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月--水之银-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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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话的时候吃。
五天後一早,我和各省进京议事的各路官员坐在了侯见的偏殿内,殿内人人皆是一身官服,满身华贵,互相看著彼此的帽子,职位高的看到职位低的就挺一挺胸,回身看到比自己还要高的就再哈一哈腰,满屋子人里面只有我一个人是布衣素冠,因此所有人看到我的时候都是神气得不得了,就是最下等的小官也是心有所依,找到了平衡的地方。
官场中学问之大,真是不下於武功兵法。
远处传来皇帝上朝的锺声,除我之外的所有人一下子表情又都紧张起来了,
天色一点点的转明,我在心里面暗暗计算著时间……先是沈季上奏……接著该是其他两派的反对……沈季为我鼓吹……再反对……再鼓吹……然後,就该是让我……
殿外突然传来一叠声的传唤:
“宣──”
“宣楚寒──”
“宣楚寒──”
“宣楚寒入宫─见─驾─呀~~~~~~~!”
殿内官员们的身体都不由得一机伶,显见得已经是心思集中到了极点,我静静起身,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就都聚集在我身上,眼中吃惊,羡慕,种种表情不一而足,也有很多人明显表现出了对刚刚没来跟我攀交情的後悔,腰立时就弯下去了。
我没有迟疑的推开了大殿的门,一缕初升的阳光从东边斜射过来,我被照得微微的眯了一下眼睛,外面的天,原来已经亮了。
一队队的大内待卫木雕泥塑一样手执武器静立在两侧,闪亮的刀尖被阳光一照闪著耀眼的光芒,随著我前进的脚步,身边不时有司礼官扬声大喊:
“楚─寒─进─见─!”
“楚─寒─进─见─!”
声音远远的延伸开来,一声接著一声,一直传进了重兵守卫的金銮殿。
我站立在大殿的入口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昂首挺胸的迈了进去,最後一名司礼官的大喊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
“楚─寒─进─见─哪──!”
老态龙锺的皇帝眼中仍是清明一片,下首站著除了卢陵以外的各位皇子,再往下是一个个三品以上的大员肃立两侧,我心里面也说不清是什麽滋味,无忧谷中,塞外大漠里,楚寒可能想得到今日?
无论怎样,楚寒的生活从此将整个改变,我再也回不去昔日的楚寒了!
平静的用眼角的余光扫过裴幕天,沈渊,我毫不意外地在裴幕天眼中看到了震惊以及不屑,对於我身上所发生的一切,他显然是知之甚详,他如果不是沈静一党,沈静当初在那种情况之下又怎能放得过威远和信兰?
裴幕天如何看我,我不在乎。
沈渊的眼中本就无人,看到了进来的是我也只不过略微露出了一点惊讶之色,我不知道他跟沈静的关系是敌是友,不过他如何看我,我却也是没有兴趣知道。
满殿的文武百官注目之下,我缓缓走到帝座之前,一身青衣,宽袍大袖,随著我站定的动作,衣襟无风自起,我站得直直的,对上老皇帝锐利的眼神,眼前的人,眼前的座位,就是多少人梦魅以求的东西,就是多少人葬送了幸福的理由。
我倾身下跪,朗声说道:
“草民楚寒,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徐缓的声音象是从天外传来,古往今来,皇帝的座位设得如此之高,就是为彰显他们的高高在上,与众不同,多少人的追求,到手後却往往都化成了一句“高处不胜寒”的寂寞,我抬头,直视沈刚,满脸的皱纹掩去了他昔日的容貌,却庶不住其中犹存的野心勃勃,眼前的天子,你可也曾觉得过孤单寂寞?
“你……就是神剑门的楚寒?”
“正是在下。”
“季儿说你是当今少有的奇才,你有什麽本事,不妨说来听听。”
“太子殿下过奖了,楚寒只不过一介山野游民,得以从名师,遇高人,际遇比常人好一点,能有今天的成就,实属侥幸。”
我说得谦虚,却是一点都不客气。
“……神剑门的名声,朕也早有耳闻,你年纪轻轻,难得不骄不躁,”沈刚沈吟,“这样的人物,不用的确可惜……”
他看我的眼中露出兴味,但也仅此而已,我微笑的任他扫视,不卑不亢,眼前的人身份尊贵,多少人只凭他的一句话,就可以为他生,为他死,他所下的决定,也即将影响到我的生活,但是我看著他,心里面却没有一点的惊惶害怕与不安,他或许可以决定天下所有人的喜怒哀乐,但是那里面却绝不会包括我。
高贵如皇帝,他要如何看我,楚寒无权决定,却也不必在乎。
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这麽想,一个声音骤然响起:
“陛下!臣以为京师重地,岂可如此重用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裴幕天越众而出,对著沈刚深施一礼,看我的眼光中满是不屑,
“楚寒曾教过小儿,以微臣看来,他的本事也不过尔尔,一介乡野村夫,怎能担此大任?!”
“哦?他教过威远和信兰?!”
沈刚的眼睛却亮了起来,拈须微笑,民间皆传说裴幕天是他的私生子,现在看他的表情的确有这个可能,他的表情就象个疼爱孙子的爷爷……裴幕天果然不太聪明,这个时候点出我跟威远信兰的这层关系,简直就是在帮我了。
“陛下,靖安侯所说确是实情,草民的确曾教过两们小侯爷,不过跟他们之间与其说是师生,倒不如说是朋友来得更恰当一些,”
我对裴幕天眼中的厌恶视而不见。
“如果不是太子殿下举荐,只怕草民现在都还在靖安侯府跟两位小侯爷厮混呢,今日能站在这里,楚寒也实在是惶恐的很。”
“靖安侯世子想必不凡吧?”沈刚显得兴致勃勃。
“当然,信兰胸怀锦绣,是草民迄今为止所见到最聪明的孩子;至於威远,则有点象靖安侯,两人都是直爽的性子。”
沈刚大笑,“象靖安侯?这可不好,他的脾气过於火爆,人也过於直率了些。”
裴幕天的脸色刹时变得很难看,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从相识以来就没有看得起过我,现在我的沈静府中的事想必也是一字不差的传到了他的耳中,对我的鄙视更甚,现在却是几句话之间就被我占了优势,一向养尊处优的他又如何能按得下这口气?
