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缘劫-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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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夫人靠过来,关切地扶起儿子:“你觉得怎么样,平川?”
他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寒蕊的背影,喊道:“寒蕊……”
寒蕊终于回过头来,却没有看他,盯着地面,淡淡地说:“将军和老夫人说说话吧,我去厨房看看药。”
他没有再说话,轻轻地往后面一靠,闭上眼睛。
“平川,你真是命大,娘真担心,你被她克死,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怕了她了……”郭夫人连声道:“还是离她远点好……”
“我想睡睡……”平川低声道。
见儿子没有反驳,郭夫人有些窃喜,以为平川也赞同自己的想法,她欢喜地替儿子盖上被子,说:“你休息,我过会再来。”
他静静地躺在床上,微微地闭着眼睛,等待着。他很明白,自己此刻,不是躺在书房,而是躺在正房的床上,寒蕊的床上。他的鼻子里,都是她的,熟悉的香味,虽然浑身无力,但他觉得,很幸福。
不知等了多久,门,终于,轻轻地响了一声。
他知道,是寒蕊,那怯怯的门响声,就象她瑟缩的心,他忽然,觉得好心酸。
裙摆细碎的声音,她靠了过来,到了床边,却不再走近,似乎只是站着,探望了一眼,就预备转身。
他想也没想,闭眼柔声唤道:“寒蕊……”
“将军喝药么?”她很温柔,温柔的声音总是让他想起从前,让他止不住就要落泪。
他睁开了眼,微微一笑:“坐吧……”
她似乎才到他想跟她说话,却不露声色地推辞:“将军应该好好休息。”
“我已经休息了很久了……”他幽声道:“扶我坐起来。”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垫上软枕,扶他半躺在床上。
“你坐……”他说。
她站着,好像在考虑,走,还是照他的要求,坐下?
他的手伸过来,轻轻地抓住了她的胳膊:“坐……”
她踌躇片刻,还是坐下了。
“我睡了多久?”他问。
寒蕊说:“一个多月。”
“这么长时间啊……”他叹一声:“可我不觉得,好像,只是做了几个短短的梦……”
她低着头,没有回应,好像没听见,只是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我梦见你了……”他忽然说,然后,毫无征兆地,握住了她的手。
她一惊,抬头看着他,仿佛如梦初醒一般,乍一下,又缩回了手,顺势把被子往他手上一盖,嘴里说道:“将军才好,小心不要着凉。”
他的脸上堆起层层的失落,而她,根本就不抬头,也就不会看见。
在她的回避中,他终于妥协了,只望着她,轻声道:“我梦见你了……”
“我梦见了战场,好多的人,砍啊,杀啊,最后,我倒下了,我想我许是死了,就在临死的边缘,我看见了白白的、圆圆的月亮,看见你从月亮那边,朝我跑过来,你大声喊着,平川——平川……我迷迷糊糊地,看见你的脸朝我凑过来,我头一回发现,你的脸很白,皮肤,很细腻……”
他轻轻地笑着,望着她,是的,她的脸,跟梦里的一样,很白,很细腻。那好像,不是梦,而是真实的,发生的事情。
她低垂着眼帘,安静地听着,安静得,就如同听别人的故事,与自己无关。
他沉默片刻,忽然问道:“你为什么,不叫我平川了?”
