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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基地前传1·基地前奏 作者:[美] 艾萨克·阿西莫夫-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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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突然眼睛一亮,哈哈大笑几声:“太好了!”
  他伸手拍了拍谢顿的肩膀,令谢顿的身子轻轻晃了一下。
  “你这个人,你看不出来吗?”克里昂说,“难道你看不出来吗?这就是你的用处。你根本不需要预测未来,只要选择一个未来——一个好的未来、一个有用的未来。然后做出一种预测,让所有人类的情绪和反应发生变化,以便实现你预测的那个未来。与其预测一个坏的未来,不知制造一个好的未来。”
  谢顿皱起眉头:“我懂得您的意思,陛下,但这同样是不可能的事。”
  “不可能?”
  “嗯.至少是不切实际。您看不出来吗?如果我们不能从人类的情绪和反应出发,不能预测这些因素将导致的未来,那么同样无法反其道而行之。我们不能从一个选定的未来出发,再预测会导致这个结果的人类情绪和反应。”
  克里昂显得相当沮丧,紧紧抿着嘴唇。“那么,你的论文呢?……你是不是管它叫论文?……它又有什么用呢?”
  “那只是个数学论证。它提出一个令数学家感兴趣的结论,但我从未想到会有任何实际用途。”
  “我发觉这实在可恶。”克里昂气呼呼地说。
  谢顿微微耸了耸肩,他现在更加确定,自己根本不该发表那篇论文。假如皇上产生一个念头,认为他成了别人愚弄的对象,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呢?
  事实上,克里昂看来像是快要有这样的念头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说,“假如你对未来做出一些预测,不论是否在数学上站得住脚,但根据那些了解大众趋向的政府官员判断,它们就是会带来有用反应的预测。你认为如何?”
  “您为何需要由我做这件事?政府官员自己就能做这些预测,根本不必假手中间人。”
  “政府官员来做不会那么有效。他们偶尔的确会发表一些这类声明,可是民众不一定相信他们。”
  “为什么会相信我?”
  “你是个数学家,你会计算出未来的趋向,而不是……不是凭直觉——如果可以这样说的话。”
  “可是我并没有。”
  “谁会知道呢?”克里昂眯起眼睛望着他。
  接下来是短暂的沉默。谢顿感到自己中计了,如果皇上直接对他下令,他能拒绝吗?若是拒绝的话,他或许将遭到监禁或处决。当然不会没有审判,可是面对一个专制的官僚体制,尤其是银河大帝国的皇帝指挥之下的极权官僚体制。想要获得公平市判是难上加难的一什事。
  最后,他终于答道:“这样行不通。”
  “为什么?”
  “如果要我做出一些含糊的一般性预测,它必须等到我们这一代,甚至下一代死后多年才有可能实现,那么我们也许可以蒙混过去。可是,反之,民众同样不会在意。对于一两个世纪之后才会发生的重大事件,他们是不可能关心的。”
  “为了获得成果,”谢顿继续说,“我必须预测一些结果较为明确的事件,一些近在眼前的变故,只有这种预测才能获得大众的回应。不过迟早——也许不会迟只会早——其中一项预测不会实现,我的利用价值将立刻结束。这样一来,您的声望也将随之消失。更糟的是,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支持心理史学的发展,即使未来的数学进展能将它改良到接近实用的程度,它也不会再有大显身手的机会。”
  克里昂猛然坐下,对着谢顿皱起眉头。“你们数学家能做的就是这个吗?坚持各种的不可能?”
  谢顿极力以和缓的语调说:“是您,陛下,一直在坚持一些不可能的事。”
  “你这个人,让我来测验你一下。假如我要你利用你的数学告诉我,是否有朝一日我会遭到行刺,你怎么说?”
  “即使将心理史学发挥到极致,我的数学体系仍无法回答如此特定的问题。全世界的量子力学都不可能预测单独一个电子的踪迹,唯一能预测的只是众多电子的平均行为。”
  “你比我更了解自己的数学理论,就根据它做个合理的猜测吧。我是否有朝一日会遭到行刺?”
  谢顿柔声答道:“您这是在对我设下圈套,陛下。干脆告诉我,您想要听什么答案,我就把这个答案说出来,否则授权给我,让我向南回答而不至招罪。”
  “你尽管说吧。”
  “您以荣誉相保?”
  “你要我立下字据吗?”克里昂语带讥讽地说。
  “您口头的荣誉担保就够了。”谢顿的心住往下沉,因为他不确定会有什么结果。
  “我以荣誉担保。”
  “那么我可以告诉您,在过去四个世纪中,几乎有一半的皇帝遭到行刺,根据这一点,我推断您遭到行刺的机会约是二分之一。”
  “任何傻瓜都能说出这个答案,”克里昂以轻蔑的口吻说,“根本不需要数学家。”
  “可是我跟您说过好几次了,我的数学理论对实际问题毫无用处。”
  “难道你就不能假设,我从那些不幸的先帝身上吸取了教训?”
