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的蝴蝶(破城后记)-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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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自己,……
他不是别人,不是那些为了封二王子而献媚的人,他是,……
即使自己只是一个贩夫走卒,即使自己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会,他也会抱着自己假哭撒娇,让自己喂他才肯吃饭,明明嘴巴刁的非名菜不吃,可是却能吃得下自己做的,外人都不吃的面,……
胆小鬼,我的阿桥是胆小鬼。
他会对自己嘟嘴,会说这样的话,会为了自己曾经亲过别人而哇哇大哭。
他是周离,只是周离。
龙泱抱起来他,眼睛热辣辣的。
“周离,我爱你,从来没有爱一个人,爱到自己这么痛苦。”
为什么在你面前,我会这么软弱呢?
为什么这么爱你,却注定要伤害你?
只要一想到周离,连呼吸都是疼的。
周离,我该怎么办,你要我该怎么办?
这次的病有些凶狠,昏了三天,高热发了整整七天,到了后来一切平稳下来的时候,周离躺在床上,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龙泱不敢离他太远,那样太揪心了,可是也不敢太靠近他,喂药喂饭的时候不再抱着他,而是让他靠着枕头坐着,自己这么喂他。
周离醒了之后不会多说话,也不再那样胡闹不吃药了,只是没有精神,每天闭着眼睛。原本就消瘦的人,现在快脱了样子了。
这次又抱着他洗干净了,让他躺好,龙泱要走,周离却抓住了他的手。
“对不起。”周离淡淡的道歉。
“你胡说什么?”
“你瘦了好多。对不起,我没有想到自己身体这么脆弱。”
龙泱呆呆的听着,他不敢看周离,他怕自己会抑制不住痛哭出来。
“你总是给我一种要离开我的感觉,如果我不抓你抓牢一些,你就离开了,我不能失去你。”
“阿桥,我喜欢你,我不能让你去找别人,可是我不想在这样的事情上委屈你,……,我只想,如果你喜欢我这样,那你就不会走了,……”
“可是我这样也做不到,我甚至不能和我喜欢的人纵情,就因为我,……”
忽然被紧紧窒息的拥抱了,周离跪在床上,这么被龙泱抱着。
“你是不是讨厌我了?我醒了之后你都不会再理我了,连平时也生疏了很多。”
“阿桥,我从小什么都有,从来不想珍惜过什么,可是你不一样,如果失去你了,我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阿桥,不要离开好不好,永远不要离开。”
“我真的喜欢你。”
我爱你,周离。
比喜欢更深厚,更痛苦的感情。
但是这些他都不能说。
龙泱爱的比周离深,可是周离却比他真。
失去我,你不知道要如何活下去,可是我却明明知道会失去你,却还在不断的沉沦下去。
我曾经用我全部抑制抵挡这一切,但是我失败了。
在战场上令郑国军队闻风丧胆的封二王子却抵挡不了这个少年的几句软语,几滴假哭的眼泪,还有娇笑着的一声一声的阿桥,阿桥。
我真的爱你,可我又怎么能爱上你?
理智和感情的拉据战快把龙泱撕扯碎,揉疯了。
周离的手臂环上了龙泱的后背。
轻轻叹了口气。
“我喜欢的阿桥是个胆小鬼。”
“不过终于是我的阿桥了,只是我的。”
第五章
“二殿下,这是王太子的书信。”
还是那个黑影,龙泱接过来信笺,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二殿下,封王病重,希望您快些回去。”
“我知道了。”
他的父王自从新州之役后受了重伤,一直不好,这三年来封国内部的一些势力暗自交锋,实在不是西征的好时机。
“二殿下。”黑影忽然跪了,“请殿下要以大局为重,不能因为一些人一些不必要的事情耽搁。”
“我不想再说第四遍,我知道了。”
那个黑衣人一直跪在阴影中,龙泱走了。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他的父亲需要他,他的兄长需要他,他的臣民需要他。
这些是他与生俱来的责任,他不能逃避的。
手掌上用内功把根本就没有看的信笺挫碎,成粉末了,他这才回到周府。
月下明烛,有人轻语。
“我们用的是一种月亮历的历法,还有一种是太阳历,那种并不适合农人耕田,虽然神宫也有记载,可是我们并不用那个。”
周离歪在床上,凤玉在一旁陪着他。
“历法不是之前流传下来的吗?”凤玉既然是花魁,自是见多识广,她喜欢和周离聊天,也喜欢听他说一些事。
“是。可是因为其中也会有一些不尽如人意的地方,所以才需要修正,而且,这个直接影响农时,绝对必要。”周离继续说,“天朝还是以农为本,这是万千黎民的生计。”
“大人,这些您都是从哪里看来的?”
