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寂寞何所思-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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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给你。”
不待离去接,还儿倒是好奇,伸手一把抓住了荆棘草,顿时,还儿手心鲜血淋漓,痛得他扁着嘴,眼泪包在小眼眶里,硬是忍住没哭出来。
还儿这般小模样,看的小艾心疼极了,忙掏了手绢要帮他包扎好。转眼见离正对着旁边矮几上,一只盛了洞庭洛毒血的小碗发呆。
“离姬,好歹你儿子受了伤,你也关心一下不是?这要别人看了,还以为还儿是我儿子呐!”
离不仅没听见小艾的话,还拉着小艾看那只碗里的血。
“你看,这碗里的血有什么不同?”
小艾见离神色有异,当即仔细察看碗里的血,只见原本是淡紫色的毒血,此时,竟然变成了正常的暗红色。又用食指沾了点放到嘴里尝了尝,顿时脸色大变。
“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没有毒了?”
“刚才,还儿的血无意中滴进去了。”说这话的时候,离的身子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你的意思是说——”
“为什么我早没有想到?”离紧握住还儿胖乎乎的手臂,眼圈因欣喜而泛红,“为什么我就没有想到,还儿的身体里,有我的血液,也有洞庭洛的血液。还儿的血液,比我和洞庭洛的血都要厉害!根本、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换血术!还儿几滴血,就能解洞庭洛的毒!”
“娘!还儿真的能救爹爹?”还儿睁大了眼睛。
“嗯!还儿,爹爹爹爹很快就可以醒过来了等他醒过来我们一家人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了还儿还儿你真棒你怎么这么棒”
这是第一次,离喜极而泣。这一生,她都活在绝望的深渊,没有对生的渴望,也没有对死的欲求,冷冷清清地,竟已过了这许多年。
而现在,她将还儿紧紧抱在怀里,泪流满面,泣不成声。生平第一次,她感谢上苍,感谢这冥冥中的定数。
真宗九年,春。
住在洞庭湖附近的人们发现,东面湖畔那座荒芜多年的茅屋在某一天突然焕然一新。住进去的是一家三口,那对夫妇颇为眼熟。
“小还儿,来来来,过来爹爹这儿!”阳光真不错。洞庭洛半眯着眼,窝在院子里的一把藤椅里,舒舒服服地晒太阳。
“什么事儿啊爹?”还儿撒着两条小短腿,哒哒哒地跑到洞庭洛面前。
“小还儿,你马上就要满七岁了,也是该教教你怎么追女孩子了!今天爹爹正好心情不错,就勉强教你两招!
“爹爹,不用了!”
“怎么?难道你觉得以你爹爹追你娘亲的经验,还不足以教教你?!”
“不是啦!是因为还儿早就学会了!这追女孩子,其实就两招嘛!”
“哦?那你说说,哪两招?”
“这第一招是翦渊叔叔教我的,叫做连蒙带骗。如果遇到的是性情温和的女孩子,坑蒙拐骗可轮番上阵,总之先骗到手为止,翦渊叔叔说,反正来日方长,多的是磨合的时间。”
“呃!那,第二招呢?”
“第二招是艾姨教我的。”
“艾姨?!她老姑婆一个,哪儿来的经验!”
“艾姨说,这一招叫以毒攻心。如果遇到的是个性较强又会使毒的女孩子,就用各种毒物毒她,越是难解的毒,越是攻心。最后她解不了你下的毒,自然对你心服口服。艾姨说,非缘国主就是这样娶到淡桐帝君的。”
“什么?!!”洞庭洛震惊了!多年前就想八卦一下的八卦,终于在多年后揭晓了谜底。只是没有想到,淡桐当年,竟然“嫁”得如此辛酸。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小还儿,他们都教得不对,千万别乱学!他们的经验都不正常!”
“咦?爹爹,他们的都不正常,那你的呢?你的招数是什么?”
