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粉干戈-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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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翠翠满心含恨,但她目下已是刀俎上的鱼肉,一如尚在人定中的王元度,只有挨宰的份儿。
她想来想去,发现就算她想及的任何人,都能立时在此处出现,却也没有可以抵挡这丑老人的人眩此一发现使她大为震凛,忖道:“一元教只要有此人助阵,就可以横行天下,十个王元度也不中用,唉,这真是教人难以置信之事。”
但见那丑老人转身走到床边,与王元度相距只有两三尺,伸手可及。不过他尚未动手,大概是先行加以观察,等看准了才下毒手。
过了一阵,那丑老人蓦然伸手,拍在王元度胸口。
王元度哎了一声,整个人向后翻倒,发出隆的一声,便再也不闻声息了。
葛翠翠顿时芳心尽碎,柔肠寸断,恨不得冲过去杀死这个丑老人。
忽然门外不远处,传来负病呻吟之声,不止是一个人,却是一男一女的声音。
葛翠翠一听而知是吕杰和白瑶琴,但这两人应该早就死掉了,如何还能发出呻吟之声?
因此葛翠翠虽然在心碎肠断之时,仍然惊讶万分,为之目瞪口呆。
那丑老人转身走到门边,葛翠翠用尽全身气力,想发出声音,教吕、白二人速速逃走,免得死在这个恶魔手底。
她当然叫不出声音,而更使她诧愕的却是外面院落中的吕杰,竟发出了欢呼之声,他急忙说道:“乡老伯,你老人家几时驾临的?哎,我的头好痛。”
葛翠翠当然听过有关乡老伯的事迹,方转念间,只听那丑怪老人说道:“你们只不过是头痛的话,已应该感谢祖上有德了,按理说,你们早就该变成两具溃烂多处的尸体才是。”
吕杰呻吟一声,又道:“白姑娘似乎比晚辈严重得多了,只不知葛姑娘何在?”
“她在房间里面,你进来劝劝她,我才可以放她自由。”
吕杰大感不解,当下奋起气力,才扶着全身软绵的白瑶琴,上了台阶,好不容易才进入房内。
他一望之下,面色不禁微变,道:“乡老伯,王大哥怎么啦?”
乡老伯道:“我见他白费气力,获益有限得很,所以出手让他暂停练功,好好地睡上一会再说。”
吕杰大喜道:“假如乡老伯赶得来帮忙王大哥,则他定有成功之望,哎,我的头痛死啦!”偎在他怀中的白瑶琴,一直都发出呻吟声,显然受苦的程度比吕杰更甚。
乡老伯道:“假如不是我老人家施展过除毒功夫,用三昧真火打脚底透出,消除了大部分的毒力的话,你们两个小孩子早就魂归地府啦!”
他眼转向葛翠翠望去,面含笑容,又道:“小姑娘,你如果不施展碧血箭的功夫,我就放了你吧!”
葛翠翠无从表示意见,乡老伯笑着伸手拍活了她穴道,又道:“小姑娘莫要记很,须知我老人家虽是开了你一个玩笑,但对你一定有点好处。比方说王元度这孩子不敢不听我的话,我要他怎么办他都得遵命。”
葛翠翠自是明白他话中之意,心想这话总有八成可信。因而她拍马屁还来不及,哪里还敢记恨?
她过去施展解毒之法,转眼间,吕、白二人都恢复如常。
白瑶琴对吕杰的殷勤问候全不答理,但眼神之中,却表示出她深深的感激之情。
不久,王元度睁眼起身,讶道:“我怎的睡着了?”一眼望见了乡老伯,赶紧下榻行礼。
乡老伯道:“这个女孩子竟不惜为你舍弃性命,实在难得,你得好好对待她才行。”
王元度恭谨应了,乡老伯随即叫其余的人退出,只剩下他和王元度两人,这才说道:
“我特地赶来助你练功,你可想知道其中缘故么?”
