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年的最初-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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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了!那就好。”我松了一口气。“你也累了吧?麻烦你这么晚,快去歇息吧!”
我全无睡意,脑中一直反覆香儿那怨毒的眼神表情。
事出意外,烦恼也无济于事,但这个夜,恐又将难以成眠。
独自怔忡不知过了多久,正想出去透透气,方才打开门,老奶奶扶着一人跌跌撞撞地过来。
那人正是宗武。他身上多处刀伤,满身是血,脸色呈现不正常的青紫,看样子是中毒后遭人追杀,对方存心致他于死。
“公主,他浑身是血地闯到我房间,以为是你——”老奶奶说:“似乎有什么重大的事想通知你,我就扶他过来了。”
“快扶他进来!”我退开身子,让老奶奶和宗武进来,关上门说:“告诉我该怎么做才能救你?宗武——”
“不必了,我中毒已深,又失血过多……”他摇头。“我只问你一件事,请你据实回答我……”
他停了片刻,喘气道:“我大哥……是不是你害死的……”
“宗奇是因为我而死,为了救我,他才会被贺将藩所杀……的确是我害的!”
我看着和宗奇同般毫无表情,但此时因伤而趋变扭曲的脸,平静地回答。
他挣扎地靠近我,突然抓住我的手说:“我相——信你——小心——上——长公——丽——”
门突然被大力踹开,两个黑衣蒙面人持刀闯进来。一进门,一句话也不说,刀锋直劈我们而来。
“银——”宗武用力将我拉开,自己却无力再闪避,两刀齐砍入他的身体。
“宗武……”我大叫一声。他回头看我最后一眼,蒙面人拔出刀子,鲜血从伤口狂喷出来,他像纸扎一般软倒了下去。
那两人踢开宗武的尸体,提刀向我逼来。
“你们究竟是谁?”很明显,他们是冲着我来,杀宗武灭口。
那两人对望一眼,继续向我逼来。
这时老奶奶突然抓起椅子丢向他们,将我推向门口说:“快逃!公主,我会挡住他们!快出去!”
“要走一块走!”我拉了老奶奶盲目地往门外冲。
但那两人身手飞快,一下子就窝到我们身后,挥刀砍向我——老奶奶惊呼一声,扑向我,锋利的刀身斜划过她后背。
“老奶奶!”我痛彻狂叫,分不清是哭泣是喊叫。
“公主,快逃,别管我——”老奶奶拼命叫我逃命。“更达就拜托您……”
“臭婆子!”那两人痛愤老奶奶“坏事”,挥刀朝她乱砍发泄一道。
老奶奶顿时毙命。两眼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浑身被砍得血肉模糊。
“住手!”我抬起宗武的长剑,不顾一切地朝他们乱挥。
啊!死了也罢!我什么都不在乎了!
两人狰狞地等我自投罗网,殿外突然传来一声呼唤。
“银舞!”是宗将藩!
那两人相互又对望一眼,拔身破窗而出。
我丢下剑。跪倒在老奶奶身旁,哀声痛哭,磕头拜恩说:“老奶奶,杨舞欠您一命,只能跪拜以谢。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更达,欠您的,我会全数还给他!”
“银舞!”宗将藩奔进来。看见我平安无事,感谢天地的将我搂入怀里。
徐少康也赶过来,满地血渍,叫他看了惊心不已。他还不及追问发生什么事,箭头呼喝声此起彼落,统统往这里赶过来。刚刚那一场骚动,惊醒了不少人,吆喝着抓“刺客”!
“银舞,快跟我走!我是来接你的!”宗将藩镇静如常,轻轻说着。
“我等你很久了。我去找更达!”我抹掉泪。
我奔出去,更达却不在房间里。
“更达!”我着急地喊他。没有——他不在房里!
前头的呼喝声越来越近,几十个人持着火炬朝这里赶来。来不及了——我奔回殿房,狂喊说:“宗将,你快带着少康先离开!快!迟了就来不及了!殿外都是兵士——快!快走!”
