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秀-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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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至到了老太太房里,院子里的婆子们面色肃正,涟姐儿越发小心,低头进了老太太的屋子,到了里屋,她行了个福礼,慢声细气地道:“问外祖母安。”
话罢,却没人答话,涟姐儿静静的立着,耳边没有一丝声响,片刻后,她忍不住抬起头,不禁愣住了。
老太太半卧床头,一双眼睛冷漠地看着她,那眼神之中毫无感情,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涟姐儿一凛,重新低下头,端正站好。
候了不知道多久,只觉得时间漫长的让人喘不上气来,老太太终于淡淡地开口道:“听说李顺家的想要接回女儿,却被你拦住了?”
涟姐儿脑子里快速运转起来,这是什么意思?李顺家的告到外祖母这里了?外祖母为了一个粗使婆子发作自己么?
没有道理啊,想到外祖母方才冷冷的眼神,一定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涟姐儿谨慎地回答道:“是。”旁的一句都不肯多说。
等了半晌,老太太没有再说话,涟姐儿忍不住抬起头去看,却见老太太满脸怒容,伸手抓住炕桌上的粽子扬手向自己打开,她一时惊呆,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斜刺里冲出一个人影,伸起胳膊挡在了她身前,那粽子正正击中了她身前的人,粽子角磕破了那人的额角,不是顾二,又是哪个?
顾二抹了一把额上的血水,定定地看着老太太,恭敬地道:“老奶奶有什么不爽快的尽管冲着奴婢来,莫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老太太恶狠狠地瞪着顾二,突然之间又笑了起来,伸出细白的手指,指着涟姐儿笑道:“你做事糊涂,却摊上这么一个好奴才。”
涟姐儿自然知道,顾二这么做等于揽祸上身,老太太的注意力一下被顾二分散就不会发作自己了,顾二既然忠心护主,她又怎么能见死不救?
涟姐儿一把拉着顾二,一起给老太太跪下了,轻声道:“外孙女自问平日里问安请好,未有一日懈怠,时时惦记外祖母的身体,差人来问,若是外孙女有什么不好的,外祖母自当替母亲管教,千万莫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这番话听着还算顺耳,老太太的脸色缓和了一些,眯着眼看着涟姐儿道:“既然你不想叫青儿嫁给那吕大官人,就该把她老子娘的嘴巴堵死了,若是不听话的,自然寻人来卖掉便是,一劳永逸。”
涟姐儿听得暗暗心惊,外祖母在萱姐儿的事情上不过是昙花一现,现在这番话却真真是心机深沉了。
见涟姐儿面露不忍之色,老太太恼极:“若不是看在你母亲的面上,你当我乐于管你?就凭你身体里一半那个人的血,早把你打杀出去了。”
涟姐儿的心慢慢的冷了下去,原来,外祖母从来都没把她当成自己人,外祖母竟然是这么的恨着自己的爹爹吗?
