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长天艳山河-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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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烈冷笑一声道:“付出些许代价,可以给更大的杀招提供保护,这笔买卖还是值的。”
燕青眉头挑了一下,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但还是选择了沉默,特殊的工作已经使他养成了沉默是金的习惯。抬头看了看江烈,微微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府衙密室。
坐在马车中,燕青表面平静,心却是在滴血。他知道刚才没有说出请假的话语,就意味着他将再一次失信于京师之中那个痴痴等候的美丽女子,三年之期已在眼前了。此时此刻,在国家和爱人之间,燕青选择了前者,就如当年为了兄弟做出的决择一样。“亏欠”,如此单薄的词汇,燕青已鼓不起勇气去想。
燕青送来的不止这一份情报,还有一份情报是关于金兵军粮后勤的。十月间金国曾通令全国收集粮食,令牛一具赋粟一石。如此不计后果,破釜沉舟的做法,如今已是显出效果来,金军粮草充足,战争前期不用为粮草分心,金国经济濒临崩溃,普通民众反抗不了朝廷,便把希望转到金军身上,盼望着金兵能多从宋朝抢些粮食回来,富贵人家想的是金兵多从宋朝抢些奴隶和女人回来,金军士兵想的是多从宋朝抢些钱财回来。抢!抢!抢!上至朝廷大员,下至普通百姓,共发一个心声,金国已陷入全民疯狂之中。在这种情况下,杀戮和劫掠必将成为金军南下的两大主旋律,即便被燕军俘虏去了宝贝女儿,金军西线主帅完颜宗翰也没有能力更没有胆量去限制士兵的疯狂。
金兵已然狠狠的咬下宋国一块肉,口中鲜血还在向下滴的时候,大宋国往金国的贺正旦使傅察领着使团带着大批擒辽主告庆的回礼抵达了燕山府城。
江烈:“两国已然交锋,大人不可再北上。”
傅察:“国有难,为臣子者应效全力,何惜身乎?此去朝见金主,定当面斥金国背盟之举,晓以大义,以期说服金国退兵。”
江烈:“金国已是敌国,赠如此大礼,与资敌何异?请大人三思。”
傅察:“礼物皆是陛下所赐,不可轻弃。然烽火所致,恐礼物有失,可暂驻此地,请江帅代为保管。察已无生死之念,唯知社稷安危,察当孤身北行。”
江烈:“以人理言于禽兽,窃以为愚。大人不惜有用之身,只求虚妄之名,谬之大矣。”
傅察:“江帅莫再以言相讥,吾意已决。此行,纵不能说退金兵,亦不会失了我汉儿风骨。”
江烈:“唉!药师兄,请助我相劝傅大人。”
郭药师:“入娘的,比我府上磨豆子的驴还犟。来啊,把傅大人送到后室歇息,好酒好菜伺候着。要上吊,把绳给我割了,要绝食,就撬开嘴巴往里灌,总之一句话,打败金狗之后,某要傅大人囫囵个的活着,还不能瘦了一两肉,否则军法从事。”
有明知是死,还上赶着去慷慨赴义的,自然也有贪生怕死,临阵脱逃的。
不知是达成了目标,失去了奋斗方向还是人越老越怕死,更或者是看透了赵佶的自私势利,对忠心多年的主子失望透顶,总之,当年那个拒不奉召撤军,身先士卒率领大军逆袭西夏,打的夏人溃不成军,连复四州的童宣帅再也不复见了。
太原城中,马扩带回了宗翰拒和,领大军将取太原的消息。修身养性多日的童王爷立即行动了起来,收拾细软准备回京面圣,欲当面上承河东局势。知太原府军事张孝纯拉着童贯的袖子苦劝道:“金人渝盟,王当令天下兵悉力枝梧,今委之而去,是弃河东与敌也。河东入敌手,奈河北乎?”贯怒叱之曰:“贯受命宣抚,非守土也。君必欲留贯,置帅何为?”孝纯拊掌叹曰:“平生童太师作几许威望,及临事乃蓄缩畏慑,奉头鼠窜,何面目复见天子乎?”