王元度猜测不透他葫芦中卖的什么药,便摇摇头。
乡老伯道:“你过了荀伯业这一关之后,还有一件更大的任务,比对付荀伯业还要艰巨得多。”
王元度道:“晚辈如若担承得起,岂敢推辞。”
乡老伯道:“举世之内只有你晓得我的真正身份,我相信你一定很想念管中流的去向下落,对也不对?”
王元度道:“如若老伯肯俯告管大哥的下落,晚辈自是欢欣感激。”
乡老伯肃然道:“他现下居住在一处极为幽僻之地,苦练武功,但却不是以前修习的无情刀,这正是因为世上还有一个人,所修的刀法,比他更为高强冷酷。”
王元度几乎不敢置信,但乡老伯的话又不能不信。
当下问道:“不知这位刀法名家是谁?”
乡老伯道:“讲出来你也不会知道,总之此人年纪不大,但已尽得魔教修罗门的心法,造诣较之荀伯业更高,本来以管中流的天资禀赋,勤修苦练之下,亦可无敌于天下,但他为人外冷内热,甚是重情尚义,因此之故,他的无情刀在先天上已受到限制,竟比不上那个修罗门高手刀法的冷酷毒辣。”
王元度道:“那么管大哥现在已改练别的功夫了么?”
乡老伯道:“不错,但我认为届时他恐怕难保性命,所以要你好好准备一下,万一管中流死在对方刀下,你便可以挺身而出,为他报仇。”
王元度大惊道:“假如管大哥定难取胜,何必让他出手?”
乡老伯道:“我和修罗门的掌门东郭老人数十年前已订下此约,管中流既是我的弟子,非应战不可,你虽然不是我的徒弟,但既有传艺的渊源,而你与管中流又是结盟兄弟,则替他报仇,也是顺理成章之事。等你杀死那厮之后,东郭老魔方面由我处理。”
王元度心忧如焚,默然寻思道:“假如事实一如乡老伯所说,则管大哥虽然明知是必死之战,也不能不应约出手。”
乡老伯也想了一会,才道:“将来的情形将是由你冒充管中流,出战那厮。这就是说,当管中流负伤败退之时,在暗中设法使他能迅速后退,定能退出十余文外,方始倒毙。但对方却不晓得,尚须依约等候。此时你已得到我的暗号赶来,经过管中流的尸体时,可取他背上的刀,以免对方看破。”
王元度升起了无数疑问,第一点是自己与管中流面貌完全不同,如何能冒充他?第二点是自己后来舍刀而用剑,敌人焉有不知之理?第三点是如何能使时间配合得如此恰当?管中流说不定苦斗一昼夜才败,也说不定半个时辰就败,则他何时现身才对?
此外,还有一些小问题,例如说话的口音,或是管中流当场被杀等等,都可以使这计划完全失败。
乡老伯道:“我晓得你心中有不少疑问,待我细说了,你便明白啦!”
