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宵谁与共-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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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大太太还亲自送两人到了院门口,在嬷嬷们再三客气地说了“留步”后,这才笑着目送她们走远了。
她转头看了眼身后的金琳和徐灵芸,淡淡道:“明儿一早就开始教导,地方便是嬷嬷们的若鸣轩。今晚早些休息,别误了明天的教导。”
“是,”金琳和徐灵芸轻声答应下来,两人别跟大太太拜别,一起离开了院子。
金琳愁眉苦脸的,小声问道:“徐姐姐,两位嬷嬷瞧着不是好相处的,明儿会不会很辛苦?听说有些教养嬷嬷手上拿着藤条,做得不好就要被打手心,别提多疼了!”
徐灵芸没有在背后议论别人的习惯,含糊地道:“两位嬷嬷看着是和善人,严师出高徒,只怕是不想过于和蔼反倒让我们松懈了。琳儿妹妹早些歇着,我先回院子去了。”
“徐姐姐慢走,”金琳连忙笑笑,两人在小道前分道扬镳。
这一转身,金琳便沉下脸来。原本以为徐灵芸是个没心眼的单纯人,如今瞧着,有些刀枪不入,倒是厉害得紧。
华月喜的女儿,果真不同。难怪华月喜能够让萧老爷宠着五年,没有消褪,反倒越发宠溺了。
金琳想起家中那位金夫人的陪嫁丫鬟,如今的黎姨娘,也是个不省心的。她下意识地咬着指甲,愤愤不平。自己就不信,学了这么多年的规矩,会比不上一个野丫头来得好!
徐灵芸早早睡下,连心爱的游记都放下了,免得明儿起不来,反倒得罪了两位教养嬷嬷。
春英两手空空地回来,向她禀报道:“姑娘,我已经把小匣子送过去了。可是,我们有必要这般讨好两位教养嬷嬷吗?”
瞧着徐灵芸一出手即使两千两,一位嬷嬷一千两。都是真金白银,春英以前哪里有见过那么多的银钱,如今徐灵芸得了干股,转眼就花掉了这么多,让她止不住地肉痛。
徐灵芸看得好笑:“你这丫头,居然心疼银钱了?不过是些身外之物,很不必在意。”
“哪里能不在意了,那可是两千两,两千两!”春英说到最后,声音不由拔高了两分。
徐灵芸一听,却摇头道:“用银钱来解决的事,素来不是事儿。两位嬷嬷在宫里呆得时间久,没有成家,膝下没有子女赡养,喜欢些黄白之物让自己以后好过些,也无可厚非。送去两千两,能让两位嬷嬷用心教导,受益得是我,怎么也不吃亏。”
听了自家姑娘的话,春英也觉得有理,勉强把送出手的两千两放下了:“姑娘这一送,会不会让大太太和金小姐知道后不痛快?”
徐灵芸打着哈欠眯起眼,擦去眼角的泪花儿,困倦地道:“你怎知大太太就没有另外送给两位嬷嬷?金琳也没有?不管如何,大家心里明白就是,谁也不会摊开来说。”
两位嬷嬷喜欢钱财,大家心知透明就好,若是戳破了,倒是让两人没脸,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嬷嬷们也是伶俐人,要不也不会安安然然在宫里呆了二十年,再安安稳稳地放出来做教养嬷嬷,自然是明白人,怎会把这事拿出来说?
