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郎-灵蝠魔箫-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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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然在隔壁大笑:“俺马上就出去,看看老禇到了没有,总得要一半个时辰才能回来。你们可以放宽心亲热,不会有人打扰的。”
了然果然走了。风淡泊挂好门,不好意思地看着影儿笑。
影儿满脸通红,恨恨地瞪着他:“你还不……还不……过来?”
*** *** ***
李之问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老头子生死不明,一点消息也没有,家里哭叫乱成一片,老母亲也哭得晕过去好几回,又须去请医问药,直闹得李之问六神无主,手足失措。中午时,四家的儿子们凑在一起商量了许久,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李之问现在除了枯等绑匪勒索,别无良策。要是寄希望于捕快,只怕闹得不好,四家的“肉票”都得被撕了。
李之问决定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想从这两天发生的古怪事情中,找出点蛛丝马迹来。
古怪事情还很不少。
第一件:凹凸馆来了个杜若,说是卖艺不卖身,还有“赵氏双雄”保镖。
第二件:张桐破例被杜若请了进去。
第三件:独眼的胖大和尚在路上和自己相撞时,说过他也是去凹凸馆的,还说了句“老禇闹什么玄虚”。
第四件:扬州哄传一个姓风的年轻人送给了皮条老华一千两银子,求老华带他去凹凸馆。
第五件:张桐己离开扬州,或者说,也已失踪。
第六件:今早恶和尚还在凹凸馆中,其后华良雄又闯了进去。
第七件:四家首富被绑了票,其中有张家。
李之问不由精神一振,自语道:“这些事情之间一定有很密切的联系。”
可张桐已无法找到,凹凸馆人去楼空。眼下也许能找到的,只有三个人——胖大和尚、皮条老华和那个姓风的年轻人。另外,知道姓名的人有“赵氏双雄”。张桐曾说过他们是济南赵府的,这条线可以查一查…还有那个姓禇的,也许脱不了干系。
或许凹凸馆的事与老父被绑票无关,但李之问总是怀疑,这两者之间一定有某种联系。
这些人里面,最好找的,应该是华良雄。扬州青楼中,认识华良雄的人极多。他是个很有名气的老皮条。当然谁也不会特意去记着他。这种人物的悲哀,也正在于此。
另一个比较好找些的,是那个胖大、独眼、凶恶的和尚。
扬州的和尚虽不算太少,可也不太多,那和尚又生具异相,不难认出。
可又如何去找呢?李之问废然长叹。有些事情,他不能告诉别人。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那是万万不可能办到的。
对方当然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人物,他李之问无拳无勇,又不敢借重官府,贸然出头,不是找死吗?
这种需要提着头去干的事,李之问自问无力也无胆。
*** *** ***
凹凸馆前冷冷清清,不少捕快换上便衣,远远监视着凹凸馆四周。很少有行人路过这里,谁也不愿被官府里的人找上麻烦。
黄昏时分,一个老者牵了匹马,一路吆喝着径向凹凸馆走来。不多的几个路人纷纷闪避,对这个不怕死的老嫖客深表问情和钦佩。
眼见那老者快走到凹凸馆门前了,捕快们眼中都闪出了惊喜的凶光。
那老者却忽然勒住疆绳,停了下来,转头向一条小巷口看去,口中大声叫道:
“了然,你躲在那里干什么?鬼鬼祟祟的,像什么样子?
又被徐大娘赶出来了?你乱打什么手势?让我别说话?为什么?……我不是让你进凹凸馆等我吗?风淡泊来了没有?你是怎么了?抽风了?”
了然见捕快已吹起哨子,向这边围了过来,气得一跺脚,逼近那老者,低声吼道:“快走!捕快来了,缠上就麻烦了!”
老者一愣神,转头看看那条路上跑来的捕快,讶笑道:
“嗬,捕房的儿子们要包了凹凸馆,吃独食啊?!”
有几名捕快已越奔越近,手中挥着铁尺锁链,叫道:
“抓住这两个凶手!”
“别放他们跑了!”
“上啊!”
其实他们也并不知道这两人是干什么的,只是上头催得狠,必须找几个人顶缸。他们正愁没人敢来呢,可巧撞上这二人,岂有不拿下之理?
了然气急败坏,出手一杖击在那匹马的屁股上,顺势一扯老者的袖口,吼道:“快跑!”
老者口中怒道:“跑什么?谁说嫖娼犯法了?”脚下却比了然还利索,蹭蹭几下,就溜得没影儿了。
聚拢来的十几个捕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 *** ***
一个年轻公子立在不远处的一座酒楼上,愣生生地看着那老者和了然的背影消失的地方。
他就是李之问。
他看见了了然,也就猜出那个老者是什么“老禇”,本想下楼去追踪二人,但二人转眼间已走得没影儿了。
李之问失望之余,也不免有些庆幸:“这些人鬼精鬼怪的,能飞能跑,若要让他们发现了我在追踪,只怕会要了我的小命!”
*** *** ***
影儿还赖在风淡泊怀里,就是不肯起来,浑身就像一根骨头也没有了,软软柔柔的,一动不动。
她虽然自己不肯动,却不肯让风淡泊不动。
风淡泊苦笑道:“了然要回来了。”
影儿闭着眼睛,曼声道:“他回来回自己的房里去,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话音刚落,了然已经在门外笑将起来:“你怎么知道没有关系?”
影儿一声低呼,游鱼一般溜下床,抻抻揉皱的衣衫,珉抿散乱的鬓发,恨恨地瞟了瞟风淡泊,蓦地羞红了脸,扭头到了窗边看风景去了。
风淡泊故作镇静地打开门,一下喜得跳了起来:“禇老爷子,你可来了!”