洞庭洛正要为儿子“授业解惑”,离端着两盘菜从屋里出来,放在院子里用木头桩子做的矮桌上,看见洞庭洛和还儿优哉游哉地坐着,当下冷冷一笑。
“二位少爷,若是还没饿,就不用吃了,晚上我给二位尝尝我新养的蝇血蛊,我想,味道应该会很不错——”
话音未落,洞庭洛和还儿迅速对看一眼,下一瞬,已经一溜烟冲进了厨房——
“爹爹!你还没告诉我追女孩子的招数呢!”
“这个简单!只要你,能治好她的伤——”
作者有话要说:HE!一家三口,平凡中有小小的幸福,洞庭洛一直追求的东西,本后妈终于给他了。
采取了我家以前常常会有的一个小细节作为结尾,以此纪念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番外——蓝月
十多年前,扬州第一名妓的头衔属于一个叫做蓝月的女子;当她失去这个头衔的时候,还不到双十年华。
清晨的阳光,最是冰清玉洁。
一夜纸醉金迷过后,蓝月常常倚坐在阁楼外靠窗的回廊边,静待清晨的阳光洗涤她象牙白的肌肤。
这一日,并不寻常。楼下有年轻的女人在低泣,只因有个叫做翦渊的人,要成亲了。
翦渊,扬州翦家的大公子,俊逸风流,谁人不识?
啊,不曾想,翦渊也会有成亲的一天。
与翦渊相识多年,蓝月深知其性情。他这般多情,怎可能一生就只守着那一个女子?
一生啊,那是多长的岁月?红尘中与人虚情假意游戏了十多年,她已觉长路漫漫,疲累不堪。
蓝月闭上眼,慢慢忆起多年前的事。那时候,她还不识得翦渊。
十五岁,蓝月被选为承欢楼花魁,一千两银,某个男人买下了她的第一次。
她独自坐在阁子里,楼下人声鼎沸,反衬她此刻的恐惧。
当恐惧越来越浸入骨髓,蓝月咬了下唇,决定再逃一次。
蓝月曾经逃过很多次,从七岁逃到十岁,从未成功。十岁以后,她再没逃过,不是已经学乖了,而是为了等待那个逃跑的最好时机。但是现在,她一刻都等不了了。
站起来,将窗户悄悄打开一条缝,窗外楼下,是一片湖。正欲爬下去,却听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她一颗心陡然一沉,回过头去,见一丫头正鬼鬼祟祟反手将门关上。
“你是谁?为何擅自进来?”
那丫头下意识捂了捂胀鼓鼓的肚子,一边紧张地透过门缝瞄了一眼,一边对她比了个嘘声的动作。
蓝月恍然大悟。
“啊,你偷东西!”
那丫头倒是古灵精怪,道:“若你告发我偷东西,我就去跟老鸨说你想逃跑!”
这时,门外老鸨带着护院,道:“月娘,开门。”
“妈妈何事?我正换衣,不便开门。”
“刚才可有人闯入这里?”
“没有。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便好。月娘,今儿个是你的大日子,一会儿徐公子上来了,温顺点儿,别跟平时那般得理不饶人的,啊!”
“妈妈放心吧。徐公子不就是喜欢我这副尖牙利嘴的?”
老鸨听见此话,又念叨了几句,听见里面没什么异样,这才放心,带着护院离开。
蓝月将自己这些年的积蓄都堆到那丫头面前。
“只要你愿意助我,这些全都归你。”
那丫头看见面前一堆的金银珠宝,眼睛亮得跟夜明珠似的,连连点头道好。
“每隔一阵,妈妈会派人来查看,你只需蒙了被子与她隔门应答便是。”
那丫头从腰间取出一根带爪勾的长绳,套在蓝月腰间,从窗口将她吊了下去。
蓝月游水而逃,快要上岸的时候,她回望身后喧嚣霓虹。
前路未卜,而一场急雨,已经哗哗地落下来。
蓝月爬上岸,一路狂奔。雨太急,路上行人纷纷撑起了油纸伞。圆白的伞盖,细腻的伞骨,一把伞,一处归宿。江南迷蒙烟雨中,一顶顶油纸伞从身边幽幽滑过,有哪一把愿意在她头上驻足片刻。
离开那喧嚣霓虹,她又迷失在这烟雨迷蒙中。
“啊呀!姐姐,你怎么在这儿?”
