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前传1·基地前奏 作者:[美] 艾萨克·阿西莫夫-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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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铭以平静的口吻说:“让我们来考虑另一个可能性。在阮达告诉你那个气象计划之后,和你真正前往穹顶上之前,这期间有好长一段时间。假如阮达和任何秘密活动毫无牵连,他就没有特别理由对这件事保密。假使他是个友善外向、喜爱社交的人——”
“他就是这样。”铎丝说。
“——那么,他很可能对许多朋友提到这件事。要是这样的话,我们根本无法判断告密者是谁。事实上——我只是提出另一个可能性——就算阮达真是个反帝人士,也不一定代表他绝不是特务。我们必须考虑的是:他是谁的特务?他替什么人工作?”
谢顿很惊讶:“还能替谁工作呢,除了帝国之外?除了丹莫茨尔之外?”
夫铭举起一只手来:“你对整个川陀政治的复杂性一点都不了解,谢顿。”他又转向铎丝说:“再告诉我一遍:里根博士认为那架气象飞机最可能来自哪四个区域?”
“海斯特娄尼亚、卫荷、齐勾瑞斯,以及北达米亚诺。”
“你没诱导他回答吧?你有主动提到某区是否有可能吗?”
“没有,绝对没有。我只是问他能不能推测那架喷射直升机来自何方。”
“而你——”夫铭转向谢顿,“或许看到了那架喷射直升机上有某些标志,某种徽章?”
谢顿本想极力反驳,说由于云层的遮掩,他几乎看不见那架飞机,说它只是偶尔短暂现身,说他自己并未寻找什么标志,而只想到逃命——不过他都忍住了。不用说,这些夫铭全部知道。
反之,他只是简单答道:“只怕没有。”
铎丝说:“假如那架喷射直升机负有绑架任务,难道不会将徽章遮起来吗?”
“这是个理性的假设,”夫铭说,“而且很有可能真是这样,不过在这个银河中,理性不一定总是胜利者。无论如何,既然谢顿似乎未曾注意那架飞机的任何细节,我们如今只能做些推测。而我想到的是——卫荷。”
“为何?”谢顿重复那两个音,“不论飞机上是些什么人,我猜他们想要抓我的原因,是为了我拥有的心理史学知识。”
“不,不。”夫铭举起右手食指,像是在教训一个年轻学生。“保卫的卫,电荷的荷,它是川陀一个区的名字。这是个很特别的区,过去大约三千年来,一直被一个世系的区长统治。那是个连续的世系,一个单一的朝代。曾有一段时问,大约五百年前,帝国有两位皇帝和一位女皇出自卫荷世族。那是一段相当短的时期,卫荷统治者都不怎么杰出,也没什么特殊的功绩,但是卫荷区长一直没忘记这段称帝的过去。
“对于后继的统治世族,他们并没有任何实际的叛逆行动,但也从来没听说他们曾经如何主动为那些世族效命。在偶尔发生内战时期,他们一律保持某种中立的立场,采取的行动似乎经过详细计算,目的在于将战事尽量延长,并让情势演变得似乎必须求助卫荷,才能获取一个折中的解决之道。这种计谋从未得逞,但他们也从未放弃尝试。
“目前的卫荷区长特别精明能干。他已经老了,可是野心尚未冷却。假如克里昂有什么三长两短,即使是自然死亡,那位区长也有机会将克里昂的亲生幼子赶走,而由自己继任皇位。对于一位具有皇室传统的逐鹿者,银河黎民总会稍有偏爱。
“因此,假如卫荷区长听说过你,便会想到或许可以善加利用,把你定位为他们那个世族宣传的科学预言家。卫荷早已有个因循已久的动机,试图以简便的手法解决克里昂,再利用你来预测卫荷是不二的继位者,如此便能带来千年的和平与繁荣。当然,一旦卫荷区长登上皇位,再也不必利用你时,你就很可能被埋葬在克里昂旁边。”
在一段阴郁的沉默之后,谢顿开口说:“可是我们并不知道,想抓我的是不是这个卫荷区长。”
“没错,我们不知道。而我们也不确定,此时此刻究竟是否有人想抓你。无论如何,那架喷射直升机仍有可能如里根所言,只是一架普通的气象试验飞机。话说回来,随着有关心理史学与其潜力的消息越传越广——这是一定的事,越来越多的川陀强权或半吊子,甚至其他世界的野心家,都会想要利用你为他们服务。”
“那么,”铎丝说,“我们该怎么办?”
“这的确是个问题。”夫铭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也许来到这里是个错误。对一位教授而言,选择一所大学藏身实在太有可能。大学虽然为数众多,但川陀是最大、最自由的几所之一。所以要不了多久,各处的卷须就会悄悄摸索过来。我想谢顿应该尽快——或许就是今天——换到另一处较佳的藏匿地点,只是……”
“只是?”谢顿问。
“只是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谢顿说:“在计算机屏幕上叫出地名目录,然后随机选取一处。”
“当然不行。”夫铭说,“如果我们那样做,我们会有刚好一半的机会,找到一个安全值低于平均值的地方。不行,这必须客观推论出来——总有办法的。”
第三十二章
午餐结束之前,他们二人一直挤在谢顿的房间。谢顿与铎丝偶尔轻声闲聊些毫不相关的话题,夫铭却几乎静默不语。他坐得笔直,吃得很少,而他严肃的表情(使他看来比实际年龄老些,谢顿心想)始终显得沉静与内敛。
谢顿猜想,他一定正在心中检视川陀辽阔的地理,试图寻找一个理想的角落。毫无疑问,这不是什简单的事。
谢顿的故乡赫利肯比川陀大百分之一二,但海洋面积较小,因此赫利肯的陆地表面或许比川陀的大上百分之十。不过赫利肯人口稀疏,表面仅有零星散布的一些城市,川陀整体则是单一的大都会。赫利肯划分为二十个行政区,川陀的行政区则超过八百个,其中每一个又细分成许多复杂的单位。
最后,谢顿带着几分绝望说:“也许最好的办法,是在那些觊觎我的所谓能力的角逐者中,找一个最接近善类的人,然后把我交给他,仰仗他来保护我。”
夫铭抬起头来,以极严肃的口吻说:“没这个必要,我知道哪个角逐者最接近善类,而你已在他手中。”
谢顿微微一笑:“你将自己和卫荷区长,以及整个银河的皇帝等量齐观吗?”
