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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圣殿骑士的血-第17部分

小说: 圣殿骑士的血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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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卫呆呆地凝视着她,仿佛她的声音所道出的,是他早就预料到的、更早所感觉到的。他看清楚了,这回眼睛的闪亮,不是谎言之光,而只是泄露———经过了漫长岁月之后又可以见到自己的孩子的———一个母亲使劲克制住的欢悦心情的信号。她的眼睛里有泪水闪光。大卫也觉得自己泪水盈眶。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寻找你,”美人小声说道,“有时候我是特别的绝望。我以为我永远都见不到你了……” 
  大卫没有办法忍住眼泪。当那女人把他揽进怀里,轻轻用力把他紧贴在自己温暖而柔软的怀中之时,他已不再感到害羞了。人家蒙蔽欺骗他长达十八年之久,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把他关在一个修道院里面。连他本人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最有可能是因为醒悟到了什么而热泪盈眶,他也有一万个理由号啕大哭———不是因为醒悟到自己过去不知不觉被人家当作一个傻瓜,就是醒悟到自己再也不会成为狂热宗教徒手里的傀儡了;也可能是因为醒悟到自己与昆廷亲密无间———而据他所知,此人与这个冯·莫茨及其兄弟同属一伙,或者起码是与圣殿骑士们有着共同的事业,并且一辈子都以慈父般的关爱待他———但昆廷却夺走了他本应得到的父爱;再不然就是惊恐不已地醒悟到,自己竟然是一个莫名其妙地与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的人;或者是感受到了无条件的母爱,这种爱他曾经如此陌生,此刻却以极大的威力把自己制服了。 
  大卫在母亲的怀抱里号啕大哭,她把他紧紧地搂住,她的抚慰的手势是他自从受洗礼那天起就再也没有感受过的,现在她才又有机会抚摸他的头发,抚摸他的背,使他感受到母爱———大卫不明白,自己过去怎么会如此令人难以置信地惦记着她呢。   
  圣殿骑士的血 19   
  他们将威廉安葬在城堡的地下墓室里,为他的灵魂作了祷告。失去了朋友以及自己感到对朋友之死理该负责,使罗伯特心里一直怀着绵绵不绝的莫大痛苦,以至于在他们举行仪式与死者告别的过程中,他好不容易才保持住自我克制。除此之外,他还得忍受茨德里克时不时投来的饱含责备之意的目光。尽管如此,罗伯特并没有完全集中精力于悼念死者,而是一再的开小差,思念着落入鲁茨娅之手的大卫。 
  罗伯特设想,鲁茨娅一定是怀着贪得无厌的心理,以最阴险可恶的方式,利用他的孩子不可避免地会遭受到的精神创伤,将他的儿子玩弄于股掌之间,使他顺从于她那没有人性的狂妄自大的目的。一想到这些,罗伯特就难以忍受,其难以忍受的程度,比想到———当他们把装着威廉遗体的棺材盖子封死之后———再也见不到威廉了轻松不了多少。他需要帮助。 
  可是为此他首先得坦白交待。 
  冯·莫茨的骑士团成员———包括茨德里克·沙尼、蒙特戈莫里·布鲁斯、菲利浦·莫雷、维康特·蒙特维尔、雅可浦·德·洛约拉、帕琶尔·门纳歇、阿尔曼德·德·布雷斯及莱蒙德·冯·安汀———一个不少都来参加威廉的葬礼了。在最后的祷告结束之后,他请众人来到圣殿骑士城堡的所谓大会堂,在这个铺着地毯、挂着团旗、摆放着各种武器、竖着各色旌旗的豪华大厅中央的古色古香的长条桌子旁边落座。他在这里向众人报告十八年前在阿维尼翁所发生的事实,一边讲述一边绞尽脑汁寻找合适的字眼。当他讲完之后,在座的人个个凝视着他,有的极端愤怒,有的失望,有的感到震惊,有的则流露出这几种情绪纠结在一起的混合情绪———只有茨德里克和帕琶尔是例外,因为他们两个当时在场,算是知情人,所以此时他俩也感到负有共同责任,于是便低垂着脑袋,只顾烦躁不安地把玩着自己手里的镀锌酒杯。 
  “我滥用了你们对我的信任。”罗伯特最后说道。他的话里所包含的羞愧和抱歉之意是真诚的。“请原谅我。” 
  令人觉得很不愉快的沉默延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冯·莫茨极其难堪地继续站在自己的椅子背后,忍受自己的部下所投来的理所当然十分愤怒的目光———其实他巴不得一转身就跑出大厅。 
  末了,还是冯·安汀第一个发言。 
  “你究竟清楚不清楚,这孩子是你的后代呢?”他愤怒得难以自制,不由得脱口而出道———可他并不希望有人回答自己的问题。不用说,罗伯特是知道的———而正是这一点,更使他的这桩劣迹不可饶恕。“他可是下一个圣殿骑士大师啊!”冯·安汀破口大骂。“教规就是这么规定的!” 