“不!我要带你一起走——”
“我找不到更达——快!你快带少康走!记住我们的约定——”我抛下他,往殿内狂奔而去。
“银舞——”椎心的呐喊,从身后的呼唤烧到我心头。
命连最初,就注定着我们的邂逅;千年的誓约已定,从最初,到老,到白头。
我一间间房地寻找更达,到处没有他的踪迹。老奶奶惨死的情景在我眼前不断浮现,挥却不去。我狂奔到廊上,却意外发现他蜷曲着睡在角落。
“更达!”我哭笑交织,欢喜出泪。
“姊姊……”他稍稍睁开眼,呓语一声,又合眼入睡。
廊下有人为围簇过来。我慢慢抬头,居中那人……赫然是严奇!
※※※
第14章
一夕之间,所有的世界完全变样。
我万万没想到,香儿会因爱生妒,因妒生恨,而与春香和严玉堂同声出气,互为一丘之貉。
她撕毁对我所作的承诺,出卖了宗将藩,证实严奇的怀疑;并指宗将藩阴谋不轨,意图复辟。又斩钉截铁指我与宗将藩有染,宗将藩多次潜进宫里与我私会;我留在宫内就是伺机想杀害严奇。
连宗武的死,也被她们解释做我蛊惑宗武反叛不成,而唆使潜入宫来的宗将藩将之灭口。甚至意图诱骗龙太反叛。
这番话引起了王宫内一阵骚动。
不管宗将藩有无夺位复辟之心,他的存在对严奇而言就是极大的威胁,太后自然不容,多所猜忌,她怕宗将藩既然未死,必会与严奇争夺江山。
严奇只是沉着脸,忧伤地看着我问道:“此话当真?银舞?”
“这还用问吗?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上王,您千万别再被这妖女所蒙骗!”春香尖着嗓子抢着叫嚣。
严奇严厉扫她一眼,叫她住口。
我瞪着严奇,所有的悲愤全哽在胸口。
那两个蒙面人身手矫健,绝对不是一般平常的刺客;且又对王宫地形如此熟悉,其中必有蹊跷。宗武临死前嘱咐我要小心“上……”,“上”什么?指的是谁?昭然若揭。
这一切都是严奇在幕后主导!
他早怀疑宗将藩,对他早有猜忌。他料定宗将藩必会潜入宫来找我,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却藉机铲除,所以将知道真相的宗武杀害灭口,老奶奶也因此而冤死——这一切,都因为他怕宗将藩夺回王位江山!
“放肆!上王问你话,你竟敢不回答!”春香狐假虎威,寒霜罩面,极是不可一世。
“住口!”严奇再次严厉喝斥她,喝得她恼羞成怒,悻悻地以恶毒的眼光凌迟我。
“银舞,你真的与王爷……”他欲言又止,千千万万个期盼我出声否认。
“上王,香儿亲眼所见,还有什么可怀疑?”香儿面无表情地扫我一眼说:“不仅如此,银舞甚至媚惑卫士将大人,挑拨离间,唆使一向对上王忠心不二的卫士将大人背叛上王,幸好被娘娘与本宫及时发觉,才阻止卫士将大人铸成大错。”
我眼光扫向嫣红,她避开我。
“上王,”她说:“卫士将年轻不懂事,险些铸成大错,请上王看在臣妾的份上,饶恕他无心之过。”
嫣红代龙太向严奇求饶,求助的眼光却瞟向春香和严玉堂。春香用眼向玉堂示意,严玉堂会意,却转对太后,动之以情说:“母后,卫士将年少有为,随上王出生人死,征战沙场多年,为国家立了不少汗马功劳。此番险些做出胡涂事,非出诸本意,而是受了银舞这妖女的挑拨媚惑,请母后看在谢贵妃份上,代为向上王求情。”
太后略为沉吟,点头说:“卫士将原系受贼人所迷惑,情有可原——”她主意已定,对严奇说:“王儿,你且赦免卫士将的过锗,不必加以责罚。”
“儿臣遵命,儿臣本无意追究此事,全由母后作主。”严奇显得对那些事漠不关心,没放在心上。只是沉痛忧伤地看着我,缓慢地说:“不过,儿臣不相信银舞会做出这种事,我想听听她的说法……”
“上王,您怎么还不死心!”严玉堂发难尖声道:“她与贼人私通有染,依照官规,该将她绞缢处死,弃尸宫外,不得安葬!”