禇老爷子嘻嘻一笑,也不回答,只将目光扫向影儿的背影,顺嘴道:“啧啧啧,你小子金屋藏娇啊!”
风淡泊脸上有点挂不住,连忙干笑道:“这是我师妹柳影儿,影儿,你过来一下。”
影儿红着脸转过了头,恶狠狠地盯着禇老爷子。
风淡泊道:“影儿,这位便是徽帮的老大禇不凡禇老爷子。”
影儿撇嘴道:“我瞧他也平常得很,怎敢取这个名字?
呸!”
禇不凡怒道:“就是柳红桥来了,也不敢小瞧老夫。你个小丫头片子,竟敢拿我名字开玩笑。告诉你,若不是看在风老弟的面子上,我不拿大耳刮子打你才怪呢!”
他一生气,山羊胡子一撅一撅的,显得相当滑稽。影儿忍不住扑哧笑出来,禇不凡也乐了。
了然低声道:“你们有完没完?捕快多半会找来的,咱们还是躲一躲好!这些狗杂种功夫稀松,鼻子却跟狗差不多灵”
风淡泊吃了一惊,忙问端详,了然便将方才情况说了。禇不凡满不在平道:“你们尽管随我走好了!我老人家在扬州有分舵,好大一座园子。手下的这帮奴才照看得不错,而且离这里不远。走走走………风老弟,你的事情咱们再说,反正也不是特别急。到分舵后,咱们再仔细商量商量。只是这些奸商失踪的事还真有点棘手。不过有两个人是徽帮的,我不能不管。
唉,真是烦人,烦死人。”
他一面走,一面低声嘟囔,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
影儿笑道;“难怪人家都说,徽帮是天下最最富有的帮会,原来这许多大户都是你们帮中的。禇老爷子,他们不会武功吗?”
禇不凡吟道:“会个屁!要是会武功,怎会被别人绑了票?
他们只管赚钱。”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路上行人却仍不见减少。天气太热太闹了,会享受的扬州人可不愿呆在屋里发汗喂蚊子。
四人行不多时,已到了城东一处大庄园门前,院内古木参天,门口高挑着两盏灯笼。昏黄的灯光,映着两个肃立的庄丁。
四人走上台阶,一个年轻些的庄丁警觉地叫了起来:“什么人?”
禇不凡冷冷道:“你爷爷。”
那人一呆,旋即怒道:“你找死?”
禇不凡笑得更冷:“你爷爷不是找死,是找人。”
那人双手一伸,拦住了禇不凡的去路:“滚开,这里没你要找的人!”
禇不凡不动声色地道:“不会吧?我来找魏纪东。”
另一个年岁稍大的庄丁突然跪倒,恭声道:“属下参见帮主。”
年轻些的庄丁似已吓呆,怔怔地站着,伸出的手也似已僵硬。
禇不凡气咻咻地道:“他妈的!老子也不过才一年多没来,你们这帮狗杂种就连老子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小江,你还乖巧些!这个王八小子是新来的吗?”
叫小江的庄丁忙道:“是。他刚来不到半年,还没福气面见帮主,请帮主从宽发落。”又对年轻些的庄丁道:“小丁,还不见过帮主?”
小丁正要跪下,禇不凡已一甩袖子进了门:“少他妈的在外人面前丢老子的脸!”
小丁的冷汗涔涔而下。
不消片刻,魏纪东匆匆赶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长相酷似的大汉。
禇不凡劈面就是一顿臭骂:“好你个魏纪东!你这狗屁分舵主是干什么吃的,嗯?发生了这许多大事,你居然还安安稳稳坐在这里摆谱,显威风给老子看!”
魏纪东嗫嚅道:“属下不敢,不敢。”
禇不凡怒道:“不敢?我问你,凹凸馆的人哪里去了?”
魏纪东道:“禀帮主,属下因此事与本帮无关,故而没有派人查访。”
禇不凡冷笑道:“这倒像是个堂皇的理由啊!那好,我且问你,张亿和两家失踪,也和本帮无关吗?”
魏纪东额上见汗,低声道:“属下已派弟兄们去查了,还没有什么线索。一旦查到什么,属下会立即禀报帮主。请帮主责罚属下失职之罪。”
禇不凡点头道:“究竟是失职,还是监守自盗,咱们还得往后看。我问你,另外两家,你可派人去问过?”
魏纪东道:“属下不敢。出为此事已惊动官府,属下自认不宜出头。属下只想私下救出帮中的大户。”
禇不凡眯起眼睛,慢吞吞道:“你倒想得不坏。也好,你不查,我老人家亲自去找他们。还有,本帮失踪的那两人家中,真是一点线索也没吗?我看,嘿嘿,未必吧?”
魏纪东已是大汗淋漓:“张…张家……老八张桐……昨天也……也不见了,说是凹凸馆中有个什么叫杜若的女人……
把他缠住了。”
禇不凡道:“晤,是张八这小子!他平日里有什么狐朋狗友?”
魏纪东颤声道:“属下……属下不知。”
禇不凡眼皮往下一搭,冷冷道:“那么你这个分舵主,总该知道点什么才对呢?”
魏纪东两膝发软,差点跪倒:“属……属下无能……”
禇不凡怪笑道:“哪里哪里,你‘有能’,无能的是我这个当帮主的!比方说,我就根本不知道站在你背后的两个王八蛋是什么人,而你魏纪东当然知道,对不对?”
魏纪东这才想起,自己居然犯了这么严重的错误,忙道:
“这两位是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