“小的时候身体不好,不能出去玩,所以就窝在家里看书。后来遇见我的老师,他学过很多杂学,就教了我很多,不过这些在外人看来都是机巧的玩意,登不了大雅之堂。”
“大人能说来听听吗?”
“算历法,算星辰的轨迹,还有测量地理,铸造利器,甚至连种植瓜菜也有。要不是现在没有时间,我会自己种的,凤姐姐,其实我小的时候种过,比他们种的都好。”
周离眉毛皱了皱,“不过这些在他们看来,都是无用的事。天朝讲正统,讲出身,讲文章,就是不讲做事。在他们看来,一把利剑也不如一篇锦绣文章顶事。”
“大人做官很不快乐吗?”
周离仔细想了想,“也没有,我毕竟不是那些非进士出身,有志难申的人。”
外面脚步声响,凤玉站了起来,他知道周桥来了。
“大人,我先回去了。”
龙泱推开门,看见他们,凤玉冲着他一点头,就走了。
“还不睡?”
龙泱过来给周离试了一下额头。
“嗯,白天睡的有些多,凤姐姐陪我说了会儿话。”
“都说什么了。”
坐在他的床边,周离很自然的偎了过来,这么抱着他,给他盖好了被子。
“说我都会什么,凤姐姐很钦佩我呢。”
很得意的样子。
龙泱掐了掐他的鼻子,淡淡笑了,“小东西。”
其实那些话龙泱也听见了,又说了一句,“看那么多书对身体不好。”
“不是,是身体不好,才看那么多书的。当时读书的时候年纪小,野心大,想走很远。”
这到是龙泱第一次听周离说起自己对以后的想法。
“原先我还以为你不想走很远呢。”
“是没有那么钻营吧。”周离又像猫咪一样在龙泱身上蹭。
“那是因为都想好了,只要一步一步做好就可以了。我走的都是直路,当年的状元及第为我开了一个很好的门,南京翰林院少詹事以及今年的主考官,这可以让天下仕子半数出自我的门下。而礼部尚书又称为大宗伯,则是六部中最受人尊敬的官职,我又会做这些事情,如果一直顺利的话,我可以在二十五岁之前入阁拜相。”
龙泱听着直皱眉,柔声说,“走那么远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周离仔细想了想,说,“读书就是要考状元,做官就是要做阁老,以后进了内阁就要做首相。这些好像都是天经地义的,为了什么呢?”
他说,“为了什么我也不知道。”
“阿桥,天下只有我不要的东西,还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
周离笑了,笑的好天真,可是龙泱却感觉有些残忍。
也许平时那个撒娇诬赖的样子,龙泱总是忘记这个人毕竟出生江南仕族,具备野心和坚持,并且还有平常人没有的才能。
怎么这么矛盾呢?
如同猫咪一般柔顺的少年,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呢?
如果,真的是如果,周离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年,那么他把他带走,带到封京去,一样给他荣华富贵,那该有多好?
为什么他也不是那样的人呢?