她看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只微微一笑,他看出来了,笑容只是礼节性的。她并打算给他答案,只有沉默。
“我喜欢你象以前那样咋咋呼呼的,多好……”平川叹一声。
她又笑一下,依旧沉默。
他顿了顿,又说:“我还梦见,你骑着白马,穿着鲜红的嫁衣,戴着艳丽的珠冠,朝我奔来,你笑得漂亮又喜气,朝我挥舞着双手,大声地喊着,平川——平川……”他看着她,眼光有些忧伤,他记得,她曾经这样在雪野里奔跑,不过,她奔向的,不是自己,而是北良,可是,在梦里,他梦见的她,就是在呼唤他的名字,平川——平川——
她缓缓地抬起眼帘,微笑里,又泪光浮现,但倏地,她低下头去。
他心底一刺,北良,她想起了北良,北良在她心里,永远是一根温柔而锐利的刺,这根刺,已经取代了他曾经的位置。
“你穿红色很漂亮……”他忽然说。
她笑一下,淡淡道:“我已经,不那么喜欢红色了……”不是不喜欢,而是,有些恐惧了。那红艳艳的色彩,带给她的不再是喜洋洋的吉庆,只有心惊肉跳的刺痛。
是因为北良么?他想问,却知道这不过是明知故问,不由得又想起自己曾经对红色的反感,心底长叹一声,还是不要深究吧,终归是隐痛。顿了顿,他问道:“我给你做的那件衣服……”因为是红色,所以你不穿?
“啊,”她如梦初醒,却是答所非问:“很好看……”
他笑了一下,点穿了:“我还没看你穿过呢……”
他笑了一下,点穿了:“我还没看你穿过呢……”
穿?她想起来了,看到新衣服的那一天,她接到的,是父皇殡天的噩耗,红色啊,真的不是她的祥瑞之色。
他说:“新皇登基的时候,我以为你会穿……”
穿?她又一次愣神,新皇的吉庆,其实跟她有什么关系?!从那一天起,在别人眼里,她似乎是扬眉吐气了,可是她却一天比一天更清醒地认识到,从那天开始,这皇宫,再也不是她的皇宫,弟弟再亲,和父母始终是有区别的。父母会要求她,可是弟弟的要求,还带着更多的逼迫。这时候穿件红衣,仿佛,是对自己的讽刺。
“穿一次给我看吧。”他柔声道。我真的很想,看见你穿上我特意为你定做的新衣,红彤彤的,象新娘子,我的——新娘子。
她想了想,忽然说:“你回来了,我也,该走了——”
他倏地不说话了,眼神慢慢地黯淡下去,他才醒来,有好多的话想跟她说,可是,她却态度坚决地告诉他,她要走了。
沉默良久,他说:“过几天,我要去谢恩,你陪我去。”
“平川!”磐义从龙椅上迎下来,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听说你醒来,朕就想宣你,想着你还需要恢复,硬忍下来,只每天问问太医,没想到不过几天的时间,你就能下地了!”
“谢皇上隆恩。”平川说着,就要下跪,动作还有些僵硬和缓慢,但看上去,已经没有大碍了。
“免礼,赐坐!”磐义急忙托起他:“该是朕谢你才是,知道么?蒙古这次被打怕了,估计没有五年是恢复不过来的,不但退兵称臣,还送来了贡品,上国书,只要中原能允许他们休养生息,以后年年进贡……这么久了,朕从来就没象今天这么气顺!”磐义感慨:“都是你的功劳!”
“是皇上年轻有为。”平川沉声答道。
磐义微笑着,侧眼看到了寒蕊:“你亲自陪他进宫,恩,不错,有个公主的样子了……”
寒蕊没有抬头,轻轻地应了一声:“应该的。”
“臣这次受伤,多亏了公主照料。”平川看寒蕊一眼,柔声道。
“哦,”磐义说:“承蒙将军不嫌弃,朕这个姐姐,就是不太懂事……”
“她很好。”平川仍旧看着寒蕊,眼神依旧温柔。
磐义静静地望着平川好一阵子,才说:“早些天广东上贡了一些芒果,朕特意让皇后留了些,寒蕊,让顺公公带你去集粹宫拿。”
寒蕊一走,平川就问:“皇上,刺县还没有拿下么?”
“叛军依仗长江天险,易守难攻……”磐义轻轻地一摆手:“今天不说这个,你的伤还没好全呢,朕送去的雪蟾吃了么……还有,寒蕊,照顾得如何?你,满意吗?”
