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倒千年老妖-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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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及自己一来没有法力,二来不会武功,姜怜心最终还是决定暂时搁置逃跑的想法,采取迂回战术,先安兵不动,等玄清尊者闭关出来后再与他好生软磨硬泡、死缠烂打,直叫他烦得受不了了自然会放了自己。
打定注意的姜怜心便乐颠颠儿的回到长极殿中抄写经文,可抄着抄着她就又惆怅了,那未抄完的经文整整有一座小山那么高,即便是夜以继日两个日夜间也不可能抄完啊。
想来玄清尊者的那位徒弟平日里净去偷懒去了,功课日复一日的积累下来,如今却是要苦了她,世间哪有这等道理。
姜怜心索性将笔搁置下来,心道等仙君出来与他解释,说这些功课是他徒弟留下的,原本就与她没有关系,凭什么让她来收拾残局。
既不用策划逃跑,也不用抄写经文,两天时间就显得有些漫长了。
百无聊赖的姜怜心又想起庭院里的那片梅林,便忙跑过去赏看。
眼下正是春夏交接之际,想不到这不合时宜的雪梅竟开得如此繁盛,说来也奇怪,这岛上四时之花接同时盛放,四时之果可同时采摘,倒也是一奇景,或许正是蓬莱仙岛与别处不一样的地方。
也不知道那些奇书异志上记载的,关于蓬莱仙岛有仙草可延年益寿的内容是否可信,晚些时候定要四处探寻一番,采上些一起带走,多活两年也是好的。
这样想着,姜怜心又觉得这次到蓬莱却也不枉此行,于是愈加自安于形,享受起眼前美景。
她再次来到梅林中的机案前,就着那刚起了头的画续下去。
大片的雪梅就在眼前,要临摹并非难事,然而当她开始描摹白衣翩跹的男子时却担心离别数日的自己会记不清。
直到真的下笔勾勒了,她才知道原来他的模样早已印刻在脑海之中,就好像已然描绘过无数次一样,源源不断的自笔触中流泻而出,落于纸上竟是一丝一毫也不差。
勾画着熟悉的眉眼,姜怜心忍不住微弯起唇角,勤勉得连用膳和睡觉都顾不上。
不记得是第几次提笔,终于在左眼角落下那一枚黑痣,画作完成之际,她不禁抬手触上那画中眉宇,失魂般喃喃:“已经是第五日了,你在路上可还好?”
也不知他何时才回姜府?若是他回了姜府发现她不在,又会不会为她着急担心?
如此百般揣测,姜怜心发现自己很想念他,非常想念。
“经书可有抄完?”清越而又飘渺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姜怜心被结结实实吓了个激灵。
“闭……闭关结束了?”她抚着胸口与仙君问候,不明白他怎么不声不响就出来了,又是怎么神出鬼没的出现在她身后的。
“恩。”玄清尊者略应了她的话,便抬手往那案几上的画上伸去。
姜怜心反应过来,惊慌失措的欲将那画藏起,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那幅画已然被他展开在面前,细细的端详。
“你没有抄经书。”很明显这是责怪,但玄清尊者说得煞是平静。
姜怜心却心下已慌,急于解释:“事情并非如此,而是……”
“是因为你尘缘未了。”他打断了她的话,将那副画放回到案几上,触在画上的手却不曾移开,指尖抚过画中男子左眼角下的那滴水墨:“红尘就那样放不下吗?”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更加飘渺,就好像从遥远的海上传来。
姜怜心痴然的点了点头,继而闻得他一声叹息:“也罢,为师且送你回去,你有一个月的时间了断一切。”
姜怜心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想不到事情竟然这样简单,他竟然如此轻易而又慷慨的答应送她回去。
“谢仙君成全!”姜怜心喜不自禁的与他道谢,恨不得跪下来给他磕三个响头。
然而玄清天尊的话却并没有说完,他默然的看着她这一系列的表情变化,而后缓缓道来:“蓬莱的一切皆不可与外人道,故而此番入凡尘,为师要先抽去你的记忆。”
“什么?等等……”若是没了记忆,那和饮孟婆汤有什么区别?