生气的人,最容易说错话,做错事,裴幕天显然已经被气得语无仑次了:
“陛下!臣以为,有鉴於卢陵王的惨案,奸人无处不在,身为京师提督可谓责任重大,应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熟读兵法,胸怀锦绣,有万夫不挡之勇的人才可以担此重任,至於楚寒……”冷瞪我一眼,裴幕天接著说道:
“他的文采确是不错,但是还远远不到能用兵如神,无敌天下的地步!”
我莞尔,如此明显为难的条件,京师提督又跟天下第一有什麽关系了?
“多谢靖安侯如此抬举在下,楚寒之前还不知道这个职位已是足以跟边关大将的条件相当……如此看来,我就是当不上提督,能得太子如此举荐,楚寒也算是心满意足了。”
威远信兰,真是对不起了,这麽欺负你们的父亲。
裴幕天立时僵住了,意识到自己说得太过,却是找不出来什麽弥补的话。
沈刚在上面看得有趣,“嘿”的一声笑了出来,底下的朝臣有不是沈静一党的,也跟著小声笑出来,尤其是二皇子沈宗,他的人傅立被沈静弹劾下去,看到裴幕天没面子,更是高兴,笑得开心之极。
裴幕天的脸象包公也罢,象关公也好,我却是没有兴趣再看了,越过他,一双深遂的黑眸吸引了我全副的注意力,对於裴幕天明显的劣势,沈静却是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既不喜,也不怒,眼中有著些许的诧异,对於我突然以这个身份出现在这里,他不是不吃惊的,但是更多的却是我读不懂的深奥难言,与我的目光一对,突然回我一个古怪的笑,赫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看著他施施然走了出来,我心里一动,他可是又有了什麽鬼主意?对於他的能力,我从来都不敢存著侥幸的心思。
他的荣幸,包括皇帝在内,这许多人上之人当中,楚寒在乎的,也只不过一个他而已。
沈静的话里面笑意十足,
“靖安侯真会说笑,要是小小的一个京师提督就有这等本事,我们也就不用派兵打仗了,只要多任命几个,管保天下太平,不论是北方的蛮族还是西方的那些个小国,就是镇守陵关对抗蛮族的周书培大元帅,也要对著京师提督甘拜下风啦~~~~”
他转向裴幕天:
“这等英雄人物,侯爷若是知道,不妨多给小王介绍几个。”
殿堂之上的笑声更浓,裴幕天脸上的恼火之色却奇迹般的消失不见了,对著沈静一拱手,“王爷说得极是,是在下考虑不周了。”
我看了暗暗称奇,他这麽傲慢莽撞的人,会轻易低头,与其说是被沈静调侃得心悦诚服,倒不如说是对沈静的绝对信任。
沈静微笑,面向文武百官,语气却一下子转冷了:
“但是,虽然靖安侯话说得有趣,小王却是一点都不觉得好笑──就在这戒备森严的京城之中,九弟被害惨死不过数日──也只有象靖安侯这样的至今还在牵挂九弟的人,才会说出,这样关心则乱的话来!!”
“至於各位……”
本来有些喧闹的大殿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沈静的声音回荡,余音绕梁,久久不散,霎时间,鸦雀无声,沈刚的脸上的笑也凝住了,卢陵王是他最心爱的孩子,他又如何能不在乎?沈静的目光逐个扫个刚刚笑得开心,却突然变得噤若寒蝉的大员们,转身对著沈刚“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他的举止潇洒,语气凝重,说不出来的好听,二王爷脸上的汗随著他的动作一滴滴的淌了下来,沈静一字字的说道:
“父皇!儿臣以为,靖安侯所言极是,今日凶手害了九弟,使得我朝丧失栋梁,陛下痛失爱子,儿臣……没有了心爱的皇弟……”
沈静的脸上表情哀戚之极,抬头对上了沈刚愈显老迈的脸,堂堂皇帝在这个时候也只不过是个为著失去爱子而痛苦的老人罢了,沈静接著说道:
“痛心疾首之余,儿臣不敢想象,要是有一日奸人对父皇下手……儿臣又能如何,又该怎麽办?!”
“……因此!京师提督身系保卫皇城的重责,责任之大,可说无人能出其右,文韬武略,缺一不可,楚寒身为神剑门门人,自然是上上之选,但是,”
“天下之大,能人倍出,为了父皇的安全,为了不让九弟的事重演,儿臣以为,京师提督决不能只凭一人之言就做决定,而是该广纳贤士,选其能者!”
沈静一顿,看到沈刚对他点头,才接著说道:
“儿臣身边护卫哈森,虽是西域人士,但是武功高强,为人忠厚多智,随儿臣多年,为儿臣挡了无数的生死大劫,虽说儿臣不舍,但是若能让他做京师提督,则父皇无忧,儿臣无虑了!”
沈刚看著沈静的眼神盈满感动,频频点头,沈静的这一番猫哭老鼠,说得却是入情入理,既解了裴幕天的围,又深深打动了爱子心切的老皇帝的心,如此的枭雄,如果不是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