前方有一小孩一脸惊喜地望着她。他也没有撑伞,浑身都湿透了,雨水顺着他光洁的前额滑下,他抬起手臂往脸上使劲抹了两下。
“你是?”
“姐姐。你还认不得我哩。今日我到你楼子里送绸子,刚好瞧见你在台上哩!没想到现在回家,又见着姐姐了!”
蓝月想说什么,那小孩已经冲过来拉住她手。
“姐姐,快走!这雨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了哩!我知道前面不远有个破窑,我带你去避避!”
“姐姐,你冷么?”
“不,不冷。你呢?”
“姐姐不冷,我也不冷!”
蓝月与那小孩蜷缩着,窝在破窑仅剩的几块砖墙下,冷雨依然不时地随风飘进来,引得两人一阵瑟瑟,但总比全无遮蔽的好。
“姐姐,你在那楼子里,是不是很不开心?”
“为什么这样说?”
“我听我家少爷这样说的。他说,你们脸上笑着,心里却在哭。”
蓝月默了会儿,问:“谁是你家少爷?”
“翦渊。我家少爷叫翦渊。”
那小孩见蓝月多时未说话,便又道:“姐姐,你也是孤儿么?”
蓝月转过头,看着他:“怎么,你也是?”
“嗯。我家太穷,爹娘养不起我,就”
“既然养不起,又何苦要你到这恶世走一遭?”蓝月仰起头,望着头顶上不断飘落的雨水,“你说,如果我们有家多好,就算只有几块砖几片瓦,下雨的时候,也能为我们挡风挡雨”
那小孩儿歪着头,冲她嘻嘻一笑。
“姐姐,待我长大,我给你一个家!”
墙的另一边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有脚印!她躲在这儿!”
她猛地一震,却忽然侧过身,在那小孩儿唇上轻轻一吻。
她微微一笑。
“记住,我的第一次,是给的你。”
她还是被抓住了。
蓝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结果,就好像这样的结果早在她意料之中。
此后第二年,她成为扬州第一名妓。
那个曾助她逃跑的丫头,不知为何,竟做了她的梳头丫鬟。丫头有一个俗气的名字,叫做小花。
小花古灵精怪,在某些时候,却出奇的怕羞。明明两人同为女子,每每服侍她沐浴时,小花总会面红。
那时节,楼里有姑娘从良,却是做的大户人家的小妾,没几个月,大街上遇见了,见她已是形销骨立,再没过几个月,便传来她投井的消息。
小花问:“蓝姐,你可想过将来?”
“什么将来?”
“蓝姐是扬州第一名妓,爱慕蓝姐的人自是数不胜数,蓝姐可想过有一天挑着个心爱之人赎身——”
“呵,你倒想得多。似我这般,早就没有我挑人家的份儿。俗话说得好,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弃。我只要他待我好便行啦!”
“蓝姐,这楼子里往来之人,虚情假意的多,真心诚意的少,蓝姐要如何看出谁是‘一心人’呢?”
“这——”
“不如,就此立下三道誓言。”
“哦?哪三道?”
从此,蓝月的三道誓言流出坊间,让多少浪子望而却步。
而提出这三道誓言的人,那个古灵精怪的丫头,却突然间消失了,了然无踪,此生再没有重逢。
与翦渊的相遇,是在一个夜凉如水的夏夜,她斜靠在水榭的阑干上饮酒。
“美人独醉,何其寂寥,不如由在下作陪?”
她抬起有些迷蒙醉意的眼,望着这夏夜里的不速之客。
“你是谁?”
“我是翦渊。”
“翦渊?”她心中一动,“你就是翦渊?”
在这个夏夜,她与翦渊,像是相识多年的老友,默默无言,却饮酒知心。
第二日清晨,她在一阵清脆的鸟语中醒来。睁开眼,才发现,竟与翦渊坐到了地上,睡着了。而此刻,他枕着她的腿,睡得很香,清晨透明的阳光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