉她长得很可爱,有点像她小女儿;第三次竟然有点喜欢她。

  当她送了子女上车,她上车前回转头,又接触到她的视线;于是她停下来,转身,很温柔地问:“你家在附近吗?要不要送你一程?”

  “我……”子莹开心得说不出话。

  她跟她说话,她妈妈跟她说话呢!还愿意送她一程。太好了,太好了!

  “要不要?”她还是那么温柔。

  “不,谢谢你,真多谢你。或者,我想,是的,不顺路,太麻烦你!”子莹兴奋地语无伦次。

  “你家到底在哪儿?”

  “很远,对面海,九龙塘。”

  “现在交通四通八达,”她转身弯腰,上半身进车厢:“我们送位姐姐回家,顺便游车河兜兜风好不好?反正今天爹爹要开会,我们不用去接他!”

  “好的,妈咪!”两个小孩子一起说。

  曾绮媚再面对子莹:“上车吧!大家都欢迎你。由这儿乘公共车回家,可要花不少时间!”

  “谢谢!”子莹不再推拒了。是曾绮媚主动接近她,不是她上前相认,她可没有对不起英姑。

  她心花怒放地上了车,连约了三时二十分在这儿等元健都忘记了。

  子莹坐在曾绮媚身边,不时用眼偷看她,沾沾自喜,偶然曾绮媚回看她,她就有点不自然;拉拉校服裙,两只手平放在膝上。

  “我一连三个星期五都看见你。”

  “是的,我一共来了三次。”

  “最初我以为你是来接弟妹的。”

  “我没有弟妹?”

  “独生女?”

  “嗯!”

  “你爸妈一定很疼你。”

  “我不知道。我爸爸在我未出生的时候,便扔下我们母女和别人结婚。”

  “你和你妈妈两人相依为命?”

  “我妈,我妈……”子莹看了她一眼:“我妈另外嫁了人,她有自己的丈夫和子女!”

  “那,只有你一个人?”她很意外,又有点关心:“你是个孤儿?”

  “也可以这样说,我没有亲生父母!”

  她皱皱眉头:“九龙塘有孤儿院吗?”

  “我和我养父母、他们的儿子一起住。”

  “啊!你被人收养了。”

  “也不是,是我生母送给他们的。”

  “你很可爱,你生母怎舍得你?”

  “因为她要结婚,她的新丈夫不喜欢她生过孩子。”

  “那个男人太自私了,他爱你母亲就应该也爱你,这叫爱屋及乌,怎可以令人骨肉分离?”

  “你也认为应该这样吗?”

  “当然!你和亲生母还有来往吗?”她忽然说:“对不起,我问得太多了。其实,我只是关心你,我根本无权过问你私人的事。”

  “不!我很高兴你肯和我谈谈,你问什么我都愿意回答。”子莹渴望和生母交谈足足两个月了,她还怕路程短:“我乐意告诉你一切,我和生母可算并没有来往,她住哪儿,我不知道:至于我住哪儿,我想,她也是不知道!”

  “见过她吗?”

  “见过。”子莹不断地点头。

  “恨她吗?”

  “为什么要恨她?她没有害我!”

  “但她遗弃你嫁人,她没尽母亲的责任。”

  “其实,我妈咪也舍不得把我送人。但是她当时年纪小,比我还小。外公外婆极力反对,生父又不负责任,她是无可奈何!”

  “你真是个好善良的女孩子,又懂事,很少人像你那样胸襟宽大,肯为人设想,肯原谅人。”曾绮媚更喜欢她:“你今年多少岁?”

  “过了十八岁,拿了成人身份证。”

  “你不像。”

  “是不是我长得苍老?”子莹不自觉地抚抚面。

  “怎会?你那张是孩子脸,长不老的。现在的女孩子太早熟,又喜欢化妆品啰!连小公主也偷妈咪的口红涂!”曾绮媚望住小女儿笑。

  小女孩把脸贴在哥哥臂上咕咕笑。

  “小妹妹!”子莹疼爱地抚了抚小女孩的脸:“你叫小公主?名字好特别。哥哥呢!”

  两个孩子没出声,害羞。

  “哥哥叫波波。其实,都是小名,他们爸爸替他们取的。”始终还是曾绮媚说:“波波出世又肥又大,圆嘟嘟,他爹爹便叫他波波,他像皮球呀!小女儿出生时,好漂亮,医院的医生护士都疼她,她爹也更是爱惜到不得了,便说她像公主般宝贵,后来就叫小公主。”

  “她好幸运!”

  “是的!同样是漂亮的女娃娃,”曾绮媚惘然:“她就没有那么幸运!”

  “谁呀?”子莹问。

  “啊!”她脸上一阵红,颇尴尬:“小公主本来就有个姐姐。”

  “现在呢?”子莹好紧张,曾绮媚到底在说她呢?还是另有一个?

  “生出来……没了!”

  “对不起!”

  她精神一挺:“其实,我的儿子叫胡嘉伟,女儿叫胡嘉倩;你呢?你的姓名呢?”

  “我有两姓!”

  “生父的和养父的,就说现在这个姓好了!”

  “我养父姓甘!”

  “甘?”她愕了愕:“哪一个甘?”

  “甘肃省的甘!”子莹不敢说下去,说穿了怎样向英姑交待,还有甘家爸妈?

  “我家就在前面,我在街口下去,谢谢你,胡太太!”

  “不谢!啊!你每个星期五到那间学校干什么?”

