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火葬 作者:理查德·马丁·斯特恩-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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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话,讲不完的话。吉丁斯又看了纳特一眼,问:“在找什么东西?”
“你呢?”
“随便看看。”
纳特摇摇头,问:“你刚从中央大厅上来?”
“干吗?”
“因为有人上来过,我听见电梯响。广场上到处是警察,他们挡你没有?”
吉丁斯皱起了眉头:“挡了。”
“他们也拦住了我。”
“你是说还有人在大楼里?”吉丁斯猝然停下,转过身去。两人目不转睛地看着电梯门上闪亮的红灯,都听见了电梯开动的声音。他们彼此看了一眼。
“好象是有人,”纳特说。
“是的。”
他们立刻下楼,穿过空旷的中央大厅,来到广场上。纳特看见那个黑人警察和他那大个子爱尔兰伙伴还在值勤。吉丁斯站到一边,眼睛、耳朵全用上了。“我和他除外,”纳特指着吉丁斯说,“还有别的人进去吗?”
黑人警察说:“威尔逊先生,你干吗问这个?”
纳特吼道:“到底有没有人进去?!”
“有个人,”黑人警察说,“一个电工,他说接到一个检修电话。”
“谁打的电话?”这话是吉丁斯问的。
“我……我……”黑人巴恩斯有些犹豫起来。“先生,这很重要吗?”
“我不知道!”纳特又吼起来,“他在开电梯!”
沙龙的脸色马上开朗起来,他大大咧咧地笑着说:“你能不能告诉我,这碍什么事?一个人想坐一下电梯,天难道会塌下来?”
吉丁斯说:“他带着什么东西?带了没有?”
巴恩斯说:“带着个工具箱。”
沙龙说道:“哦,不,弗兰克,你记错了,是个亮晶晶的原子弹。”他伸出双手比了一下尺寸。“一头是绿的,另一头是紫红的,还有些火星喷出来,挺好看——”
“闭嘴!”纳特暴跳如雷,“他出来没有?”
“要是出来了,也是打别的门出来的。”
吉丁斯望着纳待说:“我们最好查一下。”
可大厦周围的门都是锁着的。没有看门人,也没设警卫。
纳特沉默片刻,目光仰望着中央大厅那隆起的拱顶,说:“怎么办?”
吉丁斯缓缓地摇了摇头。
纳特冷笑一声:“我们设计一座大楼,就是要开放,让人们来去自如。可是从本质上说,大楼是容易遭损坏的,岂但如此,任何东西,任何人,都很容易被毁掉。”
〖3〗11:10—12:14
约翰·康诺斯觉得,开动那悄无声息的电梯是一件有意思的、甚至很有乐趣的事情。对于运转灵巧圆活的机器,他向来就挺着迷。谁要是想找他——人们迟早会来找他的——开动电梯,让空车在各个升降井里上上下下跑,这可能是搅乱寻觅线索最好的办法。
他平时天天都在大楼里工作。未曾意识到的是,这大楼会空空如也,回声响荡;就他一个人和这活生生的、正在呼吸的建筑物呆在一起。
大楼象是一座大教堂,没有旁人在里边的时候就更象了。只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响;从一排排窗口望出去,世界就在脚下,能看见辽阔的天空,能想想自己得到了一个机会,而且是唯一的机会,这就好象在祷告中跪下来,独自面对上帝。某件大事即将发生前的静默和懂憬笼罩着他的心。
他以往听说过某种事件,可能是在一个群众大会上,他记不大清了,但那句话直钻进他的心里去了:“几个中坚分子改变了一系列重大事件的进程。”他挺喜欢这句话。那才轰动呢。坚定分子,英雄豪杰。比方劫持一架飞机,并且安然脱身。比方对整个奥林匹克村来真格的。几个中坚分子,兴许一个就够了。到时候他们都听你的。拎着工具箱,脚步沉重地穿过走廊,开动电梯——这简直就象是来到了一个大型游乐园。
电力,当然是这里的关键。这年头,电好象成了一切事情的关键。康诺斯记得几年以前的那次电力网停电,一切的一切是如何顿时停止的,有的人还以为是世界末日来了。当然,也不是人人都这样,因为那天之后过了差不多9个月,市里的产科医院闹翻了天,证明有人在一片漆黑的几个小时里捞到了好处。
他压根不是电力工程师,连一个有经验的电工也算不上。但他在大楼里干过活,大致知道怎样拨弄配电板。每一层的电机间都有一个叫配电室的地方。只要有机会,康诺斯总要花点时间看工程转包人手下的那班家伙干活,剥开里边包着电缆的钢丝保护层,再剥开底下的乙烯包皮,最后就接触到真家伙了,那粗大的内线才真正是送电的。
他知道各电机间是通过降压器向大楼上下输送可用的电力,每个配电室都要把大楼外边那个变电站送来的电保持应有的强度,送往上一层楼的配电室。他不知道原来的那个电流有多强,但肯定低不了,因为要是不高的话,他们干吗要费尽力气把它降下来呢?