几句讥诮的话自然不能使久经战阵的童贯回心转意,大袖一挥便登上了他那辆豪华的四轮马车。跟着童贯一起离开的不止是他的一众随从,还有辛兴宗带着童贯的老班底,西军精锐胜捷军跟着保驾护航。用童贯的话就是,不带着兵回京,我还活不活了?
两万五千人的胜捷军,童贯一下子就带走了两万,除了留守永兴军路主营的两千人,只给太原府留下了可怜巴巴的三千人。偌大的太原府,面对即将到来的十万金兵,只有八千禁军再加上一万厢军防守。就这还是张孝纯在童宣抚撒手的情况下,尽力收拢兵力回守太原得来的结果。
十二月初八,童贯自太原遁归京师。十一日,宗翰克代州,十五日又下忻州,十七日宁化军(一行政区划)军监、守将勾结,率地而降。十九日,完颜宗翰十万大军进抵太原城下,使者入城宣招降文书。宋臣张孝纯不受,焚招降文书,守将王禀挥刀斩断金使发辫以辱金军。二十日,宗翰指挥十万大军包围太原城,太原府城自此于外界音信隔绝。
在离太原城西南三十里的汾河对岸就是著名的晋阳城废墟。宋太平兴国四年(979年),宋太宗赵光义灭掉了以晋阳为都的北汉政权,最终统一全国。由于憎恨晋阳军民对宋军的顽强抵抗及恐惧晋阳“龙城”的美誉,遂下令火烧晋阳城,又引汾、晋之水夷晋阳城为废墟,一座历经1476年,悠久历史,周长四十二里共开二十四道城门的完美军事要塞,就这样成为了史书上的只言片语。
出于国防需要,大将潘美又受命修建新的城池,即现今的太原城。为了破坏太原风水,消除太原王气,取谐音以“钉”死太原龙脉,太原城中只修丁字街而不修十字街。
就这么一座满身是钉的太原城,是要钉死自己,还是牢牢的钉在这里,牵制住大量的金兵,得位龌龊便极力防着别人跟着龌龊的赵氏先祖是看不到了,而他们的第五世孙赵佶此时却是终于振奋起来。扭捏又不舍的罢了浙江诸路花石纲、延福宫、西城租课及内外制造局。罢修蕃衍北宅,令诸皇子分居十位。接着又下诏罪己。罢道官,罢大晟府、行幸局。西城及诸局所管缗钱,尽付有司。以保和殿大学士宣舆监监事宇文虚中为河北、河东路宣谕使。令中外直言极谏,郡邑率师勤王,募草泽异才有能出奇计及使疆外者。
不管赵佶如何折腾,重拾涣散的民心,大宋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两个方向,太原府和燕山。
第一百零五章 绝不投降(一)
十九日赶在金兵大军抵近太原城下之前,忻州守将折可存带着五千禁军撤入太原府城,使得太原城中兵力提升到禁军一万三,厢军一万。折可存能把这五千禁军带回太原还多亏了当初张孝纯听从了卢俊义的建议,给折可存下达了扰敌回撤太原的命令,而不是飞蛾扑火般的去救援代州。
同时,还有大量的难民从代州、忻州方向逃来。金兵在后面紧追不放,跑的慢的落到了后面,立即被金兵如屠狗宰羊般的杀掉。兜着一路的血肉,金兵把逃难的百姓向太原方向赶来。
太原城头之上,常年和夏人交战的王禀对张孝纯说道:“大人,关城门吧。这和夏狗用惯了的伎俩一般,就是要跟着百姓一起冲城。再者,这些人入了城可是需要分出粮食给他们的。”
张孝纯不带半分感情淡淡的说道:“无妨。阻他们在外边也是死,能多放一些就多放一些进来吧。到时,或许还可于守城添些助益,至不济也能充些军粮。”
王禀呼吸猛然一阵急促,腹中犹如翻江倒海一般,强自咬牙才忍住没有吐出来。他当然知道张孝纯的意思,只不过实在有点难以想象,平日里温文尔雅的知府大人居然这么狠,或许是金兵的连番暴行和童贯的临阵脱逃刺激的这位率臣完成了血腥的蜕变,更或者是他本质里就是如此。不管怎么说,张宣抚抗金的决心已经不容置疑。王禀向张孝纯抱拳道:“即如此,属下请派人马接应,以防金兵尾随百姓袭城。”