  “特地去看一个人。”

  “谁?”

  子莹垂下头,她怎能说?

  “对不起!今天我说话真多,我先生不喜欢女人吱吱喳喳!”她笑笑:“下星期还会去吗?”

  “一定会!”她十分坚决:“胡太太,我在这儿下车。再见,波波,小公主。再见!胡太太。”

  子莹下了车,仍站在街口,胡太太和她挥手,她也向她挥手,目送汽车离去。

  她好开心,终于能够见到生母,还主动接近她,和她聊天,还有两个同母异父的弟妹。

  她蹦跳回家,一进门,英姑就骂:“你去了哪里?少爷五六个电话回来,你约他在外面等,怎么一声不响又溜了回来?你真是……”

  子莹吐了吐舌头跑上楼。

  星期日英姑放假回来,悄悄走到子莹的房间。

  “英姑,回来啦!有什么好吃的?”子莹盖上了笔记簿,明天要考高级试,这两天她一直忙着温习,中七总有许多公开试要考。

  “吃!你真烦。”英姑气鼓鼓:“你知道我今天放假去见谁?”

  “拜佛、吃素、搓麻将!”

  “风流!见你妈!”

  “妈妈?她今晚一直在看电视。”

  “不是这个妈,是那个妈。”

  “英姑,什么这个那个?”子莹笑了起来,明天考试有把握,心情轻松。

  “你那个胡太太妈妈。”

  “妈咪?你去看她?”

  “我去?无聊呀!是她来找我!”

  “她来?她什么时候来?”子莹好紧张:“我怎么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没有来。我从来都不肯把地址告诉她。只告诉她电话号码,她打电话来请我到她家。”英姑没好气:“麻烦来了!”

  “什么嘛?”子莹转着身,双手放在膝上:“你很气,干什么?”

  “她打电话来约我见面,她星期五和你谈过,就怀疑你是她的女儿!”

  “英姑,你别生我的气,不该说的话,我一句也没有说,我甚至没让她送到门口,而且,根本是她主动要送我回来的,你知道,我没理由拒绝……”

  “我知道,她都详详细细告诉我了。也许你没存心说,但是,言语间,已经透露了。否则,她怎会认为你是她的女儿?”

  “她很恨我?”子莹说。

  “恨你就不会约你!”

  “约我?妈咪约我?”子莹跳起来:“她终于肯认我了!”

  “认又怎样?她又没说接你回她身边,她现在是胡夫人,上流社会贵妇。”英姑瞪瞪她。子莹不明白她为何如此不欢:“看你那副德性?跳跳!甘太太看见你一定伤心死,可怜人家养了你十八年,连小狗也知报恩。”

  “英姑,你烦什么?我又没说跟胡夫人走,甘家的妈妈是我养母,又是未来家姑;生娘不及养娘大,我怎会忘恩负义?就连英姑带了我十八年,我也会一辈子记在心上。”

  “嘿!”英姑冷哼已带点笑意:“你知道养父母恩重如山就好。”

  “但没有人见了生母不相认,她毕竟辛辛苦苦生了我出来,元健也知道我孝顺甘家父母。”

  “你那个妈说,下星期三下午一点,和你见面!”

  “她还知道我星期三考完试?”

  “我告诉她的,别自作多情。一点在三角花园见面!”

  “为什么要在花园见面?我有零用钱可以请她吃午餐。”

  “她没有钱吗?她先和你聊聊,有很多话,公众场所不方便说。你在餐厅高叫她一声妈咪会吓死许多人。她还年轻呀!你又高又大,她会和你吃午餐的,你下课回家换件衣服便可以去和她见面。但不要让太太知道,你也不想令她伤心的,是不是?”

  “那天我会告诉妈妈,和爱诗去逛公司,妈从不管我!”

  子莹真是好紧张,考完试马上乘计程车回家,套件白毛衣,上面一条大红花绒、阔身工人裤,背个蓝娃娃布袋便出门。

  跑步到公园才不过十二时半多一些。她两手插进裤袋,来来回回地走,又不停地看她的腕表。

  差两分到一点,一辆计程车停在公园门口,子莹站下来,望住,盯紧,那不是她的亲娘?

  一套黑色的套装裙,黑色织银丝腰带,外面罩一件黑底白蓝印花的秋大衣,她扭着黑白高跟鞋向前走,显然也相当着急。

  子莹看准了,心一热,眼眶湿润,情不自禁地奔上去一把抱住曾绮媚:“妈咪……妈咪……”

  此刻若有相机拍下,将来她自己看见了准会羞死、瘀死,她从未这样婆妈肉麻过。比演戏还像演戏——孤女寻亲相遇抱头痛哭。别说粤语长片老土夸张,现在她更夸张。

  但她什么也不管,死命抱住曾绮媚,最初曾绮媚反应有点惊愕,双手低垂,后来她也眼眶红了,轻拍着她的背,低声说:“别哭,别哭了,嗯!”

  她抽抽咽咽。

  “别这样!”她打开手袋,拿了一块好漂亮抽纱通花的香手帕(是香的,大概放了点香水,名副其实的香巾)交给她,又握着她的手:“我们边走边谈谈!”

  “对不起!”她用手背揩眼泪,舍不得用这样醉人的香巾擦她的鼻子。

  “为什么道歉?哭是自然的发泄,又不犯法。”她永远是温柔文静,说话慢慢的,哎!真是名流贵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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