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右翼第二部-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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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漆,火光映红半边天。空中飞行木船也被衬成霞红,在江河波涛中摇摆似的,顺风航行,往来如梭。
走了几步,终于有人过来行礼。
我轻轻勾住食指,靠在唇边咳了两声,简直想冲天飞去。
人生总会遇到磨难,我要学会克服,克服。
可是要是让别人知道,堂堂神之王子居然扮成贵妇,我……
前往万魔殿的道路是漫长的,抵达目的地后的心情却是放松不下来的。一条极长的深红毛铺劈开前方的路,尽头是庄严的城墙,有穿着伯爵服的人把守的大门。每去一个人,伯爵都会要求出示邀请函,并且用魔法搜身,跟过安检似的。我按住腰间的圣剑,定定神往前走。
队伍一点一点挪动,前前后后的人都把我看了个通透。
我总觉得别人有与我不一样的地方,可就说不出是哪儿不一样。
走到门前,伯爵微微欠身说:“请这位小姐出示邀请函,并卸下所有防御魔法。”
我微微扬起下巴,露出自己的脸。他惊得睁大眼,半晌说不出话。
哎,不能说话,一说话就完蛋。
伯爵忙行了吻手礼,我给弄得全身颤抖。他指着里面说:“陛下怎么会走这条路?请进请进!”
我撑开折扇,又开始装贵妇。
刚一进去,就看到面前宽广的平地,及平地上伫立的七十二个黑色魔柱。每一个柱子上都刻着人物雕像,他们手持武器,栩栩如生。我在书上看到过这里的图,却没想到会这么宏伟,跟兵马俑似的。而走道的尽头,则是一座弘大的罗马式宫门。这应该就是所罗门及七十二柱魔神,敢情这里头还有玛门的脑袋。
撒旦宫主厅在二楼,呈正方形,大厅正中有巨柱往上伸出四棱柱支撑各圆顶,圆顶上绘有魔界风格的壁画,并经历代重绘,色彩鲜艳精美。
主厅前有一面落地镜,我从里面看到了自己。
黑色的晚礼服,镶钻的头缀,面纱将半只眼盖住,折扇撑开放在胸前。面如白英,发似红棉,嘴若丁香花瓣。发被高高挽起,丝丝缕缕垂在背后,脸的轮廓完全暴露,微微扬起头,下颚骨的线条就会明显得几近脆弱。
脸没有变,可我觉得分外难受,以后绝对不可以再做这种变态的事。
大厅的角落放着网状的雕花铁球,铁球中燃烧着火焰。
我从镜中看到身后一个个路过的人,终于发现什么地方不对劲。
这是化妆舞会……我居然没有戴面具!
一时间心提到嗓子眼,往大厅里扫了几眼,根本没看到玛门的踪迹。我现在该怎么做?离开?买了面具再回来?
大厅里的贵族们开始聚在一起讨论,还有不少人看向我这里,朝我欠身微笑。
舞会就要开始了,如果走掉,我可能会违约。
不行,要冷静一点……
怎么说莉莉丝也是王后,只要路西法不在,她就是老大不是?如果我不说话,就算是玛门也不能逼我开口说是不是?
大厅里的人打开数米高的巨窗,露出城外红黑交错的天空,空中扑翅飞过的蝙蝠。
晚风拂过,身上的黑色蕾丝被风扬起,绒毛在寂静与喧哗中震颤。
完成这个任务,我就能知道更多的魔界情报。
天界能一日比一日进步,一日比一日繁荣,我周围的每个人都会过得更好。
最亲爱的族人,我会带你们走向一个比魔界比人界更美好的地方……那是我们的理想之乡。
我定了定神,面带微笑,一步步走入主厅。
华丽的吊灯照亮眼,这一夜所有的魔族都收去了翅膀,化作标准的人型。人人都戴着面具,金银制的,珠宝镶嵌的,彩羽的,绒毛的,鹰羽的……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忽然有人用力鼓掌:“大家们快回头看,我们最美丽的王后消失两天,终于出现了!”