她心中难过,面上却越发恭谨,整个身体都伏在了地上,颤抖着声音道:“外祖母教训的是,涟儿年纪尚小,不懂这些个人情世故,还请外祖母不吝教导。”
老太太却对涟姐儿厌恶至极,冷漠地道:“就因为你一时心善,做事又留了头尾,现下,那吕大官人却是把咱们李府告上了衙门,说拐了他的爱妾。”
涟姐儿手脚冰凉,登时明白了今日这一场无妄之灾的源头,那吕大官人还真敢撕破脸皮,怪不得外祖母发怒,现下见官又做了被告,是极为丢脸的一件事情。
涟姐儿自知有错,却不甘心就此把青儿送入火坑,一径的闭着嘴巴,伏在地上默不出声,她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护青儿一个周全,算是圆了她因萱姐儿产生的遗憾。
第八十二章 孰对孰错,孰是孰非
第八十二章 孰对孰错,孰是孰非
老太太见涟姐儿不知悔改,心中厌恶已极,又念着这个毕竟是她爱女的亲生骨肉,终还是敲打敲打她:“幸好咱们府里下人们签的身契上都注明了十年期满之时,只要咱们愿意,就可以拿出五两银子换成生死契。”
涟姐儿冰雪聪明,知晓这个意思是青儿的契约纵然不是生死契,也随时可以变成生死契,她伏在地上,恭敬地道:“多谢外祖母教会,涟儿知晓了日后买卖下人时定当仔细的签下身契。”
老太太见她还算受教,面上和缓了些,索性把事情和盘托出:“幸好那知府大人与咱们府上颇有渊源,你三舅舅刚巧和他是同年,带了身契去寻知府大人,那吕大官人如今被咱们反告诬陷,正焦头烂额的托人典卖祖产,据说被压的价钱极低。”
涟姐儿一凛,外祖母在萱姐儿一事上只露个头,如同昙花一现,日子久了,涟姐儿也就淡忘了,今天才真真见识了外祖母的手腕,那吕大官人在这地方上,应当也是个有头脸的士绅,居然被逼到要典卖祖产的地步,涟姐儿登时对外祖母又认识深了一层。
老太太在她心里却如同庙里泥塑的菩萨一般,真个是神通广大高高在上,却是再不存有半点亲情。
老太太吃了一口映红喂的茶,挥了挥手,疲惫地道:“你下去吧,我乏了,那青儿的老子娘已经被我寻人卖了,青儿那丫头以后该打就打,该骂就骂,切莫再被她撺掇着做蠢事了。”
涟姐儿低声应了,又给老太太行了个礼,才起身退下,却在行至门口时听得老太太极是冷漠地道:“这几日我身体不好,你就不要来请安了。”
涟姐儿身子一挺,回头望了外祖母一眼,见她闭着眼睛,嘴角上挑,满脸厌恶不屑,知晓自己是彻底不受外祖母的待见了。
涟姐儿心里空空落落,本是替母亲行孝来的,现下却落得这种地步,她只觉得对不起母亲素日的栽培。
涟姐儿一路行,一路叹,回到了怜江阁里,把几个丫鬟都召集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青儿却扑通一声跪倒在涟姐儿脚下,哭求道:“求小姐开恩,救救奴婢的老子娘,他们虽然贪财了些,却是真的对奴婢好,小时候家里但凡有一口吃的也先紧了奴婢的,只要有钱就裁了新衣给奴婢……”
她一径哭求,绿儿眼尖的看到涟姐儿的脸越来越阴沉,不禁伸出脚踹了踹青儿,青儿反把绿儿推了两把,恼道:“你自己爹娘把你卖了,签的生死契,如今我爹娘要没了,你可高兴了吧?”
青儿这句话却是说错了,一下把人都得罪了,一旁的柳儿萍儿却也不高兴了,她们签的可也是生死契。萍儿脾气不好,率先发难:“有那样把女儿换银子的父母,还不如不要”
柳儿亦是满面怒容,恼道:“你爹娘这样好,当初为什么又非要把你送去给人做小?”
青儿察觉了自己说错话,也不还口,只一径的求着涟姐儿:“求小姐开恩,救救奴婢爹娘吧,奴婢给小姐做牛做马,报答小姐的大恩大德。”
涟姐儿见她如此不知进退,心中恼极,她受了外祖母冷落还不是因为这个青儿?现在却不知道对主子心怀愧疚,光想着那对不要脸的父母。
哼哼,若是涟姐儿自己做主,定要寻上一户刻薄人家把青儿父母卖掉,当初收了她的银子,若是听话办事,又怎么会生出这许多的事端?