“好。把弓弩队调上来,再让石炮队做好准备,待本帅下令,即向城门前一百五十步发起攻击,阻断人流。告诉俊义,只管把入城百姓安置在大校场,联户指认,无人证明身份者一体索拿,反抗者格杀勿论。未清查者不得放走一人。”
箭雨、石弹,血肉横飞,惨叫连连,不管是眼看着希望就在一百五十步之外的难民,还是尾随难民准备袭城的金兵,血都是红的,挨上一炮石弹,同样变成一堆烂肉。在一轮猛烈的无差别打击之后,一道血肉堆积的隔离带阻断了人流,同一时间,王禀组织的接应人马借着金兵错愕的功夫打了一个反冲锋,把金兵前锋营又向后赶出两百多步后,迅速回撤城中。
接着便是焚招降书辱招降使,被砍了辫子的金使刚过护城河,身后即是一道冲天大火,吊桥之上被泼了火油,烧了个干净,太原守军用实际行动直白的发出了宣言――誓与城共存亡。
“朕当然知道令诸郡邑率师勤王,朕现在问的是勤王诸军如何调配,如何能阻挡金兵兵锋,如何能保证河北安全。”
沉默……
“一群废物!平日里争权夺利,只显汝等能耐,用事之时竟无一言功于社稷。要汝等何用,要汝等何用?蔡攸,你掌枢府,你说。”
“臣――臣以文举,不擅兵事。”
啪!
赵佶这回可当真是怒了,抄起面前的汝瓷茶碗掷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吓的众宰执也顾不得为这么一件艺术精品变成齑粉惋惜,齐声跪下请罪。赵佶还不解气,用手点指着蔡大官说道:“汝尚敢言以文举,可知羞否?汝的进士出身是朕赐的,可不是你自己考出来的。文不成,武不就,抢权占位子倒是你最本事。”
又怒又怕之下,赵佶把实话也说了出来。众宰执一阵腹诽,合着您老人家全都明白。文臣掌兵事又不是我等鼓捣出来的,还不是你们赵氏先祖立的规矩?文武不是进身之法,溜须拍马,奉迎上好才是王道,这还不都是官家您一手炮制出来的吗?明白归明白,但宰执们可一个都不会说,他们自己的屁股都不干净,有一个算一个,可多多少少都是这样子爬上来的。
赵佶发了一通脾气后,看见蔡大官吓的伏地颤抖不已,心中又是一阵不忍,沉吟了一番后说道:“即如此,蔡攸明日便不用再去枢府了,改任龙徳宫副使,帮朕好好打理。宰执们都随朕一同前往太子府,帮朕说项,着太子复枢密。唉,养士百年,事到临头,还得靠朕的儿子来保江山社稷。”
李邦彦落到后面,扶着仍然略略颤抖的蔡大官笑着问道:“把这个烧火的帽子让了出去,合当高兴才是,你怕个甚子?”
蔡攸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才软软的说道:“我怕啊,我怕官家把我派出去领兵打仗。”
十二月二十一日,太子赵桓起复,重领枢府。为了能让赵桓同意,赵佶也管不了那么多祖制了,直接把财权、调兵权、任将权、人事权一股脑的划给了赵桓。赵桓也不含糊,还未上任便一脚把同知枢密院事蔡懋踢回家休息,调了太子詹事耿南仲任枢府副使,崔灿任枢密院承旨统领枢密院诸房事。王襄和李纲领的兵部也依着赵桓的强势,一应财物后勤保障、人事之权也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基本不再受三省节制,三省只能通过户部和吏部等部门对兵部进行制衡。
太子领枢府后,第一个动作便是整合各地勤王之师。大宋南方诸路勤王之师立即回守原驻地,靖安地方即可。河北、河东之军固守防区,不可轻动。种师道所领西军不必再向京畿靠拢,以西京河南府(洛阳)为依持,在永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