他戴着血红色的长羽面具,孔雀尾羽顺着额心冲天而起。可是那个调侃的声音我分得出来……是萨麦尔。
群众一起回头看着我,行礼,齐呼:“莉莉丝陛下万岁!”
我将折扇收好,搭在腹间,四指合并,抬抬手。
一人戴着左白右黑,眼眶一圈颜色对调的面具。他说:“陛下今天特别漂亮,总算没有穿那些奇怪的衣服,可喜可贺啊。啊,我想到了,今天是想吸引一下某位吧?两天没有见,见面必定如饥似渴啊。”是阿撒兹勒。
一个戴着黄金面具的说:“您让路西法陛下找得很急,下次请不要再这样。”
这个不大清楚是谁。
一个戴着银灰面具的,根本不必等他说话,就能从金色瞳孔辨认出。沙利叶兴奋地说:“快快告诉路西法陛下,莉莉丝陛下回来了!”
我忙摆手,又不敢讲话。
玛门怎么还没来……
身后有人轻声说:“不用,我已经听说了。”
身体全然僵直,所有的镇定与冷静顿时灰飞烟灭。
第16章
有一双手从身后抱住我的腰,我看到腹间的黑色手套。十指交叉,轻轻扣住,无名指上戴着红宝石戒指,手腕处的银链与我手腕处的一模一样。
我看着他的手臂,漂亮的骨骼瘦瘦长长,黑色的袖口上有银丝的翻花。
世界在一瞬间沉寂,我紧张得连呼吸都不敢继续。
然后他在我耳边说:“你真不懂体贴人,我这两天快急死了。这次我不怪你,但是下次不允许这样,知不知道?”他的声音依然像以前那样轻柔,却不再温和。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侵占,随时会吞噬人的侵占。
我呆滞地看着前方,麻木地点头。
一张张精致的面具,一件件华丽的礼服,蝙蝠在窗外欢舞高歌。
身子被他转过去,我看见一张白金面具。额心一颗泪珠似的冰蓝宝石,玉珍珠及碎钻星般点缀在面具上,周遭围了一圈雪白绒毛,右侧多出数缕长长的黑白羽,占据了大半面积。
透过璨绮的面具,我看到一双黑色瞳孔,那是一片幽深平静的海。
他嘴角微微扬起,声音鬼魅一般,丝丝缠住人心,紧紧勒住,使人窒息:“还有,前天都做到那一步了,居然就这么给我跑掉……你太过分了。今天晚上要补回来,知不知道……”
说到这,他忽然收了声,静静地与我对视。
我抬头看着他,以当初那种仰望的姿态。
他现在离我……这么近。
他与我对视,眼神却没有改变。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我还是当年的我,他还是当时的他。
眸子在灯光下闪烁,如同破碎的繁星。
他眼睛慢慢眯起,朝我凑近了些。
萨麦尔清了清嗓子:“哟,哟,当着大家就开始了啊?舞会不要继续了?”
阿撒兹勒讥笑:“你没看路西法陛下都快忍不住了?舞会取消吧。”
沙利叶又继续兴奋:“啊啊,取消舞会了,取笑舞会了,陛下要抛弃我们了……”
戴金面具的人说:“陛下,您不能这么做。”
路西法说:“亚巴顿,他们两个胡闹都成习惯了,这你也信?”
阿撒兹勒阴笑,萨麦尔和沙利叶勾肩搭背抱作一团狂笑,亚巴顿无语。
路西法说:“玛门呢。”几个人一起摇头。路西法说:“可能他想在潘地曼尼南过,你们去叫叫他。”亚巴顿应声去找人,阿撒兹勒说:“舞会可以开始了?”