“长公主所言极是,应该早日将这妖女正法,以免留下她又招致灾厄,祸国殃民!”
王后和嫣红都低着头,不敢为我说话。春香等则轮流尖声数落我的罪状,毫不在乎,完全不当一回事地发落着我的生死。
“你们统统住口!”严奇蓦然暴喝。带着受伤的眼神,几乎是用哀求的说:“告诉我,银舞,告诉我,她们说的都不是真的!”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这个伪君子!杀人凶手!我恨你,严奇,我恨你!”
“大胆!”太后怒喝。“来人啊——给我拖出去掌嘴!”
“住手!”严奇斥退来人,步下銮座。
他蹒跚地向我走来,抓住我双肩,用力紧抓,十指成爪,深深陷入我肩头,把他的痛心悉数由此传到我心田。
“为什么?为什么……”他呢喃问。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暗地里的所作所为!”我硬着心肠,不被他痛苦扭曲的表情所动。“严奇,我不会再被你欺骗,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我恨你——”
“为什么——”他大叫一声,几乎将我肩膀捏碎,英俊的脸,痛苦得扭曲变形,狰狞地追逼我为什么。
“你自己做的事自己心里明白!”我绝不会被他这虚伪的面孔所欺骗!
他放开手,蹒跚退了两步,喃喃摇头说:“我不明白……一点也不明白……你为什要这么对我?……我……我对你一片真心……”
“住口!”我吼叫一声,充满怨恨的眼光逼向他。“你没有资格对我这么说!我爱的人是宗将,不是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你如此心狠手辣,终有一天会得到报应!”
他被我的恨逼得连连后退,不住地呢喃摇头说:“为什么?……我不相信……我究竟做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上王!”嫣红和王后连忙下来扶住他。
“银舞,”王后幽幽地对我说:“上王对你一片深情,你为何要如此对待他?”
“可恨!来人啊——”太后重拍銮椅的扶手,怒气冲天,正待下令将我拖出去或斩或毒打,严奇再次阻止,气如游丝,遍体鳞伤般悲痛消沉。
“银舞,我只要你回答我,你真的为了王爷……为了他而想杀害我?”
他说他爱我,却轻易听信香儿的话怀疑我。但这都无所谓了!他为了巩固他的江山,不但想杀宗将藩,更为此杀害宗武和老奶奶!我绝不原谅他!
“我的确是恨不得想杀了你!”我失去理性大叫。
“原来都是真的!”他又后退了两步,仰天无声地呐喊,痛苦无比地掩着脸说:“为什么?枉费我对你一片真心……”
“上王……”王后上前想安慰,被严奇用力拂开。
“出去!全都给我出去!”他狂声咆哮,像头受伤的野兽一样地吼叫。
“王儿!”太后简直不相信她所看见的。
“出去!我说全都给我出去!”更加失去理智的狂啸。
太后愤而起身,丹凤眼斜吊,怒气冲冲的说:“你这成何体统?我真不敢相信,你身为一国之君,竟然为了一名妖女如此自暴自弃!你——你——你给我好好想想!真是气死我了!”
她拂袖出殿,所有的人跟着退开。
“来人啊!”严奇背着我,声音冷酷道:“将银舞公主打入长门宫!没有我的旨意,不准任何人接近和探视,更不准她出宫一步!”
长门宫地处王宫西南最偏僻的角落,残破荒凉,平时鲜少有人会去那里,仅偶有些失宠的嫔妃在里头哀怨到死。亦即是所谓的“冷宫”。
严奇将我囚禁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