到头来,谁也不会到处宣扬,哪有几个人会知道?只有林嬷嬷和盛嬷嬷两人心里头明白而已。
看着她似懂非懂的,徐灵芸摇头道:“我的好春英,时辰不早了,让我安稳睡了吧。”
春英赧然地笑笑,替她盖上被子,放下帐子,吹熄了烛灯,这才悄然无声地退了出去。
反正姑娘已经想清楚了,自己只要听话跟着做便是了。
徐灵芸天刚亮便起来沐浴,挑了一身素色的高领衣裙,她留意到昨日两位教养嬷嬷打量的眼神并没有恶感,显然是满意自己的装扮。
戴上一支檀木簪子,她左右端详了一番,这才施施然用了早饭前去若鸣轩。
到踏进,徐灵芸发现金琳早就已经到了,便出声打招呼道:“琳儿妹妹来得真早。”
“我才刚到,徐姐姐来得也早。”金琳今儿一身粉色的衣裙,显得更是娇俏可人。梳着规矩的发髻,戴着一支小步摇,轻轻一动,流苏微微飘荡,凸出几分妩媚来。
徐灵芸看着,暗暗摇头,没有再说什么,在前厅等候了片刻,林嬷嬷和盛嬷嬷便双双出了来,她们赶紧行礼。
两位嬷嬷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们,相比徐灵芸的朴素,金琳就花哨华丽了不少,看得盛嬷嬷直皱眉。
“还请金小姐回院子里去换一身衣裙,今儿要学的,便是梳妆。”林嬷嬷说完,示意竹香把她家小姐带回去。
金琳一怔,眼底有些不赞同,谁家的姑娘不懂梳妆,而且她这身衣裙哪里有不妥当的,平日这般装扮,连大太太都赞不绝口。
她开始有些怀疑,这两位嬷嬷真的是大太太好不容易从宫里请回来的吗?
思绪一闪而过,金琳满脸委屈,怯生生地问:“不知我做错了什么,嬷嬷要让我回去换衣服的?”
林嬷嬷毫不客气地指着她道:“金小姐似乎忘记了,参加小选,最后进宫也不过是一个小宫女,如此张扬的装束,不过是让自己死得更快。我们收了大太太的束脩,哪里能让金小姐入宫得罪了贵人,连累的金家和萧家?”
金琳别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黑,她知道小选入宫并不算好路子,却没想到会被林嬷嬷说得如此不堪。入宫做奴才,还是自己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路子,如今在徐灵芸面前,那份底气和尊严被撕开了,丢在地上被林嬷嬷狠狠踩了一脚,如何能甘心?
可是不得不说,林嬷嬷说得不好听,却是正理。她进宫是当宫女,确实不能有一丝一毫不妥当的地方。等自己熬出头来,万人之上一人之下,还有谁敢说她?
为了以后的成功,要受些委屈是必然的。
“多谢林嬷嬷提点,”金琳勉强挤出一点笑容,行礼后匆匆带着竹香回院子,千挑万选,找出一件鹅黄色的旧衣,并不起眼。她换上后看着铜镜里的人,有些心疼另外那箱子大太太特意让人裁剪的新衣裳,都是一色的鲜艳颜色,说是年轻的姑娘不能打扮得沉闷。
谁知如今,就被林嬷嬷一口否定了这些衣裳,难不成以后都不能能穿了?
金琳咬咬牙,没再看铜镜里这身寒酸的衣裙,又急急赶回若鸣轩。
谁知林嬷嬷看着她,又是皱眉:“金姑娘,请再回院子里重新装扮妥当了。”
金琳一听,更是委屈。眼瞅着徐灵芸已经跟着盛嬷嬷开始研习,正低声介绍着不同的发髻在不同的场合该如何,徐灵芸正听得用心,她不由更难受了。
林嬷嬷有些不悦,这位金琳似是比想象中更难缠。不过更顽劣的小姑娘她不是没见过,在自己的教导下早就能独揽大任,安安稳稳地成为贵人的左右手。
金琳这样的小户小姐,她更是没有放在眼内。
“请回去换衣服!还有,金小姐注意穿戴的饰物,别犯了忌讳!”
金琳暗恨,只能重新回去挑了一件灰扑扑的旧衣,想着这回林嬷嬷肯定说不出话来,又气愤得摘掉了头上新打的小步摇,换上一支平常的檀木簪子。
她没敢再看铜镜,直接回到了若鸣轩。
林嬷嬷一见金琳,更是不高兴了:“金小姐这身衣裳连院子的下人都比不上,难不成是想装粗使丫鬟?进宫的小姐,哪能如此寒酸。”
她心里明白,金琳这是豁出去了,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却偏偏挑了这件灰不溜秋的衣裙,就是来赌气的。
林嬷嬷拿出戒尺,瞪眼道:“事不过三,金小姐三回都没能让我满意,只好得罪了。”
看她拿出戒尺,金琳吓得脸色都白了,不顾规矩地忍不住尖叫道:“嬷嬷这是做什么,我不懂难道嬷嬷就不能仔细教了吗?动不动就拿出戒尺来,我这就要跟姑姑说去!”