他的第一个念头是整一整向大楼高层送电的设备,好把眺望厅隔离开来,招待会就是在那儿举行。他的工具箱里有一根18英寸长的撬棍和一些偷来的塑料炸药。他琢磨着,凭这些东西,能够引发一场相当可观的混乱,象过7月4日国庆节一样,管叫火花满天飞。
可越是琢磨,他越是不明白干吗只冲着顶上的几层楼下功夫。干吗不照着大楼深处的底层设备来一下,那儿的电力线是直接从变电站拉过来的。一个三垒打就可以扫清本垒,千吗要短打?这是一种很诱人的念头。
在同一时刻,他要做的无非就是躲得远远的,这照说也不难。不过,为了避免运气不佳,自已被罚下场,准备工作一定要搞好。
他打开工具箱,取出撬棍,把一端弯成钩,另一端张开,弄斜。这就成了一件有用的武器。如果必要就用这件武器。他心里没有半点不安。
***
纳特和吉丁斯走出大楼的时候,人们正在搭用于庆祝活动的平台。吉丁斯厌恶地看着那边说:“讲演,州长祝贺市长,市长祝贺格罗弗·弗雷泽,一位参议员宣布,修建这座大楼是人类的一件多么伟大的事情——”他打住话头。
“没准是这么回事,”纳特说。
“那是吹牛,你知道。这大不了又是一座该死的摩天大楼,我们已经太多了。”
“你呆在这儿大骂一通好了,”纳特说。
“你上哪儿去?”
“上有人早就去过的地方,去看看裘·刘易斯怎么解释那些改动。”他穿过广场走了,一边走一边把胸章摘了下来。
这一次,为了节省时间,他搭乘去住宅区方向的地铁,直奔中央火车站。沿着公园大道步行了两个街区,赶到建筑师大厦,他乘电梯升到10楼,那儿的玻璃门上挂着牌子:“约瑟夫·刘易斯,电力工程师”。几间办公室和设计室占了几乎整整一层楼。
裘·刘易斯没穿外衣,坐在他那间乱七八槽的大办公室里。他个子不高,模样聪明、老练,说话很干脆。“如果这不是新设计,”他说,“你告诉本,今后6个月我他妈忙得不可开交。他要是可以等——”
纳特把那个马尼拉纸信封甩在写字台上。裘看了看,拿起来,将那些改动许可证复印件统统倒在文具盒里。他飞快地依次看了看,便放下了,就好象这些东西是活的一样。他看了纳特一眼,显然很生气。“这些是你签发的?谁他妈给你这个权力?”
“今天早晨以前,我连见都没见过。”
“上面有你的签字。”
纳特摇摇头。“是我的名字,但却是别人签的。”
“那会是谁?”裘问道。
“我不知道。”
裘用手指敲击着文件。“这些地方到底改了没有?”
“还得查一下。”
“你他妈想要我干什么?我把设计图——整个电力设计都交给你们了。”
“没有人责怪你。”纳持心想,眼下谁也弄不清是怎么回事。“我有求于你的是,确定一下先后次序,我们从什么地方开始查起……”
“全都查,每一块该死的地方都得看,哪怕你们得把大楼拆开。妈的,哼,大楼的电路设计是我签的字。”
“也有我们的名字,我明白。可我们先检查什么,后检查什么?你是这方面的专家,按重要程度给我们搞个单子,我们去找麦克劳的人来查。”
刘易斯猝然坐下。他说:“麦克劳根本不会插手这事。你想查伯特·麦克劳的贪污行为,偷工减料,收受回扣,贿赂检查员——你会把脑袋都弄丢的。”
纳特也坐下来。“这我听说过,但我得设法弄清事情真相。”
“下一次是建造公路,”刘易斯平静些了。“大型工程建设业务,搞鬼的机会可能比什么工程都多。敲诈勒索的家伙进进出出也有些年头了。在泽西那边——”他摇摇头,“在泽西的某些县,我才不会揽电力设计呢。就算上边挂着钻石也不干。这边要好一些。据我所知,那班赚钱如流水的家伙曾在麦克劳身上打过一次主意。”他微微一笑。这是莫名其妙地感到满足而发出的一种苦笑。
这么说,裘·刘易斯也是这一起犯罪行为的牺牲品之一了,纳特盘算着。他也是无辜者当中的一个。他说:“出了什么事?”
“他们派来一帮说客,”刘易斯说,“麦克劳只说他不跟小毛孩子打交道;要么大老板来,要么谁也别来。”他顿了一下。“是个大工程,可以赚大钱,所以大头儿亲自出马。”他又顿了一下。“麦克劳领他到楼上去,他们可以私下谈——挺高的地方,45层,周围没有人,下边的大街离得远远的。麦克劳对那个敲竹杠的家伙说,‘眼下,你这狗娘养的,是想乘升降机下去,一去再不回来呢,还是想马上一眨眼下去,就从这钢架下去,让他们用吸墨纸把你从街上捡起来?你他妈的拿定主意。’”刘易斯第三次停下来。“此后他们再没来麻烦他。有些人是没法强迫的,这你知道,连试一下也不值得。”
纳特默不作声地坐在一边,心里核计着他所知道的伯特·麦克劳的事情和刚听到的故事。老板身上有一种孤注一掷的本能,不管台面上有什么东西都敢把骰子掷下去。换了别的场合,那个敲诈钱财的歹徒可能已经死到临头了。看来没有麦克劳的事。
“你和保罗·赛蒙斯共过事没有?”他问。
“共过事,他和麦克劳的女儿结了婚,麦克劳就把他提拔上来了。”
“莫非问题出在他身上?”
“保罗是个挺不错的小伙子。”刘易斯若有所思,注视着那些改动许可证。“你以为他可能签这些文件,写上你的名字?”他缓缓地摇了摇头。“无法想象。这些事迟早会抖出来,没说的,到时人人都会问,‘谁得了好处?’电路承包人准跑不了:他不按标准施工,又拿他那份承包价,钱在他口袋里。但这样做太显眼了。他是电路承包人,干吗要来这一手呢?他的业务正在发展,老板又是他岳父,为什么要跟这样的事搞在一起?”
“这么说,”纳特的微笑里没有一点快意,“旁人谁也没有签发改动许可证的动机——还写上我的名字,对吗?好了,给我搞一份单子,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