当他详细叙述之后,王元度果然恍然大悟。
首先最要紧的是那魔教第一高手东郭老人,乃是由于乡老伯(即宣翔)武功超过他少许,因而从未出世,是以武林之中,对他全无所知。
但他已立过誓言,只要他的传人胜过乡老伯的徒弟,他们师徒二人,立即出世,横行肆虐,把这几十年积郁而成的恶气,一口吐荆这一来的重要性在于乡老伯已强调了东郭老人师徒的邪恶残暴,使王元度深信他们一旦出世,必将是天下大乱,尸横遍地的情势。
其次,由于对方选择的地点,不是黝暗的石洞,就是不见天日的古森林之内。
加上双方皆同意蒙面决斗,因此,只要管中流不是死在当场,而一如乡老伯所布置,使管中流远离了现场,则王元度冒充他再行出斗,对方决难察觉。
第三点是管中流亦已改习剑法,并且也是以少阳二十四剑为主,与王元度简直全无分别。
第四点,此是拯救天下苍生,同时又为挚友报仇之举。
因此王元度内心中,十分坦然。
有这种种理由,王元度完全被乡老伯说服了。
并且答应决不向任何人提及此事,以免走漏风声。
尤其是此举胜败未卜,更须多加小心。
当下开始谈到增长功力及剑术造诣之道,王元度把许无量真人所传的四式剑法,演练给乡老伯看了。
乡老伯眼中流露出惊讶的表情,道:“这四招剑法,在简朴中暗寓无穷威力。最奇妙之处是当你功力越强,则剑招的威力相应增长。假如是普通武师施展这四式剑法的话,由于功力尚未达到以简驭繁。以朴胜巧的境界,可说是全无用处。”
王元度连连颔首,表示懂得此理。
乡老伯又道:“依我看来,这四式剑法,定必出自佛门高僧,如若我猜得不错,必是大雄长老无疑。”
王元度佩服之极,道:“正是大雄长老所创。”
乡老伯微微一笑,道:“现在这么一来,我可以省去不少气力啦,只须把这四招剑法,融会在你那少阳二十四招之中,重新加以安排变化,威力就可增加不少。”
王元度连忙行礼谢过,乡老伯摇摇头,道:“但纵是这样,还是不够,莫说是碰上东郭老人的传人,即使是荀伯业这一关,也未必能闯得过。”
王元度讶道:“荀伯业的武功造诣,晚辈曾经亲尝,果然高强精妙不过,因此,晚辈未能过得他这一关,也还罢了,但说到那东郭老人的弟子,难道比荀伯业更厉害么?”
乡老伯道:“那东郭老人的弟子不一定强得过荀伯业,然而他这一派刀法,走的是绝情灭性的路子,冷酷无比,讲究的是宝刀出鞘,决无活口,因此之故,他那一股森寒残杀之气,实是难当得很。”
王元度恍然道:“晚辈明白了,这个对手的气势,强大无伦,是以比荀伯业更是难斗。”
乡老伯摇摇头,道:“不仅是气势强大,而是冷酷无情之极,冷酷得连自己的性命也丝毫不予顾惜,因此之故,他的刀下方会没有活口。”
他停歇一下,又道:“比方说他有了出刀之机,立时发刀猛攻,假如你功力比不上他,自然是尸横就地的结局,不必多说。假如是功力相若,结果将是他略为受伤,而对手则死在刀下。又假如对手功力只比他强些许,结果将是双方一齐送命。”
王元度微露忧色,凝眸寻思。
只听乡老伯又道:“自然当时的情况或有许多出入变化,但大体上用这个譬喻,甚是恰当。现在你可明白所谓冷酷无情的真正的意义了吧?”
王元度点点头,仍然默默寻思。
乡老伯沉吟片刻,又道:“我并非使你感到气馁,而是要你即时极力激发起坚强斗志,更不可有丝毫恻隐之心,必须全力出手,抢先杀死他,不然的话,你终将为他所杀。”
王元度道:“此人的刀法路数既是如此的冷酷无情,只怕除了武功强过他之外,别无克制之法了?”
乡老伯道:“那也不然,只要你能使他心中生情,他刀上的功力立刻会减去大半。你杀死他固然可以,如不想杀他,亦能退出圈外。”
王元度道:“换句话说,假如不能使他心中动情,则一旦进入拼斗状况之中,我连败退也办不到了?”
乡老伯道:“你总算弄清楚啦,不错,一旦动上了手,除非是有一方倒地身亡,否则决计无法中途停止。”
王元度听到要使对方动情之言时,心中隐隐若有所悟,但集中精神去想时,又茫无头绪。
只听乡老伯又道:“照我的估计,你在这两三个月当中,得我之助,勤修苦练,应当功力突飞猛进。到你成婚之日,荀伯业现身寻仇,也不足虑。”
王元度大喜道:“老前辈如此栽培,晚辈真不知何以为报?”
乡老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