她心里怨恨,再看青儿却是怎么都不顺眼了,青儿心中慌乱也失了平日的机灵,看不出涟姐儿的厌恶渐浓,越发粘上来。
涟姐儿厌烦,指着青儿呵斥道:“把她给我关起来,不许给她吃喝,先关上两天,若是想清楚了就放出来,想不清楚继续给我关着。”
柳儿和萍儿应了把青儿拖了出去,一路之上只听得青儿的哀号声声,绿儿与她搭档数年,却是不忍见她如此,犹犹豫豫的就想求情,看着涟姐儿脸色又不敢开口,踌躇间,却听得青儿恶毒的诅咒声:“你们这些丧天良的,我诅咒你们以后做姑子,做寡妇,做*子……”
青儿的声音嘎然而止,想是柳儿或者萍儿动用了特殊手段,绿儿心里抱怨,平日里也挺机灵的,怎么这么不会看人眼色,就不会缓两天再说,等小姐心情好了,还不就一句话的事儿?
绿儿偷偷去看涟姐儿脸色,见涟姐儿一脸平静,不当回事儿一般,不禁松了口气,她却不知道,涟姐儿已经打定了主意,过些日子寻个由头就把青儿赶出去,既然已经决定不要了,又何必为之置气?
顾二一直安静的立在一边,奇异的有些艳羡青儿,有值得她拼命的父母,真的,很羡慕啊。
青儿被关了以后,涟姐儿房里盘旋着一股压抑的低气压,所有的丫鬟做事都轻手轻脚,说话也细声细气,日子过的越发难熬,涟姐儿按捺不住地给母亲写了封信,只说想了娘亲和弟弟,想早日回家。
过了两日,青儿被放了出来,绿儿给她烧了热水净了身,又换了身干净衣服,头发也梳的整整齐齐,才领着她到了涟姐儿面前。
青儿看着瘦了许多,下巴尖尖的像是个锥子,衣服空荡荡的套在身上,看去少了几分灵气,却多了些惹人怜惜的气质。
她很干脆的给涟姐儿磕了三个头,诚恳地道:“奴婢知错了,还请主子念在奴婢失去父母心慌意乱的份上,饶了奴婢这一次。”
涟姐儿风淡云轻的扶起了她,又说了一通叫她以后安心当差的话,末了却说:“以后你就打扫庭院吧。”
青儿低低的应了,却比以前沉默了许多,每天很老实的干活,涟姐儿也放了心。
半个月后,二姑奶奶的家信终于到了,涟姐儿迫不及待的打开,速速读了一遍,却觉得天旋地转。
信上说,她父亲在上官设宴款待时,醉酒失德,调戏上官家眷,引得上官震怒,如今被下了监,正等候发落。
二姑奶奶忙于奔走相救,四处托关系,劝她还是在外祖家再住一段日子。
涟姐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把信读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一阵头晕,信纸从指间滑落,涟姐儿精神恍惚地歪倒炕上,再清醒时天色已暗。
她张口唤人,却听得一个清冷的声音道:“还请表小姐跟奴婢去见老太太。”
涟姐儿挣扎着坐起,睁大眼睛看去,见映红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心里一动,问道:“我的丫鬟呢?外祖母见我做什么?”
映红淡淡地道:“表小姐的丫鬟已经被老太太叫去训话了,至于老太太为了什么见表小姐,奴婢也不知,还请表小姐不要为难奴婢了。”
涟姐儿聪慧过人,自然晓得映红的态度不对,加上自己房间里的丫鬟居然都被老太太叫去了,如此诡异的情况,她又刚刚失去最强大最有力的靠山,身心惶惶,实在不想去见那精明严厉的外祖母。
现下却容不得她任性,涟姐儿强打精神下了地,和映红出了院子,心头一阵压抑,像是这昏暗的天空,憋的人喘不上气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到了老太太的院子里,映红总算是知道分寸,给涟姐儿打了帘子。
到了里屋,涟姐儿费力地睁眼看去,见自己的丫鬟靠墙站了一排,是站的,不是跪的,她松了口气,低头行了个礼。
抬头时,见老太太对她优雅的一笑,抖了抖手里的信纸,淡淡的道:“嫁出去的女儿果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