世上果然没有不用付出代价的买卖,当姜怜心意识到问题时,玄清天尊再一次无事了她的说话,但见他抬手间广袖一挥,她也跟着两眼一抹黑的昏了过去。
第十八章 :难了断的尘缘(一)
睁开眼时;呈现在双目前的微阳清明,衬托着原本就没什么摆设的屋子有些空旷;姜怜心眨了眨眼,耀着阳光的纱帐在风中浮起细小的涟漪;她便又眨了眨眼;才发现脑子里也是一样的空旷。
没有半点儿思绪的心飘飘忽忽;像极了那头顶上的纱帐,在风中鼓起而后落下;宁静而又安详,她正这般全神贯注的发着宁静而又安详的呆;却生生被一个刺耳的尖叫声打断。
“家主醒了!家主醒了……”那人是小跑着出去的,绣鞋踩在地板上“咯噔咯噔”的响。
被打扰的姜怜心下意识的蹙了眉,不满的抬起玉臂,横至面前,以手背覆住双眼,意犹未尽的赖着床。
片刻后屋子里又传来了细微的声响,却不是脚步声,而是衣摆滑过地面的窸窣声。
眼睛看不见的时候,听觉就格外灵敏,姜怜心注意到这个细节,怀着好奇微微移开手臂。
闯入眼帘的是一对精巧的桃花眼,那人正俯身安静的看着她,墨发随着他倾身的动作垂落至身前,掩映在其中的唇角微弯,展露浅笑。
眼角眉梢的笑意让人说不出的熨帖,不知不觉就看痴了去。
这样温暖的笑容,这样好看的一张脸,姜怜心不假思索的将他判定为好人。
“你是谁?”她挣扎着想要起身,他便扶着她坐直了身子,完美的笑容却有了片刻的僵硬。
“才不过五年时间,你就连我也忘了。”坐在床榻边的男子理了理桃色的衣衫,说话间满是委屈情绪。
见他连笑容都变得凄楚,姜怜心不禁有些自责,握住他的一片袖角,满怀歉意的解释:“对不起,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连你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桃衫公子再度追问。
姜怜心很是愧疚,却又很是无奈的点了点头。
她生怕他就要恼了,却不想他忽然覆上她的手背,面上恢复笑容道:“那我来告诉你。”
“你叫姜怜心,是姜家家主,我叫桃夭,是你的夫君。”
“啊?”当桃衫公子怀着绵绵笑意对他娓娓道来时,姜怜心满脸诧然的惊呼了一声。
这样俊美的男子,谁个不想相识,孰人不想亲近,可若是夫君的话就不一样了,就好像一条剪裁完美,镶满珠宝的衣裙,挂在铺子里的时候百般艳羡,可若忽然有人说那条衣裙本来就是你的,则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这实在是件让人难为情的事。
姜怜心双颊泛红的自他掌中抽出手,羞赧的低下了头。
他却不依不饶的以白皙的指触上她的下颌,迫着她朝他仰头。
“怎么?娘子不欢喜我这夫君?”他的笑容略带调笑,却又温暖人心。
咄咄逼人的追问中,姜怜心一时心慌,微启朱唇,急着欲同他解释,却听他道:“既如此,夫君与你亲近亲近,帮你回忆一番。”
他的话再度让她红了脸颊,那一口一个夫君,生生听得她窘迫不堪。
随着两人的距离拉近,她闻到了温雅的花香,刹那间仿佛置身十里桃林,然而这并不能缓解心下的不适,她下意识的攥紧了床榻上的丝锦,紧张的闭上双眼。
萦绕在呼吸间的香气越来越浓郁,胸膛里的那颗心都跳得七零八落,或许因为两人间的记忆皆不复存在,这样的亲近竟让她有几分抗拒。
可他是夫君啊,身为女子怎可抗拒自己的夫君?