“就地位而言,不是。不过说到想要控制你的渴望,我足以和他们匹敌。然而他们——以及我所能想到的其他人——之所以想得到你,是为了增加他们自己的财富和势力;而我却毫无野心,只为整个银河的福祉着想。”
“我想,”谢顿以平静的语气说,“你的每一个竞争者——如果被人问起——都会坚持他想到的也只有银河的福祉。”
“我确信他们会这么回答。”夫铭说,“可是直到目前为止——套用你的称呼——在我的竞争者之中,你唯一见过的是皇上。他之所以对你有兴趣,是希望你提出一个有助于稳定其皇朝的虚构预测。我并末要求你做任何像这样的事,只要求你将心理史学的技术发展完备,以便做出具有数学根据的预测,哪怕它的本质只是统计性的。”
“实话,至少目前为止。”谢顿似笑非笑地说。
“因此,我或许该问一问:这项工作你进行得如何?可有任何进展?”
谢顿不知应该大笑还是大怒。顿了一会儿之后,他只是勉力以冷静的口吻说:“进展?在不到两个月之内?夫铭,这种事很可能花上我一辈子的时间,还要赔上其后十几代的后继者——而结果仍可能一无所获。”
“我并不是问你有没有导出正确答案,甚至不是问你是否有所突破。你曾经好多次断然地说,实用的心理史学是可能但不可行的。我所问的是。现在是否有将它变成可行的任何希望?”
“坦白说,没有。”
铎丝说:“对不起,我不是数学家,所以希望我提出的问题不会太蠢。你如何知道某样事物既有可能又不可行?我曾听你说过,从理论上讲,你也许能亲自拜访帝国的每一个人。和每一个人打招呼,但实际上是不可行的事,因为你的命不可能那么长。但是,你怎么知道心理史学也属于这一范畴?”
谢顿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眼神望着铎丝:“你想要我‘解释’这点?”
“是的。”她使劲点点头,摇动了一头卷发。
“事实上,”夫铭说,“我也想。”
“不用数学?”谢顿带着一丝微笑说。
“拜托。”夫铭说。
“好吧——”他沉默了一下,寻思一个适当的表达方式。然后他说:“如果你要了解宇宙的某个层面,若是你能尽量简化它,仅将与该层面息息相关的性质及特征包括在内,那将对这个问题有莫大帮助。假如你想决定一个物体如何落下。你不必关心它是新还是旧,是红还是绿,或者是否具有某种气味。忽略掉这些性质,你就避免了不必要的复杂。你可将这种简化称为模型或仿真,可以把它实际展现在电脑屏幕上,或是以数学关系式描述。如果你考虑原始的非相对论性重力理论——”
铎丝立刻抗议:“你答应不提到数学。不要企图用‘原始’这个称呼将它偷渡进来。”
“不,不。我所谓的‘原始’,是指有史以来已经存在,它的发现湮没在远古的迷雾中,就像轮子或火的发明一样。无论如何,这种重力理论的方程式蕴涵了对行星系和双星的运动、潮汐的现象,以及其他许多事物的描述。利用这种方程式,我们能建立一个图像仿真,在二维屏幕上表现行星环绕恒星,或是两个恒星互绕的模式;甚至可在三维全息像中建立更加复杂的系统。比起我们必须研究现象的本身,这种简化模拟使我们对现象的掌握容易许多。事实上,若是没有重力方程式,我们对于行星运动的知识,以及一般天体力学的知识,都将变得既贫乏又浅薄。
“当你希望对某个现象了解得更多,或是某个现象变得越复杂时,你就需要更精致的方程式,以及更详细的计算机程序。最后的结果,你会得到一个越来越难掌握的计算机化仿真。”
“你不能建立一个模拟的模拟吗?”夫铭问道,“如此你就会再简化一级。”
“这样的话,你就必须忽略该现象的某些特征,而那正是你想要涵盖的,如此你的模拟将变得毫无用处。所谓的‘最简模拟’——也就是说,可行的最简化模拟,其复杂度的累增比被仿真的对象更迅速,最后仿真终将与现象本身并驾齐驱。因此,早在数千年前,就有人证明出字宙整体,包括全体的复杂度,无法用比它更小的任何模拟来表现。
“换句话说,除非研究整个宇宙,否则你无法获得宇宙整体的任何图像。此外也有人证明,倘若企图以模拟取代宇宙的一小部分,再用另一个模拟取代另一小部分,其他依此类推,打算将这些模拟放在一起,形成宇宙的整体图像,将发现这种部分模拟有无限多个。因此需要无限长的时间,才能了解整个宇宙,这正是不可能获得宇宙全部知识的另一种说法。”
“目前为止。我都了解。”铎丝说,声音带着一点惊讶。
“好的,此外,我们知道某些相当简单的事物很容易模拟,而当事物越来越复杂时,模拟它们就变得越来越难,最后终于变得绝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