“要告诉萧太太也罢,这是金小姐的事,但是有错就得先受罚再说。”林嬷嬷也不客气,使了个眼色,院子里两个粗壮的婆子便上前架住了金琳,没有理会金琳死命地挣扎。
“不,你不能这样对我!若是身上有了伤痕,进不了小选,都是嬷嬷的错!”金琳瘦弱的小身板哪里是两个婆子的对手,即便再挣扎也是纹丝不动,不由吓得哭喊起来。
林嬷嬷嘴角一勾,似笑非笑道:“这点金小姐不必担心,在宫里头,多的是让人疼得半死不活,身上却不留下一丁点伤痕的法子。”
她压低了声线,凑到金琳的跟前,加上那双平静如一片死水的眸子,惊得金琳再也不敢乱动,只觉毛骨悚然,一股子寒气从脚底涌了起来。
林嬷嬷也是有分寸的,抓着金琳的手板打了三下以示惩戒。没理会瘫软在地,已经嚎啕大哭的金琳,她又道:“金小姐,请回院子换衣。这一次再不妥当,我只好再惩戒一次了。”
金琳吓得不敢哭了,擦干泪水,在竹香的搀扶下回到院子,挑了一身月白色的云纹衣裙,又戴上珍珠簪子,直看了小半个时辰,才慢吞吞地回到若鸣轩。
林嬷嬷看了又看,在金琳的忐忑不安下终于点了下头:“金小姐这次不错,这身装扮得体又不显眼。金小姐要记住,在宫中最是拔尖的宫女,死得最快。”
金琳听得不寒而栗,连忙点头表示记下了。
“不过金小姐换一身衣裳,足足费了小半个时辰,还是该罚。”林嬷嬷毫不留情地又打了金琳的手板,眼看着金琳的右手红肿,上面却丝毫没有一丁点伤痕,她又道:“接下来,我要说说宫中梳妆的忌讳,还请金小姐好生记住。”
金琳见徐灵芸舒舒服服地在一旁听着盛嬷嬷柔声说着,反倒自己的待遇便一落千丈,便有些不乐意了:“林嬷嬷,不叫上徐姐姐来一块听吗?”
林嬷嬷挑了挑眉,自然明白她想的是什么,好笑道:“金小姐要进宫,徐小姐不过是旁听,稍微知道些大家规矩便是了,哪里用得着过来听这些?”
金琳无法,只好心不在焉地听完林嬷嬷详细地说了宫中梳妆的各种忌讳,几乎囊括了从头上的发髻,到身上衣裙的装束和穿戴,配饰的规格,还有绣花鞋的花纹,都一一说了。
金琳听得不耐烦,没想到宫中规矩如此之多,不过是小小的梳妆,便这般麻烦。
等林嬷嬷说完妆容也得注意后,板起脸道:“关于宫中梳妆的规矩,我已经说完了,接着就是考核金小姐到底记下了多少。”
她眯起眼,好心提醒金琳道:“依旧是事不过三,答错三次,便要惩罚,这是规矩。”
金琳恨不得扑上去撕咬这个老虔婆的嘴脸,哪里是教养嬷嬷,根本是个恶鬼!衣裙不对,要打,首饰不对,要打,答错了,还要打!
说来说去,就是看她不顺眼,怎么都要打了!
自己刚才走神,也没听进去多少,这顿打是逃不过了。
金琳咬着下唇,垂下眼帘,掩饰掉眼底的恨意。
徐灵芸听着盛嬷嬷的介绍,受益匪浅,用心一一记下,只想着回去后记在纸上,好生收好了。
等她认真学得差不多了,听见不远处“啪啪”的声响,扭头一看,不由大吃一惊。
金琳哭花了一张小脸,右手肿得跟两个拳头般大,林嬷嬷拿着戒尺,毫不怜惜地狠狠打了三下,沉声道:“金小姐又错了,这是错的第九道。”
闻言,徐灵芸不由诧异,金琳瞧着聪慧,居然错了这般多?
盛嬷嬷看了一眼,便没再多留意了,淡淡道:“徐小姐觉得,林嬷嬷是不是罚得太狠了?”
徐灵芸迟疑了一会,轻轻摇头:“琳儿妹妹没看清宫中的险恶,林嬷嬷这是好心,想让她尽快明白。要不然等真的进宫,就不止受罚这么简单了,稍有差池,那