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嚣遥-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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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玖时点头道:“容我好好想想。今日就先到此,也该用晚饭了,我们先回去吧。”
四人回到饭厅时,饭菜已经备好,周风手拿一把筷和勺正在分发。周玖时在习惯的座位上坐下,小净就开始从饭桌中间的大碗中往外盛饭。周风发完后坐到周玖时身边。杜家三父子也坐到他们对面。
周家繁盛的时候,家规也和一般大户人家一般森严,主仆同桌用饭之类的事情是不被允许的。可是周玖时原本就对这些不以为意。周家家破人亡之后,对服侍了周家三代的杜氏父子更是如亲人一样对待。
周玖时舀了一勺汤,吹凉了送到周风嘴边,道:“前两日就吵着要吃荠菜,今日多吃。”
周风就着喝了,有些犹豫地唤了一声:“爹……”
“有事?”周玖时自己也喝了一口荠菜汤。
“我想,你能不能调查一下今天的事情……”
杜叔抬头问道:“小公子又做了什么好事?”
周风当没有听出他语气中的调笑,扒了口饭含糊地说:“其实也没做什么好事。今天在望江楼恰巧碰到一位姑娘中毒,我就帮着缓了些毒,主要还是萧大夫的功劳。”说得貌似谦虚,实际却一副当仁不让的样子。
周玖时道:“这些事情官府也会查。你若不放心,等过两天萧大夫替你检查时再询问那位姑娘的情况吧。”
“嗯。”周风应道。
“多吃些,把冬日失掉的元气都补回来。”周玖时又往周风的碗里夹了不少菜,使他的碗都高出了一层。杜家两兄弟见状,很有默契地相视一笑。
叁
富贵人家的春天似乎总比其他地方来的早。平常地方要到半月后才开放的花朵,在王府的能工巧匠的细心栽培下,早已争奇斗艳。花圃地错落有致地围绕在水池的边缘,看似是漫不经心的装扮,实际上每一丛的花朵都与他处拥有不同的颜色和形状,而整体却看不出特意雕琢的痕迹,可见花匠所费的苦心。水池一侧是怪石嶙峋的假山,一条小径曲折地从中间穿过,自然地衔接上池中小亭附带的水廊。
小亭中的贵妃塌上,一位贵妇人正半垂着眼睑,慵懒地躺着。贵妃塌摆放的角度,刚好能够使阳光照到她的全身,令她的衣衫泛光一层淡淡的鲜亮光彩。袖摆上金丝绣成的牡丹栩栩如生。她乌黑的发髻光滑整齐地梳在脑后,样式繁琐。三枚金钗皆为鸟首噙珠的样式,垂下的金穗细细地直挂到肩头。
“母亲,我回来了。”假山这边,还未见人,先传来了一声轻快的呼唤。
贵妇人闻声抬头,对迎面而来的锦衣少年报以微笑。“斐儿,你可回来了。一切都顺利吗?”