  “我们得听他的!”德·洛约拉加了一句,仿佛从骨子里把圣殿骑士大师看透了一般。可以肯定,他不怎么高兴。 
  “他当时并不知道那女人是谁嘛。”茨德里克试图插手平息众怒。冯·莫茨却把手搁在朋友的肩上,眼睛里流露出悲哀的目光,要他不要和其他人唱对台戏。这完全是他一个人犯的错误,是他自己干了坏事。他不想使茨德里克受牵连而丢脸,完全应该由他一个人承担罪责。 
  “我会弥补我的过失的。”罗伯特许诺道。与此同时,他努力不回避冯·安汀怒火熊熊的目光。当他随后继续往下说时,竭力使自己的声音流露出,希望很快就能真的让听众感受到的坚定信念和毫不动摇的钢铁意志———起码在一个短暂但可以决定一切的瞬间里。 
  “我要杀死那个少年。但你们得帮助我。”   
  圣殿骑士的血 20(1)   
  大卫在鲁茨娅办公室里的一张沙发椅上坐下后,便越来越不耐烦地等待着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站起来就走。早在候机大楼里就给他留下性格阴沉印象的舍里夫,此时隔着一段距离毕恭毕敬地站在大卫母亲的现代化办公桌前,鲁茨娅则端坐在一张白色皮革包裹的大沙发椅上,听他报告大卫的履历。 
  大卫听着在心里早就悄悄地称作屠夫的男人的讲述,心里清楚,这是在谈他自己。尽管如此,他对他们说的那些并不感兴趣。 
  “大卫上学的费用是一个实际上并不存在的基金提供的,”舍里夫在讲述过程中流露出对大卫不屑一顾的神态,“是一种邮箱公司。可是我们的人坚信自己能够进一步追踪到它。” 
  大卫把掩盖在T恤衫下面的木雕十字架掏出来。这十字架吊在念珠串上,是鲁茨娅在婴儿室里给他的。大卫有些失望地暗暗思忖着,虽然现在待在母亲的身边,却毫无在家里的感觉。先前在明亮的婴儿室里,鲁茨娅把房间指给他看,好像是要证明,她这么多年里始终在思念他,而他却大声责怪她。对此大卫并不感到抱歉。只是在鲁茨娅以某种方式触摸他时,他才有被母亲疼爱的感觉。一当这种感觉消失,脑子里便犹如有许多车轮在辘辘转动一般。他忽然想,当她的儿子又来到她的身边时,她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笑容满面地袖手旁观,看着她的弟弟把自己的儿子刺倒。他当时是有可能因此而丧命的!也许他会变得与现在这个样子不同———在此期间,他终于明白了也认可了这一点。他的伤口愈合得更快了,而且没有留下任何疤痕:被巨人阿雷斯的剑锋刺穿的肚皮上,此时连一点因攻击而致擦伤的痕迹都看不见,而每个可以正常死去的人都有可能因此丢掉性命。不过即使大卫是一个出于某种缘故不会正常死去的人,也远远不能说明他是一个不会死的人。因为只要圣殿骑士还在守卫着传说中的圣杯,不死性就不可能是凡人所能具有的特点,尽管大卫赋有种种独特之处,可他始终觉得自己是个极其普通的人。 
  这样,他对鲁茨娅的态度,对她任他遭受极端的痛苦,承受极度的恐惧折磨而冷若冰霜地旁观,感到极其失望,就太容易理解了。要不是他曾长大成人的那个修道院的美好世界现在被证明是可怕的,他在这几分钟里一定会产生返回那里的想法。他很怀念自己所熟悉的高墙之内的静谧而安全的氛围,怀念与施特拉的亲近,以及与昆廷的亲近。毫无疑问:大卫对修士也感到极端失望。他觉得在出身这件事上被人蒙骗了。尽管如此,他还是很想回到修士的身边。不过,他想再见的并且置身于其庇护之下的是昨天的昆廷,而不是忽然大变了样的现在的昆廷。 