  谢顿深深吸了一口气,一鼓作气说道:“不能,陛下,历史在显示我们无法从历史中吸取任何教训。举例而言,您准许我在这里单独觐见,假如我有心行刺呢?事实上,当然没有,陛下。”他赶紧补充一句。
  克里昂冷冷一笑:“你这个人,你没有考虑到我们的科技多么完善,或者说多么先进。我们研究过你的背景、你的完整履历。在你抵达之后,你就接受了扫描,你的形容和声纹都经过分析。我们知道你的详尽情绪状态,几乎可说我们知道你的思想。如果对你的忠贞有丝毫怀疑,绝对不会允许你接近我。事实上,果真如此的话,你根本活不到现在。”
  谢顿感到一阵晕眩,不过他继续说:“即使没有那么先进的科技,外人也总是难以接近任何一位皇帝。然而,几乎每次行刺都是宫廷政变,对皇帝构成最大威胁的就是最接近皇帝的人。想要趋吉避凶,细查外人其实无济于事。至于您自己的官员、您自己的禁卫军、您自己的亲信,您总不能以对待我的方式对待他们。”
  克里昂说:“这点我也知道,至少和你一样清楚。我的回答是,我对身边的每个人都很好,让他们没有怨恨我的理由。”
  “愚蠢……”谢顿话才出口便突然闭嘴,显得十分狼狈。
  “继续,”克里昂怒冲冲地说,“我已经准许你自由发表意见。你说,我是怎么个蠢法?”
  “我说溜了嘴,陛下。我原本想说的是‘无关’,这与您如何对待您的亲信根本无关。您一定会疑神疑鬼,否则就不符合人性。一个不经意的字眼——例如我刚才的表现、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一个可疑的表情,都必定会令您提高警觉,而收回一点信任。任何的猜疑都将造成恶性循环,那位亲信感觉得到,他会恼恨您的疑心,并会改变他的言行举止,尽可能避免让您再度起疑。您也会察觉这个变化,因而疑心越来越莺,到头来不是他被处决,就是您遭到行刺。过去四个世纪的列位皇帝,全都无法避免这样的过程。帝国事务变得越来越难以处理,这只是其中的征兆之一。”
  “那么,我无论如何也无法避免遭到行刺喽?”
  “是的,陛下。”讲顿说,“不过,反之,您也可能属于幸运的那一半。”
  克里昂用手指轮流敲打座椅扶手,然后厉声说道:“你这个人,你根本没用,你的心理史学也一样。给我走吧。”说完这几句话之后,皇上将头转了开去,突然间好像比三十二岁的实际年龄老了许多。
  “我早就说过,我的数学理论对您没用,陛下。我致上最深的歉意。”
  谢顿本来准备鞠躬,但两名卫士不知如何接到讯号,及时走进来将他拉开。御书房中还传出克里昂的一句:“这个人从哪里带来,就把他送回哪里去。”




第四章

  伊图·丹莫茨尔出现在皇上面前,以适度尊崇的眼神瞥了皇上一眼:“陛下,您差点就发脾气了。”
  克里昂抬起头来,挤出一个显然是很勉强的微笑:“嗯,没错,那人实在令我非常失望。”
  “但他并未做出能力范围之外的承诺。”
  “他一点能力也没有。”
  “也没有做任何承诺,陛下。”
  “真令人失望。”
  丹莫茨尔说:“或许不只令人失望而已。这人是一颗流失的炮弹,陛下。”
  “一颗流失的什么,丹莫茨尔?你总喜欢用许多古怪的词句。炮弹是什么?”
  丹莫茨尔以严肃的口吻说:“这不过是我年轻时听到的一种说法,陛下。帝国之中充满古怪的词句,有些是川陀从未听说过的,就好像有些川陀的惯用语,其他地方的人根本听不懂一样。”
  “你是来提醒我帝国的疆域辽阔?你说那人是一颗流失的炮弹,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是指他可能犯下无心之失,因而造成重大伤害。他不知道自己的力量,或者说重要性。”
  “你推论出来的,是吗,丹莫茨尔?”
  “是的,陛下。他是个乡下人,并不了解川陀以及川陀的规矩。过去他从未到过我们的行星,无法表现得像个有教养的人,比如说像个廷臣,但是他竟然敢跟您顶嘴。”
  “有何不可?我准许他有话直说。我取消了繁文缛节,以平等的方式待他。”
  “并不尽然,陛下。您天生就无法平等对待他人,您习惯于发号施令。即使您试图让对方放松心情,也很少有人能做到这一点。大多数人会变得哑口无言,更糟的表现则是奉承、阿谀,而那人却跟您顶嘴。”
  “嗯,你可以认为这点很了不起,丹莫茨尔,可是我不喜欢他。”克里昂看来内心十分不满,“你注意到了吗?他根本没有试着对我解释他的数学理论,好像他知道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您的确听不懂,陛下。您不是数学家,不是任何一类的科学家,也不是一位艺术家。在许许多多的知识领域中,都有人比您懂得还多,他们的职责就是利用这些知识为您服务。您的身份是皇帝,这点就不亚于他们所有专长的总和。”
  “是吗?如果是个花了许多年月累积知识的老头,令我感到自己对某方面一窍不通,那我倒也不在意。可是这个人,谢顿,只不过跟我同年。他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他不必学习领袖气质,不必学习如何做出左右他人生死的决策。”
  “有些时候,丹莫茨尔,我会怀疑你是否在讥笑我。”
  “陛下?”丹莫茨尔以责难的口气说。
  “不过算了吧,回到你刚才说的那个流失的炮弹。你为何认为他是危险人物?在我看来,他似乎是个纯真的乡下人。”
  “没错,可是他拥有那套数学理论。”
  “他说那根本没用。”
  “您本来认为它也许有用,在您向我解释之后,我也是这么想,所以其他人也可能抱同样看法。既然这位数学家已将心思集中在这个问题上,他自己的想法或许也会改变。谁知道呢。他也许会研究出利用这套数学的方法。假如他成功了,有办法预测未来,不论是多么朦胧模糊,也等于掌握了极大的权力。即使他自己不希望拥有权力——我总认为如此自制的人少之又少,他也可能会被别人利用。”
  “我试图利用他,可是他不肯。”
  “他没好好考虑,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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