满面春风的华斐将手中的的一个小罐放在石桌上,为母亲对他的归来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关心而微微皱眉。“儿子做事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华斐在石凳上坐下,摆出一副准备倾听母亲的心事样子。“母亲似乎有什么烦恼之事。”
“话不能说得太满。你虽然聪明过人,毕竟还是太年轻,阅历不足。我怎能完全放心。”
“阅历不足,还不是照样抢到了旻王府世子的位置,还不是照样能在生意场上呼风唤雨。所以,母亲无须多虑,放手让儿子去做吧。您也该静下心来,多保重身体才是啊。”
“诶……”贵夫人坐起上身,仍忧郁地道:“话虽如此,但你这次要对付的可不是王府那些无知妒妇,卑鄙小人。周玖时此人城府极深,睚眦必报,又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我悔不该多年来一直念叨着让你报仇报仇……现下你在府中人心初定,这般折腾,又要落人口实,要是他们乘机非难你,少不了又是一堆麻烦。不如先在府中待两年,等到府上的人都归顺了你,再报仇也不迟,也好让你再历练历练。我们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两年,保准万无一失才是要紧……”
“母亲!”华斐打断贵夫人的教诲,轻轻握住她的手表示安慰,“儿子这些年已经历练了不少。准备,两年前就开始了,再继续下去也不会有太大进展。王府的人要归顺早已归顺,剩下的人可有可无,并不会对我有什么影响。而且,您也知道我一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您说的,我心中都有分寸。”
贵夫人也反手握住华斐的手,轻拍道:“我也知道,你考虑事情一向比我周详,可我就是放不下心。也是我不好,让你小小年纪就出门吃苦,当一个亲王世子,何曾有你这般累的。”
“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华斐抽出手,打开方才带回来的小罐子,双手捧给母亲。“儿子去了西域两个月,也没有带什么好东西回来。听闻百草香有定神安眠的功效,您睡眠一直不好,这些拿去试试,晚上睡前燃一小块即可。”
贵妇人笑吟吟地接下,放到鼻下轻嗅。香味不浓,但很独特,令心情仿佛好了一些。她知道华斐从不喜欢夸耀,他说得如此风轻云淡,但得到这罐小东西,一定费了不少力气。
“母亲喜欢就好。”华斐也笑了起来,“我还带了些西域特产回来,可惜仍是和往年一样,没有什么新意。母亲若是不嫌弃,等会我让人送些过来。”那些没有什么新意的东西,也一定多少会有些新意的。
“不用不用。”贵夫人笑着摆手道:“你定是刚回来就跑来看我,先回去收拾着吧。我晚上也让人做些吃食过去,算是为你洗尘。”
华斐站起来一拜,道:“那就有劳母亲了。儿子先回去了。”
走到假山中的小路上,华斐突然停下脚步道:“出来!鬼鬼祟祟的想做什么?”
“哎呀,被你发现了。”一名少女从假山顶上的怪石背后跳下,稳稳落在华斐面前。少女面色粉红,很有朝气。发髻上只是别了只金色小雀,就足以显示她尊贵的身份。
“华雯郡主,多少年来都玩相同的把戏,还有谁发现不了?”华斐只是看了少女一眼,继续走他的路。
华雯不满地嘟起嘴巴,跟在华斐身后,“哥,人家听说你回来了,迫不及待跑来看你。你走了两个多月,我好想念你哦。”
“哦?想念我还是想念我带回来的东西?我不在的时候都做了些什么?”华斐继续不停步地走,头也不回一下。华雯用手指绕了两圈发丝,想不出什么可以令华斐满意的答案。
“知道你不会干什么正经事,早该找个人把你嫁了,省得我再操心。”
你什么时候操心过了?华雯在心中暗道,不过这话不能说出来。“我也可以到紫雷门去帮忙呀。”
“你只怕会越帮越忙吧。”
“你没让我试过怎么会知道?”
“我让每天来给母亲请安,有空多陪她说说话,你做到了没有?”
“呃……”
“呃什么呃?托你点小事也做不好。”
“我也想多陪母亲聊天,可是她每天就是说些庸人自扰的话,说来说去,我已经无言以对了。”
“打嘴!”华斐突然停下来转过身,华雯险些撞到他身上。“任何人都可以说母亲是庸人自扰,只有我们不可以。母亲出生江湖,生怕我们在府中受人轻视,二十年來日日担惊受怕,顶着众人的冷嘲热讽,给我们争得今天的地位。你现在长这么大了,别的不能做,听听母亲的唠叨有什么不可以?”