平川轻声道:“她照顾我,很精心,臣心存感激,谢皇上挂心。”
“那就好,”磐义点头道:“她照顾你,是应该的,朕曾经答应过你,只要能……寒蕊任由你处置……”照顾你,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文)平川迟疑了一下,说:“她,想离开郭府……”
‘人)磐义盯着平川的脸:“你的意思呢?”
‘书)平川看了磐义一眼,想说什么,却又迟疑着,停下了。
‘屋)“朕知道,你一直不太喜欢她,”磐义默然片刻,说:“如果你实在不喜欢,她真的达不到你的要求,朕,也不能勉强你……”
“不,皇上,臣不想她离开,”平川低声道:“臣之前,请皇上缓建公主府,还有出征前请
皇上稳住她等臣回来,其实,都是不想她离开……”他黯然道:“可是,寒蕊说,她已经如约等到了臣回来,既然臣醒来了,她就该离开了……”
磐义默默地听着,沉吟道:“将军的意思,朕明白了。”
平川顿了顿,跪下:“皇上,臣愿率兵剿灭叛军。”
就等你这句话呢。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从磐义脸上划过,他徐徐道:“你伤还没好,这个事不急,过半个月再说吧。”
“叛军一天不除,社稷不稳,臣心不安,请求皇上,还是准了臣吧,明日就率部队出发,直奔刺县!”平川态度很坚决。
磐义沉吟道:“不行,你必须再调养十天,十天后看你身体的情况,朕再决定。”
“皇上!”平川激动起来,脸有些涨红:“军机不可延误,十天时间太长,不可预计情况太多,为了早日剿灭叛军,请皇上早下决断。”
磐义有些为难,思忖片刻,这才仿佛下了决心,悠声道:“这样吧,不争了,朕准你五天后领军出发,这事不再商量。”
平川还想说什么,嗫嚅一阵,看磐义一脸严肃,知道多说也是无济于事,悻悻作罢。
一丝玩味的笑意浅浅地滑过磐义的嘴角。
“皇上。”寒蕊轻轻地在御书房跪下。
磐义抬起头来,有些惊诧:“你没有跟平川一块走?”
“我还有事想同你说。”寒蕊低声道。
磐义放下手中的笔,温和道:“你坐下说,不用这么见外。”
寒蕊站起身,没有坐,望着弟弟,轻声而坚决地说:“请皇上下旨,准许我离开郭府。”
“急什么,”磐义笑道:“公主府还没有起好呢。”
“我已经用自己的积蓄,买下了城南一座宅子,”寒蕊淡淡地说:“战事吃紧,还是节省点好,想想也不应该为这些小事来劳皇上费心。”
“那怎么行,朕的心愿,就是要给你建一个华贵的公主府。”磐义盯着寒蕊,不动声色地说。
“你若真有心,等以后国库充盈了再说罢。”寒蕊低声道:“宅子我已经买了,也都布置妥当了,只等你下旨恩准了。”
磐义默然许久,才缓缓道:“郭家,真的让你那么呆不下去?”
“非得跟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一起生活,是很别扭的。”寒蕊低下头去。
“这不是理由,”磐义凛声道:“嫔妃里,也有朕不喜欢的女人,可朕为了江山,不也要宠幸她们。”
“不要逼我,”寒蕊忽然抬起头来,用一种悲伤的语气恳求弟弟:“就当我求你了。”
磐义静静地望着她,看到她眼底浓浓的无奈和忧伤,可是,他没有动情,更没有动容,依旧硬着口气:“你不能离开郭家,至少现在不能。”
寒蕊长出一口气:“那我要等到什么时候?”
磐义冷声道:“等朕把公主府盖好了,你自然可以搬过去。”
“如果你一直不盖呢?”寒蕊吸一口凉气。
哦,她变聪明了。磐义微微一笑,笃然道:“那你,当然不能搬出郭家。”
寒蕊一震,忽然明白了这么久以来,弟弟一直在跟自己兜圈子。绝望之下,不由得忿然起来:“你一直都在敷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