路西法点点头。
灯光霎时熄灭,火光冲天,混着星光霏落入窗。
有船在向天边驶去,船桨一圈一圈,缓缓摆动,就像人的脉搏,载着梦想而去。
典雅华丽的圆舞曲响起,人群自动散开。
路西法向我伸出手。
我怔怔地将手放在他的手心。
真的像未曾改变。
就像那一年,在小小的希玛住宅前,他站在窗台下对我微笑,我牵住他的手,与他一起飞翔。
光影在眼前跳跃,一切都美好得像在做梦。
他一手握住我的手,悬在半空,另一手搂住我的腰。
我这才想起自己根本不会跳舞,一时乱了阵脚。
路西法抱着我开始起步,小声说:“平时叫你学你不肯学,现在怕丢人了?”
我只知道凝视他的瞳孔,连眨眼都舍不得。
窗外的火光一光一暗,路西法的脸颊也跟着明明灭灭。黑发在微风中飘扬,他引导着我慢慢旋舞。
周围的景色在不断变换,壁画随着舞步不断流转。
而我只能看见他的眼。
舞池里的人开始增加,且越来越多。
路西法说:“莉莉丝,你这几天去哪了?”
我摇摇头。
他说:“不肯说?”
我还是摇头。
他靠过来,说话的声音很轻,轻到有我们两个才能听见:“那今天晚上陪我,好不好?”
搂住他脖子的手开始收紧,除此之外,我没作任何反应。
路西法笑了笑,在我耳垂上咬了一下:“不止是舞会……嗯?”
我轻吸一口气。
就当他这些话都是对自己说的……他是对我说的。
我能听到他说话。即便是梦,也要让它尽量漫长。
路西法把我搂得紧了些,坏笑着挠挠我的腰:“怎么,不答应?”
我轻轻一笑,摇头。
路西法忽然一怔,随后又微笑道:“我会温柔……很温柔。”
我咬紧牙关,深深呼吸。
这些话是对我说的……不是莉莉丝,不是她。
路西法吻住我的额,含糊地说:“不要皱眉,那多不好看。你要不愿意就告诉我,好么。”
我有气无力地点头。
路西法把我抱住,两人的脚步渐渐放慢。
圆舞曲节奏明快,旋律流畅,在黑暗中有一种别样的诱惑。舞池旁有男士在邀请女宾,舞池内的贵族们都在忘我地舞蹈。
最后我们停在舞池边缘,精美的窗沿,宽阔的天边,静静相拥。
迫使自己不要再想别的。这一刻即是永恒。
那么多年都过去了,即便是看一眼也是奢侈,更不要提这样美丽的夜晚。
我很满足,亦很幸福。
路西法忽然推开我,拨开挡住我眼睛的黑纱。
我对他微笑。
不能说话,起码能让他知道我现在的感受。
路西法说皱眉不好,自己却把眉头锁了一块儿:“怎么今天你看上去不大一样?”
我一愣,心狂跳起来。
他……他识破了。
路西法轻轻抚摸我的脸颊:“不要这样看我……我会觉得很难过。”
我掐掐自己的手心,用力摇头,笑得更明显了些。
窗外的火焰雪花混在一起,红白间杂,映在他的舞会面具上,就像一朵朵绽开的海棠花。
他的眉头锁得更紧了,半晌没有说话。
然后,他伸手盖住我的眼睛:“你要再这么看人,我就生气了。”
我觉得有些憋屈,我明明一直在跟他笑。
他松手,看了我许久,在我还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的时候,就掰起我的脸,重重吻下来。
我搂住他的腰,疯了似的与他接吻。
他的手很快松开,开始在我身上抚摸。
我一时间头昏,竟也将手伸入他的衣服里探索。
停止动作是在玛门说话之后。
他拉着一名衣着褴褛的姑娘走进来,大声说:“老爸,我找到老妈了!”
第17章
圆舞曲停响,大厅寂静。众人看了看那里站着的莉莉丝,又看了看我,全部昏默。莉莉丝确实穿得很破烂,不仅衣服破烂,连身上都脏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