华雯看着华斐脸上的表情由严肃的渐渐转为发笑,也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其实她心里比谁都清楚,母亲二十年来,在王府荣华富贵背后的勾心斗角,养成了现在这样的性子。而她的兄长,无论任何事情,从小便要求自己做到比其他任何一个孩子都好。只有她,沾着母亲和兄长的光芒长大,无条件受到宠爱。“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往后一定做到。现在,我帮你收拾东西去吧。”说着拉住华斐往他的住处走。
收拾东西顺便偷点什么出来吧。华斐无奈地想,任华雯拉着他走。
旻王府的上空中,一对燕子“叽喳”鸣了两声,倏地飞了过去。
肆
周玖时一人來到书房。书案的屏风后面就是藏书室,几排书柜纵向排列。书柜上的书,从百家杂言,到旧时名文,应有尽有。对面的墙正中,是一副一人多高的画像。画像已经有些年岁,微微泛黄。画中的少女依、倚树而立,手持一柄细剑。只有两鬓的头发编成了发辫,其余随意地挽在脑后。从精简的衣着上也可以看出,她是一名江湖女子。颈上佩戴的玉佩落在交叉抱胸的手臂上,雪白的玉佩被雕琢成半朵莲花,正是周风现在佩戴的那块。少女长得并不是很美,一双眼睛却灵动可爱,使人无法忽视,。少女眉目含笑地望向前方,似是看到了等待的人正向自己走来。银杏的叶子飘落下来,铺了一地,有一片不经意落在她的肩头。画中一笔一划都极为细致,连发丝都能丝丝分清。画像的右下角,用不甚工整的笔法写着“沈落烟”这个名字,与画像细腻而不失刚劲的风格比较,显然不是一人所作。名字的下面还印一篆印,署名正是“周玖时”。
周玖时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少女的脸庞,目光温柔地好似一池春水。许久,才放下手,小心翼翼地掀起画像,单手在画像背后的石壁上运力,石壁竟然像一扇门一般绕一侧旋转开去。周玖时放下画像走了进去,从袖中取出火折子点燃。石壁中是一条向下的阶梯,拐过走下另一条阶梯,就到了一间很小的石室。石室中仅有一个书柜和一条石凳,都蒙上了厚厚一层灰尘,显然很多年没有人来过了。周玖时用火折子点燃墙上的蜡烛,数点书柜中的书册,翻找出两本自己要找的,相互拍了拍,灰尘顿时满室飞扬。
春天真是容易瞌睡的季节。
周风坐在窗台前,上身几乎都趴到了窗台上,低着头一动不动,眼睛不知道是睁着还是闭着。窗台上铺的书可是半天不见翻页。李仰止蹑手蹑脚走到窗外,猛地叫了一声“小公子”。周风果不其然跳了起来,四处张望,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的样子。
李仰止慢悠悠地把手肘撑在窗台上,一脸坏笑道:“小公子可是在想什么心事?”
本来是在想心事,可惜想着想着便打起了瞌睡。周风被问得颇不好意思,脸上也微微发烫,不知道是羞的还是被阳光晒的。
“先生找我有事么?”
“没有。只是今日甚感无聊,想来打扰小公子,顺便看看前几日布置的功课如何了。小公子可得空?”眼睛瞟得周风的脸越来越红。
“哦……我在想爹的事情。先生可看见我爹了么?”
“庄主方才似乎进了书房。”
“谢谢先生。我去找我爹。功课做完了再去请教先生。”话音还没落完,人已经穿出屋子,跑出老远。路过的丫鬟还以为他在为了什么事落荒而逃。
“哈哈……”李仰止越想越觉得好笑,干脆整个人坐在窗台上看周风逃走。
“爹——爹——”周玖时听到头顶上传来周风的呼叫声和脚步声,一阵乱找,四下不见人,又奇怪地“咦”了一声。
“风儿,在下面。”周玖时的声音用内力准确地传达到周风的耳朵里。
“哒哒哒”伴随着渐近的脚步声而来的周风几乎是跌撞下来扑到周玖时的身上。
“当心点。怎么还是这么莽莽撞撞的?”
“爹,你的怎么在这里?”
“我来找点东西。以前还是有很多东西,我现在都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