“周离,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你身上有我没有的东西,很宽厚,有担当。”
抓起他的手,这是一双握剑的手,并不柔软。周离握在手中,“你小的时候一定吃了很多苦,那年在永嘉老宅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想,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伤痕,一定很疼。”
别人看的见的是他的荣耀,而周离看见的是他的伤痛。
龙泱听着他继续说。
“后来我们在南京,你总不说话,当时我总是欺负你,可你还是对我那么好。”
“对你好的人会很多。”
龙泱说着,手还抚弄着周离的头发。
极黑极长极密。
“不会,除了父母之外,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人好。郑王信任我是因为我揣摩他的心意,老师他们器重我是因为觉得我是一个能用的人,就连上次只见过一面的如阳王,他送我折扇也是因为他认为我们之间的联盟对我们都有好处。”
“如果我不够花费心思应付郑王,就在封二王子围困雍京的时候我就断送了前程,也许还有性命;如果有一天我和老师他们不再一条心,他们也不会再看我一眼。我获罪或者如阳王获罪,这把折扇都不具备任何价值,他不会救我,我也不会救他。”
“可是阿桥不一样。就算我是一个白痴,你也会对我好的。”
“我的阿桥虽然是一个胆小鬼,可是却是一个好人。”
龙泱听他说。
原来都是同样孤独的人,所以才会聚在一起吗?
周离把龙泱的手合在自己手掌上,整整大了一圈。
“阿桥,如果有一天我什么都没有了,你会养我吧。”
“会。”
“你喜欢我吧。”
意料中的没有回答,周离又嘟起嘴巴。
龙泱低下头,轻轻亲了他一下,虽然只是在脸颊上。
周离拉住了他,慢慢起来,一点一点的亲着,可是,……
龙泱被惊吓一般推开了他,他,他居然用嘴唇去勾引他的欲望。
“你怎么了?”
周离看着他这个样子,很受伤害。
“不用,你不用这么做。”
“我只想帮帮你,我说过,不想让你受委屈,我,……”
龙泱忽然抱住了他,声音沙哑着说,“求求你,周离,求你,不要这样。我的阿离不要这么做。”
怎么会因为这样的事情求他呢?
周离根本就不明白他的痛苦和恐慌,虽然感觉他这样很胆小,可是,……
你的,阿离吗?
为什么,明明喜欢我,却不肯承认呢?
为什么呢?
叹气,他还是胆小。
不过这样被他抱着,感觉好舒服。
又困了。
周离迷糊了起来。
陆风毅是帅才,这是龙泱在佩服了左箴之后,唯一佩服的将军。
他在短短的三年之内,不但完全收复了新州,还将封国的海军从新州周围的几个大岛屿上完全驱离,并且一些分散的兵力开始向辽东挺进。
龙泱甚至需要回新州东边的封国靖内的琪琳城一次,重新部署。
他对周离说的是这几天是他娘亲的忌日,他需要回家乡祭扫,周离让他路上小心,微笑的送他走了。
可是等十天后他回来的时候,周离已经不在雍京了。
“两天前,大人接到老家的一封信函,二话没说,带了四个人骑马赶回去了。”凤玉说,“当时他的身体还没有恢复,本来不让他走,可是他说什么也要回去。”
“是永嘉来的信吗?”
“是老爷写的,说是,……”
凤玉咬了咬嘴唇,“老爷知道大人和你的事了。大人回去,是领罚的。”
周家三百年的豪门,拥有匪夷所思的严密的家法,在周家人心中,所有祖训,宗法,那简直比天还要大。在过去,曾经有多位周家的子孙因为触犯家法而被逐出家门,或者是在宗祠那里自尽的。
龙泱不是不知道,只是这些事情听起来很遥远,和自己都扯不上关系,可是眼前?
周离身体那么弱,本来就脆弱的身体再加上长途骑马奔波,如果又被他父亲责罚,那后果真的无法设想。
龙泱转身要走,凤玉拉住他的袖子,“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