  不管怎么说,他在德文纳庄园里根本没有受到庇护的感觉。他想跑掉。他想看见施特拉,带着她一起走,到远离修道院的地方去,到远离自己的母亲和世上所有疯子的地方去,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他心里明白,这可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不管新家乡在什么地方,他要在那儿找到家的感觉,找到安全感,也需要很长的时间。然而在这里,是永远不可能找到的。 
  “只有莫茨和圣殿骑士们不再阻挠,并且我们掌握了指引我们找到圣人之墓的全部遗物,才能找到圣人之墓。”鲁茨娅断言道。听见母亲不假思索就说出这番话,大卫吓了一跳。鲁茨娅站起来朝大卫走了几步,可大卫却不明白她看自己的目光有何含意,所以他既不答话又没有以别的方式作出反应。“你怎么啦,大卫?你心里是怎么想的?”鲁茨娅问道。 
  大卫站起来。哦,他心里的想法可多了。他既愤怒又失望,根本不想在这里待下去,多待一秒钟都不愿意,哪怕她是母亲、祖母和小妹妹三代人共同的化身也不多待!他已经得知了他认为重要的全部信息,而且还有他甘愿放弃的另外一些东西。他已经认识了他们,知道了自己的父亲已不在人世,昆廷欺骗了自己。他要珍藏所了解到的这些,将这些与自己的童年和青春时期一并锁在心底,开始过一种自我负责的成年人的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不管是在上海、柏林或者在南非简陋的泥墙茅舍里,总可以找到一个让自己的灵魂得到平静的地方,一个冯·莫茨永远不可能发现自己的地方! 
  “我不知道……”他一边犹犹豫豫地回答,一边无可奈何地耸起肩头,他难以直视鲁茨娅的眼睛。真可恶,为何母爱竟是这样一种可怕的居高临下的优势情感呢?“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一切与我毫无关系,你要知道。”他鼓起勇气像挤牙膏似的吐出这样一句话。 
  舍里夫平常毫无表情的脸上那两只眼睛,此刻眯成饱含怀疑神色的两条细缝。鲁茨娅则在一瞬间里显得神色惊惶,面色阴沉,眼看着就要说出难听的话来。这又令大卫大吃一惊。   
  圣殿骑士的血 20(2)   
  “这与你毫无关系吗?”鲁茨娅脱口而出。平常在她所吐出来的每一个音节里都带着的母亲式的关爱之情,此刻已不见了踪影。在心里,大卫与极端矛盾的各种思想情绪进行了一番较量,搜寻能使此时的形势缓和下来的合适词语。可在他尚未找到恰当的开场白之时,鲁茨娅的情绪先缓和了下来,她向前跨了一步,离他更近了,她咄咄逼人地盯住他的眼睛。“在我的血管里流着与你一样的血,大卫,”她用恳求般的腔调小声说道,“你是圣克莱尔家族的成员,也是郇山隐修会的成员。” 
  大卫没有答话,只是用疑惑的表情回应她的目光。我的母亲这是在吓唬我……难道这也是一种完全正常的母子关系吗?难道孩子们就是出于这个理由而百依百顺任由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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