姜怜心正努力强迫自己不去反抗,拥着她的男子却忽然松了手。
“我只是同你开个玩笑。”他凑到她耳畔低语。
“唉?”姜怜心惊诧的睁开双眼,心里却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她注意到名唤桃夭的男子似乎并非专心的同她说话,他正自床榻上起身,往门口的方向看去。
“他来了呢。”他依旧笑容温雅的柔声说道。
姜怜心于是顺着他的目光朝门口看去,果然寻见了一袭雪衣的身影、
她今日是撞了什么大运,才一会儿功夫就遇上两个绝世的美男子,刚刚那个温雅惑人的也就罢了,眼下还来了个神仙似的人物。
姜怜心一时愣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桃夭却全然不顾她挽留的眼神,径自朝屋外行去,行至门口前在那白衣男子的身畔则停了下来,轻声道:“她失忆了,莫要吓着她。”
刚刚熟络起来的人离开后,姜怜心愈发如坐针毡,更何况屋子里这位神仙似的男子一脸的冰山模样,冷清清的叫人不好接近。
她只得傻愣愣的看着他,由远而近的行至床边,走动间同样没有脚步声。
然而这个细节,她却没有再注意到,不知为何,自他出现的那一刻,她的就莫名的觉得紧张,与桃夭靠近时的感觉不同,那是局促中带着些期待的不安。
意识到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姜怜心十分难为情的垂下头,生怕被他看出端倪。
就在她以为自己顺利蒙混过关的时候,那神仙似的男子却伸出手抚上她的侧脸。
他的掌心微凉,让人禁不住的怜惜,他的触碰轻柔而又带着试探,仿佛害怕她会消失一般,让她险些就要控制不住的将他那只手握进掌心。
她终于还是忍住了,却忍不住抬眼看向他近在咫尺的眉眼。
清俊的面容在空白的记忆里寻不到一丝影像,却莫名的觉得熟悉,那一双睫羽很长,微垂之际在眼睑氤氲着阴影,掀开来却于左眼角露出一枚黑痣,那是一颗泪珠儿一般的痣。
心尖的地方忽然抽痛,她像害怕那颗痣真的会滚落一般伸出手去帮他擦拭,他便微闭了双眸,任由她动作。
相顾无言之际,姜怜心想说些什么,却觉周身一软,竟被他拥入怀中。
闭着眼睛回想方才看到的面容,才发现他那宛若谪仙的一张脸也并非完美,比如那下巴太尖,原该惑人的双眸有些深陷,眼睑的地方还有青黑的阴影,就好像他的拥抱,虽然心下莫名的觉得安宁,却也甚是膈得慌。
他太瘦了。
姜怜心虽这样想着,却仍然十分顺从的由他抱着。
他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却不知为何让她十分心疼,这或许与他方才看着她的眼神有关,宛若无波的瞳眸里没有惊喜,有的只是沉郁得化不开的怨毒与孤寂。
这是何等的让人不忍。
姜怜心这样想着,似被他的情绪所染,禁不住抬起手臂回抱住他。
默然相拥的时光温暖而又宁静,耳畔似乎能听到庭院里微风拂过树梢的声音,就连灵魂也似漂浮起来,跟随他在天际翱翔。
这无比熨帖的时刻却被门口忽然传来的声响打断。
“奴婢……奴婢不知道姑爷也在屋里,奴婢不是故意的。”端着汤药的丫鬟一脸惊惶的边往外退边解释着。
姜怜心下意识的蹙紧了秀眉,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而她同时亦注意到丫鬟对这名男子的称呼。
姑爷?他是谁的姑爷?谁这样好的福气,有这么个神仙似的姑爷?
揣测间,她莫名的有些失落和烦躁。
随着他微凉的怀抱撤离,空气里的凉意却更浓重的笼上身子,姜怜心本能的扯住锦被往上拽了拽,又不受控制的伸手拉住他雪白的袖角。
似乎感觉到他的挽留,正欲起身的雪衣男子又重新坐位床榻边,他对立在门口的丫鬟说:“你过来。”
待丫鬟进了屋里,雪衣男子便自她手里接过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